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神棍生存守则[综]》作者:不漏    文案 陵祁带着一个修士系统穿越了。 但是,穿越的世界好像哪里不太对[黑人问号脸] 没有鬼怪,让他还怎么开展神棍业务? 算了,好歹还能给人算算命混口饭吃。 然而—— 生意开张三天,愣是没有一个顾客上门,陵祁也是醉了。 没生意就没钱赚……没钱赚就没饭吃……没饭吃就会…… 陵祁:“贫道掐指一算,估计会被饿死。”  阅读指南 一:主受,cp西门吹雪 二:综武侠,时间线打乱,慢热,建议大家耐心看完前五章再决定要不要弃 内容标签:武侠 系统 强强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陵祁,西门吹雪 ┃ 配角:陆小凤,楚留香,叶孤城...... ┃ 其它:综武侠,主受,1V1 作品简评 陵祁带着修士系统穿越了,但穿越的世界好像哪里不太对?没有鬼怪,让他还怎么开展神棍业务?无奈之下,陵祁只好在街头摆摊,靠算命看相挣钱糊口……本文风格轻松诙谐,剧情跌宕起伏,在惊险刺激的江湖生涯中,陵祁收获了一份份珍贵的友谊,也找到了携手一生的亲密爱人。与朋友轻松欢脱的相处,和恋人甜蜜有爱的虐狗日常,给文章增添了不少温馨笑点,让人十分期待后续发展。   第1章 退货      凌晨一点半,陵祁打开手机,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刷开了小说《XX天师传》的主页,看到最新章节目录中标记着大结局的章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追完这本书了。   他追这本书已经追了快一年了,每天定时定点在凌晨一点半刷新,要是哪天没来得及追文,他就抓心挠肺的焦躁。   这还是陵祁头一次追一本书追的这么走火入魔。   别看这文的名起的烂大街,但是内容绝对精彩,作者文笔也棒棒哒,看完前三章之后,陵祁立马入坑再也爬不出去。   “铁口神算,驱鬼降妖……一代天师终。”   反反复复的把最后一章看了三遍,陵祁这才意犹未尽的关掉手机。   临睡前,陵祁默默的在心底想道:要是我也能像主角一样该多好啊……掐指一算,百万入账……嘿嘿嘿。   当陵祁一觉醒来,发现头顶是雾蒙蒙的天,身下是湿哒哒的草,而自己只穿着四角小内裤像个暴露狂似的平躺在地上的时候,陵祁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然而没等他懵逼一会儿,四周凉嗖嗖的冷风就把他强制冻醒了。   “啊……啊……啊……啊嘁!”   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陵祁一手捂着酸痒的鼻子,一手拽着有些松垮的裤腰,茫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周边的环境。   山林,草木,还有天边朦胧的太阳。   陵祁眨眨眼,小声嘀咕道:“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怎么睡个觉还能从床上睡到山里了?   “不是梦哟。”   “谁!”被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陵祁迅速转身,一双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朝着四周扫视起来。   “叮——欢迎宿主来到新世界!我是绿江007号修士系统,你可以叫我小绿,也可以叫我小七。”声音再次在陵祁的耳畔响起,语气十分欢快,声音里带着些奶声奶气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不等陵祁缓过神,自称绿江007号修士系统的‘东西’就继续说道:“本系统拥有看相算卦画符驱鬼降妖除魔等一系列修士功能,可以帮宿主实现成为一代天师的心愿哟。”   “除此以外,系统还拥有绿江商城,宿主可以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获取积分,用积分来兑换商城中的道具,什么百年黑驴蹄子千年桃木剑万年灵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货物齐全物美价廉!哦,正逢国庆佳节,节日期间购买商城物品还可享受九折优惠价!”   ……   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陵祁终于理清楚了情况。   好嘛,感情他是撞大运了。   穿越也没什么嘛,反正他在原先的世界里也没什么牵挂,这个时候穿越正好还免了他为毕业论文头疼的事。   而且这个系统听上去也挺不错的,不仅能实现他成为天师的梦想,还附带高大上的商城兑换系统……等等!   “系统,你把我丢到荒山野岭也就算了,怎么连一身衣裳都不给我!”难不成就让他这么穿着内裤下山吗?   “呲——”   听到宿主的质疑声,原本正在滔滔不绝介绍自己功能的系统疑似卡壳了两秒,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然后干巴巴的解释道,“这个属于不可抗拒因素,系统也没料到宿主您睡觉不穿睡衣啊——”   嘴角微抽,陵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重点是这个么?”   “就算我穿了睡衣,也不能就那样下山吧?”   似乎被陵祁的语气给吓到了,系统委屈的嘟囔道:“嘤,那宿主想要怎么样嘛……”   “新手福利呢?不说别的,一套能穿出去见人的衣裳总该有吧?”陵祁眼珠一转,放柔了语调,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你不是说这里是古代吗?那就随便给我来套道袍好了,哦,还有我的发型,古代人好像都是长头发吧,我这发型好像有点儿不太合适。”   系统莫名沉默。   “系统?小绿?小七?喂喂还在吗?在的话应个声啊!”   “嘤~”   系统奶萌奶萌的小腔调简直要萌化人心,可惜陵祁不吃这一套,卖萌什么的,长了张娃娃脸的陵祁可是从小卖到大的,这种级别的攻击压根儿撼动不了他的内心。   “宿主表酱紫嘛,人家也是按规定做事,不可以免费赠送物品给宿主的……”   陵祁顿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不过宿主可以通过做任务获得衣服和生发剂!”软萌的系统立马改口,语气里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叮,系统发布新手任务*一,请宿主半小时内采集一瓶晨露,任务完成即可获得新手装备一套,生发剂一瓶。”   “宿主请选择是否接收任务,是,否?”   “是。”   陵祁见好就收,倒也没再磨唧,接了任务捧着系统提供的玉葫芦就开始满林子的搜集露水。   毕竟这会儿天正凉着呢,总这么不穿衣裳的耗着遭罪的不还是他自己吗?   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只见一个小伙子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捧着个葫芦撒圈儿跑,端的是一副……智障儿童欢乐多的模样。   ‘任务完成倒计时:03:25……02:15……00:13——’   ‘获得任务物品:一瓶晨露。’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一,任务奖励发放,请宿主查询背包——’   冷风中奔跑了半个小时的陵祁早就冻的嘴唇发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声,他立马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系统背包,一股脑的把背包里得衣服全都装备到了身上。   穿上衣服的那一刻,陵祁险些没泪流满面。   有衣服穿的感觉真好TAT~   大概是瞧见陵祁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系统小心翼翼的出声安抚道:“宿主别丧气啊,万事开头难嘛,只要你以后努力做任务,别说是一身衣服,就是一屋衣服都没问题!商城里的服装类物品价格可实惠了,一套无属性加成的衣服只要一个积分点就可以兑换!”   找了块干燥的石头躺上去,陵祁蔫蔫的应声,“我这会儿只想问问你有吃的东西没,我好饿啊。”   刚才是忙着做任务,又冷的要死,也就忽略了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他只感觉饿的腿脚都发软了。   系统:额……   吃的……商城里好像还……真没有……   陵祁:“……”   他后悔了!   他要退货!他要回家!一大早先是被冻了个半死,然后又要面临被饿死的窘况,辣鸡系统,要你何用!   “嘤,宿主表酱紫嘛。”   明明是古板的电子音,却硬是带出了一股委屈又荡漾的感觉,渗的陵祁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陵祁一咧嘴,嫌弃的哼道:“不准卖萌,装可怜也没用,我要退货!”   系统:……   求助!在线等,挺急的,宿主非要退货肿么破?      第2章 下山      穿越第一日,陵祁的状态如下:   好冷,好累,好饿,好饿,好饿。   在和系统进行了一番关于‘退货’的争论,并得到‘终生绑定退货无门’的结论后,陵祁终于认命,开始自力更生。   这么大一片林子,总能找到点儿吃的东西吧……回忆曾经看过的荒野求生节目,在系统的帮助下,陵祁成功找到了一棵果树。   然并卵,在陵祁弱鸡的体力面前,三四米的高度已经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在尝试攀爬了N次失败之后,陵祁果断选择放弃,选择寻找水流捕鱼。   历经一个多小时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河。   看着水里游荡的鱼儿,陵祁两眼放光,脱了鞋挽起裤子和袖子就下了水。   “啪——”   “哗——”   徒手捕鱼一击*失败,徒手捕鱼二击*失败……   良久,体力告竭的陵祁跌坐在水中,表情悲壮的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啊!还有哪个穿越者能比我更惨一点吗?!”   先是赤身被扔在荒山野岭,然后又要面临没食物饿得半死的窘况,他严重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走下山。   “宿主别丧气嘛……”面对这种情况,系统也有点儿无措,安抚的话语明显有点儿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宿主你要相信自己,相信系统的能力,等你完成了新手期的系列任务之后,就可以获得初级天师能力哦,到时候别说是一条鱼,就是鲍鱼鱼翅都应有尽有!”   “这碗鸡汤我拒喝。”陵祁一抹脸,自嘲道:“你也说那是完成任务之后了,现在的问题是,我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好么?还是被饿死的!”   肚子都填不饱,哪儿来的力气去完成任务啊。   系统再度卡壳。   好吧,它不得不承认,宿主说的很有道理。   颓废片刻,陵祁重新打起精神,撑着发软的身体爬上了岸。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山上找不到吃的,那山下总能找到吧,小绿你有下山的地图吗?”罢了,指望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等待他的绝对会是悲惨的下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找活路呢。   “有有有!”见宿主打起了精神,系统也仿佛打了鸡血,立马调出了附近地图,“沿着河往下走就能找到下山的路,山脚下有个小村子,宿主还可以在村里完成接下来的两个新手任务。”   一边指路,系统一边还十分体贴的自动烘干了陵祁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新手任务一共有十个,每完成一个任务,宿主就可以获得一样初级道具,等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任务,宿主就可以获得初级天师技能了。”   服下生发剂,分分钟长出一头长发,陵祁装备上背包中的道冠,摇身一变,俨然就是一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模样。   自我感觉良好的陵祁端起架子,对着河水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走吧,下山化缘去!”   陵祁穿越降落的那座山名为长生,山下的村子自然就叫长生村,村子不算大,也就十几家住户,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年轻人都去了百里外的一个小镇落户,只有老人家舍不得离开住了大半辈子的家乡留了下来。   长生村民风淳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爷大妈们瞅见陵祁这么个面相讨喜的小道士到来,都纷纷热情的招呼起来。   这家的婆婆端来一碗水,那家的大爷送来一盘果子,拉着陵祁坐在村口大树下的石桌旁,笑眯眯的招待陵祁吃喝。   饿了大半天的陵祁也不矫情,一边往嘴里塞着果子,一边嘴甜的朝身边的大爷大妈们道谢,那副有些狼狈的吃相惹得一众热情的大爷大妈们心疼不已。   “别着急,来喝口水顺一顺,别呛着了。”   坐在陵祁对面的婆婆给陵祁填了碗水,慈爱的拿衣袖帮陵祁擦了擦头上的汗,“咱们村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这靠着大山,果子多的很,不够吃还有……瞧瞧这可怜见的模样,小伙子肯定是饿了老半天了吧。”   “是啊,小道长是第一次出门吧?瞧瞧这白嫩嫩的小模样,以前估计是没吃过什么苦。”   “小道长别客气,晚上就到大娘家吃饭吧,大娘给你做小鸡儿炖蘑菇!正好前两天老二送来了半只山猪,再来个猪肉炖皮粉,保管叫你吃的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李家嫂子做的菜味道老好了,小道长你可有口福啦!”   “嘿,李嫂子,回头我晚上也添点儿菜过去,到时候让我也蹭蹭口福呗。”   “去去去一边儿去,你个老不休的家伙别想来蹭饭!”   “哈哈,老丁头你倒是想的美,李嫂子,到时候他要是厚着脸蹭上门去,你可别客气,直接拿埽子打出去。”   “唉,我说你们这群家伙……”   吃东西的动作不知不觉的缓了下来,陵祁看着这一幕和谐的场景,因为穿越带来的不适应慢慢消散。   穿越,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嘛。   填饱了肚子,和村民们聊了会儿闲,陵祁渐渐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现在是庆朝,是个陵祁以前在历史上从未听说过的朝代,皇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听说是个不错的皇帝,挺重视民生,减轻了许多不必要的赋税,很得百姓爱戴。   另外,这个世界十分时兴习武,练武之人比比皆是。   村子里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没出过远门,但也有少数几个见多识广的,据说,现今武林人才辈出,像什么成名几十年、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薛衣人,江湖闻名的几大帮派之主,西方魔教的教主,还有许多新一辈的年轻高手……   陵祁对外的身份是道士,自然比较关注道家门派的方面,据村民说,现今最有名的道教自然是武当,陵祁平时虽然不怎么看武侠类小说,但是那部在天朝影响甚广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还是有些印象的,提起武当派,他当即就想起了传说中的武当祖师张三丰。   不过村民们纷纷表示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那现在武当的掌门是哪位?”陵祁抱着不耻下问的心态询问。   都说每个汉子的内心都有一个武侠梦,就算陵祁平时不喜欢看武侠小说,也不可否认曾经在年少时幻想过那种飞叶摘花的英姿,得知这个世界武学盛行,他自然也感到十分好奇。   “这个我知道,我家老三的小舅子的儿子就在武当山学武,武当这一任的掌门是石雁真人!”   唔……陵祁眨了眨眼睛,老实的摇头,“没听说过。”   “一看就知道小道长不是大道观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连当今最大的道派掌门都没听说过啊,你这样可不行啊,行走在外,这些东西都是基本的常识。”   “大爷说的是。”陵祁腼腆状低头,“我这不是之前一直和师傅在山里清修吗,对外界的情况确实不甚了解,还劳请大爷帮我多多介绍一些。”   被陵祁这么暗暗的捧了一把,给陵祁讲解武林情况的老大爷顿时乐眯了眼,装模作样的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一把胡子,又端着架子示意陵祁给添茶,待陵祁殷勤的送上茶水,投以仰望期盼的小眼神后,才继续不急不缓的介绍起来。   “要说这江湖中出色的年轻一辈,那也是多不胜数,像盗帅楚留香、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少林妙僧无花大师……”   听着大爷口中的几个名字,陵祁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太对了。   他就算再不了解武侠小说,也听说过盗帅楚留香、名侦探陆小凤、剑神西门吹雪的名号啊!   上高中的时候,班里可是有不少沉迷武侠小说的同学,这几个名字基本上是天天都在耳边重复啊。   但是这不都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吗?   而且还不是一本书中的人物。   陵祁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或许……这些人只是碰巧跟他知道的那些人重名了?     第3章 算卦      陵祁在长生村停留了七天时间。   在这七天中,除了完成两个新手任务,陵祁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帮助村民做家务。   村里的大爷大妈们上了年纪,砍柴或是挑水之类的活计做起来不易,陵祁虽然体力一般,但到底要比老年人强壮,趁着这几天功夫,多帮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用来报答村民们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是长生村的村民们都很喜欢陵祁,在陵祁离开的这一日,村民们自发为陵祁准备了方便路上携带的食物和水,依依不舍的将陵祁送到了村外。   挥别村民,陵祁重新踏上征程。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宁河镇。   如果不出意外,陵祁估计要在宁河镇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系统说,他剩余的几个新手任务都需要在这里完成,同时,这也是他正式踏入这个世界的重要阶段。   磨合。   从现代化社会骤然穿越到古代,纵使心态再好,也需要一段时间用来适应,更何况,得知自己是穿越到了武侠小说的世界……陵祁表示自己十分需要时间来缓冲这个‘惊喜’。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陵祁简直气的恨不得把不靠谱的系统人道销毁。   你说穿越就穿越吧,好歹也穿个画风相符的世界啊。   哪有在武侠世界整个修士系统的?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鬼怪的存在,让他上哪儿去驱鬼降妖啊。   况且武侠世界危险级别太高,在这种大侠遍地走,高手多如狗的地方,陵祁这种战五渣的弱鸡,根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啊!   想一想,陵祁就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情况果然不出陵祁所料。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混的简直惨不忍睹。   陵祁入驻宁河镇之后,就在路边摆了个看相算卦的摊子,一是为了完成任务,二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可是他的生意开张之后……   呵呵。   根本就没人上门好吗?   看他长了张娃娃脸,路人根本就不相信他有真本事!都把他当成骗钱的神棍!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一时兴起的,却压根儿就不相信陵祁算的卦准确,掏钱的时候一个赛一个抠门儿,整整一周,陵祁就收入了三个铜板。   三个铜板够买啥?   靠着之前的干粮撑了几天,陵祁都快落到连窝头都要吃不上的地步了!   “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这一日,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没有分文收入的陵祁简直想哭晕在路边。   他这一天只吃了一个馒头一个果子,五脏庙一直不停的抗议,瘫在自己的小摊上,陵祁望着随风飘荡的简陋招牌,深深为自己的悲惨境遇叹息。   默默打开背包界面看了一眼,很好,还剩三个馒头和五个果子——   省着点儿吃,应该还能保证他三天内不会饿死。   再摸摸腰间空荡荡的钱囊——得,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这下连悲叹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陵祁双眼无神的抬头望天,内心一片麻木。   夜幕降临。   本就不算热闹的小镇静了下来,街道上除了陵祁再无他人,凄凄惨惨的缩在摊子后面,陵祁手里捧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嘤,今晚就靠这个果子撑着了。   “宿主QAQ~”   看到陵祁这副惨状,系统很自责。   它倒是想安慰鼓励一下宿主,却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要是宿主被鼓励振作起来,然后再被现实给破灭打击,那岂不是会更惨?   吃完了果子,也许是心理原因作祟,陵祁似乎感觉精神了一些,听到系统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反而开口安慰起系统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天无绝人之路,没准儿要不了两天我就转运了呢?”   之前的任务做完后,系统奖励了他一本初级相学书籍,使用后,书中的内容就直接灌输到了他的脑子里。   经过这几天的实践验证,陵祁发现书中的内容还真挺实用的,简单的相面卜卦不在话下,这倒是让陵祁添了不少的信心。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真本事,只要给他个机会打出名气,自然就不用愁没饭吃没钱花了。   想安慰宿主结果反被安慰的系统感动的嘤嘤嘤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声音,陵祁也没觉得烦躁,反而还感到了一丝暖意。   身处异世,人生地不熟,身边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在这种时候,还有个系统能陪着他说句话……感觉不是那么的凄凉了呢。   撑着下巴趴在身前的小木桌上,陵祁静下心来,闭目开始回顾脑海中关于相学的知识。   ……   “咦?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摆摊看相?”   “那个小道士看起来年纪轻轻,估计也没什么真本事吧。”   “嗨,反正这会儿也闲着无聊,不如就让这个小道士给看看吧……看看咱们这一趟……顺不顺……”   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声,陵祁眉头微挑,立马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只见两个身材高壮、腰间配着大刀的大汉从街口走来,面上似乎还带着两分醉意,还未走近,陵祁就闻到了顺着风向吹过来的酒气。   迅速摆好姿势,陵祁故作淡定的低头摆弄着桌上的纸笔,一副准备收摊的模样。   “这小道士,来给我们兄弟二人算上一卦!”   两人走到瘫前,其中一个长相有些凶恶的大汉一掌拍在桌子上,嘴里喷着酒气冲着陵祁喊道。   陵祁皱了皱眉,看着被拍的险些散架的小桌,目露不悦。   他身后那位容貌平凡的汉子似是有些尴尬,连忙拉了一把,对陵祁歉然一笑,“小道长,不好意思啊,我这兄弟有点儿喝多了,还请道长多多包涵。”   “无碍。”   陵祁微微颔首,淡然道:“不知二位想要算些什么?”   “出行吧,请道长帮我们算算这一路是否顺遂。”   闻言,陵祁凝目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的面相,不过大概是光线不好的缘故,瞧起来并不清晰,只隐约看出两人面上似有晦色。   “请坐。”陵祁抬手指了指桌对面的小板凳,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取了两张纸递了过去,一人一张,“你们二人一人写下一个字。”   桌对面只有一张板凳,坐两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两个壮汉,先前拍桌子的那位扫了眼板凳,十分嫌弃鄙夷的嗤了一声,然后便一屁股坐了下去,竟是半点儿和同伴谦让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被挡在一边的那位好脾气的笑了笑,对陵祁道:“等他写完了我再写吧。”   陵祁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从桌下取出一盏烛灯,点亮后放到了桌上,然后对坐在对面的壮汉说道:“写吧,随便写一个字就行。”   这壮汉显然并不相信陵祁有真本事,从之前的对话中就可以听出来,这人只是陪同伴来凑个热闹的,见陵祁灯光下一张白嫩清秀的脸,心里自然更加不信,当下便随手在纸上写了个‘一’字,当真是随便到了极点。   看出对方的敷衍,陵祁也不恼,拿回纸便在光下认真端详了起来。   片刻后,陵祁抬起头来,语气徐缓的说道:“一字为平,然此字上平下斜,尾部更是不稳……这位大哥,恕贫道直言,你此行恐怕并不顺遂。”   他先前便觉这两人面相似有晦色,现在看完字,再映着光看对方的面相,便发现这人印堂发灰,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   说完解析,陵祁正准备来上一句经典的‘贫道观你面相,似有血光之灾’,然后顺势推销一下消灾符,好好赚上一笔的时候——   只听‘嘭’的一声,陵祁便觉眼前一黑。   “我呸!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竟然也敢咒你爷爷我?”   原本坐在桌对面的壮汉霍然起身,一脚便将桌子踹翻,凶狠的瞪视着被突发状况吓的一脸懵逼的陵祁,嘴里骂骂咧咧道:“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振威镖局的林振虎!道上谁不知道爷的名号?我看你这臭道士是活腻歪了吧?”   说着,还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似有动手的意思。   陵祁:“……”   不要怂,不能怂,光天化日——啊不,这家伙难道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可、可是——   好可怕,嘤,好想钻到桌子底下藏起来肿么破?   好在这人的同伴见状不妙赶忙出手阻拦,才面却了陵祁可能被砍上一刀的下场。   不过这么一闹,卦是算不成了,看卦的钱自然也没想了。   等到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远后,陵祁才缓过劲儿来。   后怕不已的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气儿,陵祁低声骂道:“个神经病,活该你倒霉!”   哼,等你遇到血光之灾的时候,可别怪小爷没提醒过你。   不过话说回来,江湖中人真可怕,竟然一言不合就拔刀……刚才差点儿没吓尿了。      第4章 案件      几日后,一条消息迅速在江湖上传播,并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由振威镖局押运的一批重货半道上被不明人士给劫了,一行镖师伤亡惨重,据说连亲自跟镖的林总镖头都被削掉了半条手臂,险些丢了性命。   振威镖局在行内名声一向不错,局里的镖师身手也不弱,虽称不上高手,但在江湖上也算是三流层次,所以由振威镖局押送的镖一向都很稳妥,极少出现状况,像这次这种情况,还真是数年来第一次出现。   当然,江湖中人关注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趟镖的主家,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花家除了是商贾大家,在朝中和江湖上的影响也不俗,花家家主花如令有七个儿子,各个都十分出色,花家老三和老五皆在朝中任职,七童在江湖上也享有盛誉,和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更是至交好友。   如今花家的镖被劫,花家家主十分震怒,连带着朝廷也十分关注这件事,立马就派了六扇门老总金九龄调查。   而花家七童又素来心孝,见父亲为此动怒,自然也会调查此事,这样一来,陆小凤肯定也会出手相助。   在江湖上有句话这么说,有陆小凤的地方,就永远少不了热闹,种种原因之下,这件事自然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私底下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赌陆小凤和金九龄谁能更快的破案。   陆小凤对此表示很有压力。   这起案件可不简单,劫镖的人明显是老手,行事十分小心缜密,在场的人竟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作案者的真容,他接连询问了数十个在场的镖师,最后也只得知对方使用的武器似乎是失传已久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的线索。   这个线索无疑将破案的难度提高了很多。   众所周知,暴雨梨花针乃是唐门的独门暗器,但是因为意外,早在很多年前就失去了制作暴雨梨花针的方法,所以唐门现在根本没人使用这种暗器。   据陆小凤所知,现今江湖中尚存的暴雨梨花针只有三件,且全都在握唐门手上,但是由于年代已久,基本已经无法使用,就被放在唐门库房里当成了纪念品。   陆小凤和唐门中人打过交道,对内里详情有所了解,所以他确信劫镖人用的暗器不是暴雨梨花针,而是一种类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   那么问题来了。   有什么暗器是和暴雨梨花针相似的呢?   为了弄清楚情况,陆小凤特地带着现场残留的暗器去找了妙手老板朱停。   朱停拧着眉头仔细的观察着陆小凤送来的暗器,面色凝重,惹的一旁的陆小凤坐立不安,忍不住出声催促起来。   “你别光顾着研究啊,好歹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暗器啊!”   “着什么急。”朱停不耐的抬眼瞥了陆小凤一眼,然后将视线再次放回暗器上,嘴里嘟囔道:“这不可能啊,这东西不是已经失传几十年了么?怎么会再次出现?”   “什么失传几十年?”   陆小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停回道:“暴雨梨花针啊!这不就是吗?不信的话你拿去唐门让唐门的人认认。”   早年,唐门为了修复丢失的暴雨梨花针制作方法,曾来找过朱停,朱停对这传说中的暗器之王的制作方法也很感兴趣,还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唐门不准他把东西给拆解开仔细研究,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没研究出制作暴雨梨花针的方法,但是好歹也研究过一段时间,朱停敢拿自己的名声担保,陆小凤送来的这玩意儿绝对是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   “这怎么可能?!”   听闻朱停此言,陆小凤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   这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毕竟唐门为了弄清楚暴雨梨花针的制作方法,可是折腾了几十年的功夫都没能成功,连他的老朋友朱停当初不也没研究出来吗?   现在忽然听闻暴雨梨花针重出江湖,任谁恐怕都会和陆小凤一样不敢置信。   “怎么不可能。”朱停对此嗤之以鼻,并信誓旦旦的对陆小凤说道:“当初唐门要是舍得要我拆一个仔细研究,说不定我早就找到制作暴雨梨花针的方法了。再说了,暴雨梨花针失传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除了唐门手里的那几个,外边到底还有没有留下来的存货,如果有人手里有暴雨梨花针,又找到了一个能够制作暴雨梨花针的人,那自然就解释的通了。”   陆小凤摸着胡子忍不住干笑了一声,心想,看来朱停对当初唐门不准他拆解暴雨梨花针的事怨气还挺深的,瞧这语气,啧,那叫一个酸啊。   对朱停的判断,陆小凤自然不会怀疑,所以他便准备顺着这条路继续查下去。   与此同时,比陆小凤稍慢一步的金九龄正在振威镖局询问案发前后的细节。   对陆小凤抢先一步拿走了证物的举动,金九龄心里是有点儿小不爽,不过倒也没太在意,他和陆小凤私底下交情不错,对陆小凤的行事作风也清楚,等陆小凤用完东西,自然会把东西归还回来。   在询问这方面,金九龄可要比陆小凤专业多了,不像陆小凤只是问了案发当时的情况,他不仅问了这个问题,还仔细询问了案发前的事。   这一问,虽然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有件事倒是引起了金九龄的注意。   “算命很准的小道士?”   在案发前几天,有个路边摆摊的道士竟然算到振威镖局这趟镖会有危险,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内、幕呢?   尤其是清河镇还正好是案件发生之前,镖局最后一个途经的城镇。   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金九龄挑唇一笑,“看来,有必要去清河镇走上一趟了。”   他倒是要瞧瞧,那个算命的道士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跟这个案子有所瓜葛。   “啊嘁!”   正在日常摆摊的陵祁鼻子一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了怪了,这天儿也不冷啊,怎么忽然打起喷嚏来了?难道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揉了揉鼻子,陵祁暗自嘀咕了一声,然后借着桌子的遮挡,从背包里取出一壶热水。   自从前几天摊子被砸了之后,他的生意反倒是有了起色,这两天陆陆续续也有几笔生意。   虽然收入依旧微薄,但是好歹有了入账,一时半会儿的,倒是不用再愁没钱买馒头吃的问题了。   嗯,看来否极泰来这个词还是有些道理的。   第5章 相面      这天,陵祁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容貌俊美,气质也不错,一身衣着打扮更是精致又华贵,一看就知道是个高富帅!   对方刚一出现,就立马受到了街道两旁小贩们的热情招呼,连平日里懒洋洋的叫卖声都洪亮了不止一个分贝,生怕吸引不到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陵祁倒没指望对方会来光顾自己的生意。   一来,他摆摊的位置比较偏僻,没什么存在感,一眼看过去基本上是看不到的;二来嘛,身为一名相师,他怎么能放下身段跟那些小贩一样喊口号呢?况且在这个以貌取人的世界,以他的年纪和样貌,估计人家也不会相信真有什么本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陵祁只是羡慕的看了几眼对方华贵的衣着,然后就默默低下头开始研究自己的掌纹。   恩……生命线挺长的,就是好像不太平稳,事业线也挺长的,就是不知道财运怎么样。   唉,都说算命不自算,搞得他连想看看自己的面相都看不成,只能看看手相看个大概了。   “看相卜字,铁口直断?”   一双精美的靴子出现在陵祁面前,随即,一道声音响起,将陵祁从研究中叫回了神。   他抬头一看——哟,这不是那个高富帅么?   对上陵祁看过来的双眼,金九龄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小道长这招牌口气倒不小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陵祁眉梢一挑,“有没有真本事,你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哈,有意思。”金九龄抚掌一笑,也不啰嗦,合起扇子便坐到了桌子前,“既然如此,那就请道长帮金某瞧瞧面相吧。”   “十两银子,先付钱后看相。”陵祁也不客气,抓住机会就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被之前摊子被砸的事留了阴影,陵祁现在给人算命,都是先收钱再开工的,生怕再碰上上次那种情况。   当然,他之前给人算命最多也就收三五十铜板,这次开出十两的‘天价’,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难得碰见这么一个有钱人,要是不狠赚上一笔,简直是浪费机会啊。   对方果然不差钱,听见陵祁报出来的价格,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化,利索的从怀里就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看到那锭银子,陵祁眼里立马闪过一道亮光,强忍住了把银子立马拿过来啃上一口的念头,才维持住了淡定的模样,优雅的伸手将银子收进了怀中。   在心里美滋滋的回味了一下手感,陵祁面上也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笑意,对金九龄介绍道:“这看相也是有不同区分的,分别为事业、财运、姻缘和福祸,不知阁下是想看看哪个方面的?”   “十两银子只能看其中一样么?”金九龄笑了笑,心里对陵祁的印象却是差了许多。   他第一眼瞧见这个小道士的时候,还觉得对方长的不错,身上也带着股淡雅出尘的气质,没想到竟也只是表面功夫,内里如此贪财。   陵祁察觉到对方微妙的情绪变化,也没在意,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可以先选一样试试,要是不准,我便退还你之前付的那十两银子,要是准的话,再选其他的又有何妨?”   见陵祁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金九龄还真提起了兴致,点头应道,“好,那我就先算算事业,若是你算得准,其他的我可以再付你五十两。”   五十两!   咽了咽口水,陵祁立马挺直腰板,目光如灼的开始观察金九龄的面相。   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陵祁收回目光,开口不急不缓的开始点评金九龄的面相。   “观阁下面相,应该是在公家任职吧?阁下额前隐带红光,想必必是在近年内有了升迁,并且很受当今重用……”   随着陵祁嘴中的点评,金九龄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也认真了起来。   他忍不住心下怀疑,陵祁是不是认识他,事先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否则又怎么会说得这么准确详细?   “文武二星,文主癸水,武带煜箻,阁下命中带金,所任官职想必也是武之一行。将星不显,必然不会是武官,那……不是御前行走,便是在六扇门任职了。”一番侃侃而谈下来,陵祁颇为骄傲的对面带惊色的金九龄挑了挑下巴,“如何?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准?”   “好好好!准!准极了!”金九龄连声惊叹,随后放下扇子,双手抱成拳,对陵祁说道:“道长好本事,先前是金某失礼,还请道长莫要见怪才是。”   若说在陵祁评到一半的时候,金九龄还心有怀疑的话,那等听完陵祁的整番点评后,金九龄便真的对这位小道长的本事信服了。   对方的点评中,有许多都是他不曾对外透露过的事情,除了几个关系特别亲近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金九龄相信,那几个知情者绝不会将事情透露出去。   所以,这个道长当真是靠着面相自己看出来的。   他出身少林,因着师门关系,和武当山有些交情,早年间刚入公门的时候,就曾向武当的石雁真人请教过面相,而石雁真人当时的点评,可都没有今日陵祁的点评如此的详细准确!   既然对方有真本事,金九龄自然不介意为之前的失礼赔个礼道个歉。   金九龄的态度让陵祁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当下一挥手,矜持笑道:“没关系,世人多以貌取人,我又年纪尚轻,瞧起来自然少了些信服力,阁下先前信不过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金九龄嘴角一抽,莫名有些无语。   他原以为陵祁会谦虚一句,谁成想,对方竟是半点儿都没谦虚的意思,还反过来暗讽他人以貌取人……这性子也是真耿直。   不过一想陵祁的年纪,再看看对方身上虽然干净整洁却略显破旧的道袍,想来是之前没少因这方面的缘故受过质疑,心里头憋了怨气罢。   有真本事的人总是有权利任性的,金九龄倒也未因此感到不快,反而因着对方耿直的性子多了几分好感,就连之前对陵祁贪财的看法,都转变成了耿直不虚伪。   心态一变,金九龄当下就越看越觉得陵祁是个值得一交的人,又念及已经到了晌午用饭的时候,便立马开口邀道:“时辰不早了,金某虽有心想请道长再算上一卦,但也不能耽搁道长用饭——不知金某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道长一同用餐?”   陵祁犹豫了两秒,便开口应了下来。   “既然阁下有心,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唔,这有钱人请客吃饭,肯定会尽着丰盛的点,他虽然还挺惦记着那没到手的五十两银子,但是免费吃大餐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不过——就算对方请客,他等会儿看相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少收一个铜板儿的!   谁让他就是如此的耿直实在不做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这个时期的金总还没化身绣花大盗,所以还是尽职尽责的六扇门总捕一枚哟=v=   我们小祁很快就要崭露头角打开市场啦!      第6章 线索      尽管对陵祁的印象已经改观,但是金九龄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关于振威镖局镖货被劫一案的调查。   用餐的时候,金九龄便佯装无意的提起了这件事。   听到金九龄这么一说,陵祁立马就想到了那日砸了自己摊子的家伙,当下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曾有两人来找我算过卦,想来应该就是振威镖局的镖师了……可惜了。”   摊子被砸,陵祁当时是挺生气的,但是这会儿听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他自然也不会幸灾乐祸。   “哦?原来道长之前还给他们算过卦?”金九龄一边观察陵祁的表情,一边明知故问道:“这金某就想不明白了,以道长的本事,应该能算出他们会出事吧……”   “当时天色太暗,面相看不清楚,所以我就给他们测了个字。”   陵祁并未察觉出金九龄的意图,只是将当时发生的事如实道了出来,“……谁知我话还没说完,那位就直接动了手,掀了我的摊子不说,还想动刀,若不是和他同行的那位侠士及时出手阻拦,恐怕金兄今日就见不到我了。”   再次提起这事儿,陵祁仍旧忍不住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我刚出师门没多久,谁成想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对了,金兄不是在朝廷办事吗?那些江湖人士行事如此跋扈,难道朝廷就不管一管吗?”   讲真,他很担心下次算命的时候又遇到这种情况。   上次是运气好,正好有个人能拦着,下次要是没有这种好运气,陵祁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暴打一顿,甚至丢了小命。   唉,这年头,连算命都有人身危险了。   陵祁这句话一出口,金九龄脸上的表情顿时尴尬了起来。   江湖中人依仗武力肆意欺压平民百姓的事时有发生,身为六扇门总捕,金九龄平日也没少收到百姓的投诉,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好处理。   虽然大伙嘴上都说江湖朝廷互不干涉,但实际上——   江湖中人基本上都视朝廷颁发的律法为无物,压根儿没几个人遵守,每每发生江湖人士误伤百姓的案子,朝廷也只能是把人抓起来关上一阵子,再给受害者一些补偿,然后案件就此了解。   而情节严重一些,造成了人命案的,按律法则是该处以死刑的,可是那些江湖中人可不管这一套,人动不动就来个逃狱劫法场什么的,朝廷就算能防的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啊。   总不能每次行刑的时候都派军队过去镇压吧?   这根本就不实际嘛。   说起来,金九龄能这么快就当上六扇门总捕,也是因为今上看中了他少林俗家弟子身份的缘故。   金九龄虽然只是少林俗家弟子,但辈分还是不低的,江湖门派看在少林的面子上,多少还是会给他些面子。   但是长此以往,也有很多江湖人对金九龄心怀怨恨,在背后骂他是朝廷的走狗什么的……金九龄想想也是心里苦啊。   见金九龄这副模样,陵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同情的拍了拍金九龄的肩头,“金兄,你不用说什么,我懂。”   在这种武侠世界里,朝廷基本上都是背景版的存在,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金九龄无奈苦笑,举杯对陵祁道了声谢。   茶余饭后,陵祁又帮金九龄看了其他方面的面相。   五十两银子到手后,心情大好的陵祁决定帮金九龄一把,也算是回报对方请他吃的那顿大餐了。   “金兄此行恐怕是为了调查那起镖货被劫案吧?我这儿有个线索,或许能对你的调查起到一些帮助。”   闻言,金九龄又惊又喜的望着陵祁,“这可真是太好了,还请道长将线索告知金某,也好让金某尽快破案,对上边有个交代。”   “十日前,有一群人曾在镇外的一间破庙停留过一夜。”陵祁压低声音,凑到金九龄耳边说道:“这群人个个都蒙着面,身上没有佩戴刀剑,但是腰间却都有一个裹着黑布的匣子。”   匣子?!   金九龄眼睛一亮,顿时想起了案发现场那些疑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   “说来惭愧,那段时间我正好囊中羞涩,只得去镇外的林子中采摘野果果腹,摘完果子回镇的路上见天色不早,我就想在庙里将就一宿……”   陵祁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那群人入驻破庙的时候,正好被摘完果子的陵祁给撞了个正着,陵祁一看那群人的打扮,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当即便藏了起来。   他不会武功,也不敢尝试在那群人眼皮子底下逃走,只能缩在草丛里藏了一晚,直到第二日黎明,那群人离开之后,才敢离开。   十天前,正是振威镖局抵达宁河镇的前一天。   时间对得上,打扮也和传言中的劫镖者大致相同,那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虽然有句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但是身为一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遇见这种事,陵祁自然是要见义勇为一把。   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说完之后,陵祁便对金九龄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继续做生意啦,金兄,咱们就此别过。”   “金某在这里多谢道长了。”金九龄肃然对陵祁行了一礼,神色诚恳道:“请道长放心,这件事金某是断然不会泄露出去的,现下有要事在身,金某也就不多客气了,待日后有机会再见,金某再好好报答道长今日的帮助!”   “哈哈,好!那就日后再见吧!”   陵祁洒然一笑,转身便离开了酒楼。   唔,他得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啦。   反正新手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鬼知道会不会有人查到是他告的密,所以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换个地方做生意好了。   接下来该去哪里比较好呢……江南,还是京城?   有了关键的线索,当天下午,金九龄便召集了人手赶到了那间破庙,果不其然,在破庙之中,金九龄发现了之前那伙人留下的痕迹,并且得到了另一个关键的线索。   这个线索,终于揭开了劫镖案背后的迷雾,让金九龄解开了关于行凶者身份的问题。   殊途同归,从另一条线索展开调查的陆小凤正好也猜到了行凶者的身份。   三日后,金九龄和陆小凤在济南相遇。   “咦?金兄,你也来这里了啊。”看见金九龄,陆小凤表示有些惊讶。   他听说金九龄是从镖局那边入手的,按理来说,调查的进度应该要比他这边慢上许多才是啊。   看出陆小凤的意思,金九龄忍不住不雅的冲对方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就许你能查到这里,我就查不到了么?”   “咳咳,我可没这个意思,金兄你想太多了。”陆小凤厚着脸皮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然后好奇的凑到了金九龄身旁,试图打探一下金九龄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金九龄高冷脸,表示无可奉告。   “别介啊,你把你查到的消息告诉我,我也把我查到的告诉你,咱们两边儿一起来,才能更快把这案子破了不是?”陆小凤眼珠一转,便抛出了这么一个极有诱惑力的诱饵。   金九龄对陆小凤的破案速度向来十分佩服,也明白陆小凤的手里肯定握有十分重要的线索,站在一个公门中人的角度,他当然赞同陆小凤提出的这个方案。   可是他一想到之前跟陵祁保证过的话……   “莫非金兄是有什么难处不成?”看出金九龄的纠结,陆小凤越发好奇,当下便拍着胸口道:“我陆小凤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尽管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知道!”   闻言,金九龄有些动摇的拧了拧眉。   陆小凤的为人他当然相信……只是……君子一言九鼎,他既然已经对陵祁保证过了,又怎么能言而无信?   “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破案才是要紧事儿啊,你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吗?是爷们儿就干脆利落的说出来啊!”陆小凤果断使出激将法。   被这么一激,金九龄果然上钩,把自己是如何查到宁河镇,又如何从陵祁口中得到了关键线索的事情告知了陆小凤。   陆小凤闻言之后也是惊奇不已,尤其是对那个金九龄言辞之间十分推崇的神算好奇不已。   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金九龄的描述,陆小凤心想,以后若是有机会遇见了,一定得让对方也帮他算上一算。   而与此同时,刚刚抵达江南的陵祁……   “买买买!这个看起来不错,嗯嗯嗯那个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买!”   “兜里有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哎,小绿,你来帮我看看这两家的水果哪家的更好更新鲜!”   系统:“……QAQ宿主!人家的鉴别功能才不是这么用的呢!”   “快快快,我看前边儿还有个卖糖葫芦的,你快帮我选完,我要去买糖葫芦!”   系统“……左边那家的水果比较好。”   “小绿真乖,么么哒。”   系统:“么么哒!”      第7章 江南      抛去路上的花销,陵祁还剩下四十多两的散银,如果用来住客栈,也就是一个多月的费用,所以陵祁果断选择了租房。   为了方便做生意,陵祁自然不能住的太偏僻,可是繁华地带的房子租价都不低,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住所,陵祁差点儿没跑断腿。   好在陵祁运气不错,在三天内便找到了地方落脚。   他租住的房子位置不错,离热闹的街市只隔了几百米的距离,五两银子就可以住一个月——这价格可是便宜到了极点。   这个大便宜之所以能被陵祁撞上,也算是托了好人有好报的福气。   房主是一位李姓的婆婆,婆媳两人平日里就在街角卖些面食补贴家用,那一日傍晚,陵祁恰巧路过街角,就撞上了独自收拾面摊的儿媳被流氓调戏的一幕。   看见那流氓竟然欺负一个柔弱妇人,言语调戏不成,还想动手动脚的模样,陵祁当即便撩起袖子冲了过去……然后被对方给胖揍了一顿。   不过也好在有陵祁的插手,成功的拖延了时间,等到了收到好心民众举报赶到的官差。   流氓被制服,李婆婆也闻讯赶到,听闻是陵祁保护了自己的儿媳,还因此受了伤,当下便感激不已的请陵祁到自己家收拾一下伤口。   随后,听闻陵祁是初来江南,正在找房子租住,婆婆便动了心思。   一来,陵祁长了一张容易获取好感的娃娃脸,二来,又是帮了自家儿媳的恩人,收留对方在自家住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   家里只有李婆婆和她的儿媳两个妇人,唯一的男丁还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子,贸然收留一个年轻男子居住,怕是会引起外边的人传些风言风语。   好在陵祁的道士身份起了关键作用。   虽然说实话,李婆婆也不信陵祁真有算命的本事,但是这个身份好歹能堵住外人的嘴,于是在思索一番后,李婆婆终于决定把房子给陵祁租住了。   李婆婆家里的情况说来也是可怜,老伴去得早,儿子也在几年前不幸逝世,家里只剩孤老寡妇两人,还有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好在家里之前也算小有富余,一家三口短时间内倒也不至于过的太困难。   因为李婆婆做得一手好吃食,儿媳也勤快孝顺,两人平时便做了面食拿到街角去卖,赚些钱补贴家用。   “那个王大锤平时就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我老早就瞧出来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没想到啊,这个挨千刀的混账东西竟然想占我家媳妇儿便宜……”李婆婆拍着桌子,咬牙切齿的将那个流氓给臭骂了一通。   陵祁默默的捂着腮帮子充当垃圾桶。   发泄完怒火,李婆婆对流氓的下场表示十分满意,“这下好,被抓到了牢里,就算他以后出来估计也没脸再上街去了!要是以后遇到了,我一定得狠狠的臭骂这家伙一顿!”   揉揉下巴上的淤青,陵祁疼的一龇牙,附声道:“婆婆说得对,这种家伙,确实是该狠狠的骂一顿!”   妈个叽那臭流氓看起来也没什么肌肉啊,怎么动起手来劲头这么大,可疼死他了。   瞧见陵祁龇牙咧嘴的模样,李婆婆顿时忍俊不禁,把剥好的鸡蛋递了过去,“喏,拿着个搁脸上揉揉,能消肿的。”   “嘿嘿,谢谢婆婆啦。”陵祁咧嘴一笑,结果又扯到了脸上的伤,忙一边抽气一边拿鸡蛋开始揉脸。   “小祈啊,我看你这脸上的伤没两天估计消不了,你那什么算命的生意这两天就先别急着开张了吧。”瞧着陵祁白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的伤痕,李婆婆心疼道,“这两天你就在家帮婆婆打打下手,婆婆管你的一天三餐。”   陵祁摇了摇头,叹道:“婆婆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师门有命,我每个月最少也要算上三卦才行,所以我还是尽早开张为好。”   系统要求他每个月都要算三卦,要不然就没有每月福利可领,现在已经是月初了,他又是初来乍到,名气还没打出去,生意肯定好不了。   为了以防意外,还是尽早开工比较好。   听陵祁这么说,李婆婆自然也没法儿再劝了,只好差儿媳去附近药铺买些消肿化瘀的药回来,好尽快让陵祁脸上的伤减轻一些。   关于买药钱的问题,陵祁和李婆婆自然少不了一番争论。   李婆婆虽然没对陵祁说过家里的情况,但是陵祁早就从对方的面相上看了出来,对这位性格泼辣却心地善良的老太太很有好感,自然不愿让婆婆破费。   况且那药钱也不贵,李婆婆给他的房租价又那么低,他手上剩的钱其实还算充裕……   然并卵。   “别搁这儿瞎客气了,你这伤还是因为我家媳妇儿受的呢,婆婆给你买药那是应该的!你要是再推,晚上就别指望吃饭了!”   霸气侧漏的李婆婆一拍桌一瞪眼,陵祁顿时就怂了。   好吧,争不过李婆婆,陵祁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陵祁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这里是我接下来的租住费,婆婆,药钱我就不跟你争了,但是这租钱你可一定得收下,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在这儿住了。”   他之前掏了十两,因为不确定到底会在江南留多久,所以先只留了两个月的费用,现在掏这二十两,也不是真准备在江南住半年,而是想多留点钱给李婆婆。   就算以后他离开了,这些钱应该也能帮李婆婆家撑上一段时间。   李婆婆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会看不出陵祁此举的真正意图。   可是陵祁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婆婆又怕陵祁真因为她不收钱就离开,只得无可奈何的收了银子。   低头将银子放进怀中的时候,李婆婆忍不住眼眶发酸,心下暗暗决定,以后做饭的时候一定多给陵祁做些好吃的,也算是回报这孩子的一片真心了。   江南果然是个繁华又热闹的好地方啊。   晚饭之后,出来踩点儿的陵祁望着街道上仍旧喧闹的场景,在心中感叹道。   想他之前呆过的宁河镇,到了这个时辰,街上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任何行人了,跟江南对比,简直是冷清的荒凉。   不过热闹也有热闹的坏处。   但凡是位置好一些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各式各样的小摊给占据了,陵祁逛了一大圈下来,几乎找不到任何能摆摊的空地。   发愁的皱起眉,陵祁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终于在前方百米外看到一片清净的地方。   “百花楼?”   陵祁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小楼。   这楼还挺有特色的,二楼阳台上竟然是一盆盆盛放的鲜花,站在楼下就能闻到阵阵随风飘来的花香,倒是当真应了百花楼的名字。   不过这小楼怎么不关门?   明明楼上也没亮灯,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啊。   看着楼内昏暗的光景,陵祁莫名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进去看一看,可是碍于不确定楼内是否有人,也不好做出不请自进的失礼之举来。   正当陵祁准备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阁下可是想要进楼一访?”   陵祁诧异的转过身去,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的男子,在看到对方的面容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连嘴巴都不自觉的张了开。   我去!好富贵的面相!   而且身上还带着一层十分明显的金色气运!   “公子?”察觉到陵祁莫名炽热的视线,又久久没听到回应,男子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忍不住开口唤了陵祁一声。   “啊?啊、对对对,我是想进去看看来着。”   从震惊中回过神,陵祁赶忙收回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就是看楼里那些花十分漂亮,便想上去就近观赏一番,不过楼里好像没人,所以……”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陵祁就被对方脸上露出的笑容给晃的下意识收了声。   陵祁表示,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人笑起来竟然能如此迷人,连同是男人的他都忍不住看晃了眼。   “这座百花楼不论是任何时间,对任何人都开放的,公子若是想要赏花,无论楼的主人在与不在,都可以直接进去。”   “还有这种规矩?”陵祁挑眉,表示不能理解,“那如果进去的是坏人是小偷呢?楼主难道就不担心楼里的东西被偷走?”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看得出来楼上的那些花不乏名贵品种,要是被人给偷走了,那百花楼的楼主难道就不会心疼么?   “若有人偷花,那任他偷了便是。”   男子莞尔一笑,脸上满是温柔和善意,“偷窃之人大都是由于家境贫寒的缘故才会如此,若是一盆花能帮他缓解困境,也不失为好事一件,你说对吗?”   陵祁:“……”   不,他只想问一句:楼主你这么败家,你妈知道么?   第8章 结交      当陵祁发现自己吐槽的对象就是面前的人时,那种酸爽的感觉简直一言难尽。   脸上挂着大写的心虚加尴尬,陵祁在心里连连叫糟。   他打算在人家楼下摆摊做生意,总得先得到人家的允许才行吧?本就是有求于人,他刚才的表现还那么……这落到了对方的眼里,对他的印象哪里还能好的起来啊。   简直药丸。   要不,他再试着挽救一下?   正当陵祁苦着脸准备对花满楼道歉的时候,花满楼却率先开口,“公子既是想要赏花,便随花某一同上楼吧,月下赏花,想必也会别有一番景色。”   唉?   陵祁有些诧异的朝花满楼看了过去,只见对方面上仍是那副温和友善的表情,不由心下疑惑——难道他没瞧见自己方才的表情么?   这一看,陵祁才发现了异样。   他初见花满楼的面相之后,便只顾着惊叹对方的福气和身上的那层功德金光,却是遗漏了对方面相里显示的那道命劫。   面相显示,对方幼年曾遭逢大劫,身有残疾……身有残疾?   陵祁忍不住又凝目打量了一番,终于注意到了花满楼的眼睛。   花满楼的眼睛……似乎……   陵祁这么明显的视线,知觉向来敏感的花满楼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他并不介意陵祁的这个举动,事实上,很多人在知道他双眼失明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这么做。   而且他并未从陵祁的身上感觉到有恶意。   事实上,陵祁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眼睛的问题,令花满楼感到很是惊讶。   陆小凤经常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像瞎子的瞎子,花满楼对陆小凤的这番话也十分赞同。   他练了十几年的听声辩位,无论是从行为举止,还是从神情上看来,和正常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就连五感敏锐的习武之人都无法从表面看出他是个瞎子,而陵祁只是一个不会武艺的普通人,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他看不见的呢?   陵祁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花满楼脸上的表情,顿时尴尬不已,忙撇开视线向花满楼道歉,“那个,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时惊讶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失礼之举……对不起啊。”   “没关系,”花满楼温和一笑,“我并不介意。”   “呃,你不介意就好……”陵祁干巴巴的应了一句,发现平时挺会说话的自己此时竟是语塞,当下便更是尴尬,有些手足无措的垂下了头。   虽然看不见,但是花满楼却好像猜到了陵祁此时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禁更柔和了起来,温声道:“真的没关系,我没有生气,你不是说想要去楼里看花么,走吧,再耽搁下去,时间可是要晚了。”   听陵祁的声音,年纪应当比他还要小上两岁,而且心性也不坏,在花满楼看来,对方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罢了,他又怎么会生一个可爱的年轻人的气呢?   “QAQ你真是个大好人!”   跟系统相处久了,陵祁不自觉被传染了系统的习惯,听到花满楼温柔的言语,便忍不住卖了个萌,虽然卖完萌之后就感觉有点儿丢脸……   咳咳,他一般只会对着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卖萌来着,对着同龄人卖萌什么的,总感觉有点儿羞耻。   耳根泛红的低下头,陵祁忍不住在心里迁怒于系统。   ‘都怪你,要不是你平时老是这么跟我说话,我怎么会被传染?’   被背锅的系统:“嘤,宿主你肿么可以这么说……”   ‘还不承认,看,你这不是又在卖萌吗?!’   系统:“QAQ~”   宝宝心里苦,宝宝好委屈。   正在陵祁分心和系统对话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落到了他的头上,然后动作轻柔的拍了两下——   陵祁:Excuse me?刚刚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陵祁惊诧的眼神,花满楼忍不住掩唇轻咳了一声。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还是对着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不知为何,刚才听到陵祁那声话之后,他就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想亲近对方的冲动,甚至于在思考之前就已经伸出了手,然后……   “手感如何?”   “还不错——”花满楼下意识应了一句,等到反应过来,白暂俊美的脸上霎时染上了一片红晕。   陵祁:“唔,我平时用的洗发液是特别用花瓣制作的,独家秘方哟,不仅清洁效果好,还有护理头发的作用,洗完头之后还有花香的味道,不如我送你一瓶吧,就当做是见面礼!”   “洗发液?”听到这个新奇的词,花满楼好奇的眨了眨眼。   “就是清洗头发时用的一种液体。”   “好啊。”花满楼莞尔一笑,没有推拒陵祁的这番心意,“我也请你品尝一下我自制的花茶吧,恩,也是独门秘方,对身体有好处的。”   陵祁笑眯了眼睛,果断点头应好。   当晚,相谈甚欢的两人迅速结成了朋友,还约好了以后有时间要经常一起喝茶赏花。   对于陵祁想借用楼下的地方摆摊的请求,花满楼自然是欣然答应了下来,在陵祁告辞的时候,花满楼还特地送了陵祁一包自制的花茶当做回礼。   揣着礼物回家的时候,陵祁脸上灿烂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散。   他很高兴能和花满楼结为朋友。   一来,从面相上就能看出,花满楼是个乐观又善良的人,二来,则是因为对方恰巧是花满楼,那个江南花家的花满楼。   陵祁是个很相信缘分的人,尤其是在接触了玄学之后,对缘分一说就更加的重视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花满楼之间也算有缘,对方的为人又很让他喜欢和敬佩,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和对方好好结交一番了。   交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陵祁的心情怎么会不好?   入睡前,陵祁美滋滋的将花满楼送给自己的礼物收进了背包,心想等明天早上去摆摊的时候,就顺便也给花满楼带一份早点。   李婆婆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身为朋友,他一定要和花满楼一起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来一发——   陵祁欢快的揣着点心跑进小楼:花满楼花满楼,快来尝尝我给你带的点心!   品尝完点心,花满楼温柔一笑:谢谢小祁,点心很好吃。   陵祁欢欣雀跃脸:真的吗?那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带给你好不好?   花满楼无奈又宠溺的拍拍陵祁的头:这样不会太麻烦了么?   陵祁:怎么会,反正也正好顺路嘛。   花满楼:好,那就麻烦小祁了。   陵祁:不麻烦不麻烦,么么哒~   花满楼[纯洁好奇脸]:……么么……哒?这是何意?   陵祁:……   [捧脸]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好羞射呀~人家该怎么跟花满楼解释啊~   PS:小剧场纯属娱乐,和正文无关哟。      第9章 客房      陆小凤和金九龄联手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就找到了头绪的案件,两人接下来只花费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将那群劫镖者连根拔出,找回了花家丢失的镖货。   后续的事情自然有金九龄这个六扇门总捕处理,陆小凤便立马离开了济南,向着江南赶去。   他得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知花满楼。   嘿嘿,想来花满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十分的高兴,到时候……一想到花满楼手里的那几瓶极品佳酿,陆小凤就忍不住笑歪了嘴!   百年的玉楼春呐!   那可是连霍休老儿都没喝过的皇家特供美酒!   等他去花满楼那儿取了玉楼春,定要拿到霍休老儿的面前显摆一通——谁让那老家伙总喜欢跟他显摆那些好酒好画呢,这次也该换他陆小凤来显摆一次了。   这么想着,陆小凤不由又加快了速度,简直恨不得即刻就赶到百花楼去,将那几瓶花满楼允诺给他的‘报酬’收入囊中。   ……   正值梅雨时节,江南这几日时常有绵雨纷纷,每逢这种天气,陵祁便会直接收了摊子,躲进百花楼里避雨,然后等到雨停,再继续出去摆摊。   赏着楼外淅淅沥沥的朦胧细雨,嗅着楼内的阵阵花香,再来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那滋味,别提多享受了!   花满楼是个乐于享受生活的人,陵祁也恰好是个享乐主义,两人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的话题,聊起天来便不会冷场或无题,时常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这一日的雨势格外的迅猛,陵祁尽快反应再快,也没来得及在雨下大之前把摊子收好,好在花满楼及时出现,帮助陵祁一起收好了东西。   饶是如此,陵祁身上的衣物也被淋了个半湿。   进了小楼,花满楼忙把陵祁带到了客房,让陵祁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以免穿着湿衣受寒着凉。   而后,花满楼又去了厨房,亲自去准备驱寒的姜茶。   客房里,陵祁脱去身上的湿衣,一边用温水擦身,一边同系统抱怨:“我什么时候才能学那些修士的术法啊,像避水咒驱火咒之类的术法还是很有用的……”   最起码学会了这些咒语,再遇到下大雨,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宿主别心急嘛,”系统笑嘻嘻的回道:“事不在优而在精,不在多而在专,等你把相术这一门学好,我自然就会把术法技能交给你了。”   陵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鬼怪,学那些针对鬼怪的术法有什么用?他只要学会两个日常实用的术法就行了,做什么还要搞的那么麻烦。   系统表示,术法技能都是成套的,不能只单独学习一两个,而且不管宿主怎么说,它都绝对不会给宿主开后门!   它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系统。   “切,”陵祁不屑的一甩头,“不行就不行,小爷我还不稀罕呢。”   系统:呵呵哒。   擦干身子,陵祁拿起花满楼帮他准备的衣裳,伸开一看,顿时忍不住咋舌。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这衣服的料子跟他平时穿的那身简直是天差地别,估摸着一件都得上百两的价钱,反正以他现在的收入水准,是连一个袖子都买不起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朋友还是个土豪,陵祁咧嘴一笑,欢快的穿上了内衣。   这有大腿可抱的感觉确实是爽,也难怪人们都喜欢抱大腿,托花满楼的福,他今儿个也能感受一下有钱人穿的衣裳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穿好内衣后,陵祁没着急穿外袍,而是坐到床边,取下了发冠。   这么贵的衣裳,万一被弄湿了可就不好了,就算花满楼不会说什么,他也会心里感到愧疚的,所以还是先擦干头发再穿衣服比较好。   陵祁拿起一块干巾,抬手正准备擦头发,客房的窗户忽然‘嘭’的一声从外边掀了开——   陵祁被吓的手一哆嗦,干巾便掉到了地上。   一个披着红披风浑身湿哒哒的家伙从窗外窜了进来,看见房间里有人之后,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   “奇怪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来人挑起眉,率先出声朝陵祁问道。   “你的……房间?”   陵祁也是满头雾水,“这不是客房么,怎么会是你的房间?”   “好像这么说也没错……”陆小凤挠了挠头,被身上湿哒哒黏糊糊的衣服弄的有些难受,便解开披风随手丢到了地上。   他熟络的走到一旁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边动作麻利的脱衣裳,一边对陵祁说道:“这里有好几间客房,但是这层却只有这一间,如果不是关系很近,花满楼一般是不会安排人住在这个房间的。”   陆小凤是个浪子,但是这百花楼却算的上是他的另一个‘家’,每当在外边流浪够了,他总会回到百花楼来住上一段时间,而这间客房,就是陆小凤在百花楼的常住房间。   这房间的隔壁就是花满楼的卧室,花满楼这人,虽然待任何人都和善又温和,但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一样。   打个比喻,花满楼这儿的客房就好像朋友的交情深浅一样,也是分层次的,以此来划分的话,这间房就属于花满楼专门用来招待很亲近的朋友的,而一般人来借宿的话,花满楼大都会安排到其他的客房。   这也是陆小凤在陵祁面前这么随意的原因。   毕竟就算是平时再豪放,陆小凤也没有随意在同性面前脱衣裳的习惯。   在陆小凤看来,花满楼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在朋友面前,自然就无需太介意某些事情。   于是陆小凤就在陵祁的目瞪口呆之中,无比自然的脱光了衣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陵祁感觉对方似乎还有意无意的朝自己显摆了一下身材……   妈哒,他都要长针眼了!   嘴角抽搐的挪开视线,陵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干巾,迅速擦干了头发,穿上外袍便准备离开房间。   他可没有观看同性擦身的爱好。   陵祁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响起了花满楼的声音,“小祁,你换好衣裳了没有?姜汤已经做好了,你快趁热喝一碗驱驱寒吧。”   正要应声,某人却抢先陵祁一步,窜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花满楼!”   只穿了裤子光着膀子的陆小凤冲门外的花满楼招呼道,顺便欣赏了一下花满楼脸上难得一见的惊讶表情,得意道:“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啊?”   被陆小凤挡在身后的陵祁:“……”   这蛇精病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粗神经的陆小凤压根儿没察觉到来自身后的低气压,倒是花满楼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只需稍微想一想,花满楼便能推测到房间里之前可能发生过的场景。   想到陵祁此时的表情,花满楼当下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陆小凤,我提醒你最好回头看一下。”   陆小凤不明所以的一回头,正好对上了陵祁一双耷拉的死鱼眼,眼里透露出的怨气震的陆小凤背脊一寒,赶忙闪到了一边儿去,不敢再挡着陵祁。   “哼!”   傲娇的一抬下巴,陵祁略过陆小凤,抬脚走到了花满楼面前,拿过花满楼手中端着的汤碗,三五口便将温热的姜汤灌下了肚。   喝完姜汤,陵祁一抹嘴,表情十分严肃的开口,“花满楼,你知道什么药能治针眼吗?”   “什么针眼?”花满楼一时没听明白陵祁的意思。   陵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就是看到了脏东西之后长的针眼。”   “……噗!”   饶是优雅如花满楼,在听到陵祁这句话后,也一时没崩住,喷笑了出来。   被丢在一旁吹冷风陆小凤:“……”   脏东西……不会是在说他吧?     第10章 桃花      在得知陵祁的身份后,陆小凤表示,这个世界真小——   他之前从金九龄口中听说陵祁这号人物时,还感叹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请对方帮自己也看看相,万万没想到,这机会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说实话,武林中人大都不信算命这一套,在他们看来,那些大街上的算命先生不过都是些装模作样的神棍罢了,哪里会有真材实料?   陆小凤原也是不信的,可是金九龄说的实在是太神奇了,简直是把陵祁给夸上了天……陆小凤心想,能让金九龄都信服的人,应该不会是那种骗人的神棍吧?   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讲,这会儿看见了陵祁的外貌,陆小凤应该是怀疑的,可是陆小凤偏偏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   在陵祁开出一卦五十两的高价时,陆小凤甚至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立马就甩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   “你给我看看运道和姻缘这两方面吧!”   头一次遇见出手这么豪爽的人,陵祁一时也是惊住了,“你就不怕我是骗钱的吗?”   “哈哈,”陆小凤咧嘴一笑,伸手在陵祁的小肩膀上拍了拍,“一个能让金九龄都信服的人,怎么会是骗子?再说了,就算不信金九龄,我也得相信花满楼交朋友的眼光啊。”   能和花满楼做朋友的人,心眼一定都不坏。   而一个心眼不坏的人,自然也不会是骗子。   听到陆小凤这么说,陵祁挑了挑眉,倒是对陆小凤多了几分好感,当下也没矫情什么,直接就收了那张银票。   “你的面相倒是有些复杂,要看运道的话还需要借助一些道具,这个就暂且放到后边再看吧,我先给你说说你的姻缘。”   视线从陆小凤脸上扫过,陵祁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过桃花运像你这么旺的人——”   陆小凤眼睛一亮,面上不禁露出两分得色。   故意停顿了片刻后,陵祁才继续说道:“不过这桃花运也分正负两种,通俗的讲呢,正桃花就是指你命中真正能相携一生的伴侣,而负桃花,则是指不能修成正果的那种。”   “从你的面相上来看呢,近几年之内,你遇见的桃花都不是正桃花,而且很不幸的告诉你,这些桃花里有不少都会是烂桃花……”   陆小凤好奇的打断了陵祁的话,“等等,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烂桃花吗?”   “烂桃花是指你碰上的人会是小人或是感情不顺,严重的话,甚至会发展成为桃花劫。”   进入工作状态,陵祁的态度自然而然就严肃了起来,“不要小看桃花劫的危害,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桃花劫不仅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还会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被桃花劫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可不在少数。”   陆小凤的面相是十分明显的风流浪子型,这样的人很容易吸引到异性的关注,但也同样的容易招来一些目的不纯的人的接近。   陵祁之前在宁河镇就曾经遇到过一起因桃花劫而造成的悲惨案例。   当地有一位乡绅家的儿子,原本已经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可是在成婚前不久,却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迷了心,不仅日日流连青楼,还有意想帮那青楼女子赎身,娶回家做小妾。   此事闹的是沸沸扬扬,整个小镇都传遍了,那未婚妻的家人自然是气愤不已,立马就找上门去要求退婚,男子的父亲心知理亏,却又不甘心退了这门好婚事,便要求儿子和那青楼女子断绝来往。   谁知那男子竟是死活不愿意,铁了心的要为姘头赎身,不仅反抗了自己的父亲,还把罪责迁怒到了未婚妻的头上,闹到女方家门口斥责未婚妻心狠善妒,还扬言说要退了这门婚事。   事情闹成这样,女方家里哪里能忍?   退婚,果断退婚!   可是人家原本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名声就这么被毁了,就算退了婚事,这口气也咽不下啊。   一怒之下,女方的哥哥便带着人将那男子和他的姘头一同堵在了青楼,一顿棍棒拳脚收拾——也是不巧,被堵的时候,那男子正在和姘头行那桩事情,被这么一吓,事后竟然不举了!   然后,也不知怎的,男子不举的事情就被传了出去……   人言可畏,这男子受不了嘲笑,最后就在家里悬梁自尽了。   儿子死了后,乡绅一时受不了打击病倒了,没过多久,便也跟着儿子撒手人寰了。   好好的一个家,转瞬间就这么散了,可不是好一出悲惨的案例么?   “噫——”听完陵祁讲的故事,陆小凤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后背发冷,简直想和自己之前的那些红颜知己断绝来往。   而花满楼则是在一旁不住叹息。   “所以说啊,沾花惹草要不得,”陵祁一本正经的对两人如是说道,“而且乱搞男女关系,还很容易会染上性、病!”   花满楼默默的看向陆小凤:“……”   经常乱搞男女关系的陆小凤:“……”   欣赏了一会儿陆小凤青白交加的脸色,陵祁才清咳两声,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好了,看完这个,咱们再来看看运道。”   陆小凤赶忙点头。   陵祁的算命工具其实都收在系统背包里,不过他总不能在陆小凤和花满楼面前表演空手变道具吧,所以他只能借口说下楼去拿,避开陆小凤和花满楼再从背包里把东西给取出来。   登登登的跑了个来回,体力废的陵祁有点儿气喘,花满楼体贴的便准备给陵祁倒杯茶,却不想,茶壶刚拎起来,就被一旁的陆小凤给抢了过去。   莫名殷勤的陆小凤给陵祁倒好了茶,还亲自递到了陵祁面前,一脸关心的道:“来,陵道长渴了吧,赶紧喝杯茶润润嗓子。”   “……”陵祁沉默了两秒,才接过茶杯,“你能不能别这么笑了,看起来实在有点儿欠抽。”   头一次被人说欠抽的陆小凤嘴角一抽,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儿。   他算是瞧出来了,这小道长心眼儿小的很,不仅嘴毒,还极其记仇,铁定是这会儿还记恨着自己刚才在他面前‘耍流氓’的事情呢。   花满楼忍不住低头闷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这还是头一次看见陆小凤在别人面前吃瘪呢,恩,莫名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喝完茶,陵祁便郑重的拿出了道具——一副明显年代久远的龟壳,和七枚造型独特泛着青光的神秘铜钱。   将龟壳放到面前,陵祁默念了几句祈语,又将七枚铜钱分别放置到龟壳旁的不同位置上,“一点天清,二点地明,三点诸圣显神灵……”   花满楼看不到眼前的场景,只能听到陵祁喃喃的声音,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而看得到面前场景的陆小凤,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震惊。   如果不是怕惊扰到陵祁,陆小凤都想惊叫一声了!   妈呀,快看,那个龟壳在发光!   它还会自己动!   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陵祁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的汗水,顺着侧脸滑落到衣襟上——   “啪!”   终于,在陵祁累的眼冒金光,只觉要被抽尽浑身精力昏过去的前一秒,不停在桌面震动的龟壳终于翻了过去。   看到卜算成功,陵祁终于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便瘫倒在椅子上。   “小祁——”听到动静,花满楼一惊,赶忙起身走到陵祁身边,抓起陵祁的手腕查看起脉象来。   “我没事。”缓了一会儿,陵祁才稍微提起些力气,对一脸担忧的花满楼安抚道:“只是耗费了些精力,一时没缓过来罢了。”   他真没想到陆小凤的运道竟然这么难算。   以往给人算运道,陵祁只需要以面相和铜钱的辅助就能算出了,虽然也会耗费一些心神,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重过。   之前看陆小凤面相的时候,陵祁就注意到陆小凤的面相有些特殊,运道方面十分模糊,无法从面相上看清楚,所以他才特地请了龟甲出来。   本想着有了龟甲和铜钱,应该就能顺利的算出来,谁知竟然差点儿就失败了!   这还是陵祁给人算命以来,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陆小凤这会儿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陵祁,生怕陵祁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没办法,谁叫陵祁这会儿的脸色太吓人了,满头是汗不说,脸上还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样子。   确定陵祁的脉象确实只是心神消耗过度之后,花满楼才放下心来,松开手,他忍不住有些责怪的瞪了陵祁一眼,“胡闹,你难道不知道要量力而为吗?要是再严重一些,你这会儿恐怕就得昏迷过去了。”   陵祁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没想到会这么难算么……”   谁知道陆小凤这家伙如此特殊,运道竟然强势到可怕,这种命格,说是上天眷顾也不为过……陵祁心里有点儿酸,心道不愧是某武侠小说的主角,就连在这个综武侠的世界,运道也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   “我的运道竟然这么难算?”陆小凤挠挠头,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太差了所以才这样?”   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提不上来,陵祁怏怏无力的哼了一声,撑起身子又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龟甲。   “放心吧,你的运道好着呢,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好的运道了……虽然会经常遇到麻烦和危险,但是却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长命百岁。”   “当然,如果你自己找死,那就说不准了。”     第11章 成名      在给陆小凤算过命之后,陵祁的生意就越来越好。   他也算是一算成名了。   陆小凤的朋友遍布各地,而且大都是江湖有名的厉害角色,只需陆小凤帮陵祁随意在朋友面前宣传上几句,就能让陵祁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士,化身为传说中的看相卜卦样样精通的神算子。   随着名气的传播,基本上每日都会有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找陵祁看相算卦,陵祁在赚了个盆满钵盈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陆小凤的恩情。   他决定下次再给陆小凤算命,一定要给他打八折!   当然,算命的人多了,陵祁总会遇到些麻烦。   身为一个讲话耿直的汉子,陵祁给人算命的时候,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然而他这样的行事作风,很容易就会惹的某些脾气暴躁的人发火。   有好几次,陵祁的摊子都被这种人砸了,要不是花满楼听见动静及时赶到救场,就陵祁那小身板儿,估计早被打成残废了。   面对这种情况,陵祁心里也是委屈的不行。   招谁惹谁了,又不是他上赶着要给人算命的,凭什么你找我算命还要砸我摊子,人干事儿?   不喜欢听不好听的那就别来找我啊,你去找那些江湖骗子啊,刀一亮,保管听到的都是好话……TAT果然人善就会被人欺,活该那些砸小爷摊子的家伙倒霉!   “嘿,听说了吗?上个月那个找陵道长算过命的陈一刀前几天被西门吹雪给杀了!啧,听说神算当时说这陈一刀大祸临头刘一刀还不信呢……”   “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前天山西的铁腿刘一山去找陵道长算命,神算说他会有血光之灾,然后没过一天呢,刘一山就被仇家找上了门,断了两条腿!”   “这道长也太神了吧?”   “可不是,没听说连陆小凤陆大侠都说他是铁口直断的神算子吗?”   “那你说回头我要不要也去算一算,我家那婆娘娶进门都两三年了,肚子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嘿嘿,到时候咱两个一起去呗,我也想算算啥时候能娶个媳妇儿。”   “……”   “噗。”听到楼下的对话,坐在楼上的陆小凤一口酒水就喷了出来,呛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儿来。   他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对对面的人笑道:“想不到啊,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已经这么出名了。”   一身道袍的陵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这不都是托你的福吗?”   “嘿嘿,别这样嘛,不就是被人找上门讨要说法吗,你又没干亏心事儿,怕什么啊。”   “呵呵。”   陵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被那些提刀带剑的江湖人找上门当然会怕好么。”   他也没想到那些江湖人竟然不讲道理,人死了关他一个算命的什么事儿啊,凭什么找到他要他负责?   再说了,他算命的时候可告诉过那人会有大劫,是那人自己不听,还反过来把他的摊子给砸了……现在人死了说是他咒的,他冤不冤啊!   陆小凤摸着胡子闷笑道:“谁让你算的那么准,说有大劫就有大劫,说有血光之灾就立马被断腿,啧啧啧,你这简直是乌鸦嘴啊你。”   “幸灾乐祸是吧?”陵祁冷笑一声,“信不信我也给你批一句让你试试威力?”   陆小凤赶忙摇头,“别介,这还是算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大师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鄙夷的瞥了陆小凤一眼,陵祁郁郁的灌了杯酒,对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却是丝毫提不起胃口。   他也是倒霉催的,给人算个命,无缘无故的还能惹祸上身,现在人家要找他算账,花满楼又正好有事回花家了……   要不是今儿个正巧遇到陆小凤帮他解了围,后果恐怕就严重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事儿回头我帮你处理,保管那伙人不敢再去找你麻烦。”陆小凤倒是没心没肺,一边夹着花生米,一边对陵祁说道。   在他眼里,陵祁遇到的这都不算事儿,无非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喽,想找个借口敲诈陵祁一笔罢了,他随便找个朋友交代一声,这事儿就能了结。   “你帮得了我一时,难不成还能帮我一世?”   陵祁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道,软弱就会受人欺压,不就是看我不会武功好欺负么……哼,这事儿你不用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嗯?”陆小凤惊奇的望着陵祁,疑惑道:“听你这意思,你不会是想要学武吧……你这年纪想要练武,不是我泼你冷水啊,真的很难学成,根本就是白费功夫罢了。”   “你想哪儿去了。”   闻言,陵祁简直哭笑不得,“你当我傻啊,我才懒得去学什么武功呢,我要学的是我师门传下来的道术。”   “道术?”陆小凤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很好奇。   据他所知,道术都是些听起来挺厉害,但实际上屁用都没有的花架子,顶多也就能强身健体,不知道陵祁所说的道术跟这些有什么不同。   陵祁表示:师门秘传,无可奉告。   “哟,你还装起神秘来了。”   陵祁越是不说,陆小凤还越是好奇了,他果断扔下筷子,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还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兄弟?是的话就透露一下嘛,我也不问太多,你就跟我说说那道术都有什么用吧!”   “保!密!”陵祁完全不吃这一套,说不说就不说,丢下两个字后,提起筷子就闷头大吃了起来,不管陆小凤在耳边如何聒噪,头都不抬一下。   被吊起了好奇心却又得不到答案的陆小凤:“……”   喂,你这样会失去朋友的你知道吗?   吃饱喝足一抹嘴,陵祁无比潇洒的挥别陆小凤,便准备离开酒楼。   见陵祁要走,陆小凤也顾不上生闷气了,赶忙追了上去,嘴里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花满楼这段时间不在,要不要我陪陪你,好歹也能帮你镇个场子什么的。”   “谢啦,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准备收摊闭门一段时间,就不用麻烦你了。”   “闭门修炼道术吗?那你准备在哪儿修炼,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安全清净的地方?”   身为朋友,陆小凤的考虑十分周到,虽然不清楚陵祁要修炼的道术是什么功夫,但是闭门修炼什么的,总归是要避开喧闹和打搅的,陵祁现在住的地方可不合适。   脚下一顿,陵祁思索了两分钟,果断应了陆小凤的提议。   他原本也没想太多,只寻思着随便有个地方能住就行,不过仔细想来,李婆婆家是肯定住不成了,万一那些消息灵通的江湖中人直接找上门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找到个没有人能打搅到的好地方!”陆小凤拍着胸口保证道。   陵祁顿时笑弯了眉眼,“那就麻烦你啦,回头等我出关之后,就送你一件好宝贝当做谢礼。”   嗯,他都想好了,就送一张化解桃花劫的符,绝对是最适合陆小凤的礼物!   当然,副作用肯定也是有的,大概会让陆小凤的桃花运差上那么一些,不过这点儿小小的副作用,想必陆小凤肯定是不会介意的。   第12章 论道      知道陆小凤给自己找的‘好地方’是哪里之后,陵祁当即就决定,把原本准备送给陆小凤化解桃花劫的符,换成了彻底隔绝桃花的符。   这个坑货竟然让他去万梅山庄借住!   那可是万梅山庄,那个江湖传言杀人不眨眼的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啊喂,他得胆多大才敢去万梅山庄借住?!   然而陵祁又不愿意在陆小凤面前认怂。   于是……他充分的展示了什么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哪怕在心里怕的不要不要的,陵祁却仍旧坚挺的撑住了自己淡定的形象,然后一路被陆小凤送到万梅山庄的门口。   “……”看到山庄大门的那一刻,陵祁面部表情已然僵硬,差点儿没管住自己的脚,干出拔腿就跑的怂事儿来。   可悲的是,他管住了自己的脚,却没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于是等陆小凤敲完门回头看他的时候——   “!!”   陆小凤惊恐脸,“陵祁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抽筋啦?”   我好惊啊……陵祁心里这般回答,嘴上却硬撑着死不认怂,“没事,只是刚才喝了口冷风,不小心岔气了,胸口有点儿疼。”   “哦哦没事就好……”陆小凤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陵祁捂在肚子上的手,总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塞北确实是比较冷,要我把披风借给你穿上不?”   陵祁木着脸看了眼陆小凤身上大红色的披风,“丑拒。”   陆小凤嘴角一抽,决定无视这个家伙。   两句话的功夫,万梅山庄的大门就从里边被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却精神抖擞的老者笑着走了出来,笑道:“果然是陆公子来了,欢迎欢迎!”   陆小凤笑着作了个揖,“梅管家许久不见,您老还是老当益壮啊。”   “哈哈,陆公子说笑了,老朽都这把年纪了,身子骨可称不上壮实了……”梅管家笑着谦虚道,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陆小凤后边的陵祁身上,“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神算陵道长了吧,快请进快请进,外面风大,还请两位进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陵祁反射性提起笑脸,内心却没有丝毫波动。   呵、呵呵。   他没看错的话,这个看起来很慈祥无害的老爷子,身上的人命可不是一般的重啊——QAQ不愧是西门吹雪这个杀神的管家,都是一路货色!   梅管家很会说话,且行事圆滑周到,一边引着两人进庄,还一边同两人闲话对聊,不仅逗的陆小凤连连大笑,连陵祁这个‘陌生人’都半点儿没有受到冷落。   可是陵祁并不想聊天。   他现在只想静静QAQ~   见到西门吹雪的第一面,陵祁就惊呆了。   和想象中的那种杀人狂魔不一样,西门吹雪虽然十分冷酷,气场也很强大,但面相却意外的……单纯?干净?   陵祁也想不到形容词,只是确定,对方并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那种嗜杀之人,而且身上也没有沾染煞气和业果。   这说明西门吹雪杀过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这在陵祁见过的江湖人士中极其罕见。   混江湖的,大都手上沾有鲜血和人命,但凡是杀过无辜人士和罪不至死的人,身上都会沾有天道降下的业果,业果多的话,就会在身上凝聚出明显的煞气,陵祁只需看一下面相,就能清楚的看出来。   于是陵祁便立马放松了下来。   反正西门吹雪不杀好人,那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陵祁这一放松,陆小凤就察觉了出来,他默默的回想了一下陵祁前后的状态差异……啧,陵祁这家伙刚才不会是在紧张吧?!   很好,这装逼的本领他能给八十二分。   剩下的可以用六六六来表示。   忍住没拆陵祁的台,陆小凤眼睛一转,生了个恶劣的念头。   “西门,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呢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神算陵祁陵道长,别看陵道长长的面嫩,他的本事可真心没话说,你要不要也算上一卦啊?”   “嘿嘿,小陵,你之前不是说觉得贸然打搅西门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么,现在帮西门免费算上一卦,就当是借住费如何?”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了陆小凤一眼,低头喝茶,不发表任何看法。   “……”陵祁磨了磨牙,在心里又记了陆小凤一笔,然后表情十分淡定的看向西门吹雪,“也好,不知西门庄主想看看哪方面的面相。”   “随意。”西门吹雪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硬邦邦的丢了两个字之后,便继续低头喝茶。   陵祁沉默了两秒,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如就看看姻缘吧!”   原本想看陵祁丢脸的陆小凤此刻简直要惊呆啦!   天了噜,陵祁这是在调戏西门吹雪没错吧?   难不成真是他想多了,陵祁刚才不是紧张,真的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所以才表现失常的?   西门吹雪也没料到陵祁会提姻缘这一卦,一时也有些讶异,倒是站在一旁的梅管家眼睛亮了起来,表情十分期待的望着陵祁,就差没替自家庄主开口催问了。   “从面相看呢,西门庄主的桃花缘很淡,但是一出现就会是正桃花哦,也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位伴侣。”   瞥到陆小凤的表情,陵祁笑的很欢快,丝毫不惧西门吹雪投过来的冰冷视线,继续点评道:“不过可惜的是,西门庄主命中妻缘单薄,虽有缘和对方相爱成家,最后却仍旧会孤身一人。”   陆小凤简直要给陵祁跪了。   这话说的……也不怕西门吹雪一怒之下给他一剑么?!   西门吹雪还真没发怒,而是依旧用毫无情绪的目光看着陵祁。   “西门庄主酷爱练剑,想必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悟得剑道,让自己的剑道更上一层楼吧?”陵祁嘴角含笑,向西门吹雪问道。   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的西门吹雪终于有了回应。   他点了点头,简洁的答了声“然。”   “有句话这么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大道无情,运行以日月。”陵祁敛了笑容,认真道:“世人常说,无情方可成大道,但在我看来,七情六欲乃人之本性,若舍弃情欲,纵使修得大道,却也是舍弃了自我。”   西门吹雪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凝重了起来,认真的倾听着陵祁这番对道的看法。   “道家有言,道法三千,不可计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求道者,最重要的便是坚持本心,无需苛求有情与否,其最终的终点都会是天道……”   随着陵祁一番侃侃而谈,一旁的陆小凤也陷入其中,沉思起来。   传说,武道的巅峰,便是悟得大道踏碎虚空,但传说终归是传说,没有亲眼见证过,许多人都并不相信有人能真的达到那一步。   习武一道,谁人不想真的求得大成?   可是数百年来,却从来没有一人真的走出过那传说中的一步,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再去提起那个传说了……陆小凤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年少轻狂之时,未尝没有动过悟道求成的心思,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心思就渐渐消逝了。   今日听闻陵祁这番讲道,他竟是发觉自己久久停滞的心境有了突破的征兆,可见陵祁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   心头一动,陆小凤忍不住心想,那传说会不会是真的呢?   或许,他还是有机会去追求一把那至高无上的武道巅峰!   剑意骤起,一股惊人的剑气忽然从西门吹雪的身上升起,将陷入沉思的陆小凤惊醒,他刚抬眼朝西门吹雪看过去,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   “欸?西门?!”   陵祁抹了把脸,默默看向一旁同样被惊醒的梅管家。   这什么情况?他装逼还没装完呢人怎么就跑了?   梅管家此时看着陵祁的目光简直就像在看一个活神仙,那种敬佩又叹服的神色,连自认脸皮够厚的陵祁都有点儿承受不来。   “庄主他这是在剑道上有了顿悟啊。”   梅管家深深的冲陵祁鞠了一躬,“实在是感激不尽呐,陵道长,老朽先在这里替我家庄主谢过道长的点悟之恩了,还请道长放心,在您暂住万梅山庄期间,山庄上下都会奉道长为最尊贵的客人,绝对让您住的放心舒心!”   陵祁一脸懵逼。   他刚才明明只是装了个逼而已啊……   “行啊陵祁,”回过神来,陆小凤也忍不住一脸赞叹的看着陵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方才那番论道听下来,连我都领悟颇多,还真是多谢你了,回头我一定请你大吃一顿以作报答!”   陵祁:不,我真的只是装了个逼而已啊亲——   第13章 修炼      转眼间,陵祁已经在万梅山庄住了有一个多月。   他对现在的状况十分满意,山庄的仆从都对他很是恭敬,衣食住行方面也好的没话说,舒服的让陵祁都有股想常住不走的冲动了——咳咳,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也没有闲杂人等的打搅,只要专心修炼道术,在这样的环境下,陵祁的修炼进度自然无比顺利。   陵祁大致估摸了一下,顶多再要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把初级道术给修炼完毕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万梅山庄,回江南继续做一个悠闲的小道士了~   这段时间,陵祁虽然身处万梅山庄,但和西门吹雪碰面机会却并不多。   陵祁习惯晚睡晚起,而西门吹雪却每天都准时准点的起床练剑,一日之中,除却午餐和晚餐时间两人能够碰面,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这一点陵祁也很满意。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怕西门吹雪了,但老是对着对方那张冷冰冰的面摊脸,老实说,他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在此期间,倒是梅管家私底下来找过他一次。   梅管家去找陵祁,自然是为了西门吹雪。   虽然名义上是万梅山庄的管家,但实际上,梅管家和西门吹雪之间的关系,却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主仆那般简单。   西门吹雪的身世一直都很神秘,外人只知他是万梅山庄的庄主,而万梅山庄名下的资产也十分雄厚,称得上是富甲一方……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由梅管家一手操持的。   早在二十年前,西门吹雪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时,梅管家便已经跟随在西门吹雪的身边,可以说,是梅管家一手将西门吹雪给拉扯大的。   这么多年的陪伴,说句大不敬的话,在梅管家看来,西门吹雪不仅是自己的主子,更是自己的晚辈,而身为长辈,梅管家自然很关心西门吹雪的个人问题——尤其是姻缘这一块儿!   在别人家的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西门吹雪在练剑,在别人家的孩子开始跟女孩儿拉小手的时候,西门吹雪还是在练剑。   眼瞅着西门吹雪如今都二十出头了,却还是个没开过荤的雏,梅管家简直要操碎了心。   他辛辛苦苦的给庄主挑选来合适的青楼名妓,原是想用来引导自家庄主通晓人事的,可是庄主却硬是美色当前毫不动摇,把那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当成下人使唤!   再这样下去,梅管家真的很担心自家庄主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了。   那天听完陵祁的批算后,梅管家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赶紧让陵祁给个破解的法子,可是心急归心急,他总不能在陵祁专心闭关的时候去打搅人家吧?   苦等了半个月的时间,梅管家才终于逮到了机会。   “陵道长啊,还请您一定给个法子,破除了我家庄主那姻缘淡薄的命格吧,”一把年纪的老人家,就差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陵祁哀求了,“只要您能破解开这个问题,老朽愿意拿出万两白银以做报酬!”   “……”   陵祁很不坚定的被万两白银的价格引诱的动了心,可惜他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   “那个,抱歉,这个问题我实在无能为力,想要改变命格,除非是西门庄主自己努力,否则无论他人再怎么插手,也无法起到根本作用。”   俗话说天命不可违,修士纵使是有万般手段,也无法赢的了老天爷,或许他可以用一些手段暂且蒙蔽天机,给西门吹雪修改命格,可这样做的后果却会十分严重。   运气好的话,陵祁至少也得折损好几年的阳寿,运气差的话,半条小命估计都得丢掉了,而且从此以后在修士这条路上,也将再无寸进。   他虽然贪财,却也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这么危险的事儿自然是不会做的。   再说了,人的命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西门吹雪之所以会姻缘淡薄,跟他之前所追求的剑道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西门吹雪日后改了剑道,这一点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陵祁如今的修为还不算高深,给人看命顶多也就能看出三年内的命格,说不定在三年后,西门吹雪的命格就完全不同了呢?   听完陵祁的一番解释,梅管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西门吹雪之前修炼的是无情之道,用陵祁的话来说,修炼无情剑道的西门吹雪就是注定孤独一生的命格,而现在,西门吹雪的剑道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其中的关系梅管家自然看的清楚,所以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但梅管家依旧十分感激陵祁,二话不说就拿出一打银票要给陵祁。   陵祁十动然拒。   他在万梅山庄这段时间,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花销绝对不少,人家可是连提都没有提过,现在只是回答了对方一个问题,还没能帮上什么实际的忙,哪能好意思收钱啊。   虽然心里仿佛在滴血,但陵祁依旧坚定的拒绝了这笔钱。   他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有原则的陵祁事后闭门在屋里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接下来的几天里,更是足不出户的修炼道术,用来麻痹自己那颗受伤的小心灵。   修士的手段一般有三种,分别是符咒,丹药和阵法。   陵祁现阶段还没资格学习太高深的东西,所以他要学的,大都是一些基础的符咒和阵法,至于丹药这一项,陵祁果断选择了放弃。   如果说符咒和阵法在这个世界还有用处的话,那丹药就……   像什么驱魔丹啊正阳丹啊,都是些针对鬼怪的东西,他学来也没地方可用啊,所以浪费那个功夫做什么?   阵法倒是可以用来自保。   如果在野外遇到危险,比如说被人追杀什么的,陵祁可以布置些幻阵或简单的保护阵以保安全。   最实用的无疑就是符咒类了,制作方法简单,携带起来也方便,使用的时候只要输入灵力甩出去就可以了,日常居家,攻防必备!   既然是学习符咒,自然少不了要实践一二。   因为怕被人看见引起骚乱,陵祁实践的时候,只好关了门在屋子里拿一些家具做实验。   于是有一段时间,负责清理陵祁房间的下人们就发现,屋里的桌子、椅子、花瓶、屏风……等等等等物件,总是莫名其妙的湿掉或是被烧焦。   好在万梅山庄的下人们都很本分,就算觉得奇怪,也半点儿不敢去打探真相,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某一日——   “火!”   “着火了!快来人呐,陵道长的屋子里失火啦!”   “陵道长!陵道长!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咳咳咳,”被烟熏的一脸黑气的陵祁踉跄着逃出房间,捂着鼻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我没事,就是这屋子……”   看了眼黑烟滚滚火光闪烁的房间,陵祁一脸心虚。   闻讯赶来的梅管家赶忙走到陵祁面前,先是关切了一番陵祁的情况,然后便指挥着下人井井有序的展开灭火行动。   可是……   “啊啊啊火开始朝主院那边蔓延了!”   “梅管家梅管家,这火根本就扑不灭啊,浇水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陵祁忍不住捂住了脸。   鬼知道那个一直不成功的雷火符怎么就突然成功了呢,还把床幔给点着了……QAQ他有罪,他好方啊,一不小心烧了万梅山庄该怎么破?   嘤,他会不会被西门吹雪给一剑砍了?   第14章 麻烦      “哈哈哈哈陵小祁你行的啊,竟然敢放火烧了万梅山庄!”陆小凤捧着肚子笑的歪倒在椅子上,四条眉毛都被笑的变了形,真是半点儿形象都没有。   “你够了啊。”   陵祁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捏着茶杯,很想冲着那张欠抽的脸泼过去。   陆小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吸了一口气,陵祁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灌进嘴里,然后仰起头,一使劲儿,噗的一声便朝着对面的陆小凤喷了过去。   前一秒还歪在椅子上大笑的陆小凤立马窜了起来,极其灵活的躲开了这一波‘茶水雨’,然后还欠抽的冲着陵祁做了个鬼脸,挑衅意味十足。   陵祁眼神死。   得,就欺负他没武功是吧?   逗完陵祁,陆小凤见好就收,赶忙正经了表情,换了张椅子坐下后对陵祁说道:“我今儿个来找你可是有正经事要办,话说你现在应该已经修炼完那什么道术了吧?”   说到这里,陆小凤又险些没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回答了好么,要是没成功,哪儿能把万梅山庄都给烧了啊!   要不是陵祁死活不说,陆小凤绝对要问清楚陵祁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做到的,听说当时要不是西门吹雪急中生智,果断让人把院子里的梅花林给拔了,那火势恐怕还得蔓延下去呢。   瞥了眼一脸憋笑的陆小凤,陵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咳咳,”揉了揉忍笑忍的发酸的脸,陆小凤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万梅山庄,恐怕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盗帅楚留香你听说过吧?那家伙最近沾上了个麻烦,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被盗了,而且接连有数位武林名士丧命于此,神水宫的人也不知怎地就把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   “你不会是想要我帮他算一卦以证清白吧?”   陵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表情有点儿尴尬的陆小凤。   “这倒不是,不过兴致也差不多。”摸了摸胡子,陆小凤干笑一声,解释道:“我跟楚留香交情不错,前几天正好遇见他,就稍微跟他提了一下你。”   顿了顿,陆小凤开始一本正经的拍陵祁的马屁,“我跟他说啊,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神算,不仅料事如神,还能帮人驱邪避凶化解劫难,他听完之后吧,就立马托我来找你求助了,我跟你说啊,这家伙可有钱了,你到时候就算开个上万两的高价都没问题——”   “这笔生意我拒接!”不等陆小凤话说完,陵祁就果断给出了答复。   虽然这通马屁拍的他很舒服,但是还是那句老话,什么都没有小命来的重要,跟神水宫扯上瓜葛的案子,想就知道有多危险了。   如果只是让他帮忙算上一卦倒还好说,但是听陆小凤这意思,对方所求的应该是其他的东西……啧,他才不要跟这种麻烦事儿扯上关系呢。   “别介啊,”陆小凤顿时急眼了,“我可是跟那家伙拍着胸口打了包票的,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嘛!”   “……”陵祁顿时沉默了下来。   虽然嘴上总是各种嫌弃陆小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陵祁早就把对方当成朋友了,他这个人吧,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对朋友总是容易心软。   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陆小凤都能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现在陆小凤遇到了难题,他又怎么好这么干脆的就拒绝?   见陵祁这副态度,陆小凤就知道有戏,当下立马加大力度的劝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不想搅和进那些麻烦里,但是你仔细想想啊,你现在已经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了,日后早晚还是会遇到各种麻烦,这次的事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未尝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楚留香的为人你也知道,交上这么一个朋友,日后等你遇到什么危险,对方铁定不会袖手旁观……我这个人呢喜欢到处乱跑,花满楼又总是呆在百花楼,除非你能一辈子待在江南不挪窝,否则我们两个也护不了你一世不是?”   “多条朋友多条路,你总得往长远了去想啊。”   陆小凤说的也是真心话,他和花满楼一样,都把陵祁当成弟弟来疼,也愿意照顾着陵祁,但他们能照顾得了一时,却照顾不了一世。   他早就知道陵祁没打算一直待在江南,所以在楚留香开口的时候,便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陵祁这人吧,虽然有时候胆子很肥,但有的时候却又很胆小,如果说陵祁只是个普通人,那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偏偏陵祁他不是个普通人啊!   一个算命很厉害的神算……这个名号就足以引来许多别有目的的人接近了。   只有多结交一些值得信任的朋友,陵祁才能更安全。   他之前让陵祁来万梅山庄借住,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别的不说,至少传出去就足够震慑住一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了。   陵祁抿着嘴角想了一会儿,才纠结的抬眼看向陆小凤,“真的不会有性命危险么?”   “那肯定的啊!”陆小凤一脸诚恳,“难道我还能坑你不成?”   “而且楚留香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就算真遇见危险,他也会保护好你。”   “……好吧。”艰难的点下了头,陵祁叹了口气,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没问清楚楚留香请他到底要做什么。   陆小凤立马哈哈哈了起来,“我先说明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等下可不能反悔啊!”   “……”妈蛋,说好的不坑我呢?   陵祁一脸怨念的盯着陆小凤,心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拿陆小凤这家伙来试试符!   听不到陵祁的心声,陆小凤仍然笑的无比嘚瑟,“老楚那家伙答应了神水宫要去调查幕后真凶,这不是听说你算卦很灵么,就想请你和他一道去调查。”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陵祁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行!”陆小凤拍桌,“君子出言不悔,你刚才都已经点头了,又怎么能毁约呢?”   “你要是这么干的话,回头我就告诉别人,让大伙儿都知道传说中的神算子竟然是个胆小如鼠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卧槽!   陵祁:我真是哔了狗了——   看到陵祁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陆小凤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谁让这小子总是毒舌他?这下遭报应了吧~   这厢,楚留香却是易容成关外的药商张啸林,来到了济南城中最大的赌场快意堂。   他来快意堂,自是因为在这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那几个死于天一神水的武林名士中,有一个便是朱砂帮的长老西门千,而西门千的弟子——杀手玉郎,粉面孟尝冷秋魂恰巧就是快意堂的主管。   在赌场中演了一场戏,楚留香成功的和冷秋魂搭上了话,并且从对方口中套到了线索。   据说,西门千在离开朱砂帮之前,曾经收到过一封信。   楚留香直觉这封信一定会是揭开谜底的关键线索,便鼓动着冷秋魂带自己去看一看那封信,在重金的诱惑下,冷秋魂果然被说动,带着楚留香去了,可是这一去,却是又遇见了一桩凶杀案。   代西门千保管那封信的杨长老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而楚留香想要看到的那封信也不翼而飞。   线索被卡断,楚留香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至于气馁,也不急于摆脱现在的假身份,而是在冷秋魂的监控下回到了客栈。   是夜,楚留香躺在床上,细细的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在心里排列出许多可能的推测。   然后楚留香就等来了一场艳遇。   第15章 围观      楚留香这一晚过的可是精彩极了。   先是遇到一个美人投怀送抱,随后在夜探天星帮之时,又遇到了杀手界有第一杀手之称的中原一点红……而现在,他竟然还遇到了传闻中的扶桑忍者。   只可惜这个扶桑忍者一出场,就又有一个知情人被杀了。   楚留香追着那扶桑忍者一路到了大明湖边,却中了对方的障眼法,转眼的功夫,就把人给追丢了。   祸不单行,正当楚留香无奈苦笑之际,中原一点红忽然又冒了出来。   这个中原第一杀手的行事作风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他先是拔剑逼楚留香和自己动手,见楚留香始终不愿出手之后,竟然就反手用剑去划自己的脖子!   楚留香这下终于不得不出手了。   在楚留香和中原一点红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大明湖边的一座凉亭中,却是有两个人正吃着点心喝着小酒,顺便围观点评一下这场奇怪的打斗。   “这个中原一点红可真有意思,人家不动手,他竟然就要自己抹脖子。”   “哈哈,确实是很有意思,这两个人动手,竟然是一个想要自杀,一个想要救人,当真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啊!”   “……我觉得他脑子有点儿问题。”   陵祁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他一直都觉得那些武林中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却没想到会奇怪到这种地步,这场戏看的他简直叹为观止。   陆小凤咧嘴一笑,正准备对陵祁说些什么,却忽闻一声琴音从湖中传出,只听了两声,陆小凤的脸色就立马一变,抬手罩住了陵祁的耳朵,用内力将琴音隔绝开来。   这琴声有古怪!   陵祁初时还对陆小凤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当看到中原一点红发疯的模样后,便立马猜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陵祁赶紧从怀里摸了两张符出来,给自己和陆小凤一人拍了一张。   “这符是清心静气的,怎么样,有效吗?”   陆小凤一脸懵逼的收回手,摸了摸被拍在脑门儿上的符纸,看着陵祁的眼神瞬间古怪了起来,“这是……符咒?”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陵祁低头看了看贴在胸口的符,似乎是觉得不够稳妥,又摸了张符出来,拍到了胸口另一侧。   “……”陆小凤眨了眨眼,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前段时间闭关修炼,不会就是在学这种东西吧?”   陵祁终于听出陆小凤的话外之音了,他呵笑一声,果断伸出手摊到了陆小凤面前,“承惠一百两银子,掏钱!”   “咳——”陆小凤撇开眼,赶紧扯开话题,“哎你快看,那里有个和尚欸!”   开玩笑,他这一路过来已经被陵祁敲的荷包空空了,哪里还掏的出一百两的银子?   明知陆小凤是在故意转移话题,陵祁却也配合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凡事都得留有余地,他也不能真的把陆小凤榨的连路费都没有是吧。   这一看,呵,陵祁还真看见了一个和尚!   虽然隔得远了些,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可那颗在黑夜中微微反光的秃头却十分显眼,陵祁定睛一看,又看到那和尚的身前放着的一架古琴……感情刚才弹琴的就是这个和尚?   原本在湖边打得火热的楚留香不知何时竟游到了水里,此时正趴在那和尚的船头同对方说话,中原一点红的身影却是不见了。   “中原一点红呢?”陵祁纳闷儿的朝陆小凤问道。   “刚才楚留香把中原一点红引下了水,打晕之后扔到了岸上。”陆小凤摸着唇上的两条小胡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和楚留香对话的和尚,眼睛一亮,惊喜道:“竟然是他!”   “谁?那个和尚很有名么?”   “当然有名!”陆小凤莫名激动,连声音都忍不住响亮了起来,“传闻妙僧无花惊才绝艳,琴棋书画和烧菜均是天下一绝,而且还是少林这一代的第一高才,江湖人称七绝妙僧……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有缘能在这里见到。”   陆小凤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尤其喜欢交一些有趣的朋友,妙僧无花闻名天下,他自然早就想要和对方见上一面了,可惜阴差阳错,一直都没机会真的相见。   陆小凤这响亮的嗓门一响,自然是瞒不住湖中内力高深耳力惊人的两人,楚留香闻声望去,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陆兄!”   被发现了,陆小凤自然也懒得再装隐形人,挥手应了楚留香一声后,陆小凤一把拉起陵祁,脚下一点,身形轻快的便带着陵祁朝着那湖中小船飞去。   陵祁差点儿没被陆小凤的突然之举吓的惊叫出来。   短短几息间,两人便降落在了船板上。   陆小凤一上船,便抬手朝无花行了个礼,“不请自来,还请大师见谅。”   “无妨。”无花点了点头,随即莞尔一笑,“阁下想来应该就是传闻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大侠吧?果然是四条眉毛。”   楚留香却是把视线放到了上船后就一脸木然沉默不语的陵祁身上。   其实陵祁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尤其是配上那一身洁白无尘的道袍,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看见这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和陆小凤待在一起,楚留香就立马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陵祁近来在江湖上十分出名,有关对方的传闻到处都是。   楚留香素来相信,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陵祁的名气能传的那么大,那就一定是有些本事的,再加上有陆小凤的一番介绍,所以他就生出了请陵祁来帮忙的念头。   当然,这件事最后能当真拍板,还是因为陆小凤的鼎力推荐。   百闻不如一见,楚留香觉得,这位陵道长看起来虽然年轻面嫩了一些,但确实有些高人气派,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神算。   无花也注意到了陵祁。   身为佛门弟子,因为佛道两教之间的微妙关系,无花自然会下意识的多看两眼这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却不想,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打量的视线,就被陵祁给撞了个正着。   伪·高冷脸的陵祁一看到无花的面相,眼神就微妙了起来。   这和尚的面相不对啊——   山根微微偏红,可是跟异性发生过X关系的特征啊!   而且对方身上还带着一股极强的煞气……   这种煞气和杀人过多堆积的煞气有所不同,而是一种刚杀完人之后会显现的煞气,时间越短,煞气就越是强烈。   看这煞气的程度,陵祁敢断定,对方绝对在半个时辰内刚刚杀过人!   这么想着,陵祁忍不住瞟了陆小凤一眼。   这家伙刚才不是跟他说无花是什么闻名天下的七绝秒僧么?   还品性高洁,出尘脱俗呢。   这是在逗他玩么?一个犯过色戒和犯过杀戒的和尚,跟着两个词根本就搭不上边好么。   察觉到陵祁的视线,陆小凤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视过去,“??”   “天色不早了,你们要叙旧的话请随意,但是能不能拜托你先送我回客栈?”陵祁顺势避开了无花的注视,语气淡漠的对陆小凤说道。   注意到陵祁和平时差异蛮大的语气,陆小凤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又开始装逼了!   然而下一秒,陆小凤就注意到了陵祁的一个小动作。   陵祁原本缩在袖袍下的手,不知何时露了出来,拇指指尖叠在食指上,摆出了一个看似自然,实则有些别扭的手势。   搓了搓指尖,陆小凤不动声色的笑了一声,“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小陵你受不得寒……楚兄,无花大师,我得先送朋友回客栈一趟,还请两位见谅啊。”   这么说着,陆小凤却故意漏掉了关于陵祁身份的介绍。   “陆兄何须此言,也是楚某失礼了,还请道长见谅。”楚留香并未察觉有异,当下便不好意思的冲陵祁抱拳歉意一笑,“既然天色已晚,楚某也不好意思打搅道长休息了,等明天楚某定当登门拜访。”   在楚留香想来,有真本事的高人自然是要端一下架子的,既然是他有求于人,自然应该庄重一些,明日亲自上门去拜访一番。   “恩,告辞。”陵祁端着架子对楚留香应了一声,然后又朝坐在船头的无花微微颔首,才示意陆小凤带自己走人。   从行为举止来看,陵祁自认为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的。   然而无花表示,陵祁刚才那记奇怪的眼神,他可是一直记着呢,不管陵祁这会儿装的再淡定,已经生出的怀疑都不会轻易的被打消。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花微垂眼睑,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那个道士究竟是什么人,他的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第16章 请求      “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一回到客栈,陵祁就对陆小凤如是说道。   然后还不等陆小凤有所反应,陵祁又问了一个看似和前言完全不搭边的问题,“你之前说,无花是少林这一代的第一高手是吧?那比起你和楚留香呢?”   陆小凤懵了几秒,才不明所以的先回答了陵祁后边的那个问题,“应该是不相上下吧,我没见无花出过手,所以也不太清楚。”   “等等,你先告诉我凶手是谁?”   陵祁默默的做了个弹琴的动作。   “什么!!”陆小凤险些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没搞错吧?怎么可能是他!”   “你叫什么叫,生怕隔音太好别人听不见啊。”陵祁被陆小凤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赶忙紧张的走到门前开门看了两眼,确定门外没有任何人路过后,才放松下来,关好房门走回陆小凤面前。   “今晚楚留香追着一个蒙面人到大明湖边,当时湖上雾太大,咱们只看见那个蒙面人跳到了水里,随后便没了踪迹……”   “你难道就不觉得无花出现的太巧合了一些吗?”   陆小凤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半信半疑,他承认无花的出现是有些巧合,但仅凭这一点就说无花是凶手,是不是太敷衍了一些?   “你别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   陵祁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说服陆小凤,光看之前陆小凤的态度,他就知道陆小凤肯定对无花很有好感。   在他没有拿出实证之前,恐怕都很难让陆小凤相信自己的推断。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把自己从无花脸上观察出的情况一一告诉了陆小凤,临了,陵祁还不忘告诉了陆小凤一个证明自己所言不假的办法。   “我这里有一张测煞符,你可以把符贴到无花身上,看看有没有反应。”   测煞符,顾名思义,就是测试煞气的符,一般是用来检查风水的,但也可以用在活物身上。   身上带有煞气的人沾到后,符纸就会自动燃烧,相反,如果是一个浑身干净的人沾到符纸,则不会有任何反应。   “那万一你这符纸不灵呢?”陆小凤心里其实已经信了陵祁七八分了,但嘴上却仍旧忍不住挑刺道。   他太清楚陵祁的本事有多神奇了,既然陵祁说无花的面相有问题,那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但是一想到那个传闻中连蝼蚁都不忍伤害的无花,竟然是杀害了那么多人的真凶……   换谁都不会相信的好么?   况且,陆小凤表示,“就算我相信你的判断,没有真正的证据,我们也不可能揭穿他啊。”   陵祁现今虽然也有些名气,但比起在江湖上名声赫赫的无花,人们恐怕都更愿意相信后者吧?   “我知道啊。”陵祁耸耸肩,显得十分淡定,“但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调查证据当然是楚留香的事情,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就没必要掺和进去了。   见陵祁这副态度,陆小凤简直无话可说。   这家伙……好歹也收了人家楚留香那么多酬金吧,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   “还有啊,我觉得无花可能察觉到我之前的异样了,你今晚最好别睡的太沉。”甩完烂摊子,陵祁一身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休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谨慎的叮嘱了陆小凤一声。   虽然他料想,无花应该不会蠢到在陆小凤眼皮子底下来找他麻烦,但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陆小凤就住在陵祁的隔壁,如果有动静的话,应该能及时赶过来帮忙。   长叹一声,陆小凤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他得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跟楚留香说这件事。   连和无花没什么交情的他都那么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和无花还是朋友的楚留香呢?只希望到时候楚留香能理智一些,愿意相信陵祁的判断了。   陵祁也是心大。   明明之前还担心晚上会不会遭遇夜袭,但等睡意一上来,就果断的睡死了过去。   一夜好眠后,出现在人前的陵祁显得精神极佳,一双杏目明亮有神,连嘴角都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衬的一张原本就清秀俊美的面孔更显魅力,引得客栈大堂中的几位女性频频侧目。   径直走到沉默相对的陆小凤和楚留香面前落座,陵祁一边招来店小二叫饭,一边冲两人笑道:“怎么一大早就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陆小凤无语的望向陵祁,心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至于楚留香,一大早过来就从陆小凤嘴里得知了那么一件闹心的事情,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   不过他和陆小凤不同,陆小凤跟陵祁熟,所以才能在陵祁面前毫不做作,他跟陵祁却还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当下,楚留香便强打起精神向陵祁问了声好,顺便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酬金,放到了陵祁面前。   “辛苦道长特意前来助楚某一臂之力了,这里是楚某的一点心意,还请道长笑纳。”   “楚兄太客气了。”嘴上这么说着,陵祁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拿起面前的那叠银票捏了捏厚度,陵祁脸上笑意更浓,对楚留香客气道:“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能帮到楚兄也是在下的荣幸。”   陆小凤在一旁简直对陵祁的表现不忍直视。   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真是太丢人了!   楚留香也忍不住侧目。   这……跟他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啊,说好的高贵冷艳的世外高人呢?   趁着早饭还没送上来,收完钱心情大好的陵祁一时兴起,对楚留香问道:“既然已经找到了疑凶,不知楚兄你下一步准备作何打算?”   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楚留香叹道:“还是先继续查案吧,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无……他做的案。”   “恩,这倒也是。”   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陵祁歪歪头,忽然冲楚留香挑眉一笑,“楚兄要不要在我这儿算上一卦——算一算你接下来的进展是否顺利。”   闻言,楚留香愣了一下后,哑然失笑,“道长愿意帮楚某算上一卦,楚某自然甚是荣幸!”   “五百两。”手一伸,陵祁张嘴就开了价。   “噗。”陆小凤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忍不住冲陵祁叫道:“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黑了?五百两!之前算一卦不还是五十两么?”   被猪队友当面拆台,陵祁脸上的表情也不禁僵了僵,辩驳道:“那能一样吗?之前算的那些都是简单的卦象,这次的情况可复杂的很,弄不好说不定他就得折在里头了——”   一时口快说漏了嘴,陵祁反应过来,赶忙止住了话头。   可惜为时已晚,那句话陆小凤和楚留香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楚兄这一趟还会遇到什么其他的状况?”心急的陆小凤立马就开口质问起来。   原本按陆小凤的预想,他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无花是幕后真凶,那接下来无非就是要找到证据,揭穿无花的罪行罢了。   可是听陵祁这意思,事情似乎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撇了撇嘴,自知扯不过去的陵祁也懒得再卖关子,只是示意让楚留香先把算卦的钱给掏了,然后才把自己刚才看出来的面相告诉了对方。   “这个案子背后恐怕水深的很,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凶手是谁,也不一定能顺利完结此事。”   陵祁昨天晚上就发现,楚留香的面上显示有一道劫数,而且就应在近期,明显是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如果这起案子只是面上看来的那般,按理来说,在陵祁把无花是凶手的消息告诉楚留香之后,这道劫数就应该已经消散了大半才是。   然而并没有。   这也就是说,楚留香的劫数虽和案子有关,却并不是在这起案子中应劫。   这就很明显了——   无非就是一案套一案嘛。   打个比方,无花就好比是一个副本关卡里的小BOSS,而楚留香就是那个刷副本的人,就算过了无花这一关,后边指不定还有多少大BOSS在等着他呢!   听罢陵祁的话语,楚留香早已是满面苦涩。   “这么倒霉事儿怎么就被你摊上了呢?”陆小凤无比同情的拍了拍楚留香,十分义气的说道:“别担心,如果有需要的话,兄弟我保证随叫随到!”   听到陆小凤这么说,楚留香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忽然被楚留香投过来的火辣视线惊到的陵祁:“……”   他好像,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陵祁的预感在下一秒就应验了。   “楚某愿意再付重金,但求陵道长能帮我渡过此劫!”   不不不这个请求我是拒绝的!   脸色一变,陵祁立马摇头,准备‘婉拒’这个请求。   但是总在关键时刻推他进火坑的猪队友陆小凤开腔了。   “小祁啊——”陆小凤笑的无比纯良,语气温柔的冲陵祁叫道。   陵祁惊恐的瞪大双眼,抬手就捂住了耳朵,试图掩耳盗铃。   然并卵。   某人无耻的使出了传音入密,让声音毫无阻碍的传到了陵祁的耳中。   “俗话说的好啊,这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而朋友有难,身为一个正直义气的男子汉,我相信你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是吧?”   陵祁:不,我会的!   第17章 诈死      在手段齐出的陆小凤面前,陵祁的抵抗力根本撑不了多久。   当他被忽悠的晕晕乎乎,答应了楚留香的请求后……欲哭无泪的陵祁终于领悟到一个真理,那就是跟陆小凤这个坑货做朋友,就逃不掉被坑害的命运!   纵使是万般的不情愿,已经答应了这件事,陵祁就不能去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陵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的帮助楚留香,一番修士手段齐齐上阵,才找出了能指证无花罪行的有力证据。   陵祁以为,既然有了证据,那他们接下来就只要揭穿无花的真面目,就可以了结了这件事。   但楚留香表示,他们还得找到剩下的天一神水。   “神水宫只是让你查出真凶,又没让你帮他们把天一神水找回去,”在陵祁看来,楚留香此举根本就是没事找事,“你不会是看上神水宫的哪个姑娘了,想要借此讨好她吧?”   楚留香无奈的解释道:“我要找出天一神水是因为这东西危害太大,万一不幸流落出去,恐怕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天一神水是一种毒性极其强烈的毒、药,且无色无味,无法提前察觉,一旦中毒,哪怕是内力再高深的人都无法幸免。   无花盗取了整整一瓶的天一神水,只用了几滴,就害死了数位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名士,若是剩下的天一神水落到其他心思不正的人手中,恐会后患无穷。   这番解释让陵祁无言以对。   只是——   陵祁面无表情的对楚留香问道:“你觉得无花会告诉你天一神水被藏在哪里么。”   这次换成楚留香无言以对了。   在查出无花做过的那些事情后,哪怕楚留香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无花确实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他甚至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天峰大师都舍得下手杀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无花或许根本就不会在意剩下的天一神水会造成什么危害。   事实果然如陵祁所料,无花在被他们揭穿罪行之后,仍旧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而在楚留香问他天一神水下落的时候,更是眼含讥讽的冲楚留香笑了起来。   “香帅果真深明大义,可惜贫僧也不知道那剩下的天一神水现在是在何处。”这话明显是瞎扯,无花甚至连装模作样都懒得装,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神色却是一点儿都没收敛。   楚留香还想循循善诱,叫无花交代出天一神水的下落。   无花对此充耳不闻,只姿态优雅的提起面前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水,他捏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后,抬眼看向了陵祁。   “贫僧唯一的疏漏,便是没料到楚留香会去请你来帮忙。”   只是迟了一步没有及时查出陵祁的身份,他的计划便全盘崩溃,无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   闻言,一直待在一边儿装木头的陵祁瞥了无花一眼,语气讥讽道:“就你那漏洞百出的破计划,就算没我帮忙,楚留香早晚也能查出来。”   “他只不过是不愿意怀疑你,所以下意识忽略了那些漏洞罢了。”   想想自己这些日子为了查证据受的那些累,陵祁就看无花格外的不顺眼,说起话来自然也难听极了,“你可千万别自称贫僧,这简直是在侮辱和尚这个职业,我就没见过哪个和尚跟你似的,又是女票姑娘又是杀人灭口的。”   “呸,人渣!”   素来高傲的无花哪里受得了陵祁这番侮辱,一张白暂的俊脸霎时黑了下来,望着陵祁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股杀意。   “别这么看着我,我好害怕呀!”陵祁故作惊恐的拍了拍胸口,然后猛地冲无花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这会儿的行为叫什么吗?这就叫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你!”无花怒极,霍然起身,抬掌就朝陵祁打了过去,“找死!”   楚留香一边拦着无花,一边抽空瞪了陵祁一眼,他这还没从无花嘴里套出来话呢,这小子胡乱打什么岔。   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陵祁心道,他这不是在帮楚留香节省时间嘛。   就无花这种人,连佛祖都感化不了,楚留香就是口才再好,也不可能让无花忽然醒悟。   楚留香和无花转眼间已经对了近百招,看起来势均力敌,陵祁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心想这么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却忽然见无花莫名其妙的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楚留香也被这个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停下动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无花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身形也摇晃起来。   “你……刚才那杯酒!”他恍然大悟,表情变的十分复杂,“你这又是何必?”   无花又吐了口血,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对楚留香笑道:“你当然不会明白,对我而言,复仇是多么的重要,如今既然已经复仇无望,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楚留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转眼间,无花已经无法再支撑身体,面无血色的倒在了地上。   楚留香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查看,却被陵祁伸手给拦了下来。   对楚留香示意了一下,陵祁一边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无花渐渐停止呼吸,一边对楚留香用嘴型无声的比划了两个字——假死。   身为一个靠看相算命吃饭的道士,一个人是死是活,陵祁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无花装成服毒自尽的样子,或许能够把楚留香给骗过去,却骗不了陵祁。   不过就是想要诈死,玩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嘛,陵祁心道,既然如此,那他们不如就将计就计,利用这个机会,找出隐藏在无花身后的那个人。   根据先前的分析,他们推测,天一神水案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主谋,而无花或许只是对方的一颗棋子,陵祁以为,那瓶剩下的天一神水,也很可能是落到了无花身后那人的手上。   楚留香既然想要找到天一神水,那就不如顺着无花追查下去。   毕竟无花的身份已经暴露,诈死逃生之后,一定会去投靠他背后的那个人。   楚留香:“……”   看出了陵祁的意思,楚留香犹豫了一瞬,但是在看到地上看似已经没了气息的无花后,他便决定了采用这个方案。   半个月后。   西北边城的一间客栈内,楚留香拦在陵祁的房门前,笑眯眯的看着包袱款款的陵祁。   “小陵啊,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逃跑未遂被抓包的陵祁:“QAQ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沙漠那种鬼地方小生实在是不能陪你去呀!”开玩笑,让他一个身娇体弱的弱鸡去沙漠,不是叫他去送死呢么?   “不行,”楚留香无情的拒绝了陵祁。   “你怕什么,我保证会保护好你,等事成之后把你毫发无伤的送回家。”   这话我不信!   陵祁愤愤的挽起袖子,毫无形象的指着楚留香的鼻子骂道:“呸,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心虚吗?亏江湖上还说什么盗帅楚留香仁者侠义,真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无耻的嘴脸!”   他可是算命的,有没有危险难道会算不出来?   虽说算命不自算,但钻个漏子从侧面算一下还是可以的,别的不说,他可是算到楚留香此行是大大的不顺啊,如果跟楚留香一起去,他肯定也会被牵扯进去。   按下陵祁的手,楚留香温柔一笑,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乖,别闹。”   “你、你这是欺负人QAQ~”陵祁差点儿没哭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楚留香这家伙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什么心地善良为人仗义,那都是瞎扯淡,不过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笑的迷人了一点,说话的腔调温柔了一点……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冷酷又无情的大混蛋!   楚留香笑的更温柔了,还伸手揉了揉陵祁的脑袋,端的是一副兄长宠溺无理取闹的弟弟的模样。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楚留香早就透过外表看清了陵祁的真实性格,在楚留香看来,陵祁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有点儿小财迷却又十分可爱的大男孩儿,不管嘴上骂的再怎么凶,心里也不会真的记恨他。   若有可能,楚留香也不想把陵祁拉进这摊浑水中。   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棘手,陵祁能起到的帮助又太关键……为了武林大义,他不得不这么做。   无花当初盗取了那么多的天一神水,只是用了极小的一部分,就在武林中引起了巨大的动荡,若是不把那剩余的天一神水找回来,楚留香很担心日后会出现更严重的情况。   防范于未然,在调查清楚之前,楚留香不介意把事态往最严重的方向去想。     第18章 演戏      早年间,楚留香行走江湖的时候,曾有两位情同手足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他们三人在江湖上被共称为“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   这次进沙漠追查,楚留香打算叫上自己这两位兄弟,请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   虽然这几年,其他两人都因为各种缘故渐渐隐退江湖,三人也许久都没有联络,但楚留香相信,自己有了难处,这两位好朋友一定愿意出手相助。   陵祁对楚留香嘴里提起的那两位好朋友,也是挺好奇的。   在他想来,楚留香的帮手当然是越厉害越好,这样一来,他也相当于又多了个厉害的保镖,生命安全才能更好的得到保障。   然后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往往是……   见到楚留香口中的那位潇湘侠盗胡铁花时,陵祁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原谅他以貌取人,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传说中的潇湘侠盗会是这幅鬼样子?   那满脸的大胡子、一身邋里邋遢的装扮、还有那隔着一条街都能闻见的酒臭味儿……这怎么会是楚留香嘴里潇洒又可爱的潇湘侠盗胡铁花?!   “老胡!”   和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楚留香很开心,一时忽略了身旁陵祁脸上崩溃的表情,张开怀抱就冲着抱着只野猫站在路边的胡铁花跑了过去。   胡铁花抱在怀里的那只猫尖叫一声,在楚留香扑过去之前,飞快的跳出了胡铁花的怀抱。   半点儿都不介意胡铁花此时糟糕的模样,楚留香一把抱住对方,大声笑道:“好你个胡铁花,我说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听到你的消息,感情是跑来这种鬼地方来躲清闲了。”   “老臭虫?”震惊过度的胡铁花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裂开嘴一笑,也使劲儿的回抱住楚留香,又惊又喜的问道:“你怎么来这儿啦,我刚才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呢!”   “哈哈,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好好聊……”   被胡铁花带到了一个破旧的酒馆,三人寻了张桌子坐下后,楚留香便向胡铁花介绍起身边的陵祁。   刚才忙着和胡铁花叙旧,倒是把陵祁给丢到了一旁,想想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一开始因为对方惊人的外表吓了一跳,但陵祁也并未真的小看胡铁花,所以在楚留香介绍完之后,便友好的冲胡铁花打了个招呼。   “嘿,我说老臭虫你这家伙可真是好运气,认识的朋友一个赛一个厉害!”   听闻陵祁竟然是精通相术的神算,胡铁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语气酸溜溜的感叹起来。   说罢,胡铁花又瞟了眼陵祁白嫩的脸蛋,“小兄弟看起来很面嫩呐,今年有二十岁了么?”   “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陵祁抬手摸了摸脸,表情有些哀怨,“就因为长了张显嫩的脸,所以刚出来行走的时候总是被人小瞧。”   胡铁花爽朗一笑,豪迈的伸手拍了拍陵祁的小肩膀,“管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作甚,咱们堂堂七尺男儿,靠的是真本事说话,才不在意什么外貌年纪呢,小兄弟你说是吧?”   陵祁笑容僵硬,干巴巴的回道:“胡大哥言之有理,倒是我狭隘了。”   TAT胡铁花的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拍的他肩膀好疼!   瞧出陵祁的窘迫,楚留香不着痕迹的挪开了胡铁花的大手,开始询问胡铁花这些年来的状况。   胡铁花表示,他之所以会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竟然对他的追求不假辞色、视若无睹的女人。   正巧,胡铁花刚说完这话,他嘴里提到的那个女人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陵祁当时就惊呆了!   连向来优雅镇定的楚留香,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这就是那个把胡铁花迷的魂不守舍的女人?!   再扭头一看胡铁花,喝,这家伙,竟是一副痴情款款的模样,正双眼痴迷的盯着那女子。   一时之间,陵祁和楚留香不禁相视无言。   不是他们不淡定,实在是事实太惊人了。   那个女人长的根本就不漂亮,甚至还很丑,干巴巴、黑瘦瘦,小眼塌鼻……   楚留香心道,老胡不会是眼瞎了吧?竟然会瞧上这么一个女人!想当年,老胡可是连高亚楠那么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大美人都看不上眼,如今这是怎么了?   等那女人走出视线良久,胡铁花才恍恍惚惚的回了神。   “唉……”他叹了口气,对楚留香抱怨道:“你看到了吧,她竟是连看不一眼都不愿,我难不成就那么没有魅力吗?我都已经追求她整整三年了啊,你说到底要怎样,她才肯接受我?”   楚留香嘴角抽搐着回道:“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找个大夫。”   不仅得看看眼睛,还得看看脑子。   陵祁却眯起眼角,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冲楚留香翻了个白眼,胡铁花有些郁闷的转过头准备求助一下陵祁,正好瞧见了陵祁脸上的表情。   “欸,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帮你追到那个女人。”陵祁故作神秘的抬起下巴,从胡铁花笑的意味深长。   “接下来,你只需要照着我说的那样去做,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你就能达成心愿,成功抱得美人归。”   ……   半个时辰后,拉着楚留香和陵祁逃出酒馆的胡铁花简直要给陵祁跪了。   神了、这家伙还真是神了!   “呼,还好跑的快,”甩掉了那个女人,胡铁花顿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冲陵祁道谢:“还真是多亏了你帮我点明了真相,要不然我恐怕还得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呢。”   感情那个女人早就喜欢上他了,这些年来不过是在欲擒故纵!他也真是傻,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一点儿苗头。   刚才他按着陵祁的办法行事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的很,没想到事情真的如陵祁所说的那样,一听说他要走,那女人就立马跑了出来,纠缠着他非要嫁给他……讲真,胡铁花当时都懵逼了。   看着一脸感激的胡铁花,陵祁狡黠一笑,朝楚留香眨了眨眼。   楚留香心领神会,笑眯眯的揽住胡铁花的肩膀,道:“好了,既然你现在已经脱离苦海了,就该履行承诺,陪我们一起去找姬冰雁了。”   “唉?承诺?什么承诺?”胡铁花一脸迷糊。   “当然是刚才那句兄弟有难义不容辞啊,”楚留香哈哈一笑,不等胡铁花反应过来,便强行扯着对方朝镇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念道:“我就知道老胡你最讲义气,好兄弟,回头我一定请你好好的喝上一顿!”   胡铁花:“……”   好像哪里不太对?   搞定了胡铁花,那么陵祁他们接下来要去找的就是姬冰雁了。   比起胡铁花,姬冰雁要容易找许多,楚留香稍稍打探了一番,便得到了姬冰雁的消息。   说来也是有趣,这位曾经在江湖中也十分有名的高手,如今竟然是弃武从商了,而且还混得相当不错。   身为兰州巨富,兰州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他的住宅在哪里,陵祁三人进了兰州城后,随便找路人问一下,就知道了去姬府的路。   他们顺着那条路走了约莫有两三炷香的功夫后,到达了姬府门前。   看到眼前那规模宏大的豪华住宅,胡铁花一张嘴都惊得合不拢了,“我去,死公鸡现在竟然这么有钱!”   楚留香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他们三人之中,姬冰雁向来是最有经商头脑的一个,只要给他空间发挥,成为一方巨富也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陵祁,在看到面前的豪门大宅后,心里还打起了小算盘。   要是能把姬冰雁发展成自己的长期顾客,那他岂不是又多了一笔大收入?   说起来,这趟出行,楚留香给他的报酬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五万两左右,再加上以前攒下来的银子,等凑够了十万两,陵祁就能买上一处十分不错的住宅了。   对陵祁来说,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还是很重要的。   虽然干他这一行,免不了要经常四处奔波,但逢年过节的时候,陵祁自然也希望能给自己放个假。   而且如果有个固定居所的话,陵祁还可以偶尔邀请朋友们欢聚一下。   人情世故这方面吧,总归是有来有往,经常联络,才能长久维持下去。   报上楚留香的名号后,三人很快就被邀进了府,能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胡铁花和楚留香的心情原本是十分期待的,可是当瞧见姬冰雁的那一霎,两人却是齐齐失言了。   只见姬冰雁坐在轮椅上,腿上还盖着一条毯子,由两位美姬推到了三人面前——   “楚留香,胡铁花……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姬冰雁略显消瘦的脸上带着三分感慨七分喜悦,冲面前的两位朋友打了声招呼,然后又扭头吩咐侍从赶紧去准备酒水点心,“故友重逢,咱们可一定得好好的喝上一场!胡铁花你这酒鬼可有口福了,我前些日子刚收到几壶上等佳酿,还没来得及开封呢……”   打趣了胡铁花一句,姬冰雁看向陵祁,好奇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位江湖好汉?”   “这位是陵祁陵道长,”楚留香收回流连在姬冰雁腿上的视线,意味深长的冲姬冰雁笑了笑,“小陵倒算不上是江湖中人,只是在相术方面十分厉害,所以在江湖上也有神算的称号。”   姬冰雁淡定的无视了楚留香脸上的表情,坐在轮椅上冲陵祁拱了拱手,“原来阁下是传闻中的陵神算,久仰大名。”   “……姬老板客气了。”   陵祁挑了挑眉,有些纳闷儿的看了眼楚留香。   一个人是不是身有残疾,他自然能从面相上看出来,而姬冰雁的面相上看来,分明就是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啊。   显而易见,楚留香也看了出来,在场唯一一个被姬冰雁成功忽悠过去的,也就只有胡铁花这个神经粗大的家伙了。   楚留香回了陵祁一记眼神,两人默契的没有揭穿姬冰雁的伪装,客套了一番后,便依次落座。   假装瘫痪的姬冰雁在落座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让侍从把自己给抬到了位子上。   瞧见这一幕,胡铁花已经满脸都是悲意,他素来性子急,虽然也知道揭人伤疤不太地道,却又实在忍不住,开口朝姬冰雁问道:“死公鸡,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儿?”   姬冰雁哀叹一声,道:“早年为了打拼家业,在沙漠里遇到了意外,这双腿就废了。”   被那声哀叹触动,胡铁花的一双大眼睛里似乎都泛出了水光,关切道:“那你找大夫看过了吗?我看你现在这么有钱,一定能请得起很厉害的大夫,他们难不成就没法子治好你的腿么?”   “看了,看过很多大夫,可是他们都说这双腿已经没救了……”姬冰雁也挤出一滴眼泪,冲胡铁花苦笑道:“你也犯不着为我伤心,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我现在家大业大,就算不能走路,也有大把的仆从可以照顾好我。”   胡铁花:“QAQ老姬——”   姬冰雁肉麻兮兮的回道:“老胡——”   “噗。”陵祁捂着嘴忍笑忍的很辛苦,抬眼一看,楚留香也正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欸,对了,我还没问你们这趟来是做什么的呢。”抹了抹眼角,姬冰雁一副假装很坚强的模样,强笑着对胡铁花问道:“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你们可千万别客气!”   你都这副样子了,我哪儿还好意思说出口啊!   胡铁花抽了抽鼻子,干笑着摇了摇手,“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真的没事?老胡你可别跟我客气啊!”姬冰雁瞪大眼看着一脸心虚的胡铁花。   一编瞎话就结巴的胡铁花有点儿慌,赶紧求助的看向楚留香。   这一瞅可好!胡铁花的头发都要炸了!   老姬都变成现在这幅惨样了,楚留香这家伙怎么半点儿都不为其感到难过,还有心情在一边儿嗑瓜子儿!   胡铁花:楚留香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面对胡铁花充满愤怒和质疑的双眼,无辜躺枪的楚留香无力扶额。   得,这傻孩子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明明前边儿被骗的那么惨,现在怎么就又掉进坑了。   置身事外的陵祁捧着茶杯挡笑,心道胡铁花这家伙实在是太单纯了,姬冰雁刚才那番表演可是假的够可以的,竟然也能把他忽悠成这副样子……难怪之前会被一个小手段坑了好几年。   不过这姬冰雁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抬眼看向正在为楚留香的倒霉而幸灾乐祸的姬冰雁,陵祁莞尔一笑。   他敢说,这人绝对清楚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演出这么一场戏,恐怕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拒绝他们吧。   按理来说,能干出这种事儿的绝对不会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可是姬冰雁的面相却偏偏显示,对方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难不成姬冰雁只是想耍一耍胡铁花?   这故友重逢的‘见面礼’可真是有趣。   发觉陵祁的目光,姬冰雁回望过去,一双锋芒内敛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有几分探究之色。   早在楚留香三人刚抵达兰州城的时候,姬冰雁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再联想一下这段时间来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神水宫一案,便不难猜出楚留香他们此来的目的。   姬冰雁虽然内心十分抗拒再进沙漠那个鬼地方,但如果朋友需要,他自然也不会真的拒绝。   他演这么一出戏,一方面是为了捉弄胡铁花,另一方面,却也是存了试探陵祁的心思。   第19章 发飙      陵祁的来历很神秘,江湖中只有关于他算命如何如何精准的传言,却没有任何关于他来历的消息,一向多疑的姬冰雁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他不相信真有人那么大公无私,能为了一件不相关的事情,去冒这么大的危险。   可惜陵祁从头到尾的表现都毫无破绽,所以姬冰雁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人是否无害。   他这是……被怀疑了?   看出姬冰雁眼中隐含的警惕,陵祁嘴角一抽,很是无语,讲道理,他才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好伐?而且他有什么好值得人忌惮的?   他可是一个身娇体弱不会一点儿功夫的弱鸡啊!   可惜姬冰雁并未接收到陵祁叫冤的脑电波,他只是看了陵祁一眼后,就把注意力又放回了胡铁花和楚留香身上。   这厢,被胡铁花责怪的楚留香很是委屈,然而跟胡铁花这个浑人解释一点儿用都没有,最后被逼急了,楚留香终于揭穿了姬冰雁是装瘫的真相。   且不提当时胡铁花的反应是如何悲愤,反正在一番吵闹之后,胡铁花就果断拽着楚留香和陵祁离开了姬府。   “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兰州客栈中,陵祁听罢胡铁花对姬冰雁此举的一番咒骂后,有些疑惑的向楚留香问道。   他看得出来,姬冰雁其实并未真的拒绝他们的请求,只是胡铁花性子太急,根本就不等姬冰雁解释,就拉着他们两个跑了出来……   “或许吧。”楚留香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准备再去麻烦他了。”   姬冰雁明显是抗拒去沙漠的,或许在他的请求下,会答应和他们一同前去,但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实在不是楚留香的行事作风。   陵祁笑了笑,没有把自己看到的结果讲明。   胡铁花却拍桌叫道:“怎么可以这样就完了!老臭虫你难道就不生气吗?我不管,反正这一趟那个死公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老胡你打算干什么?”楚留香吃惊脸。   “嗯哼哼哼,你们两个就等着瞧吧,”胡铁花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然后拎起酒壶从窗户跳了出去,“我去去就回!”   “欸——”   来不及阻止的楚留香瞪着眼睛看着胡铁花离去的身影,很纠结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看着对方。   虽然不知道胡铁花打得什么算盘,但以楚留香对其的了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算盘就是了!要是没他看着,说不准那家伙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放心吧,”陵祁淡定的拿起筷子,“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的,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来来来,咱们就安心吃饭吧。”   楚留香:“……”   原谅他忍不住怀疑陵祁这句话的真实性——实在是陵祁这家伙也是前科累累,没少坑他啊!   小半个时辰后,胡铁花终于回到了客栈。   不用楚留香开口询问,藏不住事儿的胡铁花就把自己做的事给交代了出来——他竟然是跑到了姬冰雁府上,把姬冰雁的两位爱妾给绑了过来!   楚留香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把人绑到哪儿了?”   “就在我房间里绑着呀,”胡铁花洋洋得意的道,“这下我就不信那死公鸡会不上钩!”   “但是你这法子未免也太缺德了吧?”楚留香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胡铁花,正想开口劝对方把人给送回去,却被胡铁花抢先堵住了话头。   “对付死公鸡那样的人,不用这缺德的法子,能对付得了么?”   得,楚留香算是看出来了,胡铁花准是因为白天被骗的事情,心里边儿憋了怨气,这会儿在闹脾气发泄呢。   这胡铁花任性起来,连楚留香都拿他没办法。   头疼的皱着眉,楚留香忍不住哀怨的瞧向坐在一旁喝茶的陵祁,“你不是说不会出事么,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陵祁纯良一笑:“我说的不会出事是指胡大哥他不会出事啊,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楚留香简直要给陵祁和胡铁花这两个坑货给气笑了,敢情这样还是他们两个有理了,揉了揉眉头,楚留香苦笑道:“罢了罢了,我管不了这事儿,也不想管了,反正到时候姬冰雁找过来,我是不会帮你们解释的。”   “才用不着你帮忙呢。”胡铁花硬气的表示,这事儿是他干的,当然由他自己来扛。   至于陵祁——   陵祁表情无辜的冲楚留香歪了歪脑袋,“这关我什么事吗?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楚留香故作凶恶地一瞪眼:“不,你们两个一个是罪魁祸首,一个是幕后帮凶,等姬冰雁算起账来,你们谁都逃不了!”   “切~”   一脸不屑的撇开头,陵祁心想你吓唬谁呢。   胡铁花态度很坚决,非要等姬冰雁找上门来要人,任由楚留香磨破了嘴皮也没说服他改变主意,没办法,他只好陪着胡铁花在房间里等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可是姬冰雁的身影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胡铁花终于慌了神。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街道上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影,胡铁花实在是没了法子,“要是、要是姬冰雁这家伙再不来,咱们可该怎么办啊?”   “哎,刚才谁说不用我帮忙的。”楚留香往后一仰身子,挥手道:“你可别问我,你自己闯的祸还是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胡铁花急得干瞪眼,却又拿这幅模样的楚留香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的看向另外一边正在打瞌睡的陵祁。   “……”   眼皮不停打架的陵祁根本就没收到胡铁花的求助信号,他原本就不想掺和进来,但是胡铁花非要拉着他一起等,干坐了这么久,陵祁哪里还撑得住啊。   没人搭理,胡铁花又急又气,还感觉有点儿委屈,想想那两个还被捆在隔壁房间的姑娘,他终于按耐不住了,泄气道:“算了算了,我把她们给送回去还不成么。”   “恩,你去吧。”楚留香淡定的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品茗。   “你——你不跟我一块去吗?”胡铁花可怜巴巴的瞅着楚留香,用意十分明显。   抬头扫了眼胡铁花的表情,楚留香嘴角一抽,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睛,“你能别学陵祁这一套么,这表情放在陵祁脸上那叫可爱,放你脸上……实在太辣眼睛了。”   胡铁花眼神已死。   最后,还是楚留香忍不住心软了下来,开口道:“你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难道姬冰雁还能料不到你会将人送回去吗?”   姬冰雁的聪明才智可丝毫不在他之下,又了解老胡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上当。   “你是说他早就料到我会把人给送回去了?”胡铁花后知后觉,顿时更加气馁,可嘴上却仍就忍不住不服气的辩驳道:“要真是这样,他就错了!我可没那么笨,我只是不愿意做些太聪明的事罢了。”   “我明白。”楚留香笑了起来,“所以人们才会说你很可爱啊。”   “原来我很可爱么?”轻易就被治愈的胡铁花笑了起来。   楚留香好笑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和胡铁花一起把人送回去,却在扭头间,看见了窗外街道上出现的一列长队伍。   陵祁不知何时也清醒了过来,他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扭头对两人道:“你们看,我不是早就说过,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么?”   楚留香眼睛一亮,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支队伍是——”   话还没说完,行到窗下的车队便戛然而止,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车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死公鸡!”   凑到窗户边儿好奇张望的胡铁花惊叫起来。   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竟然是姬冰雁!   胡铁花简直要气疯了,忍不住就冲下边大吼道:“喂!你的腿不是断了么?怎么现在有能走路了!”   姬冰雁抬头看了眼站在窗户旁的三人,连理都没理胡铁花,只是对楚留香笑了笑,楚留香当即也回以一笑,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落到了姬冰雁面前。   “我来了。”姬冰雁低声道。   “很好。”   楚留香登时朗笑出声,两人相视之间,一股说不出来的默契感油然而生。   站在窗口的陵祁打了个哈欠,碰巧的挡住了想要跳下去的胡铁花。   “嘛,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马上就要进沙漠了,总得先养好精神吧。   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兰州城。   有姬冰雁的全面准备,他们初进沙漠的那段路程很是顺利,就连陵祁都没有受到什么苦,每天只需要窝在车厢里吃喝休息,悠闲地不得了。   受陵祁影响,一直保持警惕的楚留香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至于姬冰雁,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几人中最没心没肺的,当属是胡铁花。   这人一进到沙漠,就新奇的非要去体验骑骆驼的感觉,没事儿就跟队伍里的其他人聊天扯闲,一张脸上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任何担忧或紧张的神色。   楚留香原以为,他们会继续这样顺利的走下去……直到某天夜里,陵祁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脸色大变。   “快!快叫大家转变路线,沙暴要来了!”   惊醒过来的陵祁一把拽住楚留香的衣领,神色慌乱的叫道。   一旁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姬冰雁闻言,毫不迟疑的打开车窗朝外边传达了改道的指令。   “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要改道了?”骑着骆驼走在后边的胡铁花凑了过去,疑惑的冲车内的三人问道。   楚留香也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陵祁。   面色依旧苍白的陵祁长出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梦到了车队被沙暴袭击的场景。”   那场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人和骆驼在沙暴的威力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抵挡之力,许多人都被沙暴吞噬,时不时还有残肢断臂被甩飞在他眼前,队伍被冲散,他们几个虽然在沙暴中幸存了下来,却也没埋到了沙土中……   陵祁此话一出,胡铁花顿时就叫嚷了起来,“什么鬼?!就因为一个梦你就让车队转道,这不是瞎扯淡么!”   楚留香和姬冰雁却沉下了脸。   他们两个,一个是十分了解陵祁的本事,一个是万事小心谨慎为上,自然不会像胡铁花想的那么简单。   要换作往日,陵祁这会儿肯定会和胡铁花斗嘴一番,可是这会儿他却没有一点儿心情搭理对方。   狠狠的抹了把脸,陵祁坐直身子,打开车内暗藏的桌子,从怀里摸出了七枚铜钱……   伴随着一声轻响,铜钱脱手而出,散落到了桌面上,陵祁定睛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嘶——”   “大凶!”   卦象显示,哪怕避开了天灾,他们也很快就会遇到其他的危险,而且危险的程度还不低于前者,只怕是免不了有人死伤的下场。   虽然看不懂卦象,但光看陵祁的反应,楚留香和姬冰雁就清楚,情况恐怕是相当严重。   当即,楚留香就对陵祁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应对?”   陵祁扯了扯嘴角,表情似哭非笑,“显而易见,我就算有办法应对这一次,也应对不了下一次。”   如果动用龟甲占卜,他或许能找到避开这个凶劫的办法,可是那样做的话……这次的劫难明显是天意,要不然在避开沙暴后,他卜算出来的卦象就不会是这幅样子了。   如果他插手,不仅会造成严重的反噬,还会引来下一道更加严重的灾劫。   听出陵祁话里的意思,楚留香的面色顿时黯然了下来。   他现在很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被牵扯进来,也不会出现这种危险的情况。   陵祁无言的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扭头对姬冰雁道了声谦。   “姬兄,实在抱歉,恕在下无能为力。”   这个车队的人手都是姬冰雁安排的,大都是他手下最可靠的人,如果遭遇什么不幸——损失最大的那个人肯定是姬冰雁。   “……”姬冰雁无声的看着陵祁的双眼,沉默良久后,忽然开口。   “你开个价钱吧,只要能保住大伙儿的性命,多少钱都可以。”   “老姬你!”楚留香陡然一惊,立马朝陵祁脸上看去。   果不其然,陵祁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双本就不小的杏眼更是瞪的浑圆,内里满是怒意,楚留香心里咯噔一下,张嘴忙想安抚一下,却晚了一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是钻进钱眼里的无耻小人么?!”   陵祁使劲儿一拍桌子,震的整个车厢都仿佛晃了起来,“我告诉你,我要是能出手不用你说也会出手,你当我就不担心么?!”   楚留香:“小祁你冷静冷静……”   烦躁的挠了挠头发,陵祁愤愤道:“我之前早就告诉过你,天一神水的事不用急于一时,无花和他身后的人刚刚大伤元气,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有什么动作,你要是耐心再等个一年半载,等我的境界更进一步,我就可以……”   “轰隆!!”   一道响雷忽然自天空炸响,遮盖了陵祁未完的话语。   听到这声雷鸣,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陵祁秒变怂包,手忙脚乱的扒到了楚留香的身上,“快快快带我出去!”   他刚才说的话肯定是触犯了天道,这是要遭雷劈的节奏啊。   第20章 雷劈      “怎么了?”楚留香看着扒在自己身上的陵祁,满头雾水的问道。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陵祁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叠符纸,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通通贴到了身上,“总之你先带我出去,离车队越远越好。”   系统虽然给他解释了雷劫降下的原因,却没有说具体的范围,陵祁担心雷劫的范围太大,会牵连到车队的其他人。   而且——他们坐的车厢可是用铁打造的,铁导电啊!   看陵祁一脸急色,楚留香也不啰嗦,揽着陵祁便飞出了车厢,一出车厢,楚留香便被头顶忽然出现的异象给惊呆了。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飞来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云,云中隐隐还有雷光闪烁。   车队的人也发现了这一奇景,都纷纷好奇的抬头观望起来。   “三清在上……”陵祁看着头顶的乌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架势未免有点儿太吓人了吧,他身上的护符真的能保护他不会被雷劫给劈成飞灰么?   “这,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楚留香稍一联想,便猜测出这异象是因何而来,但这猜测实在有些太过玄幻,叫人难以置信。   陵祁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楚留香:“……”   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胡铁花目瞪口呆,“我的妈,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雷都能引来,陵小祁这是要上天呐!   没有理会胡铁花,陵祁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天象,发觉这雷云似乎还得酝酿一会儿,才稍稍松了口气,“咱们还有时间,可以跑远一点儿,走吧。”   “就没法子躲过去吗?”楚留香有些忐忑,他实在无法想象被雷劈的后果,讲真,就算是功力深厚的高手都不敢硬抗雷电,更何况是陵祁这般毫无内力傍身的普通人?   “要是能躲我还会这样么?”陵祁抓紧楚留香的衣服,催促道:“快别耽搁时间了,走走走,用你最快的速度往没有人烟的地方去。”   瞄了眼头顶越积越厚的乌云,楚留香面色凝重,牟足了劲儿的带着陵祁飞奔离去。   他们这一动,原本在车队上方的那团乌云也跟着动了起来,这情况顿时引起一片惊叫声和议论声,胡铁花和姬冰雁对视了一眼,运起轻功,一同朝楚留香离去的方向追去。   被一团雷云追赶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楚留香一边带着陵祁前行,一边不时的抬头看一看紧缀在身后的云层,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轻功还不够快。   片刻后,陵祁忽然出声喊停。   “行了够远了,你也赶紧撤退吧。”估摸着雷劫酝酿的也差不多了,陵祁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对了,等会儿雷劈完记得来把我带回去啊。”   交代完,他就径自闭上双眼,摆出了打坐的姿势。   按系统所说,这道雷劫威力并不是很大,他只要保持好灵力的运转,护好心脉和头部,再加上那些护符的功效,就可以平安的渡过这次雷劫。   陵祁心想,既然系统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那他倒不如静下心来,勇敢的去面对现实,毕竟再害怕再恐惧也于事无补。   见陵祁似乎胸有成竹,楚留香才迟疑的退后了些许距离。   他不敢离的太远,万一情况不妙,就算是拼着一条命,他也会立刻把陵祁救出来。   “轰——轰隆——”   乌黑的雷云在陵祁头顶发出阵阵沉闷的轰鸣声,雷光闪烁,蓄势待发。   姬冰雁和胡铁花也赶到了现场,两人站在楚留香身后,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可怕的情景。   几秒后,只见一道几乎将半片天空都映成白色的粗壮闪电从乌云中降下,不偏不斜的照着陵祁的脑袋瓜劈了下去!   “嘶!”围观的三人异口同声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胡铁花打了个哆嗦,捂着胸口狂咽口水,“陵小祁他能抗住吗?”太可怕了,被这道雷给劈中,真的不会变成一块儿焦炭么?   姬冰雁默不吭声,眼中却满是忧色。   “他一定会没事儿的……”楚留香强装淡定的喃喃道,“他刚才的神色很镇定,想来一定是有手段可以应付,还有那些符,我听陆小凤说,小陵画的符很神奇。”   “他还交代说,让我等下去接他回来呢。”   话虽这么说,楚留香心里又何尝没有担忧,看着远处被沙尘笼罩的方向,楚留香下意识屏住呼吸,不停的在心里默念各路神佛的名号,只盼陵祁一定能安安全全的渡过雷劫。   ……   断断续续的又劈了三四道雷后,那团罩在陵祁上方的乌云才缓缓消散。   楚留香立马运起轻功掠了出去,胡铁花和姬冰雁紧跟其后,几息之间,便抵达了陵祁先前所在的方位。   待看清陵祁的现状后,三人顿时大惊失色,楚留香更是惊慌不已。   陵祁此刻几乎变成了一块儿焦炭,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也满是焦黑,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坑中,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小陵!”   楚留香踉跄着跪到在地,颤抖的抬起手臂,手指小心翼翼的探向陵祁鼻下。   就在楚留香的手指探到陵祁脸前时,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在焦黑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白亮的两排牙齿狠狠的咬在了楚留香的手上,楚留香猝不及防的痛呼出声,却不敢抽出手指。   对上陵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楚留香不禁失笑。   这家伙,竟然是故意装死吓唬他们!   胡铁花&姬冰雁:“……”   “愣着做什么,快扶我起来。”陵祁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儿,心道小爷才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呢,不过他的灵力消耗太多,这会儿手脚都提不起劲儿来,唯一剩下的力气都用在刚才咬楚留香那一口了。   “你这小子。”   楚留香哭笑不得的扶起陵祁,正想问一下陵祁的身体状况,却只见陵祁忽然眼睛一翻,软趴趴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昏过去的陵祁,楚留香一脸懵逼。   这不会又是装的吧?   半日后。   陵祁在行进的车厢中清醒过来,醒过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连连叫痛。   “疼疼疼疼疼死小爷了,是谁给我包成粽子的?人干事儿!我没被雷劈死都要被勒死了好么?”直挺挺的坐起身来,陵祁赶紧把身上缠的一道一道的纱布解开。   楚留香垂头闷笑。   “嘿嘿。”胡铁花从车窗外探进脑袋,“我这不是怕你受凉么?多裹几圈也暖和一点儿嘛。”   拎着一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纱布,陵祁耷拉着眼角冲胡铁花招手,“你过来呀,让我也给你缠成粽子暖和暖和呗?”   胡铁花赶忙退开老远,装作有人找自己的样子扭头就跑。   “看来你恢复的挺好。”楚留香倒了杯茶递到陵祁面前,对陵祁笑道。   “那是,我画的那些符效果当然杠杠的!”陵祁拍了拍胸口,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渴死我了,再来一杯!哎对了,姬冰雁呢?”   那家伙不是恨不得一整天都闷在车里不出去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了呢?   添满茶杯,楚留香莞尔一笑,“你忘了先前指着他鼻子大骂一通的事儿了么,老姬这是感觉有愧与你,特地出去给你腾地方休息呢。”   回想起之前自己干的糗事儿,陵祁顿时尴尬起来,“我那不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了嘛……那什么,你替我跟他道个歉呗。”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他也知道姬冰雁当时那句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太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只是当时他情绪太过激动,就冲着正好撞枪口上的姬冰雁发泄了起来。   “哈哈,你这句道歉就用不着我来传达了,老姬就坐在那儿呢。”楚留香朗笑一声,示意陵祁朝车门看。   看到就坐在车门前的姬冰雁,陵祁一脸尴尬。   依旧面无表情的姬冰雁瞟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听到了陵祁的道歉,然后还回了一句“没关系,看你被劈的那么惨,我就原谅你了。”   陵祁:“……”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因为有陵祁之前的预言,接下来的一路,楚留香三人一直很警觉,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轮流值守,负责勘察车队附近的情况。   这一天,正好轮到胡铁花巡视四周,他刚骑着骆驼跑出去没多久,就大叫着跑了回来,“有情况有情况,老臭虫死公鸡,你们快出来,前边儿有几个人拿着武器朝咱们这边儿跑过来了!”   闻言,楚留香和姬冰雁赶忙跳车奔了过去。   留在车内的陵祁拧了拧眉,打开车窗朝那边张望起来。   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算卦,可惜因为触及天机,他算出来的卦象都是模糊难辨,所以尽管知道接下来会遇到危险,却无法得知事发的大致时间。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是叫人心神俱疲。   听说发现了情况,陵祁忍不住想道,这要是真遇到劫难也好,早死早超生啊,总比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吊着来的好一些。   第21章 遇险      可惜陵祁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胡铁花发现的那几人并非劫匪,而是一行镖师,其中有一人似乎还和胡铁花认识。   那人名叫彭一虎,早年间与胡铁花因酒结交,为人仗义,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胡铁花认出了老朋友,可惜这位老朋友却没有认出他来。   彭一虎已经疯了。   其他的几名镖师也神志不清,他们对着空气挥舞着刀剑,神色惊恐至极,仿佛面前有什么可怕的敌人一般,却对楚留香三人视而不见。   没有办法,楚留香只好准备出手制止,然而他刚刚靠近一名镖师,还没来得及动手,对方就浑身抽搐的倒在了沙地上,转眼间,便气息全无。   不给楚留香反应的时间,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倒地咽气。   好在姬冰雁动手及时,在彭一虎咽气之前封住了他胸前的几条心脉,延缓了彭一虎死亡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楚留香从彭一虎嘴里得到了一条线索,一条关于他们为何会遇害的线索。   有人劫镖!   姬冰雁检查了几具尸体,猜测这些人可能是死于某种能够致幻的毒药,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彭一虎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随后赶来的陵祁有些不忍直视那些尸体,他避开视线,向三人提出疑问。   “看样子,他们所带的镖货已经被歹徒给劫走了,可是为什么彭一虎死前还说‘你们休想得到它’呢?”他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彭一虎咽气之前嘴里喊的这句话,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死公鸡不是说他们是中毒了么,大概是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吧。”   合上彭一虎的双眼,胡铁花站起身来,面色沉痛的叹道,“老彭这人一向最是守信用,他一定是因为没能护住镖货,所以心有不甘。”   “不,”姬冰雁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他这句话不像是在胡言乱语。”   “啧,你怎么非要跟我作对!”胡铁花不满的叫了起来,正想和姬冰雁吵上一番,却见姬冰雁走到了彭一虎的尸身前,弯下身子,解开了彭一虎的衣服。   眼尖的陵祁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彭一虎的肩膀上鼓起了很大一块皮肤,皮肤上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很明显,有什么东西就藏在他的皮肤下。   “劫镖之人真正的目标。”   楚留香神色严肃的走到姬冰雁身后,看着姬冰雁拿出小刀划开那块皮肤,从里边取出了一块鸡蛋大小闪闪发光的宝石。   这种大小的宝石,绝对价值连城,难怪会引来那么心狠手辣的劫匪。   “竟然藏在身体里,这人还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陵祁敬佩的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彭一虎,凑上前去好奇的看向姬冰雁手中的那块宝石,“我的天,这么大一块天然钻石,得值多少钱呐。”   姬冰雁抬眼看向陵祁,道:“若是要我给个估价,至少也是百万两黄金。”   “百万两黄金!”陵祁双眼放光的看着那块钻石,有些蠢蠢欲动,那什么,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彭一虎死前也没交代,既然是无主之物,那岂不是……   在这一瞬间,陵祁和姬冰雁忽然心有灵犀了起来。   姬冰雁:“我有路子可以把它换成真金白银。”   陵祁:“见者有份,我也不多要,给我五分之一就够了。”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家伙!”胡铁花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这可是老彭拿命护下来的东西,你们怎么能这样?”   “老胡说的没错,”楚留香这次也站在了胡铁花这一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死人的东西,拿着未免烫手了些。”   姬冰雁和陵祁齐齐鄙夷的看向楚留香。   闻名天下的盗帅说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特么是在逗我呢。   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楚留香占得了上风,他认为,如果能够找到宝石的主人,那就应该帮彭一虎完成死前的心愿,如果不能,再另想它法也不迟。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车队不得不暂停前进。   应胡铁花要求,他们将彭一虎等人的尸身埋葬好后,还特地做了标记,准备等回程的时候再将这些人的遗体带回中原,送他们落叶归根。   忙完这些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队只好顶着夜色继续赶路。   沙漠的夜晚十分恐怖,气温骤降不说,还时不时就会刮起大风,被风扬起的沙尘遮蔽了视野,车队就必须放慢速度,直至风停,方能恢复速度。   一夜过去,车队中的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却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在沙漠中就是这样,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之前,绝不能轻易停下,因为谁也不知道风暴会在什么时候袭来。   赶夜路危险性很大,所以一般由小心谨慎的楚留香和姬冰雁负责护行,然后等白天再抽空休息,而胡铁花则是负责守清晨和上午这两个时间段。   这两个时间段一般比较安全,在他们想来,就算胡铁花这家伙粗心大意了一些,守这个时间段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胡铁花这家伙根本就不靠谱!   一个不是十分高明的陷阱,几个看似无害的‘遇难者’,便轻而易举的将胡铁花的警戒心消除干净,利用胡铁花的同情心,这几个‘遇难者’顺利接近了车队,然后趁胡铁花猝不及防,忽然暴起,毁掉了车队大部分的水源。   能留下一小部分水,还是因为楚留香和姬冰雁被惊醒后及时出手的缘故。   “还剩多少水?”   处理完那些袭击者,姬冰雁神色凝重的向楚留香问道。   水是在沙漠中生存的必需品,如果水源不足,那他们接下来将会寸步难行。   “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的水了,”楚留香无奈的看了眼满脸自责的胡铁花,“以整个车队的消耗,恐怕撑不了十日。”   胡铁花羞愧的低下头,呐呐道:“这事儿都怨我。”   看到那些人凄惨的模样,他就脑子一热,一心只想帮那些人脱离危险,竟然没想到那些人的出现有多么不合理,如今害整个车队都陷入了困境,他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胡铁花这个样子,楚留香实在不好再责怪他,姬冰雁则是没心情搭理他。   “我去找石驼问问,看看能否在附近找到水源。”不能及时补充水源的话,就算车队携带的食物还很充足,也无法支撑多久。   站在车前的陵祁一脸苦涩。   早就算出会有一劫,所以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意外,但不意外不代表他就可以淡然的面对现在的情况。   千算万算,陵祁万万没算到,他们的危险会是来自于水源的稀缺。   在进入沙漠之前,他就提前准备了很多护符,甚至还准备了许多有攻击性的符篆……但他没有准备水符啊!   如今就是想要临时抱佛脚,在水灵力稀缺的沙漠中,陵祁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跟石驼交流完毕的姬冰雁回到了车厢,开始同楚留香商议对策。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石驼也不能确定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找到水源,或许是十天,又或许是二十天,根本就是碰运气,姬冰雁不能拿整个车队的人去赌这个几率。   “再等几天吧,”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不行的话,到时候就让车队的人都原路返回,离开沙漠。”   姬冰雁微微拧眉,“但这样一来,我们还如何继续前行?”   车队的成员都是他精心挑选,有在沙漠中生存经验的老手,他们这一路全是靠着这些人的帮助才能顺利前行,若是失去了这些人的帮助,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我打断一下啊,”把自己团成个球缩在角落的陵祁忽然出声,“比起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更应该想想那些袭击者的身份和目的么?”   楚留香和姬冰雁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的道:“大概是冲着那颗宝石来的吧。”   若是普通的劫匪,应该不会专门针对他们的水源下手,而且那几个袭击者被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服毒自尽,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这样的人,要么是冲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石而来,要么就是……   “也有可能是无花背后的那股势力。”   陵祁直接说出了第二种可能性,在他们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无花一定对他们心怀怨恨,就算是逃离的中原,也一定会关注他和楚留香的动向。   只要查到他们的动向,无花一定能猜出他们真正的意图。   “不管是为了宝石还是为了复仇,我们接下来的路都不会好走。”   姬冰雁总结道,“毁了水源之后,那些袭击者一定会在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再次袭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陵祁苦笑道:“最糟糕的是,这些人一定十分了解地形,在车队找到水源之前,他们绝对会出手。”   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等着他们的一定会是一场恶战。   除非楚留香他们有三头六臂,否则,车队中的普通人恐怕难逃一劫。   车厢内霎时陷入沉默。   良久,姬冰雁才出声道:“我明日便叫车队的人马离开沙漠。”   “你得把石驼和小潘给留下,”陵祁忙开口道:“没了他们,咱们接下来可就没法儿走了,放心吧,必要的时候我有办法能保护好他们两个。”   楚留香眼睛一亮,问道:“用你之前拿来挡雷劫的那些符么?”   这个好,连雷劈都可以扛下来,想来抵挡几下刀剑就更是小意思了。   “对,”陵祁满脸肉痛的点头,“就是那些护符,但是我先声明啊,我身上的护符剩的可不多了,要是带的人多的话恐怕会顾不过来。”   因为雷劫,他体内的灵力还是枯竭状态,近期内无法制作符篆,所以一定要省着点儿用。   姬冰雁不禁面露喜色。   他其实刚才就动过这个心思,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在他想来,陵祁之前用的那些神奇的符篆一定十分珍贵,恐怕是用钱都没法儿买到的,所以才压下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陵祁自己提了出来。   陵祁一脸不高兴的冲姬冰雁伸出了手,“你别高兴的太早,忘了跟你说了,一张护符是一千两银子,你得先给我一万两定金,剩下的等回头用完了再算。”   姬冰雁:“……”   解散了车队后,一行人轻装简行的踏上了寻找水源之路。   在向着沙漠深处前进的第九日傍晚,陵祁几人终于有了收获——根据空气和沙子中所含的水汽,石驼判断,他们已经接近水源了,而且就在这附近方圆数里之内。   也就是说,只需再找一两日,他们就一定可以找到水源!   这个好消息令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出发去寻找水源,要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把大部分的水都留给了车队,随身携带的并不多,经过这几日的消耗,几乎都已经见了底,若是再找不到水源,恐怕就得被渴死了。   在轻松欢快的气氛中,楚留香和姬冰雁却更加提高了警惕。   是夜,小潘和胡铁花早已打着呼噜睡死过去,石驼闭着眼靠在骆驼身上,看不出醒着还是睡着,剩下的三人却是坐在篝火旁,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依照之前的推测,那伙袭击者极可能在今晚或明日对他们进行攻击。   楚留香和姬冰雁向来小心谨慎,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早早做好了准备,而陵祁虽然平时也挺心大的,在这种时候,也做不到像胡铁花那样没心没肺的蒙头大睡。   许是觉得气氛太沉重,楚留香便率先开口,挑起了话头。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陵祁挑起眉梢,颇为兴味的应道:“好啊,赌什么?”   “就赌今晚会不会有事发生吧。”   “那我赌今晚一定出事,如果我赢了,回头你就把那块宝石给我,如何?”陵祁咧嘴一笑,抢在楚留香之前挑好了选项。   姬冰雁闻言,也立马出声道:“我也赌这个。”   嘴角一抽,楚留香果断拒绝,“这个不行,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一直惦记着那块宝石了?”   “切,没意思。”陵祁撇撇嘴,不满意的哼哼了一声,“你说你又不知道这东西的主人究竟是谁,沙漠这么大,难不成你还打算慢慢找啊?”   反正在他看来,找到宝石主人的可能性太低了,与其费这个功夫,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直接商量商量把这宝石给瓜分了呢。   “能不能找到也要等试过之后才知道,总而言之,在事情解决之前,你们两个就别打它的主意了。”楚留香无奈扶额。   见劝说失败,陵祁只得悻悻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我提前说一声啊,等那些人动手的时候,你们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千万别太惊讶了。”他的一些手段对常人而言太过玄幻,所以得先打好预防针。   楚留香好奇发问:“奇怪的事情是指——”除了那种神奇的护符之外,陵祁还有什么手段?   迟疑了片刻,陵祁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   在看到陵祁拿出来的东西后,楚留香霎时瞪大了眼睛,连一向淡定的姬冰雁都面露惊色。   只见,陵祁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用布条扎成的小人,小人身上还缠着一圈符纸,在火光的映照下,符纸上暗红色的图纹显的十分诡异。   那些诡异的图纹似乎还是用血液画成的。   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楚留香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嘿嘿嘿。”陵祁阴森森的笑着,一张平日里看起来无害又可爱的脸,在此刻竟显的有些狰狞和可怕,“这可是好宝贝啊……保管能叫体验过的人印象深刻、终生难忘!”   第22章 夜袭      陵祁给自己的秘密武器命名为——符布娃娃!   没错,它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没内涵。   征求过陵祁的同意之后,楚留香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娃娃,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这娃娃是怎么用的,下诅咒么?”   民间倒是有扎小人下诅咒的传闻,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诅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当然,如果陵祁说他可以通过下诅咒来伤人,楚留香一定不会质疑,他可听说过很多陵祁铁口直断说谁倒霉谁倒霉的光辉事迹。   陵祁撇撇嘴,道:“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招数。”   诅咒乃是歪门邪道,用这种方式伤人一般都会沾染上恶业,一个人如果身上的恶业深重,早晚都会遭到天道的惩罚,这也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这个符布娃娃只要随身携带,就可以抵消任何的攻击伤害,还可以将伤害反震回去,对方的恶意越深,反震的伤害就越大。”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楚留香惊叹不已,“这样一来,岂不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你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陵祁得意的抬起下巴,笑道:“那是自然,要是没有保命的底牌,小爷我怎么可能真的答应陪你来沙漠?”要不是身上有这个宝贝,他宁可落得个背信弃义的坏名声,也绝对不会和楚留香一起进沙漠。   名声什么的,哪里有小命来的重要。   好笑的摇了摇头,楚留香心道,他还是不要告诉陵祁,早在之前还没查完天一神水案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陆小凤,得知陵祁身上有保命底牌这件事了。   否则陆小凤回头肯定要倒霉。   宝贝的收好符布娃娃,陵祁正想再向楚留香显摆一下自己的其他手段,却只见坐在他对面的姬冰雁面色骤变,然后霍然起身,抽出判官笔朝他扑了过来。   “!!”陵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向一旁闪躲,却被楚留香忽然出手按在原地。   楚留香:“别动!”   话声刚落,陵祁就听闻身后响起‘锵’的一声,他猛然回头,只见自己背后一支乌黑的箭矢被姬冰雁手中的判官笔击落。   “老胡,快带小潘过来!”   危机暂时解除,楚留香忙抬手拽起陵祁,然后冲被声音惊醒的胡铁花叫道。   姬冰雁已经闪身赶到了石驼身边,准备将石驼带到楚留香那边。   他们之前就商量过了,如果遇到敌袭,就先把陵祁三人安置到最安全的中心地带,由陵祁来看护好石驼和小潘,他们三人则是负责在外围对付敌人。   反应过来的陵祁有些惊慌。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个关头,他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啊!   转眼间,他们就按照事先的计划排好了阵型,楚留香三人呈三角形一人驻守着一个方向,望着被夜幕遮盖的四周,严阵以待。   从怀里摸出一沓护符,陵祁着急忙慌的往石驼和小潘身上贴了起来,不过哪怕是在这种紧要关头,陵祁也没忘记一边贴一边计数。   恩,一张符一千,二十张就是两万……   忽的,一阵飕飕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发现的箭矢,朝着围在篝火旁的几人齐齐射去!   楚留香三人各自施展出功夫,将扑面而来的箭矢纷纷击落。   一边应付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楚留香一边在心里估算起敌人的数量——按照箭矢的数量和每波攻击之间的间隔来算,袭击者应该在三十人左右。   人数不算太多,但如果对方一直这样躲在暗处用弓箭袭击,耗费他们的精力和体力,那他们恐怕就会落到下风。   转瞬之间,楚留香就做出了决定。   “小陵,你那边准备好了么?”他扬声对陵祁问道。   陵祁抬头挺胸,中气十足的应道:“准备好了!”   “好,那我就把小潘和石驼交给你了。”大笑一声,楚留香忽然跃身而起,“老胡、老姬,让咱们去会会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正面迎战,他倒是要看看这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楚留香三人的举动打的敌人措手不及,转眼间,原本躲在暗处占据上风的偷袭者就被打乱了阵型,远攻不行,他们只得慌忙的换了武器,开始同楚留香三人近身缠斗。   在此期间,也不乏有漏网之鱼盯上陵祁他们,试图趁乱摸过去,攻击陵祁他们。   然后这些人都遭到了陵祁惨无人道的蹂蹑。   攻击小潘和石驼的人发现,这两个人仿佛是有金钟罩护体一般,刀剑落下去,根本连对方身上的衣服都划不破,而攻击陵祁的人就更惨了。   一刀下去,对方不仅一点儿事都没有,反而是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刀剑刺伤,疼得半死不说,还得被陵祁各种嘲讽。   笑的无比嘚瑟的陵祁冲一名蒙面人招了招手,“来呀来呀,你倒是来砍我呀~”   “哎哟喂,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被捅刀的明明是我,你捂着肚子叫什么啊?”   “……”听到陵祁那贱兮兮的语调,正捂着肚子疼的浑身哆嗦的蒙面人险些没被气死,盛怒之下,他忍住疼痛,举刀便朝着陵祁的胸口捅了过去!   就在刀尖触碰到陵祁衣衫的那一瞬,那人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内脏,痛苦到叫人无法忍受。   “啊啊啊——”   看着疼的满地打滚的蒙面人,陵祁默默上前几步,抬脚使劲儿开踹。   一边踹,他还一边念道:“呸,竟然想杀小爷我,被捅刀的滋味儿好受么?叫你不干好事儿,叫你为非作歹,叫你朝小爷捅刀……”   没一会儿工夫,蒙面人便被陵祁给硬生生踹晕了过去。   看到人昏迷了过去,陵祁眼睛一亮,立马就冲了上去,他一边奋力的扒掉刺客身上的衣服,一边冲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小潘叫道:“快来帮忙!”   “帮、帮什么?”   小潘咽了咽口水,看向陵祁的眼中满是敬畏。   “咱们把他捆起来,等会也好审问。”陵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指挥着小潘给刺客来了个花式捆绑,“对对对大拇指要捆起来,脚也捆起来,中间用裤腿打个结……”   片刻后,看着被捆成弓字型的刺客,陵祁满意的一拍手。   “干得漂亮!好啦,接下来你就负责看好这家伙,如果见他醒了,就果断用鞋底子把他再抽晕过去,记住了么?”   “道长放心,我记住了!”小潘捏紧手里的靴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拍了拍小潘的肩膀,陵祁趾高气扬的迈着八字步又绕到了旁边,准备故技重施,再吸引几个倒霉蛋过来。   有了陵祁的神助攻,解决这波袭击者,楚留香三人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篝火旁,看着被小潘捆成一团的几个袭击者,胡铁花简直要惊呆了,“我去,一二三四五……整整五个人啊,全都是陵小祁你搞定的?”   陵祁矜持的微微颔首。   楚留香检查了一下,确定那几人全部都处在昏迷状态之后,不禁疑惑的对陵祁问道:“小陵你是怎么制服他们的?”   他知道陵祁能保护好自己,却不知道竟然还能制服敌人,要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怀武艺,且都是死士,想要击退不难,活捉却不简单。   方才,他和姬冰雁也试图擒下几个活口留下问话,可一抓住人,对方就立马咬舌自尽了。   面对楚留香的询问,陵祁但笑不语。   开玩笑,那么毁形象的制服过程他才不会告诉别人呢。   然而陵祁管住了自己的嘴,却没管住小潘的嘴,全程围观并协助捆绑刺客的小潘心想,陵道长肯定是不好意思夸奖自己,在这种时候,他当然要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把陵先生刚才的丰功伟绩好好夸赞一番!   小潘一站出来,陵祁就心道不妙,他赶忙张嘴想要出声制止,却被胡铁花给一把捂住了嘴。   “嘿嘿,陵小祁你就乖乖的待着吧,等小潘说完了我自然会放开你。”   胡铁花奸笑一声,把陵祁拉到了一旁。   陵祁:“QAQ!”   “陵道长刚才可威武了……”此时,小潘已经无比详细的将陵祁是如何‘引诱’敌人、然后又如何将其制服的过程一一讲述了出来。   他甚至还活灵活现的模仿了一下陵祁当时的表现。   “来呀来呀,你倒是来砍我呀~”那表情,那语气,还有那荡漾的尾音,简直神还原!   楚留香三人:噫——   “……”陵祁满脸生无可恋。     第23章 龟兹      尽管活捉了几名袭击者,如何从他们口中顺利的得到线索,依旧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些人都是死士,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会咬舌自尽……   “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陵祁道:“再过个三五日,我的道术就可以正常使用了,到时候我可以画一些傀儡符,强行操控他们的身体。”   “不过,如果他们的意志足够坚定,操控很可能会失败。”   傀儡符是一种很鸡肋的符篆,只能用来对付意志不坚定的人,陵祁当初学这个东西,原本是为了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用来对付一些普通的流氓混混,要用在这几个死士的身上,他还真不敢确定会不会有效。   楚留香点了点头,叹道:“就这样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样的话,我们接下来恐怕就得分头行动了。”姬冰雁皱了皱眉,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的补充水源,带上这几个人会很麻烦。”   他们有六匹骆驼,但骆驼上都携带着许多重要的物资,没办法再带上这五个人,为了确保这五人在陵祁恢复之前不会出意外,就必须有人来负责看守。   “这样吧,”楚留香想了想,道:“老姬你带他们去寻找水源,我和小陵留在这里看守。”   对他们而言,分开行动不是个好主意,但弄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也很重要。   “好。”姬冰雁对楚留香的这个决定并无异议,他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陵祁,“你那里还剩下多少护符?”如果充足的话,他希望陵祁能给小潘和石驼留下一些护符,这样一来,就算是中途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也可以确保安全。   听出姬冰雁的意思,陵祁默默的蹲下身子,从靴筒里掏出了一叠护符。   “喏,就剩这么点儿了,给你们一半,省着点儿用啊。”陵祁数出一半的护符,一脸纠结的递到了姬冰雁面前,“加上之前用的护符,一共是三万两银子,你回头得急着把钱付给我!”   “……”犹豫了好几秒,姬冰雁才强忍着嫌弃用手指拈起了那叠护符,然后立马丢到小潘怀里,叫他和石驼一人分一半带上。   “死洁癖。”   陵祁耷拉着眼角吐槽道,“也不看看自己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有功夫嫌弃小爷我……”   大概是老天爷见陵祁等人近来太倒霉了一些,便大发慈悲,没有再为难他们。   姬冰雁几人的寻水之旅很顺利,在第二日的下午,他们就顺利的找到了一片绿洲,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这片绿洲旁有一片规模不小的营地。   因为生性谨慎,姬冰雁特意拦下了胡铁花,带着小潘和石驼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个营地里住的似乎不是寻常人,营地周围时不时的就会有士兵打扮的人来回巡逻,姬冰雁眼尖的发现,营地中似乎还有一些江湖打扮的中原人。   思索片刻后,姬冰雁扭头对胡铁花交代道:“我带小潘去探探情况,你先别冲动,留在这里保护好石驼。”   胡铁花虽然性急,但也知道以大局为重,当下便立马拍着胸口应了下来。   ……   另一头,陵祁正百无聊赖的躲在沙丘的阴影处跟楚留香闲聊。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你说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   看了眼那五个醒来后就一直不安分试图挣扎逃脱的袭击者,楚留香淡定的摇了摇头,“这会儿还早,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有姬冰雁在,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好吧,是我心急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陵祁拿起水袋,小心翼翼的抿了口水,“要是能发现绿洲就好了,水元素充足的话,我就可以制作一些水符,缺水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拍了拍陵祁的肩膀,楚留香歉疚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这不是废话么?陵祁翻了个白眼,冲楚留香说道:“我跟你说啊,回头这趟的酬金我可是要翻倍的,要不然小心我扎小人诅咒你!”   看着表情故作凶狠的陵祁,楚留香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好好好,翻倍翻倍。”   陵祁满意的眯起眼角,心里开始盘算自己这一趟总共赚了多少钱。   沙漠的白天过得很慢,直到辰时左右,天色才开始慢慢的暗下来,见姬冰雁等人迟迟未归,楚留香和陵祁便开始担忧了起来。   好在这种担忧并未持续多久,一脸喜色的胡铁花和小潘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老臭虫,小陵!”远远的,胡铁花就扯着大嗓门儿喊了起来,“好消息,咱们找到绿洲了,还遇到了一群好心人!”   “绿洲?”拍拍屁股上的沙子,陵祁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心道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从骆驼上跳下来,胡铁花兴高采烈的冲到楚留香面前,扬手就是一个熊抱,“你绝对想不到我们遇到了什么,龟兹国你知道么?他们就住在绿洲旁边。”   “死公鸡那家伙还真是有一套,也不知道他跟那个龟兹王说了些什么,龟兹王竟然要亲自招待咱们,你们快收拾收拾,等下死公鸡就会带着龟兹王的士兵来迎接了。”   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楚留香也高兴的大笑了起来,嘴里念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这是要苦尽甘来了。”   片刻后,姬冰雁带领着一小队的士兵到达,他们迅速收拾好行囊,压上那五个袭击者,便迫不及待的奔向绿洲。   抵达绿洲之后,楚留香和陵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顶着风沙赶了那么久的路,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狼藉,除了不太爱干净的胡铁花之外,谁都受不了那种脏兮兮的感觉,现在有了条件,当然得先清理干净身子。   那个龟兹王倒是很体贴,得知情况后,还特地给他们留了时间修整。   等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陵祁瞬间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端起世外高人的范儿踏出了帐篷。   “龟兹王今晚要举办一场酒宴,邀请咱们一同前去赴宴。”   姬冰雁的帐篷内,等人都到齐之后,胡铁花就迫不及待的公布了这个好消息。   酒宴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有丰盛的美酒和佳肴在等着他们啊!   陵祁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过去吧!”啊,他太想念正常食物的味道了,啃了十来天的干粮,他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儿了。   “小陵,淡定点儿。”楚留香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陵祁的脑袋。   一把拍开脑袋上的那只手,陵祁不满的叫道:“你别弄乱我的发型,形象你懂么?等下大庭广众的,我可不能丢了面儿。”   好歹他现在也是颇有名气的神算子了,就算是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必要的时候,他也得端好架子呀。   掩嘴闷笑了一声,楚留香表示,形象这种东西,早在他们个个都蓬头垢面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说实话,看惯了陵祁不修边幅的样子,这会儿忽然再见到对方端出这幅做派,他还真有些不太适应来着。   谈笑间,龟兹王派来的侍从已经来到了帐篷外。   “几位大侠,陛下吩咐小的来请诸位前去赴宴。”   “劳烦小哥了。”楚留香率先走出去,对侍从礼貌的点了点头,待陵祁几人也一一走了出来后,才一同跟随那侍从朝举行酒宴的地方走去。   这龟兹国虽然看起来规模很小,但生活倒很富裕。   举办酒宴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宽敞豪华的帐篷,陵祁几人跟着侍从先后入内,进去后才发现帐中有不少的人,甚至绝大多数都是中原人打扮的。   他们几人一进帐篷,就受到了众人或挑剔或诡异的微妙注视。   坐在上手的龟兹国王目光灼热的打量了几人一番,才捋着胡子豪迈大笑道:“几位中原来的客人快快请坐,这里好酒好菜都已备好,就等几位过来,咱们一齐畅饮啦!”   “多谢国王陛下款待。”   陵祁几人客气的道了一番谢,便挑了位子纷纷落座。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龟兹王便扬手叫道:“来人呐,上菜!”   一壶壶美酒呈上桌案,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菜肴也相继送上,陵祁几人的心神顿时全都扑到了饭菜上面,一个个埋头苦吃,忽略了席间一些人一直流连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直到有一人忽然冲他们开口。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几位都是何方好汉?”   迟钝了好几秒,楚留香才反应过来,他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冲发问的那人点了点头,“在下楚留香,这几位都是楚某的朋友。”   “楚留香?!敢问可是闻名江湖的盗帅楚留香!”   那人闻言霎时大惊,手中的杯盏都摔到了桌上,其他人也齐齐看向楚留香,目光灼热。   楚留香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应答,但默认的态度十分明显。   一个书生打扮腰间却佩戴着一把剑的男子站起身来,冲楚留香抱拳行了个礼,“在下柳青原,没想到在这里竟能见到传闻中的香帅,实乃三生有幸。”   柳青原顿了顿,继而好奇的看向坐在楚留香身旁的几人,迟疑道:“在下听闻香帅昔日有两位至交好友,在江湖上共称为‘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不知这几位中,可有其中那两位?”   大口吃肉的胡铁花抽空撇了柳青原一眼,他向来最是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了。   楚留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对柳青原道:“我那两位朋友确实都在。”   说完,他便低下头去装作喝酒,完全没有给对方介绍一下的意思。   陵祁几人也个个都头也不抬的继续吃喝。   无怪乎他们的态度不太好,实在是这些人的眼神太不礼貌了,而且很明显有许多恶意隐含其中……哪怕是陵祁都能察觉出来,更何况是感知敏锐的楚留香三人?   那个柳青原倒还算有些眼色,见楚留香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便悻悻的坐了回去。   不过尽管楚留香没有继续介绍下去,通过衣着打扮,其他人也能猜出一二来。   石驼和小潘并未同陵祁他们一起来参加酒宴,在场的只有陵祁和楚留香三人,看陵祁一身道袍,有脑子的人就知道其他两位才是‘雁蝶为双翼’中的雁蝶二位。   于是这些人大部分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陵祁的身上。   看打扮,陵祁明显是道门中人,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能和楚留香做朋友,应该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估计是武当山的高徒吧……许多人在心中如是猜测。   总有一些人看不懂脸色,且好奇心旺盛,这不,没一会儿,就有人按耐不住的出头来了。   “请问这位道长可是武当高徒?”   发问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魁梧的壮汉,面貌倒是平凡无奇,陵祁神色漠然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在看清楚那人的面相后,陵祁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个人……见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的等着他的回答,陵祁当即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我是什么身份,又与你何干?”   第24章 作死      没料到陵祁竟然会这么不客气,那壮汉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恼怒之色。   他的人缘显然不怎么好,帐内的其他人虽然没有明着出声取笑,但那些充满讥讽的视线却明晃晃落在他的身上。   这使得他越发的愤怒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陵祁还对他甩了一个充满不屑的眼神。   “嘭!”   壮汉勃然大怒,一掌将身前的桌子击碎,然后起身冲陵祁大声斥道:“臭道士,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香帅的面子上,你以为谁会搭理你?”   陵祁眼皮微抬,语气极其敷衍的说道:“哦,那我替楚留香谢谢你啦。”   “……”被点名的楚留香无奈扶额。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来打圆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确实是陵祁不对在先,但他了解陵祁的为人,若不是极其的厌恶对方,陵祁的态度一定不会这么恶劣。   而能叫陵祁极其厌恶的人……楚留香回想了一下,只想到了一个可以对比的对象。   无花。   想想无花做过的那些恶事,楚留香猜测,这人估计也不是好人,甚至可能做过一些穷凶极恶的事情,陵祁一定是通过面相看出了什么,才会这般表现。   楚留香的猜测很准确,陵祁确实是从那壮汉的面相上看出了一些东西。   这壮汉身上至少背着数十条无辜人命,而且煞气还是最严重的猩红色,估计不是灭门就是杀人的手段极其凶残,对这种人,陵祁没有直接甩出一张雷火符弄死他就已经是很克制的结果了。   可惜某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非得上赶着作死。   大概是觉着陵祁看起来比较柔弱,没有什么杀伤性,那壮汉竟然气势汹汹的拔出了刀,冲着陵祁叫嚣道:“我熊乾行走江湖数十年,还从未受过这等欺辱,有种的,你就别仗着香帅的名义抖威风!”   “你出来,咱们单挑,你要是输了,就得在所有人面前给本大爷道歉。”   单挑?   陵祁眨了眨眼,一脸不敢置信的对楚留香问道:“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堂堂一个‘武林高手’,竟然好意思要跟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单挑,傻子才会答应呢。”   在陵祁暗含威胁的注视下,楚留香默默的点了点头。   先是被陵祁那句脑子有病给气了个半死,随后又得知对方不会武功,熊乾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还叫他怎么光明正大的找理由收拾这臭道士?   而且楚留香很明显是站在陵祁那边的,熊乾还真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他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觉得自己能在楚留香的眼皮子底下对陵祁做什么。   就在熊乾不甘的决定暂且压下这口气,找个台阶下的时候,陵祁却忽然开口了。   “我怎么感觉熊乾这名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呢?”   似自言自语的托着下巴嘀咕了一声后,陵祁抚掌惊道:“啊,我想起来了,数月前,有个叫熊奇安的江洋大盗,在山东犯下了一桩灭门惨案,而后其为了躲避官府的追缉,从中原逃窜到了塞外。”   “这熊乾和熊奇安两个名字,念起来可真是相似呢。”   说到这里,陵祁稍稍停了一下,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熊乾身上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个熊奇安当真是穷凶极恶,包括妇人和幼童在内,整整一家七口……”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熊乾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慌张之色。   他慌忙的打断了陵祁的叙说,愤怒的叫道:“你这臭道士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我、我跟这个人没有半分干系——”   “既然如此,那你慌什么。”   陵祁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不觉得你的反应太激动了么?”   “你、你……”熊乾被噎的面红耳赤,惊觉自己是中了陵祁激将法。   然而他的醒悟却为时已晚。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他方才的心虚和慌乱,他真正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愤恨的瞪着面带笑意的陵祁,熊乾、哦不,应该是熊奇安——熊奇安目眦尽裂,怒吼一声,便抽出佩刀冲着陵祁冲了过去!   陵祁镇定的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架势。   与此同时,冲到陵祁桌前的熊奇安只觉眼前划过一道黑光,紧接着,便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痛呼一声,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中握着的刀柄。   武器落到铺满了毯子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的手……啊啊啊!我的手!”抱着被挑断了筋脉的手,熊奇安惨烈的喊叫起来。   姬冰雁收回滴血不沾的判官笔,淡定的坐回原位。   “多谢姬大哥出手相助。”   陵祁笑眯眯的冲姬冰雁道了声谢,然后扭头秒变严肃脸,义正言辞的对熊奇安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熊奇安,你滥杀无辜罪大恶极,等待你的将会是律法的处置。”   “楚大哥,把他绑起来,回头送到六扇门去!”   这样一来,不仅为那惨死的一家七口报仇雪恨,还能换上一笔丰厚的赏金,陵祁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棒极了。   楚留香被陵祁大发神威的模样惊呆了,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囧然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配合的封住了熊奇安的穴道。   做完这些后,楚留香还不忘对一直没啥存在感龟兹国王道了个歉。   在酒宴上闹成这样,不跟人家交代一声可说不过去。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龟兹王似乎完全没有生气,不等楚留香多客气,他便很是豪迈了挥了挥手,笑道:“楚大侠不必客气,本王还要感谢你们揭穿了此人的真面目呢。”   “若是事先知道这人的身份,本王也会绑了他送给大庆朝廷处置。”   龟兹王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龟兹只不过是一个塞外小国,在沙漠中也很势弱,他早就想攀附国富民强的大庆了,要是早知道这个熊奇安是大庆朝廷通缉的要犯,他肯定会抓住机会借此向大庆朝廷邀功。   况且……他现在巴不得能拉拢楚留香他们,哪里会为这种小事闹不愉快。   处理了熊奇安之后,酒宴继续举行,不过因为先前的那场闹剧,宴席的气氛格外沉重起来,席间,除了龟兹国王偶尔的招呼声之外,几乎没有人再主动说话。   也没有人再向陵祁几人搭话。   席后,龟兹王才将自己今日举办这场酒宴的目的道了出来。   原来这位龟兹王的封号只是有名而无实,他的王位被叛臣篡夺,身边只剩下一些忠心旧主的亲卫,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龟兹王为了夺回王位,便特地的招募了在场的那些武林人士。   龟兹王表示,在场的诸位侠士只要愿意帮助他复国,他不仅可以拿出一笔丰厚的酬金,还愿意将自己的公主下嫁给其中一位好汉。   有钱能使鬼推磨,听到龟兹王许诺的酬金,许多人都动了心。   至于那个可以迎娶公主做驸马的条件……看看被龟兹王召进帐篷的琵琶公主,一些人就差没眼冒绿光当场失态了!   琵琶公主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和中原女子比较温婉的长相不同,琵琶公主的容貌更加美艳惑人,一双勾人的美眸轻轻扫过,便引得众人纷纷失神。   “这是我的女儿琵琶公主。”龟兹王介绍道。   “琵琶见过诸位侠士。”琵琶公主娇媚一笑,盈盈福身,对众人行了个中原的礼仪。   一阵不甚明显的抽气声响起,龟兹王满意的眯起眼角,悄悄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当然,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楚留香身上。   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功,楚留香无疑是众人里最出色的,也是最值得拉拢的,挑选女婿的话,龟兹王当然最中意他。   而且听说中原的武林中人一向很讲义气,他只要留住了楚留香,楚留香的朋友们自然也都会站在他这一方,到时候面对叛军,他也更多几分底气。   然而龟兹王很失望的发现,楚留香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琵琶公主,只顾着跟旁边的陵祁低声说话,再看看其他两位——得,竟然只有那个满脸胡子的糙汉盯着琵琶!   龟兹王:“……”   父女连心,琵琶公主也是打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楚留香。   楚留香长相俊美,气质又优雅迷人,对异性有着十足的吸引力,见惯了沙漠中那些外型粗犷的男子,猛然看到楚留香这种美男子,琵琶公主也不禁春心萌动。   她素来心高气傲,对自己的美貌也很自信,见楚留香竟对自己视若无睹,自然心下不甘。   当下,琵琶公主便端起一杯酒水,朝着楚留香走了过去。   “喏,诱饵过来了。”看见琵琶公主走过来,陵祁立马低头装作喝茶的样子,然后偷偷对楚留香小声说道。   楚留香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暗中打量了琵琶公主一番。   在龟兹王叫出琵琶公主后,他们就看出了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金钱诱惑再加上美人计。   若是平时,楚留香倒是不介意和琵琶公主这种美人谈谈情说说爱,可惜他这一趟进沙漠是有要事在身,恐怕得辜负这美人的一番情意了。   于是,当琵琶公主来和楚留香敬酒的时候,完全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   楚留香虽然表现的很有风度,却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副客气又疏离的态度,叫琵琶公主气的暗自咬牙不已,在心里直骂楚留香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在一旁偷偷看戏的陵祁很不厚道的在心里各种偷笑。   勾搭楚留香失败后,琵琶公主虽然心下很是不爽,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变化,她的主要任务是为自己的父亲拉拢来有力的助手。   接下来,琵琶公主又依次向陵祁和姬冰雁敬了酒。   陵祁和姬冰雁的做派跟楚留香一模一样,都是面上功夫做了个足,实际上完全没有表示出要帮助龟兹王复国的意思。   连续碰了三个软钉子,等轮到胡铁花的时候,琵琶公主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   她麻木的将那番客套的说辞又讲了一遍后,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了继续碰壁的准备,却不想,胡铁花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热情。   接过琵琶公主递过来的酒杯,胡铁花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公主莫要担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放心,我一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陵祁:糟,忘了还有个猪队友了。   楚留香眼带笑意的看了胡铁花一眼,心想这可真是难得,向来最讨厌说话文绉绉的老酒鬼,如今竟也扯起了文来,可见美色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许是之前碰壁次数太多,听到胡铁花这一番话,琵琶公主竟然生出了一股感动,不由的朝胡铁花温柔一笑,这一笑更是把胡铁花给迷的七荤八素、理智全丢。   陵祁仿佛能听到胡铁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他侧头看了眼楚留香,见对方正双目含笑的看着那一幕,忍不住伸手捅了捅对方的胳膊,用眼神表达疑惑。   “老胡难得心动,这琵琶公主也确实是个美人,若是能帮老胡抱得美人归,耽搁一阵子也无妨。”楚留香微微侧头,嘴巴几乎没有动弹,将声音用内力凝聚成线传到了陵祁耳中。   好吧。   耸耸肩,陵祁表示既然主人翁都不着急办正事,那他这个打酱油的当然就更不介意了。   正好也能在这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当晚,睡在久违的柔软的床榻上,伴随着空气中淡淡的草木清香,陵祁很快就陷入了梦乡,难得好眠的陵祁断然不会想到,一场天降横祸,即将降落到他的头上。      第25章 糟糕      深夜时分,龟兹王和琵琶公主仍在帐内密谈。   他们原本打算玩个小手段——用貌若无盐的大公主取代貌美的琵琶公主出嫁,这样一来,就算事后被发现,龟兹王也可以用自己并没有说要联姻人的是自己的哪一位公主来搪塞。   可是现在这个手段却不是那么合适了。   为了留下楚留香一行人助阵,他们必须尽力拉拢胡铁花,可如果是胡铁花做驸马的话,拿大公主去糊弄人家,搞不好就会把事情弄砸。   按龟兹王的想法,复国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能复国,就算献出自己最心爱最漂亮的琵琶公主,他也愿意。   可是琵琶公主却心有不甘。   “父王,女儿喜欢的是楚留香,胡铁花实在不是女儿心仪的类型。”她可以为国家牺牲自己,但最起码也要挑个合心意的驸马才行。   龟兹王无奈的看着琵琶公主,心道现在的问题是,你看中的那个貌似看不中你呀。   “我不管,”琵琶公主扯住父亲的衣袖,小女儿姿态的撒起娇来,“父王,你就再给女儿几天时间嘛,三天,要是三天内女儿无法拿下楚留香,那女儿就听从您的吩咐,下嫁给胡铁花。”   反正她就是不甘心,她就不相信传言中素来风流的楚留香能抵抗住自己的魅力,只要能拿下楚留香,把生米煮成熟饭,楚留香就算是不想娶她也不成了!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了解,琵琶公主打的算盘,龟兹王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   尽管心里不太看好琵琶公主,龟兹王也只能点头应允。   唉,罢了罢了,以琵琶那倔强的性子,他就算不答应又如何?还不如顺了她的心思,让她自己去碰壁……等琵琶对楚留香死了心,自然就会安分的嫁给胡铁花了。   “父王你对琵琶真好~”   达成目的,琵琶公主顿时笑开了花,甜甜的冲龟兹王道了声晚安后,琵琶公主便离了帐篷,准备回去休息。   在回去的路上,琵琶公主特地绕了路,想去楚留香那儿瞧一瞧。   若是他还没睡……或许,自己还可以邀请他一同赏月作乐一番?   心里甜滋滋的幻想着两人月下对饮的场景,琵琶公主脚步轻快,还特意挥退了跟在身后的士兵,便向着楚留香几人所住的帐篷走去。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营地一片漆黑,只有零散燃烧的篝火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琵琶公主有武功在身,倒是不惧黑暗,一路顺畅的走到了楚留香的帐篷附近。   “嗯?”   不经意的扫视间,琵琶公主似乎瞧见有一道黑影,从前边的某个帐篷中闪了出来。   美目微挑,琵琶公主心觉不对,忙加快脚步往刚才黑影闪出来的那副帐篷走去,等走到帐篷前,见到那被风掀开了一半的帐门,和空无一人的内室,琵琶公主的脸色霎时大变!   这不是那位和楚留香同行的道长所住的帐篷么?!   “来人!快来人呐!”   “立马给我召集所有士兵,封锁整个营地,不准放任何人离开,”琵琶公主迅速镇定下来,对闻声赶来的士兵下达命令,正待她想要告诉士兵陵祁疑似被劫走的时候,旁边帐篷内的楚留香几人相继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胡铁花看了看四周戒严的士兵,纳闷儿的问道。   琵琶公主张了张嘴,脸色难看,“我刚才路过这边,似乎看见有人从陵道长房中离开……”   “陵祁!”不等琵琶公主说完,反应过来的楚留香身形一闪,便冲进了陵祁的帐篷。   睡意瞬间消散,胡铁花和姬冰雁也紧跟着跑到了陵祁的帐篷前,两人还未看清帐内的情形,就只见楚留香神色紧张地退了出来,对他们道:“陵祁不见了,快,那人应该还没走远,咱们分头去找!”   “我让士兵封锁整个阵营了,也立马就去请示父王,让他派卫军一同追查。”   心知这会儿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琵琶公主也没跟楚留香多说,交代了一声就立马转身离开。   “我去西北方向查看,老姬,你去南边,老胡,东边就交给你了。”安排好方案,楚留香丝毫不敢耽搁,运起轻功就飞身离去。   ……   这厢,营地里因为陵祁的失踪炸开了锅,而另一头,被人劫走的陵祁状况又是如何呢?   中了迷药还在昏睡的陵祁:……zzzz。   那个扛着陵祁窜出营地的黑衣人根本没走远,就停在了白日陵祁几人洗澡的湖边。   黑衣人等了没多久,一个白衣飘飘,身姿婀娜的蒙面女子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将陵祁放到一旁,黑衣人恭敬的跪倒在地,闷声道:“娘娘,您要的人小的已经带来了。”   “做的很好。”   白衣女子挑唇一笑,如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摄人心魂,让黑衣人的双眼瞬间失了焦距,一双完美无瑕的芊芊玉手忽的落到了黑衣人脸上,轻轻捧起对方低垂的头颅,白衣女子低下头去,声音轻柔的几不可闻,“真乖,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仅一句话,就让那黑衣人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撤回手,白衣女子抬脚走到陵祁身边,俯身撩开遮住陵祁面颊的发丝,仔细打量了一番陵祁的面容后,满意的点头道:“可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可惜了,若不是……我倒真想尝尝这小郎君的滋味儿。”   昏睡中的陵祁毫无知觉。   “好了,那边已经发现他不见了,”收回手,白衣女子扭头对黑衣人道:“把他带回石窟,交给无容安置。”   “别忘了告诉无容,这位可是贵客,且勿慢待了才是。”   “属下领命!”   黑衣人忙躬身应道,片刻后,听不到女子的声音,才抬起了头。   原来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竟又消失了踪迹。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黑衣人愣怔片刻,等回过神来,他扛起了陵祁,在夜色的遮掩下,再次匿了身形,消失在湖边。   等药效过去,清醒过来的陵祁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大脑顿时当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久没冒泡的系统在陵祁脑中回道:“宿主,你昨天喝的水里被下了药。”   陵祁惊吓脸,“不是吧,我这是碰上绑架了?楚留香呢,他们没发现我被掳走吗?”   “……胡铁花打呼的声音太大了,宿主你住的地方又和楚留香隔的有些远,他没发现也是正常的。”系统想了想,对陵祁安抚道:“宿主你先别出声,门外有人在看守,趁这会儿他们还没发现你醒过来,你不如先做些准备,也好应对突发状况。”   在系统的提醒下,陵祁忙压低了呼吸声,尽量不让外边的人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   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陵祁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番,才从背包里取出余下的护符。   他一边解开外套往身上贴护符,一边不忘和系统对话,用来打消心头的紧张忐忑,“对了,话说小绿你最近怎么这么安分,连说话的风格都变了。”   似乎是从那次雷劫过后,系统就很少会主动出声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陵祁找它询问事情它才会回话,而且说话的风格跟以前相比差异甚大。   比起现在这样,他还是比较怀念以前那个又蠢又软萌的系统。   “我只是升级长大了而已,宿主不喜欢人家现在的样子么?”似乎是有些紧张,系统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宿主要是不喜欢这样的话,我可以修改设定,变回从前的样子。”   “qaq求别嫌弃~”   仿佛分分钟从十岁切换到了三岁,系统又恢复了陵祁熟悉的卖萌腔。   作为一个智能系统,小绿表示,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陪伴辅助宿主,如果被宿主嫌弃,那就说明它做的不够好,需要努力改进。   之前宿主总说嫌弃它话唠还幼稚,所以趁着那次雷劫,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后,它就特地把自己的程序给升级了一下,然后修改了设定……可是看起来宿主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它修改后的设定啊。   系统:宿主的喜好好难琢磨/(tot)/~~   陵祁:“……”   怎么忽然有点儿心虚呢?   “咳,那啥,其实小绿不管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陵祁干笑一声,赶忙安抚道:“你也知道我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嘛,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心里绝对绝对没有嫌弃过你!”   听到这番话,系统顿时高兴到不行,“人家也最爱宿主惹,么么哒!”   好笑的摇摇头,陵祁手下的动作不停,转眼间就把所有的护符给贴到了身上,穿好衣服后,陵祁又从背包里把之前准备好的攻击性符篆取了出来。   恩,火符,定身符,雷符……   陵祁暗搓搓的在心里盘算道,如果绑架他的人想对他不利的话,他就用定身符定住对方,然后再用火符烧了房子制造混乱,趁机伺机逃跑。   不过话说回来——   到底是谁把他掳出来的呢?      第26章 无花      据陵祁推测,自己之所以被绑架,有以下三种可能。   一是先前那伙抢夺宝石的人贼心不死,想拿自己当人质,让楚留香拱手交出那块宝石;二是龟兹王的营地里有叛徒,想抓了他扰乱视线,阻止龟兹王的复国计划;而最后一个,就是无花知道他们追进了沙漠……   前两个陵祁倒不怕,毕竟在达成目的之前,绑匪肯定不会撕票,他的人身安全至少是有保障的。   可万一是最后一个……陵祁有点儿方。   想当初揭穿无花真面目的时候,他可没少嘴贱,从各种角度对无花进行了一番花式嘲讽,几乎拉爆了无花的仇恨值,如果是落到了无花的手里,他的下场一定凄惨无比!   陵祁提心吊胆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生怕等下就看到无花那张脸出现。   可是陵祁今天的运气真心不太好,他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发现他醒了,几名女子推门而入,一声不吭的就按着他出了房间,在一段七拐八绕之后,把他带到了一处清幽美丽的山谷。   而陵祁心心念念祈祷着千万不要出现的无花,就站在山谷中,一派悠然的冲着陵祁微笑。   陵祁的腿差点儿就软了。   “陵道长,许久不见啊。”   看起来依旧像从前那般神姿高彻的无花轻笑一声,眼底却尽是冷意。   他穿着一袭洁白无尘的僧袍,浑身透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在旁人看来,似乎还是那个曾经名满江湖的妙僧无花。   看出无花眼底的冰寒,陵祁不知为何,反而安定了一些。   挥退守在陵祁身边的女子,无花侧身示意,“听闻陵道长醒来,想来睡了这么久,一定腹中饥饿难耐了吧?贫僧特地准备了一桌素斋,还请陵道长赏脸品尝。”   陵祁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见无花自顾自的已经坐到了摆满饭菜的石桌旁,才有些艰难的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落座后,无花还十分有礼的给他斟了杯茶,“道长请用。”   这茶里……没投毒吧?   陵祁狐疑的瞟了无花一眼,却只见对方笑容温和,似乎之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可惜陵祁心知肚明,无花对他绝对是恨不得除之后快。   虽然心里万分不想碰那杯茶水,为了面子功夫,陵祁却不得不佯装淡定的伸手接了下来。   当然,就算是接了茶,他也只是放到了一旁,绝对不会喝下肚。   无花也没在意陵祁这番提防的做派,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变,嘴中道:“此次请道长前来做客,贫僧也是有事所求,不过在道出所求之前,还请道长一定先用了这顿斋菜……咱们吃饱才好谈事儿啊,道长你说是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陵祁到底没沉住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无花这番话说的太有歧义。   什么吃饱才好谈事情,他看是吃饱好上路才对吧?!别以为他没看出无花眼底的那丝杀意!   “道长,请用餐。”无花对陵祁的质问仿若无闻,只是周身的气势却骤然强势了起来。   被气场压制的陵祁有些难受,他倒是不想认怂,可是哪怕背脊挺的再直,脸上的表情摆的再冷酷,在无花的气场之下,仍旧弱的一塌糊涂。   面对这种情形,陵祁心乱如麻,险些没崩住淡定的作态。   好在系统及时出声,告诉他那些菜肴的鉴定结果都是无毒无害的,才让陵祁按耐住了躁动的情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烧火腿塞进嘴里,陵祁眼睛一亮,抬头冲无花灿烂一笑,“早就听说妙僧无花的一手素斋乃天下一绝,今日一尝果然不负盛名,确实好吃极了!”   在说到妙僧无花四字时,陵祁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无花面色微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陵祁心道,呵呵哒,想吓唬小爷我?   虽然搞不懂无花为什么要摆出这副自相矛盾的架势,但至少可以确定,对方现在还没打算动他,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任由对方欺压。   打不过你,我就膈应死你!   在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陵祁开始放飞自我,一边时不时点评一下哪个菜好吃,哪个菜有些不合自己口味,又或者是提出一些改进的建议,简直没有一点被绑架身为人质的自觉,反倒像个食客。   无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简直要给陵祁气笑了。   压下想要一巴掌拍死陵祁的冲动,无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陵祁那张可恶的嘴脸,垂眸间,看到谷中移种的那些梅树,无花恍然间忆起自己曾经在少林时的住所。   他喜爱青竹,喜爱松柏,更喜寒冬绽放的红梅,可惜寺院乃清静之地,红梅太过艳丽,他便一直都没有种过梅树。   现在……也挺好的不是么?   他可以不必再压抑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喜欢什么便做什么……   “这里的梅树恐怕种不活,”陵祁不知何时已经用完了餐,他顺着无花的视线看向那片略显萎靡的梅树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这些梅树而言,沙漠的气候太燥热了。”   “陵道长对花草树木也有所了解么?”   无花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淡然回问。   “你应该听说过,我同花满楼关系很好,他素来喜爱花草,耳闻目濡之下,我自然也学会了一些东西。”   “江南花家的花七公子……确实是个妙人。”哪怕心里对陵祁感官再差,提到花满楼,无花也不禁露出了赞叹之色。   这普天之下,恐怕在没有一个瞎子能像花家七公子活的那般潇洒了。   “花满楼说过,人活一世,总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情,但只要你无论何时都心存善意,乐观以对,你就能一直活的开心快乐。”陵祁双目直视无花的眼睛,轻飘飘的问了声,“你活的快乐吗?”   无花愣怔的看着陵祁仿佛深邃到直指人心的双眼,一时失言。   陵祁也没打算真听无花回话,他自顾自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看到你浑身散发着煞气,面上更是薄情寡义之相,无论如何都跟那个传闻中皎洁如月的妙僧无花对不上号……”   “楚留香在得知你可能是凶手时,那副表情可真是可笑极了,后来你诈死脱身,其实我和楚留香都看出来了,但楚留香心慈手软,总想着在给你一条生路,总想着他曾经那么敬佩的无花,绝不可能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多天真啊是吧,一个连亲兄弟都可以下杀手的人,怎么可能还有一丝善念?”   无花忍不住开口打断陵祁的话,“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又与你们何干。”   “说什么给我一条生路,可笑,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继续追查下去罢了,何必说的那般虚伪!”   “到底是谁虚伪?”陵祁嗤笑一声,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你不过是为自己心中的恶念找借口,好减轻罪恶感罢了。”   从头到尾,楚留香的目的就是找回那瓶剩下的天一神水,绝对没有想过要无花的性命,他就不信无花会分辨不出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杀意。   见无花仍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陵祁忍不住自嘲的想,他肯定是跟楚留香相处久了,都快被传染上他那胡乱圣母的毛病了,明知无花这人已经无可救药,还在这儿瞎叨叨什么?   面色一正,陵祁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装逼脸,道:“你不是说你有求于我?饭我已经吃完了,现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听闻陵道长精通卜算,请你来自然是想让你算上一卦了。”   抬手又斟了一杯茶,无花眼眸半垂,看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梗,语气毫无波动的说道:“西方魔教的教主与家母有些旧怨——”   “等等。”陵祁打断了无花的叙述,“你说什么来的?”   家母什么的,他没听错吧?   “道长来大漠这么久了,应该也听闻过家母的名号,”无花似笑非笑的挑起嘴角,“家母在外有一个称号,叫做石观音。”   陵祁一脸懵逼——   没给陵祁缓冲的时间,无花接着先前被打断的话语,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家母身为一介女流,在这沙漠中能谋得一席之地已是不易,长久以来只能忍辱负重,任由那西方魔教欺辱打压,近来听闻,那魔教教主闭关之时出了意外,走火入魔……”   “还请陵道长帮忙算上一卦,就算算那西方魔教还有多久的气候。”   石观音野心极大,更是将沙漠看做自己的地盘,可偏偏西方魔教势力太大,那魔教教主玉罗刹无论功夫还是心计,也都在她之上,阻隔了石观音称霸沙漠的目标。   当然,若只是这样,石观音也不会对玉罗刹恨的那般咬牙切齿了。   早年间,石观音觊觎魔教势力,曾动过用美人计算计玉罗刹的心思,结果不仅被狠狠打脸,此后更是受到魔教的刻意打压……总而言之,这仇是结大发了。   这次听说玉罗刹闭关出岔,石观音自然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对付玉罗刹。   在石观音看来,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除掉玉罗刹,再吞并了西方魔教,日后莫说是称霸沙漠,就是称霸整个武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石观音又很忌惮玉罗刹,在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之前,轻易不敢妄动。   这么拖下去,石观音怕错过最好的时机,也是病急乱投医,就让人把陵祁这个有神算之称的小道士给‘请’了来。   当然,能得知陵祁的真实身份,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无花的功劳。   陵祁: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容我缓缓——   卧槽!   绑架他的人竟然是传说中的女魔头石观音Σ(°△°|||)︴ 无花称呼石观音为家母,也就是说,他竟然是石观音的儿砸?!   等等,石观音还想干掉西方魔教之主玉罗刹……他不得不说,这女人胆儿真不是一般的肥呀!      第27章 逃跑      现在问题来了——陵祁他不能算这个卦啊!   以他现在的水平,也就能算一算个人的运势或平安,而一方势力的气运,别说陵祁现在算不出来,就算他算得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把卦象告诉任何人,否则妥妥的要遭天谴。   但他若是拒绝这个要求又会得罪石观音……思索片刻后,陵祁决定拖延时间。   “你这个要求我做不到,”陵祁诚实的对无花说道:“算命只能算个人,西方魔教教众众多,它的气运牵涉的是整个魔教的教众,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谁也算不出来。”   “不过我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说给令堂算一算近期的运势,然后通过这方面来推测她所求之事能否成功。”   石观音想对付魔教,只有成功或失败两种结果,要是失败的话,石观音一定会倒大霉,这个从近期的面相上就能看出来,恩,说白了就是反推测。   无花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陵祁的说辞。   “你不会是想要拖延时间吧?”   陵祁挑了挑眉梢,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表情,“我拖延时间有用么?反正我算不了魔教的运势,不信你就找别人来算。”   无花:“……”他还真找不来比陵祁有本事还好拿捏的人。   谈话到此结束,陵祁又被送回了房间。   回去的时候陵祁长了个心眼儿,试图观察一下地形,也好趁机逃跑什么的。   那些仆从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他逃跑,哪怕陵祁的举动做的再明显,都是一副淡定无视的态度。   也无怪乎这些人如此自信。   陵祁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地方根本就是个大迷宫,四散的建筑物看似没有什么特殊,却暗含八卦阵法之道,想来外围肯定有更复杂的阵法,再加上谷中为数众多的弟子,防守效果堪称绝顶。   想来,石观音能在魔教的打压下仍在沙漠中占据一席之地,也有这处大本营难以攻克的缘故。   陵祁不动声色的回到房间,等关上门后,便无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阵法什么的,可难不倒小爷我啊!   一个逃跑计划几乎瞬间在脑海中成型,陵祁摸了摸下巴,唤出了系统。   “小绿啊,有办法能定位楚留香他们的方位么?”逃跑对他来说不难,难的是逃出去后如何在被抓住之前,找到楚留香等人。   系统:“宿主可以用积分换取一次性定位道具,商城里还有传音符,价钱也很便宜哟。”   这个可以有!陵祁立马打开商城搜索起来。   找到系统说的那两样道具后,陵祁却又犹豫了,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两样道具的兑换价格对他而言,有点儿小贵。   定位道具要二十积分,传音符一百积分,他统共也就有五百多积分,这一买可就得花掉五分之一的积蓄了,他本来还想攒够一千兑换灵力丹呢。   “唉算了算了,还是逃命要紧。”陵祁咬咬牙,最终还是买了这两样道具。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只需等候时机了。   陵祁特地多等了几天,一来是为了观察谷中弟子的巡逻规律,二来,则是为了多攒点儿水和干粮。   在没有失去利用价值之前,他享受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在吃穿用度方面。   但凡是合理的要求,仆从都会二话不说的满足他,甚至每天都还有饭后水果可以享用——这可就厉害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沙漠,水果这种东西的珍贵性不言而喻,陵祁也没客气,除了每日三餐都叫双人份,吃一份,存一份之外,饭后水果也通通装起来当储备粮,有好几次,饭后来收拾餐桌的仆从看到空无一物的果盘,都忍不住对陵祁投以鄙夷的目光。   亏他还是传说中的神算高人呢,怎么吃起东西来这么不讲究。   另一边,在龟兹王身边扮演王妃的石观音收到无花的传信,便准备抽空回去一趟,让陵祁给自己算上一算。   巧的是,石观音动身回谷的这一天,正好就是陵祁准备逃跑的这一天。   对此一无所知的陵祁很轻松,无花这几天有事离开了,石观音也据说外出办事,估计要等一阵子才会回来,只要没有这两位的添堵,他的逃跑计划基本上就不会出岔。   凌晨,除了巡逻的队伍外,谷中一片寂静。   陵祁悉悉索索的从床上摸下了地,眯着眼看了看门口守卫的影子。   这个时辰,正好是睡意正浓的时候,透过月光的照射,陵祁清晰的看到那两人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儿,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屏住呼吸后,抬手往床上丢了张火符。   引燃了床铺后,陵祁一把拉开门,冲那两个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守卫叫道:“快进来灭火!我方才起夜不小心打掉了床头的烛灯,把被子给烧着了!”   守卫一看,见床上确实已经火光蔓延,忙冲进了屋子。   两人一进屋,陵祁就拿出定身符,趁对方没防备的时候从后方将符纸拍了过去。   搞定了守卫,按照原先的计划,陵祁迅速的绕到了其他区域,一路走一路往无人居住的空房里丢火符,他算过,以巡逻队来回巡守的时间间隔来看,留给他逃跑的时间其实并不充裕,所以他必须得制造混论,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一盏茶时间后,巡逻队的哨声响彻山谷。   听到哨声,众多弟子迅速出动,开始搜寻陵祁的踪迹。   这时候,也有人发现谷内好几处房屋失火了,于是又不得不抽出一部分人手去救火……饶是如此,以陵祁的速度,也在两炷香时间内就被找到了。   提前做好准备的陵祁主动出击,在那弟子发出信号前,果断用雷符制服了对方。   解决完第一波危及,陵祁拔腿就跑,此时,他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呼吸声也急促了起来。   到底是体力不足,速度不知不觉慢下来的陵祁没一会儿就又被找到了。   这次来的足足有六个人,带头的正是石观音的大弟子曲无容,陵祁虽然只见过对方一面,却也知道这女人身手相当厉害。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摆出了束手就擒的姿态。   因为没料到陵祁会有攻击的手段,两名弟子便毫无防备的走上前去,准备捉拿陵祁。   只见这两人刚走到陵祁身旁,原本看似老实的陵祁忽然出手,一手将一张符纸拍到了两人身上——噼里啪啦一声后,两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曲无容原本漠然的神色终于严肃了起来,她双眼冷厉的望着陵祁,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不过就算这样,你也休想逃掉!”   “凡事都要尝试一下,才能知道结果到底如何,”陵祁心知曲无容不好对付,灵机一动,便打出了温情牌,“曲姑娘应该知道在下得本事,我看得出你对石观音并无多少忠心,又何必非要为她卖命呢?姑娘若是愿意,陵某愿意带姑娘一同逃离这魔窟。”   “呵,说这话的时候,你手上的动作要是不那么明显,或许我还能信你两分。”   曲无容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似乎丝毫没有动摇。   但陵祁却发现曲无容并不是毫无感觉的,最起码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手抓他。   他神色一正,沉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陵某今天是逃定了,若是曲姑娘不愿同陵某一同离开,那陵某自然只能对姑娘出手了。”   “可笑,曲师姐才不会背叛师父呢,你这臭道士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站在曲无容身侧的黄衣女子对陵祁讥笑道。   “你不是她,又怎知她会怎么做?”陵祁淡定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对曲无容劝说道:“曲姑娘,石观音她心狠手辣,你身为她的弟子,她都能对你下毒手毁你面容,你难道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丝怨恨么?”   “我的命是师父给的,无论她做什么,自然都是应该的。”   听到陵祁提起自己的脸,曲无容掩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她的语气却仍旧毫无波动。   “那如果我说你还有机会恢复面容呢?”   陵祁果断使出了大招!   他就不信一个女人,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在得知自己还有机会恢复美丽容颜的时候,还能一点儿都不动摇。   “你应该听说过十几年前,曾在江湖上闻名一时的绝色美人秋灵素吧,她也是被石观音毁了容貌,但是在两个月前,她的容貌就已经恢复了。”   陵祁下巴一抬,笑道:“那个帮她恢复容貌的人,不巧正是在下。”   “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你今天若是不放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恢复容貌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拥有独一无二的系统和兑换商城,也只有他能够拿出修复药水。   原本坚信曲无容不会动摇的那两个女弟子当下便紧张了起来,有些防备的看向曲无容。   谁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有多么的重要,万一曲无容她真的被说动……   “你在威胁我。”曲无容眼神阴郁的望着陵祁,似乎对陵祁的这番话很是不悦,还拔出了佩在腰间的剑,“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若不是师父有名,让我们不能伤害你,就凭你今天这番话,便足够让我一剑砍了你的脖子!”   听闻曲无容的回答,那两个女弟子当即松了口气,尤其是那黄衣女子,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抬头看向表情有些惊诧的陵祁,正准备再嘲笑对方一番,却只闻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曲师姐!你这是要背叛师父么?!”   看到曲无容竟然反手杀死了黄衣女子,另一名女弟子又惊又惧的后退几步,一边防备,一边大声质问起来。   曲无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的利剑只轻轻一挑,便挑飞了她挡在身前的武器……   ‘扑通’一声,一具没了生机的尸体应声倒地。   “……”陵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惊恐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曲无容。   一把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剑落到了他的脖间。   曲无容冷声道:“我可以随时杀了你。”   陵祁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僵着脖子,干笑道:“看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如果你事后没有帮我恢复容貌,你的下场就会像她们两个一样,知道了吗?”   “君君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发誓绝对绝对绝对会实现承诺!”听到这句话,陵祁高兴的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下一秒,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终于收了回去,陵祁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   妈呀,被拿剑恐吓的感觉真可怕!   虽然心知有护符防身,他也忍不住会感到心惊胆战啊。   “记住你的话,”曲无容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波动,把剑插回腰间,“既然要走,要就速度快点儿,师——她恐怕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回来了。”   “什么?石观音要回来了!”才知道这个消息,陵祁悚然一惊,忙抬脚就往谷口方向走去,“快快快那咱们赶紧跑啊,省的一会儿对上石观音!”   他可应对不了石观音这个女魔头,别说是身上有十几张护符,就是再来几十张,在石观音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曲无容有些无语的看着拔腿就跑的陵祁,开始怀疑对方的智商。   这速度,别说是石观音,就是谷中随便来个会武功的弟子,都能分分钟追上好么?   她也懒得开口,脚下一点,身子便掠到了陵祁边上,一把拽住陵祁的腰带,带陵祁飞了起来。      第28章 传音      身为石观音座下首徒,曲无容是谷内除了石观音和无花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出谷路线的人,所以通过谷口的阵法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通过阵法之后,曲无容就立马放开陵祁,还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骨子里十分保守的女孩子,方才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根本不会那么靠近一个异性。   落地站稳的陵祁对曲无容道了声谢,然后忙低下头掏出罗盘,以掩盖自己的尴尬。   讲真,作为男人,却要被一个女孩子用那种方式给拎出来,真的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用罗盘开启定位功能后,陵祁凝神在心中默念出楚留香的名字,罗盘上的指针便迅速转动起来,几圈后,针尖在西北方位停下。   “我们往那边去。”陵祁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镇定。   曲无容微微颔首,并未对陵祁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对她而言,从决定和陵祁联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希望全部压到了陵祁身上,只要能够成功,她愿意配合陵祁的任何行动。   只是——   看了看又准备抬脚步行的陵祁,曲无容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既然有那么多手段,难道就没有能走的快点儿的办法么?”   反正她是不想再用之前那种方法带着陵祁了,男女有别也就罢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可不算轻,一路那样带着陵祁逃跑,她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被耗光体力。   陵祁干笑一声,心虚道:“这个……还真没有。”   符篆中是有能够提升速度的灵符,但那是中级的符篆,而他还只是一个初级的小菜鸟,所以别无选择啊。   曲无容……曲无容无力的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   “也罢,我回谷带两只骆驼出来,你先在这里等着。”   “额,那就麻烦曲姑娘了,”陵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符纸,递到曲无容面前,“这几张护身符你就带在身上吧,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在短时间内保证你的安全。”   “能够刀剑不入么?”   接过符纸,曲无容好奇的挑眉问道。   她之前见陵祁用符纸制服谷中弟子的时候,就感觉十分惊奇,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一张小小的纸符竟然能有这样的威力。   “可以,不过它的时效并不长,一张也就能抵挡一刻钟的时间。”   陵祁向曲无容简单解释了一番护符的效用,讲完之后,他正想催曲无容抓紧时间行动,却只见曲无容忽然把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陵祁:这是什么意思?   曲无容目光灼灼的看着陵祁,开口道:“再给我几张你之前用来制服弟子的那种符。”   护身符虽然可以为她省去和其他人纠缠的时间,但若是面对的阻拦者太多,免不得要动手一番才能脱身,这样一来,她的内力也会被消耗掉一部分。   既然有可以不费力气制服敌人的办法,她又何必浪费功夫呢?   您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陵祁满脸纠结的取出雷符,点了遍数量,最后咬着牙从中抽出了一半送到了曲无容面前。   “你可别一下都给用完了啊!”   他的灵力刚刚才恢复,根本没时间来补充存货,接下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他就指着这些符来保命了,自然得省着点儿用。   曲无容撇了他一眼,收起符纸后便转身进了山谷。   她昨夜收到来信,说是石观音今日凌晨就会回来,在石观音回来之前,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逃的越远越好。   在曲无容去找坐骑的时候,陵祁也没有闲着。   他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找了个相对而言比较隐蔽的角落窝了起来,然后开始用传音符来联系楚留香。   传音符的效果,类似于武林高手惯常使用的传音入密之术,且比之更加神奇,没有距离的限制,只要用灵力激活,选择传音的目标后对着它说话,它就会把声音瞬间传输到目标的耳朵里。   不过这东西价值昂贵,还是一次性道具……   陵祁表示,除非必要,否则他绝对不会再买这种奢侈品!   “喂?楚留香么,我是陵祁……收到消息请速速前往汇合……”陵祁叽里咕噜的对着传音符说了好半天,直到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传音。   咳,这么贵的玩意儿,要是只说几句话就用掉,总感觉有点儿吃亏。   在陵祁结束传音后不久,牵着两匹骆驼的的曲无容从容的走出了谷口,她翻身骑上骆驼,招呼着从角落走出来的陵祁抓紧时间出发。   然而陵祁却并未立即离开。   “等一下,我把阵法修改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几块模样怪异的金属棍,陵祁蹲在出口附近捣鼓了起来。   他一边吭哧吭哧的挖坑埋法器,一边对曲无容解释道:“我把阵法的出路改动后,就算石观音能够破解,也得花费上一段时间。”   而且这个迷阵还会自动变化,石观音一个人想出来不难,带其他人一起那可就乐子大了。   想到这里,陵祁不禁得意的咧嘴偷笑起来,他简直太机智了有木有!   听明白的曲无容顿时对陵祁刮目相看。   她没想到,除了算命和画符之外,陵祁竟然还会阵法这种几乎已经失传的东西,这可真是有点儿小厉害了,嗯,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   跟着陵祁,说不准她还真能顺利的逃出石观音的魔爪。   ……   楚留香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始终找不到陵祁的踪迹就已经够叫人心焦了,那个琵琶公主还挑这个时候来勾引他——   简直是神烦!   明明他都已经委婉的表达了好几次拒绝之意,对方却依旧锲而不舍的黏上来,楚留香要不是对女孩子习惯了温柔和包容,恐怕都得直接给琵琶公主甩脸子看了。   还有那个龟兹王,不仅没有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还以此要挟他们答应帮忙复国,否则就不愿派兵帮忙寻找陵祁。   这使得向来好脾气的楚留香都忍不住心生怒火。   他对这对父女的印象值已经降为负数,就连先前对琵琶公主有些意思的胡铁花,也私下里狠狠咒骂了一番对方的无耻之举。   然而为了找到陵祁,楚留香三人最终决定答应龟兹王的条件。   沙漠太大,他们的人手太少,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就算有石驼帮忙,想要在这茫茫的沙海中找到陵祁的踪迹,也依旧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楚留香知道,他们拖不起。   陵祁被掳走的时候,灵力还没有恢复,身上携带的护符数量也很少,如果掳走陵祁的人对陵祁抱有恶意,那陵祁的安全就岌岌可危了。   “这件事责任在我,”楚留香眼神坚定的看着胡铁花和姬冰雁,道:“我等下就去和龟兹王借兵,你们两个不必——”   “老臭虫你少在这里废话!”   胡铁花瞪大眼睛打断了楚留香的话,涨红了脸嚷道:“我也管小陵叫声兄弟,现在小陵身处险境,我胡铁花岂能束手不管?”   虽然他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但为了兄弟的安危,便是受这一次又有何妨?   姬冰雁虽然没有出声,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他这次同胡铁花站在一边。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艰辛苦难,他们几人的感情早就亲密了起来,莫说是答应龟兹王一个小小的条件,只要能救回陵祁,就算是要叫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对不会迟疑。   “好兄弟!”   楚留香动容的伸出手,准备拍拍胡铁花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胡铁花肩膀上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惊的楚留香手一哆嗦,险些没打到胡铁花的脸上去!   胡铁花歪着脖子避开那只手,纳闷儿道:“哎我说你……”   “小陵?!”楚留香的惊呼声盖过了胡铁花的嘟囔声。   陵祁的声音清晰的仿佛就在耳畔,楚留香下意识转头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一无所获,直到听到陵祁对传音符的解释,他才停下了寻找声源的举动。   看着楚留香怪异的举动,胡铁花有点懵。   “……”他咽了口唾沫,忐忑的对姬冰雁问道:“老臭虫这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先是对着空气叫小陵,然后又宛若智障一般傻笑,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啊,该不会是因为这几天太累,把脑子给使坏了吧。   听到胡铁花这句话后,姬冰雁拧着眉头迟疑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楚留香虽然神色不太正常,但眼神却很清明,应该不是魔怔。   正当胡铁花心急的想要上前‘叫醒’楚留香时,楚留香却忽然冲着他和姬冰雁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开心极了,一张嘴都要咧到耳根去,眼中也尽是欢喜,对诧异不已的胡姬二人道:“我收到小陵的传音了!”   “什、什么?”胡铁花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怀疑,“你莫不是太累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楚留香没理胡铁花,只是对面露了然的姬冰雁说道:“小陵说他现在正在从东边朝营地的方向赶,咱们赶快出发去接应他,其他事情路上我再跟你们详说。”   姬冰雁点头道:“好。”   还在状况外的胡铁花眼瞅两人说完话抬腿就走,也连忙追了上去,他一边追,嘴里还一边喋喋不休的追问道:“这到底什么情况呀?”   “小陵是怎么跟你说这些的啊?”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幻听么?”   “我——”   楚留香&姬冰雁:“闭嘴!”      第29章 汇合      回到山谷的石观音看到谷内乱成一锅粥的情况后,差点儿没被气炸。   “无容呢?”铁青着脸,石观音冷声朝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孙红问道。   长孙红抖了抖身子,吞吞吐吐的说:“她、她跟那个道士一起跑了……”   石观音闻言,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一掌拍碎了手边的石桌,飞溅的碎渣打到跪在她面前的长孙红身上,长孙红却连叫都不敢叫出声,生怕撞上枪口被盛怒的石观音杀死。   “好好好,好的很!”死死的捏紧手指,石观音怒极反笑,“竟敢背叛我,看来真是我平日里对她太宽厚了一些——”等她把人抓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曲无容一番,叫她明白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你立刻去给我把无花叫回来,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其他人都跟我出去找!”   这片山谷一直是她最稳妥的大本营,山谷外的那片怪石正好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谷中弟子没有她的传授,根本就无法出去,只有曲无容,只有曲无容最得她的信任,知道阵法的出入正确道路。   石观音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最让自己放心的弟子,竟然有一天会背叛自己。   她丝毫没有反思自己过去的作为是否过分,只满心都是对曲无容背叛的怨恨和怒意,连带着把陵祁逃跑的事都一时抛到了脑后。   吩咐完,石观音就起身准备出发去抓人,可是跪在她面前的长孙红却出声叫住了她。   “师父,”长孙红瑟缩着身体,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师父,谷中大部分的弟子现在都在忙着救火呢……那个臭道士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烧了谷中许多房子,若是不赶快熄火,恐怕会将大半的山谷都烧毁。”   石观音:“……”   看到石观音可怕至极的面色,长孙红简直恨不得晕过去逃避现实。   正骑着骆驼狂奔的陵祁还不知道自己制造的混乱已经把石观音给拖住了,他和曲无容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石观音追杀过来,一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敢腾出来。   曲无容有内力在身,暂时还没有精疲力尽,陵祁却是全靠自虐来提神。   感觉脑袋又开始昏沉,陵祁咬牙狠狠的又掐了自己一把,意识被疼痛刺激的清明起来,陵祁龇牙咧嘴的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心里更加焦躁。   他们已经逃了快两个时辰,跑出去了不知道有多远,疼痛,疲累,干渴,饥饿,陵祁这辈子都从未像此刻这样难受过。   他的情绪一度险些崩溃。   要不是系统一直在安慰他给他加油打气,他恐怕都要放弃继续逃跑了。   听到陵祁的抽气声,曲无容抽空朝他看了一眼。   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逃亡,曲无容对陵祁的印象大大改观,原先在她看来,陵祁虽然会些神奇的本事,但看起来却像一个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少爷。   可是这一路上,陵祁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情不自禁的,曲无容出声对陵祁劝道:“你不用这么拼命,到这个时辰石观音还没追来,定是被你留下的后招拖住了手脚,我们到前面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我没事,”陵祁对曲无容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已经用秘法联系了楚留香他们,想来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到他们的到来,要休息的话那时候再休息也不迟。”   他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奔波劳累,一时有些受不了罢了。   曲无容不是个多话的人,见陵祁坚持,也就不再多劝了。   她心里其实也很担忧,对石观音二十年来的恐惧深刻入骨,她不敢想被抓住的后果,可是她并不后悔。   她恨石观音。   恨石观音那么残忍那么无情,仅仅因为她的容貌漂亮就逼她用刀自己毁容,竟是丝毫不顾师徒情分,更恨石观音这些年来将自己当做畜生一般看待。   这股恨意在她心里压了许多年,就算今日没有被陵祁说动叛逃,她早晚也会有一天无法忍受下去,做出这种事情。   逃吧,曲无容看着眼前空旷无边的大漠,在心中这般对自己说。   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到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再也不要活的像个死人一般麻木,她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只为自己一个人活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疼痛都已经麻木,陵祁终于看到了前方飞驰而来的三人。   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陵祁身体一软,再也拉不住手中的缰绳,就这么摔了下去。   “小陵!”“陵祁!”   楚留香三人远远看到这一幕,吓的顿时惊叫出声,想赶过去救人却碍于距离为时已晚……正在三人紧张担忧之际,只见快要摔到地上的陵祁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只手臂,险而又险的把他拉了起来。   随手将陵祁横甩到身后,曲无容扯了扯缰绳,放缓了速度。   “曲、曲姑娘……多谢你了……”   陵祁半死不活的趴在骆驼背上,对及时出手的曲无容道谢。   “……”曲无容沉默了片刻,才低不可闻的回了句不用谢。   转眼间,楚留香他们终于赶到了陵祁二人面前。   双方汇合后,胡铁花就立马把陵祁从骆驼上扶了下来,姬冰雁也上前为陵祁把了把脉,“无碍,只是劳累过度,回头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楚留香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蒙着面纱站在一旁的曲无容,抬手冲曲无容行了个礼,“方才多亏了姑娘及时出手相助,楚某在这里为陵祁向你道声谢。”   稍微移开身子避开这一礼,曲无容沉声道:“他已经道过谢了。”所以无需你再来拜谢。   听出曲无容话里的意思,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好笑的摇了摇头。   接过姬冰雁递过来的水囊,灌了好几口水后,陵祁的状况终于缓解一些,他想起还有个随时可能追来的石观音,当下又紧张了起来,“快快快,咱们得赶紧跑,万一石观音等会儿带人追上来,咱们可就完蛋了!”   “瞅你这怂样儿,”胡铁花没心没肺的嘲笑道:“哥几个都来了,你还怕什么呀,要是那个什么铁观音石观音的老妖婆追上来,大不了咱们就跟她对上呗!”   “到时候哥哥一定帮你狠狠的收拾她一通,帮你出出气。”   陵祁一个白眼飞过去,简直对胡铁花的‘天真’无言以对。   说的那么轻松,当石观音是那种轻轻松松就能搞定的三流高手么?那可是在沙漠里和西方魔教都干对着杠的大魔头啊!   曲无容也不禁为胡铁花的这番言论感到可笑。   她虽然也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很厉害,可在石观音面前,恐怕连几十个回合都撑不了……那个女人的武功已经高深到了可怕的地步,除了西方魔教的玉罗刹,曲无容不觉得还有其他人能敌得过石观音。   因为楚留香三人也是骑了骆驼的,陵祁便又被楚留香给提到了一匹骆驼上。   还美曰其名是叫他休养生息。   楚留香:“反正咱们之前不一直都这么走的么,你这会儿纠结什么?”   在女人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陵祁:“……”他都没眼看曲无容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了。   “好了,这会儿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我们说说吧。”佯装没看到陵祁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楚留香翘了翘嘴角,转移话题道。   “那天晚上我被掳走的时候中了迷药,根本就没察觉,后来等醒过来才发现是被绑架了……”   陵祁没察觉出楚留香的意图,老老实实的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详述了出来。   说到他见到无花,还得知无花是石观音的儿子时,楚留香也是惊叹不已。   再说到石观音绑架自己的目的,在场除了陵祁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曲无容都没有料想到,石观音竟然敢打西方魔教的主意!那可是西方魔教呀,难道她就不怕惹怒了魔教之主玉罗刹么?   “这石观音可真是……”楚留香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   “丧心病狂,狗胆包天,自寻死路,脑子有病!”   陵祁接住楚留香的话,一溜串的说了好几个形容词,只是他的这几个形容词实在太‘生动’,惹的楚留香等人忍不住笑歪了嘴。   “我觉得咱们应该把石观音的谋算想办法透露给西方魔教,让他们去狗咬狗。”陵祁骂完人还不罢休,又提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   “咳咳,”楚留香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陵祁的脑袋,无奈道:“别闹,万一被发现是你搞的鬼,小心到时候惹来石观音和魔教的两方追杀。”   “……”陵祁一听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你不是轻功号称江湖第一么,把这个消息写成纸条,你就去把纸条丢到魔教,那不就完事儿了么?”   “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楚留香这下笑不出来了。   “你可知那魔教教主成名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黄毛小儿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早有传闻说他已经踏入了武道宗师境界,潜入魔教万一被他察觉到,我就是轻功再好,恐怕也跑不了。”   “好吧,那咱们就不这么做了。”陵祁鼓鼓脸颊,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这个主意。   楚留香:什么叫咱们就不这么做了?   明明从头到尾就你一个人坚持这么干好么!      第30章 碍眼      回到营地的陵祁等人受到了十分隆重的迎接。   收到通报后,龟兹王便立马赶了过去,对着陵祁很是殷勤的嘘寒问暖了一番,姿态摆的那叫一个平易近人,让还不清楚情况的陵祁颇为受宠若惊。   不过陵祁注意到,楚留香三人的神色有些不对。   尤其是胡铁花,那一脸明晃晃的鄙夷之色,连陵祁看着都忍不住替龟兹王感到尴尬了。   不过陵祁估摸着,肯定是龟兹王干了什么事儿惹毛了胡铁花,要不然看在琵琶公主的面上,胡铁花也不至于这般不留情面。   这么想着,陵祁遂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对龟兹王客套又疏离的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贫道现下身体不适,需要静心休息,还望陛下谅解。”   “对对对,道长此番遭了大罪,确实是该好生的修养一阵。”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龟兹王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他干笑了两声,悄悄看了看一旁楚留香三人的神色,心底满是懊恼和忐忑。   要是早知道陵祁能这么快就逃出来,他说什么也不该自作聪明的要挟楚留香他们啊!   这下可好,目的没达成不说,还使楚留香他们对自己心生芥蒂,再想拉拢他们帮忙复国,恐怕是没多大可能成功了……   龟兹王忧心忡忡的回到王帐后,立即叫侍从去将琵琶公主传唤过来。   现如今,他只能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挽救局面。   只要琵琶愿意嫁给对她有意的胡铁花,那胡铁花就能被留下来,到时候,楚留香等人自然也会看在胡铁花的面子上,留下来帮他完成复国大业。   可是想到琵琶对楚留香的一片痴心,龟兹王心里又有些没底。   待琵琶公主抵达王帐后,龟兹王立马屏退了帐内的一众侍从,一脸愁色的对琵琶公主说道:“女儿呀,现在局势不妙,那陵道长平安归来,楚留香他们只怕是不会再答应帮助咱们复国啦。”   “父王何出此言?”琵琶公主满头雾水的问道。   陵祁回来的事情已经传遍营地,琵琶公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只是她这两天一心忙着勾搭楚留香,对龟兹王利用陵祁要挟楚留香等人的事情毫不知情,所以无法理解龟兹王为什么会这么说。   “唉……此事说来话长。”   叹了口气,龟兹王将事情原委告知给琵琶公主,解释完之后,他拉住琵琶公主的手,一脸苦口婆心的说道:“父王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了,要不然,你就委屈一下……”   “父王!”猜出龟兹王的意思,琵琶公主赶忙打断了他的话语。   “您答应过让我自己挑选驸马的。”她喜欢的人是楚留香,就算要嫁,也是要嫁给楚留香,绝对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胡铁花。   龟兹王无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但是那个楚留香他对你根本就没有情意啊。”   作为父亲,他当然也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自己喜欢的驸马,可问题是,人家楚留香根本就没瞧上琵琶,他总不可能强行要楚留香跟琵琶成亲吧?   再说了,他就是想用强,也得能用的了才行呀,那楚留香可不是好拿捏的角色。   琵琶公主泫然欲泣的看着龟兹王,求道:“女儿不想嫁给胡铁花,父王,你就按照原先的计划,用姐姐来顶替琵琶出嫁好不好?”   看到琵琶公主这副模样,龟兹王也心有不忍,但一想到复国,他当即便硬下心肠。   “此事不必再提,为了龟兹,你必须得嫁给胡铁花。”   “我等下就会叫使者去通知胡铁花这个消息,你做好准备吧,等胡铁花答应之后,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的婚事。”   听到龟兹王这番话,琵琶公主的面色霎时失去了血色,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神色坚决的龟兹王,哽咽着问道:“您真的要这样狠心的对待女儿么?”   龟兹王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见状,琵琶公主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她狼狈的抹了把眼角,凄声道:“好,女儿明白了……一切但凭父王做主。”说完这句话,她便径直转身离开了帐篷。   目视着琵琶公主离去的背影,龟兹王满脸苦涩。   为了复国,他只能做一个狠心的父亲了。   而另一边——在龟兹王离开后,陵祁就向胡铁花询问起他方才那般表现的原因。   胡铁花把龟兹王是如何要挟他们的事情告诉了陵祁,然后一脸得意的笑道:“那老东西一定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自己逃了出来,这会儿指不定得悔成什么样呢!”   弄清楚原因的陵祁一时哑然,他还真想不到,这龟兹王竟然老糊涂到这种地步。   “啧,他是不是傻?”如果龟兹王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事后,他们肯定会帮龟兹王复国以作报答啊,干嘛非得用这种昏招呢。   楚留香叹道:“他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说白了,就是龟兹王打心眼儿里不信任他们,怕白出了力气却得不到回报,其实楚留香也能理解龟兹王的这番行径,但被对方这么趁火打劫,任谁都会觉得膈应。   讨论完这件事,时间也正好到了用午饭的点儿。   小别重聚,陵祁几人便决定中午一起聚餐,顺便也能好好的喝上一杯放松放松。   陵祁还特地留下了原本准备离开的曲无容。   到底是他把人给拐带出来的,而且曲无容还帮了他很多忙,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好青年,陵祁表示,他得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曲无容一把以作报答。   比如说搭桥让曲无容跟楚留香他们结交。   陵祁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让曲无容感觉有些尴尬,特别想开口拒绝,但在她拒绝之前,楚留香却忽然出声,言辞诚恳的请她留下。   “曲姑娘是小陵的恩人,也就是楚某的恩人,还请曲姑娘给楚某个感谢的机会。”   曲无容:“……”   她看了看眼含笑意的陵祁,又看了看神情友善的楚留香三人,终于点头应了下来。   大概是龟兹王对低下打过招呼,午餐的菜肴十分丰盛。   陵祁夹了一筷子菜品尝过后,对楚留香三人感叹道:“石观音那个女魔头在沙漠里可真是呼风唤雨,我在她那儿吃到的食物,可要比龟兹王这里的食物精致美味上许多。”   “你这个吃货,”楚留香哭笑不得的瞪了陵祁一眼,“我看要不是因为那里不安全,你是不是还打算常住不走了?”   落到那种境地,竟然还有心情享受美味佳肴,他也是服了。   “小看谁呢你!”   陵祁不服气的反驳起来,“我是那种人吗我?之前一路上跟你们一起啃干粮的时候,我可是没抱怨过一句啊!”   看见陵祁朝楚留香开炮,胡铁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楚留香这家伙向来能说会道,论嘴上功夫,胡铁花可从没从他身上讨过便宜。   这么多年来,他也就见过陵祁这一个能从嘴上把楚留香说的毫无反击之力的人才,有热闹可看,还是楚留香的热闹,胡铁花表示他很乐意做个吃瓜群众。   姬冰雁也漫不经心的喝着酒看热闹。   楚留香挑眉反击,“是是是,你是没抱怨过,你都是直接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不满。”   “我有么?老胡老姬你们说我有么?”陵祁气势凌人的一拍桌子,朝围观的两人问道。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反正我没发现过。”向来自诩实诚的胡铁花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姬冰雁淡定的撇开视线,嘴上附和道:“我也没看见。”   恩,不管有没有,反正他们都眼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好啊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楚留香佯装生气的瞪大眼睛,眼里却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我看着要不了多久,你们三个都得穿一条裤子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陵祁板起脸,做义正言辞状:“你这么污蔑人小心遭报应。”   “哦?”楚留香挑起眉梢,调侃道:“那敢问我们无所不能的陵大道长,可有什么办法能帮小人化解掉这个报应呢?”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求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   陵祁厚颜无耻的顺着楚留香的话接了下来,然后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我这里有一种符,可以消灾解难。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我给你个友情价——九九八!”   “只要九九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证物有所值!”   楚留香:“……”   他怎么觉着陵祁这会儿特别像是街边那种摆地摊的小贩呢?   “五百两。”姬冰雁忽然出声道:“我可以出五千两,买十张。”   陵祁拿出手的符篆效果肯定都不错,姬冰雁心道,不管现在用不用得上,买一些备着总归是有利无害的。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啊。”陵祁顿时被姬冰雁出的价格给气笑了,“九九八那都是友情价了,要是换做别人,我至少得出十倍的价格才肯卖。”   姬冰雁眨了眨眼,继续出价,“五百五十两。”   你这特么和五百两有多大区别?陵祁下巴一歪,果断把符纸又给塞回了怀里,“小爷我还不卖了呢,谁稀罕你那点儿小钱。”   胡铁花和楚留香已经笑成一团,连曲无容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酒足饭饱,曲无容便先行告辞,留下陵祁四人继续饮酒作乐。   等龟兹王的使者到达帐篷的时候,陵祁几人正在兴头上,帐内气氛十分热烈。   胡铁花划拳输给了陵祁,这会儿应陵祁的要求正在打醉拳,那使者掀开帘子,就看见龟兹王钦点的驸马跟疯了似的,拎着个酒壶满地转圈圈。   眼角狠狠的抽了抽,使者忍不住开始怀疑龟兹王是不是年纪大了,已经开始老眼昏花了。   就这德行,让公主下嫁给他,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嘛!   发现使者的到来,楚留香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只是……看到那使者对胡铁花满是嫌弃的眼神,楚留香默默扭头,决定就当做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   他可以对看不起自己的人礼让三分,却绝不会对一个看不起自己兄弟的人讲礼貌。   恰巧胡铁花这时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酒壶没拿稳,正好冲着帐门飞了过去——   嘭的一声,被当头砸了个正着的使者哀叫着摔倒在地。   “哎哟,哎哟喂……”   胡铁花一脸迷糊的瞅着那个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的使者,“这儿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啊……”   “咳咳,”楚留香撇头偷笑了一声,才起身来去扶那使者,嘴上没多少诚意的道歉道:“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都没瞧见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没事吧,砸的严重不严重?”   捂着脑袋站起来的使者气的直哆嗦,可又发作不得,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推说无碍。   “不知阁下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回到座位,楚留香冲陵祁和姬冰雁使了个眼色,才不急不缓的询问那使者。   收到示意的陵祁把胡铁花拉到了身边,跟他说话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却收到了胡铁花一记鄙夷的眼神,“就那点儿酒量还灌不醉我老胡,你怕什么,当我是经不起打击的小娘们儿啊。”   对胡铁花而言,醉不醉也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况且就算脑子反应没那么快,他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头了,稍微动动脑子,哪儿还能猜不出这人过来的目的?   胡铁花冷眼瞧着那使者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讥笑不已。   再不情愿,那使者也不可能违抗龟兹王的命令,最后还是把来意给说明白了,他说完之后,还下意识挑起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的连陵祁都想再朝他脑袋上扔个酒壶了。   “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忿的嘀咕了一声,陵祁扭头一脸严肃的看向胡铁花,低声道:“胡大哥,你可千万不能被美色引诱啊,身为一个男人,尊严是绝对不容侵犯的!像琵琶公主那种虚伪的女人,可不值得你为她付出。”   看看一脸不爽的陵祁,胡铁花顿时乐了,心想这小兄弟可真没白疼,还知道心疼他呢。   使者慢慢的也察觉出不对了。   怎么他话都说完这么久了,这些人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他低头一看——这群人都特么在干啥?!   姬冰雁闷头喝酒,胡铁花和陵祁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只有楚留香一个人没无视他,可却笑眯眯的用一种让人觉得背脊发冷的眼神盯着他……   “楚、楚大侠,您这么瞅着小的是?”咽了咽口水,使者莫名不安的问道。   楚留香莞尔一笑,正准备回话,只听一旁忽然冒出来一句:“谁瞅你了,他愁的分明是一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胡铁花揽着陵祁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冲那使者讥讽一笑。   “我说你可要点儿脸吧,别摆出那副架势来恶心哥几个,回去告诉你们家国王,就说这婚事我老胡不同意!”   “你你你——大胆!竟敢抗旨不尊!”   “哎哟哟,可真是吓死爷爷了,抗旨不尊欸!”胡铁花夸张的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然后又扭头朝陵祁问道:“陵小祁,你说这下可怎么办?我听说抗旨不尊是要被杀头的!”   陵祁配合的拍了拍胡铁花的肩膀,笑道:“胡大哥莫怕,这龟兹国的王法可管不了大庆的百姓,咱们身为大庆人,也没必要遵守龟兹国的旨意啊。”   听见陵祁这句话,再看看面前笑容古怪的楚留香,那使者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霎时白了下来。   “行了,没听见老胡刚才说的话么?”楚留香终于开口了,不过这一开口就是下的逐客令,“你还不赶紧回去禀报给你家国王?”   他们还要继续喝酒呢,这人在这儿可太碍眼了些。      第31章 离间      听说胡铁花竟然拒绝了做驸马,龟兹王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那个胡铁花之前不是十分迷恋琵琶么,怎么会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事?   龟兹王实在是想不明白,又因为目的没有达成而心有不甘,便忍不住怀疑起来——他觉得,或许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比如说对他心存芥蒂的楚留香。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胡铁花和楚留香的相处模式,都是由楚留香来占据主导者的地位,如果楚留香反对这桩婚事,那胡铁花就很有可能会听从他的意见。   又或者是陵祁。   龟兹王心想,换作任何人,在知道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一个有能力伸出援手的人不仅没有提供帮助,还以此为条件来要挟他的朋友,心里肯定会怀有怨恨。   这样看来,陵祁反对胡铁花做驸马的几率也不小。   那使者原本心里忐忑极了,生怕恼羞成怒的龟兹王会把罪责怪到他的头上,所以在听见龟兹王怀疑有人从中作梗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起了坏心思,把问题给推到了陵祁和楚留香的身上。   楚留香几人方才对他的种种羞辱,他可是都牢牢地记在心头呢。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使者开始编造楚留香和陵祁是如何阻挠赐婚的过程,见龟兹王果然把怒火转移到了陵祁二人身上后,他悄悄的掀起嘴角,暗自窃笑不已。   “简直太无耻了!”龟兹王气的破口大骂,“我原以为他们皆是侠义之士,没想到内里竟如此心思狭隘,他们难不成当我龟兹软弱可欺么?”   “来人呐,本王倒是要看看,面对我上百卫兵,他们还能不能那么硬气!”   正在和胡铁花猜拳的陵祁眉心一跳,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被胡铁花给赢了这一局。   胡铁花大笑一声,拿起酒壶就放到了陵祁面前,“来来来,输了就得喝光这壶酒,你可得愿赌服输呀。”   “等一下。”   陵祁皱了皱眉,心有所感的抬头朝王帐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为他是想找借拖延时间,胡铁花不太乐意的催促了起来,跟陵祁玩了十几把游戏,他这还是头一次赢呢,哪儿能放过这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陵祁撇头竖起一只手指:“嘘……你听,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嗨,我说你怎么连这种套路都使出来了,有动静我们能没你听的清么。”胡铁花嚷嚷着把酒壶塞到了陵祁怀里,“快喝快喝,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说话不算数……咦?”   “好像是军队集结的声音。”楚留香早在陵祁示意的时候就侧耳听了起来。   以他的耳力,只要他想,这营地范围内稍大点儿的动静自然都能听见,见陵祁面色有异,楚留香说完之后又特地再听了一会儿。   这一听,他也听出不对劲儿了。   这军队集结之后怎么好像是朝着他们这边儿来了呢?   胡铁花这会儿也听见动静了,他纳闷儿的摸了摸下巴,嘀咕道:“会不会是听说赐婚被拒,那龟兹王就恼羞成怒,想来找咱们麻烦了呀……”   姬冰雁站起身来,走出帐篷去看了一眼,在看到远处那些影影绰绰武装齐全的士兵后,便转身冷声道:“这些人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眉头一拧,楚留香有些疑惑,心想就算是赐婚被拒,这龟兹王也没道理会这么对付他们呀。   “白虎显,遇小人。”   陵祁这会儿已经算完一卦,他看着卦象若有所思的道:“这事儿,估计跟刚才那个使者脱不了干系……”   暴脾气的胡铁花听见陵祁这么说,当即就开始挽袖子,摆出一副要修理人的架势。   “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嘿,看爷爷我等下怎么修理他!”   “老胡,别冲动,”楚留香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如果是那人的挑拨离间,才引发了这场误会的话,大不了咱们跟龟兹王解释清楚就是,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了。”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人家还招待了他们这么久,二话不说就动手未免太过了一些。   在这种事情上,胡铁花总是会下意识听从楚留香的意见,他知道楚留香更擅长处理这种麻烦,所以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他也依言收回了架势。   陵祁和姬冰雁没有异议。   以楚留香的能耐,解除个小误会肯定是手到擒来的。   片刻后,一大队士兵就冲了过来,将帐篷包围了起来,面色阴沉的龟兹王眼神狠厉的走到几人面前,手一抬,士兵们就亮出了武器。   “陛下这是做什么?”楚留香挑了挑眉,神色自若的开口问道。   “做什么?”龟兹王冷笑一声,忽的伸手指向了陵祁,“本王是来找你和那个卑鄙小人算账的!”   这什么情况?   被点名的陵祁有些懵,他茫然的眨眨眼睛,很想反问一句我干了什么了。   可惜盛怒中的龟兹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下一秒就向士兵们下了命令,“动手,把这两个诽谤公主的家伙给我抓起来!”   士兵收到命令,立马就朝陵祁几人围了过去,不过还不等他们动手,最先靠近过去的几人就被胡铁花直接给踹了出去。   胡铁花眼睛一瞪,冲龟兹王嚷道:“你这老头好不讲理,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想抓人?我告诉你,拒绝赐婚的人是我胡铁花,你要算账就来找我!”   要换做平时,听到胡铁花这么说,龟兹王肯定得恼羞成怒。   不过现在在他看来,胡铁花也不过就是个单纯的被楚留香和陵祁给骗了的傻子,所以他只是看了胡铁花一眼,就继续下命让人上前捉拿。   他就不信楚留香他们能扛得住上百个士兵。   “等等,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陛下想要抓人,总得先给我们个解释吧。”楚留香随手把几个士兵甩了出去,扬声对龟兹王说道。   龟兹王看了一眼把陵祁护在中间的楚留香三人,沉声道:“是不是误会本王心里清楚的很,不必再多废话,我劝你们最好也不要反抗,否则刀剑无眼,不小心被误伤了,可不能怪本王没提醒过你们。”   楚留香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个小人肯定说了一些触到龟兹王逆鳞的话,而且还把矛头都对准了他和陵祁,这会儿的龟兹王显然是失了理智,根本不愿听他们解释。   这可怎么办是好?楚留香有些头疼的和姬冰雁对视一眼。   站在两人身后的陵祁这会儿也来了火气,因为喝多了的缘故,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哪里经得起刺激?莫名其妙被人扣黑锅绝对不能忍!   这么想着,陵祁唰的掏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雷符,扬手就想朝那些士兵身上丢。   “快住手!”   匆匆赶到的琵琶公主面色焦急的对那些士兵们叫道,然后穿过人群走到了龟兹王面前,“父王,这事儿是您误会了,刚才我已经叫人审问过那个使者,他坦白了自己诬陷楚大侠和陵道长的罪行,您可不能中了小人的离间之计啊。”   她之前知道使者去赐婚之后,一直都有关注这件事。   后来见龟兹王和使者密谈之后,怒气冲冲的纠结了人马朝楚留香他们这边杀来,就察觉到有些不对,让人把那个使者带去问话。   一开始的时候,那个使者还死鸭子嘴硬,想拿忽悠龟兹王的那套忽悠琵琶公主,可惜琵琶公主并不像神经敏感的龟兹王那么好糊弄,她看出那使者似乎有些心虚,就果断让人用了刑法逼问。   这一问,果然就问出了实情。   “是那个人自己态度不好,惹怒了胡大侠他们……因为怕被降罪,他就把罪名都推到了楚大侠和陵道长身上,还撺掇父王您来捉拿他们。”   琵琶公主倒是会说话,不仅把真相都解释了清楚,还给龟兹王找了个台阶。   听到这番解释,龟兹王的面色精彩极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看的陵祁暗爽不已。   陵祁心道,谁叫这老头不弄清情况就来找事儿,现在丢人丢大发了吧?   龟兹王这会儿确实不好受,一张老脸都快憋成了酱色,而正在此时,陵祁那副嘲讽的神色落入了他的视线——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心头,龟兹王暗恨不已的想道,就算是他有错在先,陵祁也不该这么放肆的嘲讽他!   这将他堂堂一国之主的尊严置之何处?   他眼睛一转,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情,道:“事实究竟怎样,还得等本王再调查一番才能确定,所以这人还是要抓的,卫兵,动手。”   这神转折让楚留香等人都愣住了,一时也搞不清龟兹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陵祁敏锐的感觉到了龟兹王对自己的恶意,脸色却是真的难看了起来。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能动得了我。”他一把推开楚留香,直接站到士兵对面,抬手就将一张雷符扔了过去。   没反应过来的士兵霎时惨叫起来,身上的盔甲上闪起一阵雷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浑身抽搐的昏死过去。   这幅情形吓的在场的士兵赶忙退散开来,看着拿着符纸的陵祁,就像看见了妖魔鬼怪一般。   龟兹王也被这一幕吓呆了,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腿软,险些跌倒在地。   好在站在他身旁的琵琶公主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才没叫龟兹王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态。   陵祁拿着符纸朝龟兹王走去,路上没有一个士兵敢出来阻挡,他所过之处就像摩西分海一般,众人退避,显然是被陵祁之前使出的诡异手段给震慑住了。   此刻的陵祁显得格外的威武霸气。   然而楚留香却眼尖的察觉出了异样,他发现,陵祁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楚留香有些担忧,下意识就想抬腿去拦住陵祁,不过他刚提起脚,身前就被一把没有出鞘的剑给挡了下来。   原来是歇在另一头女眷区的曲无容赶到了。   曲无容冷冷的看了眼下意识想动手的胡铁花,然后对楚留香低声道:“你不能拦他,若想拦他,就得先过了我手中的剑。”   “可是小陵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楚留香面带急色的对曲无容解释道。   抬眼看了看已经快走到龟兹王跟前的陵祁,曲无容淡定道:“无碍,他只是毒发了而已。”   “毒发?!”   “石观音的山谷中有一片罂粟花田,就在出谷的必经之路上,他出谷的时候没有防备,吸到了一些花香。”曲无容收起剑,向楚留香解释道,“那种花有迷幻的效果,吸入过多甚至会染上毒瘾,但量少的话并不会造成大碍。”   楚留香追问道:“那他现在的情况是否会有危险?”   “没关系,他大概是酒喝多了,促进了毒素的挥发,才会出现这中短时间内失去理智的情况,过一会儿自己就会恢复。”   在曲无容向楚留香解释的时候,陵祁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和龟兹王之间,只剩下不到两米远的距离。   手中的雷符扬起,陵祁冲龟兹王冷笑一声,有些泛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龟兹王那张满是惊愕的脸,便准备将雷符扔到龟兹王身上。   “陵道长请息怒。”   琵琶公主忽然闪身挡在了龟兹王身前。   她一脸乞求的望着陵祁,口中哀求道:“道长,我父王都是因为听了小人的谗言,才一时做了错事,你就看在琵琶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吧。”   听见琵琶公主的声音,陵祁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捏着符纸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凶残的举动?   发现陵祁脸上的挣扎之色,琵琶公主眼睛一亮,忙放柔了声音继续安抚起陵祁的情绪。   只是她一边安抚陵祁,手却一边探到了身后,拔出了藏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握住匕首后,琵琶公主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琵琶公主正准备出手之时,楚留香却忽然冲了过去,一把将陵祁拽到了身后。   “你不是琵琶公主!”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琵琶公主,沉声道:“琵琶公主的手上有因为弹奏乐器留下的薄茧,但你的手却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所以你不是琵琶公主——你究竟是谁!”   被楚留香护在身后的陵祁迷迷糊糊的想道:琵琶公主不是琵琶公主……   唔,头好晕。      第32章 妖道      “公子的观察可真细致。”   琵琶公主盈盈一笑,半点儿都没有因为身份被揭穿而惊慌,她看着楚留香,娇声问道:“那公子你说,是奴家的手漂亮,还是琵琶公主的手漂亮呢?”   没料到对方的反应竟如此镇定,楚留香愣了一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慢慢清醒过来的陵祁戳了戳楚留香的后腰,小声道:“你看,龟兹王好像被点穴了。”   龟兹王这会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估计是刚刚快跌倒时候,被这个假琵琶给偷偷点了穴。   听到陵祁这话,假琵琶公主笑道:“奴家看道长刚才那么生气,就帮道长把他给定住了,好方便道长你出气呀~”   “……”陵祁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谢谢你了啊。”   “你究竟是谁?”楚留香挪了挪身子,将陵祁挡的严严实实的,然后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对方的身份,“还有,真正的琵琶公主在哪儿?”   假琵琶公主掩唇一笑,嗔道:“香帅果然风流多情,难怪能让琵琶公主对你一片痴情。”   “至于奴家的身份嘛——”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下巴,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缓缓滑落下来,“想来陵道长已经猜到了,对吗?”   当女子的真容从面具下显露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美!   那是一张美的超乎想象的脸,就连见多了美人的楚留香都一时被惊艳的失了神。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这女子似乎对楚留香格外关注,她望着楚留香,轻启红唇,语气温柔的问道。   她用的不再是之前琵琶公主的声音,而是自己原本的声音,那声音优美又动人,再加上那张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的面孔,简直要令人心神俱醉。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楚留香几乎要失了理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能得阅美无数的香帅一句满意,奴家甚是荣幸呢。”她宛然一笑,轻轻的往前走了两步,抬起仿佛柔弱无骨的玉手,朝着楚留香俊美的脸颊抚了过去。   在那只手快就要落到楚留香脸上时,他的身体忽然被拉扯着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石观音!”陵祁一边拽着楚留香后退,一边神色惊恐的叫道。   石观音的容貌确实美的摄人心魂,就连他刚看到的时候都被惊艳的失了神,若不是因为他修炼的是道家心法,恐怕就要如场上的其他男子一般,被迷惑的头脑空白。   陵祁在理智回笼之后,就立马猜到了石观音的身份。   为了确定,他还特地回头看了看曲无容的反应,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曲无容是真的见过石观音的,这一看,他果然看到曲无容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除了石观音,还有谁能让曲无容如此惊恐?   陵祁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遁!   收回落空的手臂,石观音似笑非笑的冲陵祁说道:“陵道长果然聪明,难怪能拐走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还将我的山谷毁了大半。”   在解决了谷中失火的问题之后,她原本是打算带弟子一同出谷前去捉拿陵祁和曲无容。   在她率领一众弟子进入谷口的迷阵之后,才惊觉阵法被动了手脚!原本出阵的生门变成了死门,险些没把她们困死在里头!   阵法一道失传已久,石观音万万没料到,陵祁竟然还会这么一手。   整整一个多时辰,石观音绞尽脑汁,才找到了破阵的方法,然而在这时候她又发现,陵祁布下的迷阵还是会变幻的那种,她自个儿是能出去了,但其他人还是出不去。   除非是她回去亲自再带着其他人破一遍阵法。   石观音当时差点儿没被气炸,哪里还有心情再过一遍阵法?于是一怒之下,她干脆把还困在阵中的弟子丢到了脑后,一个人跑到了龟兹国的营地。   感觉到石观音眼中流露出的杀意,陵祁连忙狠狠的掐了楚留香一把。   “嘶!”   楚留香被掐的痛吸了一口气,神智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反手拽住陵祁,脚下一蹬,便迅速朝后掠了出去。   不知为何,石观音竟然没有出手阻拦他们,在楚留香和陵祁退到了姬冰雁等人身边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抬脚朝他们走去。   “香帅的轻功果然厉害。”   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耳边垂落的发丝,石观音意味深长的叹道:“就是不知道,你带着一个累赘究竟能躲到何时……”   被评做累赘的陵祁磨了磨后槽牙,果断把背包里存着的所有符篆全都取了出来。   当然,他没忘记伪装成是从怀里掏出来的。   虽然很不爽,但陵祁心里也清楚,没有轻功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开石观音的魔爪,就算楚留香够义气,愿意一直带着他,到头来也只会被拖累的一同落入石观音手中。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石观音正面杠!   害怕到了极点,陵祁的头脑反倒镇定了下来,他迅速把攻击性的符篆和定身符分给楚留香几人,沉声道:“等下只要有机会,你们就把这些符往她身上贴。”   “那你呢?”   楚留香眉头紧锁,心道石观音明显是冲着陵祁来的,他怕等下一时分心,护不住陵祁。   陵祁拍拍胸口:“我有秘密武器,能撑个一时半会儿的。”只要在他撑不住之前,楚留香几人能成功把符纸贴到石观音身上,那他们就可以反败为胜。   不要怂!就是干!   石观音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没有一丝破绽。   受陵祁影响,楚留香几人当下也信心倍增,严阵以待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石观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石观音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自然看到了陵祁拿出符纸分给其他人的举动,在谷中的时候,她就听弟子汇报过,知道这些符纸有神奇的作用。   刚才,她也亲眼见证过符纸击中士兵之后的威力,当然不会小觑。   她停下脚步,摆出一副温柔和善的表情,对楚留香几人柔声说道:“奴家并无恶意,只是想请诸位去做客一番罢了。”   “陵道长,奴家对你有事相求,又怎么敢怠慢于你呢?想来,定是谷中的弟子招待不周,才叫道长误会了奴家,奴家在这里代那些不懂事的弟子向道长赔个礼,还望道长原谅。”   石观音诚恳的对陵祁解释道,然后还真的向陵祁屈膝行了一礼,看起来诚意满满。   哪怕听闻过石观音的种种恶行,楚留香等人都忍不住有点儿动摇,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毕竟只要是男人,面对着一个绝色美人的柔声细语,都很难硬得下心。   但陵祁的表情依旧冷酷——   开了灵眼之后,他眼里看到的石观音跟其他人肉眼看到的完全不同,别说是美丽了,他这会儿压根儿就看不见石观音的脸了好么?   他只能看见石观音脸上笼罩的一团煞气。   “你的道歉我接受,但邀请我拒绝。”陵祁眨眨眼,耿直的抛出了自己拒绝的理由,“我跟你儿子有仇,怕他暗地里会害我。”   “……”石观音表情僵化。   儿子这两个字赤果果的揭露了石观音的真实年龄,被美色动摇的楚留香等人想到石观音的年纪,立马没了欣赏的心思。   陵祁心想,自己这么直接的拒绝,好像有点儿太不给人面子了,于是他又补充道:“如果伯母您能够管束好无花,我或许可以考虑答应。”   伯母伯母伯母……   被戳中逆鳞,石观音顿时黑了脸,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陵祁,寒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她瞬间运起轻功朝陵祁掠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楚留香忙迎了上去,抬手挡住了石观音的攻击,胡铁花和姬冰雁默契的从另外两边也围了上去,配合着楚留香将石观音围在中间。   然而石观音的功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过三个回合,楚留香便率先被石观音给一掌击退,紧接着,胡铁花和姬冰雁二人也被石观音给拍飞出去。   不等楚留香冲回去,石观音就已经掠到了陵祁身前,气势汹汹的朝陵祁的胸口击出了一掌。   “啊——”   手掌刚触及陵祁的身体,石观音就被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被疼的叫出声来,陵祁趁机雷符拍了过去,可惜却被躲了过去。   石观音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疼的失了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表情,“不管你有什么妖法,今天都休想从我手里逃过去!”   被石观音恶毒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陵祁下意识捂住藏在怀里的符布娃娃,嘴硬的回道:“有本事你就再对我出手试试啊。”   陵祁嘴上虽然说的硬气,但心里其实也没底。   他的符布娃娃是有次数限制的,先前遇袭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掉了数次的使用机会,如果石观音不惧反噬的对他出手,不出十招,娃娃就会报废。   至于护身符,在石观音那恐怖的功力面前,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陵祁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忽悠石观音,让她知难而退。   这个计策确实有点儿效果,石观音被忽悠的生出了一丝退意,她摸不准陵祁的深浅,又没有带其他的帮手可以替她试探……   就在石观音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袭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符纸,显然是想趁其不备,用符纸制服她!   石观音猛然转身,一脚踹飞了偷袭的胡铁花,然后转而向着曲无容的方向掠了过去。   她决定今日暂且先放陵祁一马,反正只要还在沙漠之中,她就有的是机会再动手,不过就这么退走,又实在是叫她心有不甘,于是,石观音便注意到了站在角落的曲无容。   面对石观音,曲无容仿佛被恐惧定住了手脚,连躲避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她已经做好了死在石观音手下的准备……   “老妖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响亮的声音从石观音身后响起,却是陵祁见曲无容有危险,忍不住蹦了出来,“你不是说要抓我么?来啊!道爷我就站着不动……”   叫嚣到一半,陵祁的声音戛然而止——妈呀,石观音的眼神好可怕qaq~   石观音:“找、死!”   被老妖婆三个字激怒的石观音这会儿已然狂化,抛开了所有的顾虑和计划,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杀了陵祁。   看着石观音真的朝自己冲了过来,陵祁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陵祁:Σ(°△°|||)︴救命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石观音冲到陵祁身前,抬手对准他的天灵盖准备拍下之时,楚留香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石观音身后,无声的将一张符纸丢向石观音的后背。      第33章 受伤      这张符纸在关键时刻救了陵祁一命——   它虽然没有成功的贴到石观音身上,却使石观音因为忌惮而选择了躲避。   趁着石观音躲避符纸的功夫,楚留香连忙抓起陵祁退到了胡铁花和姬冰雁身边。   “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看着满脸惊魂未定的陵祁,楚留香忍不住低声叱了一句,刚才他的动作万一慢上一点儿,石观音的手就要击中陵祁的头顶了。   “那难不成叫我眼睁睁的看着曲姑娘命丧在石观音手下么?”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陵祁嘴上依旧不肯示弱,他看了眼被打断之后冷静了下来的石观音,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最好是这次能拿下石观音,否则日后将后患无穷。”   石观音在沙漠中势力颇大,若是今天不能解决了她,回头石观音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有了准备的石观音一定会更难对付。   这个道理楚留香几人也明白,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和石观音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你动不了我,我也动不了你,他们就算想要拿下石观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一试……”   陵祁迟疑道:“石观音好像格外听不得别人说她老,一听到这个她就会发狂,如果我把她彻底激怒,让她失去理智,或许就可以找到破绽解决她。”   石观音混迹江湖几十年,战斗经验很是丰富,楚留香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破绽下手。   找不破绽,局势就会一直僵持下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人为的给她创造破绽。   “……”楚留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么作死的主意,陵祁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他难道就不怕会出意外么?   这可是在拿生命去冒险啊!   深呼吸了一口气,陵祁握紧拳头,语气坚定道:“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决定吧!”   他的符布娃娃还有十次左右的机会,护符应该也能撑个三五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楚留香他们找出破绽的机会至少在六成以上。   就赌一把,看看是他们的运气好,还是石观音运气不好_(:3ゝ∠)_   楚留香怎么会同意这么冒险的注意,他赶忙开口,想要劝陵祁改变主意,“等等,要不咱们再——”   他话没说完,陵祁却已经将计划付诸行动,声音洪亮的对着石观音叫了起来。   “呔,老妖婆,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楚留香:Σ(°△°|||)︴   当石观音怒火冲天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拍飞楚留香,踹开胡铁花,面目狰狞的抓向陵祁的脖子时,符布娃娃再次起了作用,替陵祁挡住了这一击。   由于石观音对陵祁的恶意已经深到了极点,她遭受到的反噬也无比的强烈,霎时间便叫她疼的惨叫出声,那副疯癫的模样是再也看不是一丝美丽了。   陵祁眼睛一亮,火上浇油道:“老妖婆,你真该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这会儿的模样,简直是丑的惨不忍睹啊,像你这种年纪又大又丑的泼妇,难怪勾引不到魔教教主。”   听到这番话,石观音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连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都仿佛被麻痹了一般,她尖叫一声,疯狂的伸出双手连连朝着陵祁击打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转瞬间,便有数十道攻击落在了陵祁身上,符布娃娃已经报废,陵祁身上所剩无几的护符也以飞快的速度张张破裂。   而楚留香几人,正争分夺秒的拖着受伤的身体朝这边赶来。   陵祁的意识停留在最后一刻——姬冰雁和胡铁花手上的符纸,在同一时间,结结实实的拍到了石观音身上。   “陵祁!!”   目呲欲裂看着陵祁被石观音一掌击飞,楚留香大叫一声,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在半空中接住了陵祁的身体。   “快!快去把大夫给找过来!”   摸着陵祁微弱的脉搏,楚留香冲站在不远处的曲无容叫道。   ……   一日后。   “算你小子命大,竟然从石观音手里捡回来一条命。”胡铁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一边给陵祁喂药,一边碎碎念。   “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装备那么齐全,胸口还塞着一块龟甲,大夫说,要不是那块龟甲帮你泄了一部分的力,你小子恐怕当场就得被那一掌打的心脉断裂……”   一脸惨白的陵祁靠在软垫上,听着胡铁花不停的絮絮叨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啊啊啊谁来把这个家伙带走啊,他都快被烦死人!   想到那块已经碎成渣渣的龟甲,陵祁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那可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呀,五百年的灵龟甲!价值上千积分的珍品!他这得攒多久才能重新买一个啊qaq~   好不容易喝完药,陵祁赶紧出声打断胡铁花没完没了的念叨。   “对了,昨天我昏迷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呀,石观音是怎么死的?”   他一醒过来,就被一堆大夫给围着折腾了半天,只知道石观音已经死了,至于过程,却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提起这个,胡铁花脸上顿时露出了复杂到难以形容的表情。   “啧……怎么说呢?其实严格说来,石观音应该算是死在你手上的。”   他砸了咂嘴,眼神古怪的看着陵祁,道:“你那些符纸的威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石观音最后可是被活活电死的,尸体都被电成了一块儿焦炭。”   说实话,他当时都要被那一幕给吓尿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化成一块焦炭,那视觉冲击真不是一般的强烈,恶心的他昨天晚上愣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嘿嘿,”陵祁自豪的咧嘴一笑,得意道:“也不看看小爷是谁,拿出手的符篆能是一般货色么?”   “……呸,你就嘚瑟吧你,也不看看是谁差点儿没把小命都给丢了。”   胡铁花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你当时那模样都快把我们几个给吓死了,我以为你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呢!”   陵祁忙捂着胸口做出一幅感动万分的模样。   见胡铁花满意的笑了起来,陵祁才继续问道:“楚大哥他们呢,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他们?”按理来说,这时候楚留香他们应该是像胡铁花一样,守在他这里才是啊,怎么会一个个的都不见人影呢?   “嗨,还不是琵琶公主那事儿吗,石观音也不知道把琵琶公主给藏到哪儿了,找了整个营地都找不见,龟兹王哭爹喊娘的非求着老臭虫他们帮忙去找。”   胡铁花没好气的嘀咕道,“要我说啊,这事儿咱们就不该帮忙,要不是那老东西昨天晚上想害你,说不定咱们就不会撞上石观音了。”   要不是胡铁花的腿在昨天的打斗中受了伤,龟兹王估计还想让他也去帮忙呢。   “胡大哥你也别生气了,”陵祁揉了揉涨疼的胸口,没什么情绪的说道:“看在琵琶公主之前也算帮过咱们的份上,现在她出了事,咱们帮忙找找也是应该的。”   因为楚留香的缘故,琵琶公主对他们一行人的招待都算的上用心,还特地送过他们一些珍藏的美酒。   这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恩惠,但他们到底是受了好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咱们帮琵琶公主是为了还人情,龟兹王那边的复国之事可就别想再拉着咱们掺和了。”   陵祁就是心再大,也没法儿原谅龟兹王之前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听陵祁这么说,胡铁花咧嘴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们都商量好了,等你的伤好上一些,咱们就直接回中原去,绝对不再掺和龟兹国的其他事情。”   他的伤倒还好说,毕竟是习武之人,伤口恢复的速度要比常人快上许多,但陵祁不同,不仅被伤到了肺腑,脑袋也因为那一摔摔的有点儿问题,必须得卧床静养。   “直接回中原?”   陵祁还是刚知道楚留香的这个决定,当下就不解的问道:“那无花的事呢?现在石观音已经死了,没了最大的危险,咱们大可以直接找到石观音的老巢,把这件事也给完结了呀。”   “老楚这不是怕无花狗急跳墙,打你的主意么。”   胡铁花耸耸肩,对这个决定也表示赞同,“你小子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不把你安置好,我们怎么能安心。”   陵祁为小伙伴们的关心感动了两秒,然后冲着胡铁花就呸了一声。   “什么鬼,你当我是纸糊的啊,石观音也就不说了,无花算个毛线,我就是躺在床上不动,他也别想动我一根毫毛!”他只是受了内伤,又不是手残,抽时间画些符纸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么?   胡铁花懵逼脸:“也是哦……”   “行了行了,你帮我搬个小桌过来,趁这会儿药效还没起,我先画几张护符用着。”   胡铁花蹦跶着去搬了一张桌子,然后闲得无聊的开始围观陵祁的画符过程。   可是横看竖看,胡铁花都觉的,陵祁的画符过程跟江湖上那些骗子没啥区别,都是一根笔一张纸,然后画上一堆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没一会儿功夫,胡铁花就受不了了,撑着一条腿一蹦一蹦的离开了帐篷。   陵祁没注意到胡铁花的离开,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制作符纸上面,直到两炷香功夫后,有人在帐外向他通报,“陵道长,用餐时间到了,小的奉命来给您送饭。”   “进来。”   把画好的几张符纸塞进怀里,陵祁清理了一下桌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龟兹王现在对他特别殷勤,不仅拿出了大把库存的珍稀药材,还叫人特别给他准备一日三餐,对于这些,陵祁都不客气的全盘接受,但立场却坚定不动摇。   呵呵,等回头解决完无花的事情,哥几个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侍从应声而入,将丰盛精致的菜肴小心翼翼的摆放好后,便恭敬的弯腰退出了帐篷,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态度看起来十分恭敬拘谨。   陵祁自然不会去注意一个送饭的侍从,饭菜上桌之后,他的眼睛就全程盯在那一道道美味的菜肴上边,等人一退下去,陵祁撩起袖子便准备开吃。   可是刚等他夹起一筷子菜,系统的警报声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经系统鉴别,宿主面前的饭菜中都含有致命毒素,请宿主放下筷子,不要食用这些食物!”   ‘啪嗒’一声,陵祁手中的筷子摔到了桌子上,一张没恢复多少血色的脸顿时又煞白起来。   卧槽!   谁他么竟然在菜里下毒!   想起之前吃过的饭菜和喝过的汤药,陵祁忍不住捂住了肚子,胆颤心惊的向系统问道:“那我之前吃过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宿主不要怕,小绿一直都有帮宿主鉴别食物和水,那些都是没有问题哒!”   “那就好那就好……”后怕不已的拍拍胸口,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陵祁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哎哟我去,真是人倒霉了连喝水都塞牙,嘶,小绿啊,你能不能查出来这饭里下的是什么毒啊?”   系统:“经过毒素分析,鉴定结果是稀释过的天一神水。”   脸一黑,陵祁咬着牙恶狠狠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无花!”   很好,好的很,解决了老娘又跑来了儿子,看来这一家子是跟他杠上了是吧?      第34章 了结      “老臭虫你们回来啦,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在外边浪完的胡铁花准备回帐篷,正好遇见了外出归来的楚留香和姬冰雁,看两人表情有些奇怪,就好奇的开口问道。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楚留香才点了点头,“找到了。”   胡铁花:“找到了是好事啊,你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楚留香情绪复杂的叹了口气,语气似同情又似讥讽,“人是找到了,可是,唉,原本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被石观音给毁了容。”   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容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琵琶公主被毁了容,自然大受打击。   按理来说,楚留香应该会很同情怜惜琵琶公主的遭遇,可是在他们找到琵琶公主后,听到精神失常的琵琶公主道出的那些话……楚留香表示,他就算再怜香惜玉,也忍不住想用自作自受这个词来形容琵琶公主的遭遇。   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石观音竟然是琵琶公主自己去招来的。   原来早在两年前,琵琶公主的母亲,也就是龟兹王妃,因为病重就去世了,石观音野心甚大,冒充顶替了王妃的身份,然后想帮助龟兹王统一沙漠,做一国之母。   琵琶公主察觉出了异常,却不知为何没有拆穿石观音的计谋,直到后来陵祁失踪。   原来琵琶公主面上答应了龟兹王嫁给胡铁花,私底下却仍旧不死心,自以为手上有石观音的把柄,就想联合石观音,拿陵祁的安危威胁楚留香娶她。   可惜琵琶公主不知道,那时候陵祁已经带着曲无容逃出了山谷。   听到琵琶公主拿把柄要挟自己,石观音当下就恼羞成怒,不仅毁了琵琶公主的容貌,还将其扔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沙漠中,让其自生自灭,琵琶公主命大,侥幸找到了一片仙人掌,靠着仙人掌的果肉汁液撑了下来,才等到了楚留香等人的救助。   可是经历了毁容的打击后,琵琶公主的精神出了一些问题,竟然疯癫了起来。   她一见到楚留香的面,就扑上去又哭又骂,把事情的经过颠三倒四的吐露了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楚留香能说什么呢?   不过在胡铁花面前,楚留香还是把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虽说胡铁花现在已经对琵琶公主没有情意了,但到底是喜欢过的,楚留香不想让胡铁花知道,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子,竟然心思如此狠毒。   听说琵琶公主毁容,胡铁花顿时唏嘘不已,他对琵琶公主其实没什么怨气,就算生气,也只是因为龟兹国用那种手段糊弄自己罢了。   他胡铁花就算脾气不好,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你说这琵琶公主既然瞧不上他,那就直说啊,他又不会因此怪罪别人,而且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就算最后娶不到琵琶公主,他答应帮忙复国也不会反悔。   偏偏这龟兹王非要没事瞎折腾,搞得他们一伙人满腹怨气。   胡铁花也只好做一次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对了,陵祁今天上午的情况怎么样?”想起早上他们走的时候还没清醒的陵祁,楚留香忙向胡铁花询问了起来。   注意力一转,胡铁花当下也顾不得感慨什么了,咧嘴笑道:“这小子好着呢!”   “我跟你们说啊,陵小祁这小子可仗义了,听说咱们准备先把他送回中原,他就立马表示不同意,我刚才走的时候,他还在折腾那些鬼画符呢。”   楚留香闻言,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会说他之前就已经料到陵祁会是这种反应了么?   “走,咱们去瞧瞧他,别刚一醒过来就耗费太多心力,可别吃不消了。”   “恩。”   姬冰雁应了一声,跟着楚留香就朝陵祁的帐篷走去。   “哎我说你们等等我呀!”胡铁花连忙追了上去,可惜他现在断了一条腿,行走的速度实在是追不上那两人,只能一边叫着一边在后边跳脚。   三人走进帐篷的时候,陵祁正虎着脸在扎小人。   没错,就是扎小人,不是做符布娃娃,而是剪了个纸人在拿一根针各种戳,一边戳还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扎你个小人头,叫你头疼又失眠,扎你个小人肚,叫你腹痛拉肚子,扎你个小人腿,叫你从此不人道……”   听见最后那句词,再看看那根狠狠扎在小人两腿中间的针,楚留香三人顿觉某处发冷。   这、这又是闹哪出啊?   “咳,小陵啊,谁又招你惹你啦?”楚留香摸着鼻子,一脸无语的问道。   “某个死秃驴!”陵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拿针把小人钉在桌子上,然后示意楚留香他们看放在一旁的那些菜,“这些东西都被放了毒,是天一神水。”   “什么?!”楚留香大惊失色,快步走上前去。   “这是刚才送过来的午餐?”   看到一筷未动,还带着余温的食物,姬冰雁皱了皱眉,“你还记得是谁送过来的吗?”   “我当时忙着收拾东西,也没注意,现在想来,那个送饭的侍从应该就是无花假扮的。”陵祁撇撇嘴,冷声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身上有股煞气,不过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龟兹王手下的那些人也没几个手上干净的。”   楚留香神色沉重道:“看来无花是已经盯上你了,小陵,你真的不准备回中原么?”   比起石观音的阴狠毒辣,无花的手段其实也不遑多让,而且他还更喜欢用一些阴毒的招数,楚留香担心陵祁会不小心中招。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陵祁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扯开衣襟,露出了藏在怀里的护符,“他如果下毒,我有办法能提前察觉出来,动手的话就更不怕了,有这些护符在,短时间内他根本碰不到我。”   再加上胡铁花因为受伤的缘故,就留在营地里,对方肯定也不敢停留太久。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早去了结这件事。”   楚留香思索片刻,扭头对胡铁花道:“老胡,你这两天管好自己的腿,轻易不要离小陵太远,我等下就去找龟兹王借兵,顺利的话,今天下午我和老姬就会开始行动。”   向来坐不住的胡铁花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语气有点儿虚的应了下来。   姬冰雁冷着脸看着胡铁花,威胁道:“要是因为你看护不周,让陵祁出事,我就绑了你把你送到华山去。”   “!!”   胡铁花脸色一变,赶忙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绝对保护好陵祁。   听说过胡铁花和华山弟子,清风女剑客高亚楠的情感纠葛,陵祁挑挑眉,心道这胡铁花还真是有点儿贱骨头,人家一好好的姑娘,喜欢上你你不接受也就罢了,至于摆出这种避之不及的架势么?   这得多伤人姑娘的心啊。   而且听说这高亚楠长得还挺漂亮的,明明之前胡铁花连又老又丑的女人都能看上,怎么就看不上年轻漂亮的高亚楠呢?   显然,楚留香也和陵祁想到一块儿去了,当下就朝着胡铁花甩了个白眼。   感觉气氛有点儿微妙,胡铁花忙干笑着岔开话题,“对了,你们要找龟兹王借兵的话,那老东西会不会不答应啊?”   “他不会。”   龟兹王就算不想帮楚留香他们,也总得为琵琶公主报仇雪恨,而且他若是不表明立场,恐怕还会让一众下属也跟着寒心。   石观音死亡的消息传回山谷后,谷中的一众弟子纷纷慌了神。   少数胆子大的,倒是兴起了离开山谷的念头,可是出入谷口阵法的方法,只有已经叛逃的曲无容和无花知道。   于是这些弟子聚到了一起,准备一同去找无花逼问出谷的方法。   曲无容离开之后,长孙红就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石观音座下的大弟子,为了绑牢长孙红,石观音还特地给她和无花定了婚。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总是盲目又无所畏惧,长孙红喜欢无花,自然一心想立无花为山谷的下一任主人,在得知有一些弟子意图反叛的时候,长孙红便立马纠结了人手,展开了清理行动。   无花从龟兹王的营地回来之时,山谷内一片混乱。   以长孙红为首的一众弟子正和意欲叛逃的人打的不可开交。   无花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出手连连击杀了数十位叛乱的弟子,才将局势暂且镇压下去,他丢掉手中染血的长刀,眼神阴冷的扫视过一众弟子,寒声道:“若是有谁再敢作乱,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无花……”   长孙红一脸关切的走到无花身旁,伸手想要去拽无花的袖子,却被无花给躲让开来。   她面色一黯,低下头小声道:“师父之前告诉过曲无容那个贱人出谷的方法,我担心她会带人来围堵咱们,你看,咱们要不要做些准备?”   “不必了,”无花面无表情的答道,“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局势已经无可挽救,他就算做再多准备,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他和楚留香之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长孙红张了张嘴,想要再劝说两句,可看到无花那坚定的神色,只得熄了心思。   ……   楚留香事先已经找曲无容打探过山谷里的情况,得知谷内的弟子虽然人人都会武功,大都却只是三流水平,只有少数几个功夫还算不错的,有了龟兹王借出的三百士兵,楚留香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举拿下山谷。   不过在出发之前,他还需要去找陵祁一趟。   卧床静养的陵祁闲来无事,便包揽了楚留香几人的后勤准备,也就是制作护符。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花向来行事诡秘,多做些保护工作总归是有利无害的。   “给,这里是我下午画的护符,一共二十张,你们三个和曲姑娘一人五张。”   陵祁将画好的护符交给楚留香,又面带不舍的拿出了一叠雷符,“这是雷符,使用的方法你们也知道,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可以用它来缓解一下局势。”   楚留香心想,这东西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证过了,实在是有些恐怖,不到必要时候,他还是不要用这东西为好。   小心翼翼的把护符和雷符分开收好,楚留香抬头冲陵祁灿烂一笑,“放心,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凯旋而归吧!”   “嗯。”   陵祁目送着楚留香离开了帐篷,良久,才收回视线。   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了结……他现在真的特别想念江南的平和安宁,还有李婆婆做的点心,花满楼泡的花茶。   果然,像他这种胸无大志的人,还是比较适合过那种平静悠闲的生活。   楚留香一行人是傍晚出发的,抵达山谷的时候,夜幕已经升起。   沙漠的夜晚很美,抬起头,就能看到仿佛近在咫尺的星辰和明亮的月光,在进入山谷之前,曲无容眼神复杂的看着夜空沉默良久。   今晚过后,她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曲姑娘,走吧。”   楚留香体贴的没有打扰曲无容的沉思,直到对方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一贯的冷漠,才轻声对曲无容说道。   无声的点了点头,曲无容眼神一肃,率先步入了谷口的阵法之中。   “左三,右拐,到前边的岔路口往前直走,大家注意脚下,千万不要走错路……好了,到了这里换成左转,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山谷内部了。”   “快到谷内了,大家注意警戒!”   “前边有人。”   距离出口只剩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曲无容忽然停下了脚步,朝后打了个手势。   楚留香和姬冰雁也感应到了前边的动静,心知对方肯定是做好了准备,想要在他们走出阵法的时候,趁机给他们迎头一击,但是……莞尔一笑,楚留香对曲无容点了点头。   “把小陵给的护符贴上吧,咱们三个来打头阵!”   不管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有了充足准备的楚留香三人都毫不畏惧。   “走——”   齐齐踏出阵法,看到站在前方二十多名女弟子,楚留香三人各自拿着武器,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可是他们并没有等到攻击,而是等来了这些女弟子的跪求。   “曲师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想和你们为敌,只想要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像你一样做个自由人。”为首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弟子跪在地上,对着曲无容哀声求道。   她们都是先前叛乱的弟子,叛乱失败之后,虽然暂时安分了下来,却依旧没有死心。   无花和长孙红要和楚留香他们作对,可她们却不想被卷进去,受到无辜牵连。   蓝衣女子名叫青柳,算是石观音众多女弟子中比较出色的一位,因为平时惯会伏低做小,所以也算是受用,手下有一小部分的弟子。   事后,她就聚集了这些弟子,商量着在曲无容带人攻进来的时候,向曲无容求个情。   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曲无容能放她们一条生路。   楚留香看着面前的一众女子,侧头对曲无容轻声道:“曲姑娘,这件事就由你来决定吧。”   “多谢香帅。”   曲无容抿了抿唇角,冲楚留香道了声谢,然后走到蓝衣女子身前,垂首看着她那张满是期盼的脸,沉声道:“要想让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天下间没有白来的午餐,等下该怎么做,想来你们心里也都有个底。”   龟兹王的士兵虽然个个强壮善战,但到底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算靠着数量能够取胜,最后恐怕也会伤亡不小。   若是有这些倒戈的弟子相助,他们的优势就会更加明显。   蓝衣女子眼睛一亮,忙连连点头,保证道:“请曲师姐放心,我们姐妹等下一定会全力相助,帮你们制服那无花和长孙红!”   其余的女弟子也赶忙纷纷应声。   被这个小插曲耽搁了一会儿时间,片刻后,楚留香一行人才继续朝山谷内行进。   在之前陵祁曾经去过的那片梅林前,无花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姿态悠然的举杯冲茶。   他面前放了两个茶杯,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则是放在他的对面。   这杯茶,是他为楚留香准备的‘见面礼’。   长孙红不知何时来到了无花身后,她看着无花优雅的沏茶动作,眼神有些痴迷,可面上的表情却十分悲切,沉默了一会儿,长孙红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答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无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然后满意的微微一笑。   “那你之前为什么答应师父会娶我?”长孙红心有不甘,她从见到无花的第一面起,就一片芳心落到了这个仿佛没有丝毫缺点的男子身上,纵使无花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过她的感情,她也从来没有怨恨过。   可是现在,她却忽然有些不满了。   她不介意无花一直不回应自己,却无法接受对方答应娶自己为妻,只是为了石观音的命令。   无花终于舍得回首看了长孙红一眼。   他伸出一只手,对长孙红招了招,长孙红下意识便上前几步,迟疑了两秒,把手放在了无花的掌上。   轻轻握住长孙红的手,无花浅浅一笑,“无论我是否喜欢你,你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红儿,你怕了吗?”   眼眶一红,长孙红俯身抱住了无花,哽咽道:“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怕!”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要和他同生共死。   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肩头哭泣的长孙红,无花的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他这辈子,几乎没有真正的喜欢、在意过任何人,哪怕是石观音和南宫灵这两个血缘上的至亲,对他而言也未必有多重要。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幼年时,那个会把他放在肩上,逗他笑,教他练刀的男人,才是他唯一在意的亲人。   可是他死了。   死在了寻找石观音的路上。   无花犹记得,在那个男人将他托付给天峰大师之前,曾经对他说过那样一番话——   “孩子,你要好好练武,以后替父亲去找到你的母亲,帮我告诉她,就说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可是他却放弃了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   恨大概就是从那时候种下的,在往后的二十年中,他无时无刻都无法从中解脱,哪怕是修行佛法,也丝毫不能帮他消减一丝一毫的恨意,世人都说他佛法高深,为人高洁,慈悲为怀,却不知在这幅皮囊之下,隐藏的是一个早就满腔怨恨的恶鬼。   他羡慕楚留香的洒脱,嫉妒南宫灵的天真,怨恨陵祁的同情。   他早已坠入地狱,走火入魔。   可是就算如此……无花的眼中闪过一抹扭曲的快意,心道,就算如此,他也要在最后,拉着其他人陪他一同去下那无边地狱!   “无花!!”   楚留香的惊叫声掩盖了长孙红临死前发出的哀鸣,无花面色温柔的抽出插入了长孙红后心的匕首,仿若迷恋的轻吻她带着香气的发丝,嘴里喃喃道:“好红儿,你先下去等我,我随后就来……”   “你疯了吗?”看着无花的举动,楚留香简直难以置信。   将长孙红拥进怀中,无花淡然自若的抬头,对楚留香招呼道,“你来了。”   “正好,我为你泡的这杯茶还没有凉透,不如我们坐下来再对饮一杯吧。”   捏紧拳头,楚留香表情复杂的看着无花,恍惚中忆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无花也是这般的语气和表情,为他沏了一杯茶,请他对饮一番。   没有等到楚留香的回应,无花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将自己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最后看了一眼长孙红的尸体,无花将其放到了一旁,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了楚留香,“来吧,让我们来做一个了结。”   他不愿畏罪自杀,更不愿放弃尊严逃走。   死在楚留香手上,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楚留香从不杀人,更不愿意杀一个曾经是朋友的人,哪怕这个朋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也不愿意下杀手。   可是无花求死心切,最后竟然将匕首塞进楚留香的手中,自己迎了上去……   ‘当啷’一声,匕首摔落,楚留香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向后倒下的无花,却被无花用最后的力气挥开。   身体砸落在地,洁白的僧袍沾染上血色和灰尘,无花遥望天空,面上露出一抹解脱的神色。   终于……结束了。      第35章 回信      半个月后,兰州城内。   骑马走在前头的胡铁花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隔一会儿就回头看一眼,惹的路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   坐在马车内的楚留香掀开车帘,正好看到了胡铁花的动作,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个老胡,可真是……”   “真是什么?好色还是饥渴?”埋头写信的陵祁接过话头,调侃道。   “咳咳,这两个词未免太不文雅了一些。”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道:“你总该理解一下他的苦衷呀,后边坐着一车各色美女,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许久都没有沾过女色的男人,他这样也无可厚非嘛。”   “他爱怎么看都可以,但那些姑娘们可不是好招惹的,我这不是担心他把人家看毛了挨揍么?”陵祁撇撇嘴,心道这些女孩子可都是石观音那个女魔头调教出来的,温柔什么的可跟她们不搭边。   “没关系,反正老胡皮糙肉厚,被打两下也没什么。”   楚留香莞尔道:“更何况,我觉得这样的话老胡反而会更欢喜。”   “这倒也是。”陵祁赞同的点了点头,以胡铁花那抖m的秉性,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   写下最后一个字,陵祁放下毛笔,拿起信纸抖了抖,然后将其封进信封中,“话说姬冰雁收留了这些人,难道就不怕惹来麻烦么?”   山谷一战之后,楚留香他们就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弟子带了回去。   原本他是想安排这些姑娘留在龟兹王的营地,可有一部分姑娘却不同意,非求着让楚留香把她们带出沙漠,说是不想留在那个伤心地。   楚留香对女孩子向来心软,不好拒绝,却又实在想不到方法安置。   然后姬冰雁自己名下的生意很多,需要一批身手不错的人帮忙看顾,便收留了这些姑娘。   陵祁对此其实不太赞同。   这些石观音的弟子常年受到石观音的影响,心性都不是太正,如果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有人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姬冰雁了。   “放心吧,老姬管教下属素来很有一套,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楚留香倒是对姬冰雁十分信任,别的不说,就说姬冰雁给这些人开出的报酬,就足够让她们安分守己了,女孩子家想要赚钱糊口,也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话题一转,楚留香又问起了陵祁接下来的打算。   陵祁道:“我先回江南一趟,然后带曲姑娘一同出海,去找一块合心意的龟甲。”   他仔细盘算过了,如果要用积分兑换,他还得再攒大半年的时间,而且这样一来,他原本想要兑换的灵力丹就换不成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试试自己去寻找一块合适的龟甲。   做算命这一行,龟甲可是必不可缺的重要道具。   “出海?”楚留香惊讶的挑起眉头,有些担心的对陵祁劝道:“海上有许多危险,你确定真的要亲自去找吗?你要是急需龟甲的话,可以叫老姬帮你留意啊。”   “我又没准备立马就动身,在出海之前,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陵祁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想要的龟甲不是一般的龟甲,必须要是自然死亡、年份到两百年以上的那种,要不然是不适合用来做卜算的,姬冰雁说这种龟甲可遇不可求,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赌运气。”   市面上流通的龟甲大都是用作药用的,要么年份不够长,要么是非自然死亡的,没有灵气无法使用,陵祁决定出海亲自去寻找也是无奈之举。   “这样吧,你如果准备好了要出海,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船手。”   见陵祁心意已决,楚留香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帮陵祁找一个靠得住的船手,“我认识一个朋友,绰号叫快网张三,不仅水性极佳,还是一个海上航行的好手,你什么时候决定出发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把他介绍给你。”   噺 鮮 尐 說   “好,那就麻烦楚大哥你费心了。”   陵祁没有拒绝楚留香的这番心意,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他又不是那种爱矫情的人。   谈话间,车队已经抵达了姬府门前,众人下了马车,跟着姬冰雁进了府。   曲无容全程都沉默的跟在陵祁身后。   在离开沙漠之前,陵祁向曲无容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让她以后跟在自己的身边帮忙。   陵祁的那些修士手段对常人而言太过神奇,很多时候都不适合用出来,所以身边就需要有一个身手高强的‘保镖’保护。   曲无容倒是个很适合的人选。   曲无容也确实答应了陵祁的邀请。   一来陵祁对她有恩,而她也不想一直欠着这个人情;二来,由于常年被困在沙漠中,忽然间要到中原去谋生,她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别的出路。   当然,陵祁也向曲无容保证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或者不愿意再跟着他了,随时随地都可以不干走人,他绝不强留。   自从答应了陵祁的提议后,曲无容就迅速进入了角色,时刻跟随在陵祁身后保护他。   忽然有了个保镖,陵祁其实还挺不适应的……不过这感觉还真挺爽。   没有在姬冰雁那里久留,三日之后,陵祁几人就离开了兰州。   楚留香是要一路送陵祁回江南,这是他之前就和陆小凤保证过的事情,而胡铁花就纯粹是闲得无聊没事干,跟着他们凑热闹。   不过在一行人还没到达江南之前,一封来自陆小凤的回信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在兰州的时候,陵祁给花满楼写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就是告知花满楼自己回归的时间,还有一些朋友之间的关心问候。   陵祁原以为,花满楼会和往常一样呆在百花楼,能收到他的信,谁知道最后收到信的人竟然会是陆小凤。   陆小凤这家伙,在陵祁心里就是个麻烦精,跟楚留香半斤八两,总是会遇到一些很麻烦的事情,这一次,他就又遇见了一个麻烦,而且还把花满楼给牵扯了进去。   据信中所述,就在陵祁的信送到百花楼的前几天,花满楼被一个自称上官飞燕的女孩子给带走了,原因就是这上官飞燕的姐姐想找陆小凤帮忙。   这事的背景说起来还挺复杂的,上官飞燕的姐姐叫上官丹凤,是金鹏王朝的公主,金鹏王朝没落之后,上官一家就转移到了中原,在转移的时候,王朝的宝藏分别交给了前朝几位大臣保管,这么多年过去,上官一家手上的财宝已经用完,就想要回那些属于金鹏王朝的宝藏。   可是那些大臣并不愿意归还宝藏。   丹凤公主和金鹏王无法,就把主意打到了陆小凤头上。   反正对方是铁了心要让陆小凤帮忙,陆小凤不愿意,就带走了花满楼用来要挟陆小凤。   无奈之下,陆小凤只好答应了要帮他们要回宝藏的事,可是事情似乎很棘手,陆小凤就想请西门吹雪出手相助……正好收到陵祁的来信,陆小凤这鸡贼的家伙,就把请西门吹雪出手的任务托付给了陵祁。   “我去!”   看完信的陵祁简直气的想骂娘,“陆小鸡这个坑货,竟然把难度这么高的事情推到我头上!”   开玩笑,西门吹雪那个死宅男一年总共也出不了几次门,能是那么容易请出来的么?想也知道有多困难了好么?要不然陆小凤这个家伙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他跑去万梅山庄当说客。   楚留香抬手拍了拍陵祁的肩膀,同情道:“加油,我相信你能行的。”   “……回头我一定要叫陆小凤尝尝雷符的滋味儿!”陵祁悲愤的抹了把脸,心想要不是看在花满楼的面子上,他才不会答应这件事呢。   然而已经看穿某人是嘴硬心软的陆小凤相信,陵祁是一定会答应帮忙的。   所以他在把信寄出去之后,就优哉游哉的带着丹凤公主游玩去了……恩,陆小凤表示,反正人还没到齐,不用急着办事儿,这美人在侧不好好享受一把,如何对得起大好时光?   不想当电灯泡的花满楼无奈的留在了客栈。   既然要改路去万梅山庄,楚留香和胡铁花就不用继续再陪着陵祁了,双方道别之后,便各自离去,只约定好等以后有空再聚。   数日后,带着曲无容的陵祁来到了万梅山庄门前。   看到万梅山庄的大门,陵祁还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他跳下马,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便面带微笑的走上前去叩响了大门。   见是陵祁来了,梅管家很是惊喜,热情的招呼着陵祁进了山庄。   在看到跟在陵祁身后的曲无容时,梅管家还颇为八卦的冲陵祁挤了挤眼睛,半点儿都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正经模样。   陵祁:“……”   啧,这老爷子瞎想什么呢!   简直为老不尊好么,他可是道士,虽然不是真道士,但他对外可一直都伪装成一个出家的道士,怎么可能跟曲姑娘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   在心里吐槽了梅管家一番,陵祁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一听说是陆小凤又惹了麻烦,想请自家庄主帮忙,梅管家一张老脸就立马拉了下去,“这陆公子也忒不厚道了,身为朋友,他整天来庄里偷酒喝也就罢了,怎么还尽给我家庄主找些麻烦事儿呀!”   他家庄主平日里可不喜欢出门,虽然山西离万梅山庄不算远,那也挺麻烦的。   “跟陆小凤交朋友,就躲不开麻烦。”想想自己这次的大沙漠之行,陵祁忍不住叹了一声,他撇撇嘴,对梅管家道:“反正我只是帮他传个口信,西门庄主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不答应最好,急死陆小凤,叫他求人帮忙还这么没诚意╭(╯^╰)╮闻言,梅管家顿时失笑,“道长你这是说笑了,你亲自来传话,我家庄主怎么会不答应呢?”   以西门吹雪的性格,陆小凤亲自来他或许不会答应,但陵祁来开这个口,他是必定不会拒绝的,毕竟陵祁可是帮过西门吹雪大忙的。   梅管家心想,陆小凤也肯定是料到了这一点,才特地让陵祁来帮他开这个口。   陵祁终于也想明白了陆小凤的意图,他无语片刻,然后在心底狠狠记了陆小凤一笔。   竟敢利用他,等回头他一定要让那家伙好看!   西门吹雪的日常作息十分规律,早上练剑,上午看书,下午喝茶,傍晚继续练剑,陵祁正好赶到了西门吹雪喝茶的时候到,所以没怎么耽搁就见到了西门吹雪。   见到陵祁,西门吹雪难得客气的特地给陵祁斟了杯茶。   当然,跟着陵祁的曲无容就没这个待遇了,西门吹雪压根儿就没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作是透明人对待。   陵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开门见山的道:“我来是帮陆小凤传个话。”   “何事?”西门吹雪听到陆小凤的名字,眉梢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他又揽了个麻烦,据说很棘手,想请你去帮他一把,”陵祁眼睛一转,特地又加了一句,“我只代表陆小凤来传话,这个忙你帮不帮都无所谓,不用给我面子。”   “……”默默的扫了陵祁一眼,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具体是何事,要去哪里?”   “去山西,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回想了一下信中的内容,陵祁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然后西门吹雪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你想让我去么?”   “?!”陵祁眼皮一跳,立马瞪向西门吹雪,“什、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去,我便去,你若不想,我便不去。”   西门吹雪认真的把自己的意思解释了一遍,然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在陵祁身上,显然是在等陵祁的答复。   忽然感觉压力山大的陵祁:“……”   求助,这问题该让他如何回答?      第36章 山西      西门吹雪的意思很明显。   他从不轻易答应任何人的求助,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朋友陆小凤也不行,但陵祁先前误打误撞的帮他领悟了剑道,这个人情,他必须要还。   陵祁纠结的皱起了脸,迟疑道:“那如果我不发表意见,你会帮陆小凤么?”   西门吹雪没有应声。   陵祁算是看明白了,西门吹雪这是不准备答应的意思。   “好吧,”他无奈的开口,道:“就算是我请你帮忙吧。”   他倒是不担心陆小凤,那家伙命硬着呢,可是他却不得不为花满楼的安危着想,虽然花满楼福泽深厚,却不代表他就不会遇到危险。   为了花满楼,就算是用掉西门吹雪的人情他也认了!   “好。”西门吹雪放下茶杯,微微颔首。   答应帮忙之后,西门吹雪便吩咐梅管家去做好准备。   他叫梅管家准备的是马车,而非更加高效率的坐骑——因为陵祁也要一同前去山西。   万梅山庄离山西不远,快马加鞭大概也就不到两日的行程,马车虽然要比骑马慢上一半的时间,却也不会耽搁行程。   西门吹雪并没有独自先行,而是准备同陵祁一起坐马车过去。   如果情况紧急,他会选择先行一步,但从陆小凤还有心思耍小聪明,叫陵祁来帮忙求助的这个行为看来,局势显然并没有信中说的那么紧迫。   乘车和骑马比起来,自然是乘车更舒服一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西门吹雪从不会委屈自己。   至于一辆马车还要带上曲无容,男女有别什么的……不好意思,西门庄主表示,在他眼里,男人和女人根本没什么差别。   好在曲无容并不在意这些。   事实上,曲无容对西门吹雪还挺好奇的,甚至有些好感,当然,这份好感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而是身为一位剑客,对另一位更加出色的剑客的敬佩之情。   曲无容练剑,也喜欢剑,她的剑术在石观音的一众弟子中是最出色的,就算是拿到江湖上,也绝对可以挤进一流剑客的行列。   可是在西门吹雪面前,曲无容却感觉自己仿佛只是个刚入门的新手。   一个出色的剑客,哪怕是没有拔出自己的剑,也能叫人感觉得出他的剑意,西门吹雪就是这样的剑客。   这一点,曲无容远远不及西门吹雪。   她只有在拔剑之后,剑意才会显露出来。   不过敬佩归敬佩,曲无容并没有贸然向西门吹雪请教关于剑术的问题,她本身就是个性格冷淡少言寡语的人,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主动去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搭话。   而且西门吹雪还一直都无视了她的存在……   曲无容只在刚出发的时候坐在车内,余下的路程中,她都是和车夫一同坐在外边。   因为坐在车里,她会一直被西门吹雪身上散发的恐怖剑意压制,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曲无容下意识感到抗拒和反感。   倒是不通武艺的陵祁跟西门吹雪相处起来,反而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他还有心思在车里扎符布娃娃呢。   陵祁一边扎娃娃,一边还不忘发展自己的业务,试图向西门吹雪推销自己的产品。   “像这个符布娃娃啊,不仅能保护你不受伤害,还可以反弹敌人的攻击……西门啊,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四十五万两,怎么样,要来一个么?”   “……”   抱着剑闭目养神的西门吹雪睁开眼,眼神凉飕飕的看向陵祁。   然而陵祁并不怕他。   陵祁这个人吧,怂起来是真怂,硬起来也是真硬,自从知道西门吹雪其实是只杀该杀之人的‘正义之士’后,他对西门吹雪的畏惧之心就消失的一点儿不剩了。   他厚着脸皮继续问道:“你真的不要买一个防身么?”   “我跟你说啊,有了这个之后,你以后再跟人动手就不用担心会受伤啦!”   西门吹雪沉默的注视了陵祁片刻,终于……终于眼一闭又开始养神了。   陵祁嘴角一抽,心道有钱人果然大多数都抠门儿,哼,不买就不买,大不了小爷我以后专门儿开个铺子卖符篆,相信江湖上有的是人愿意掏钱来买。   想到这里,陵祁忍不住想入非非,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堆数不尽的银子……   “嘿嘿嘿。”陷入美好幻想的陵祁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西门吹雪睁开眼,看到陵祁的模样,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无奈之色。   万梅山庄果然财大气粗,连一辆出行用的马车都非同一般,这辆马车外表看起来平凡又低调,但内部装置却处处精致舒适,那铺在车内的软塌,那毛茸茸软绵绵的毯子……   恩,十分催人入眠。   陵祁的眼皮已经止不住的开始打架了。   之前在沙漠的时候,他不得不紧绷神经,尽量时刻保持警惕,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睡的太沉,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后来沙漠之行结束,他也只是匆匆在兰州休息了三日,便又马不停蹄的踏上了归程。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放松的休息过了,现在回到中原,又身处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之中,他体内堆积的疲倦仿佛瞬间爆发了出来……   终于,抵不过不停叫嚣的睡意,陵祁歪下身子趴在软塌上阖上了双眼。   听到陵祁的呼吸声变的沉缓,西门吹雪抬眼看了看,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片刻后,马车行驶到了一条不是很平坦的道路上,使得车厢细微的颠簸起来,熟睡中的陵祁似乎有些不舒服,下意识调整了一下睡姿。   入定的西门吹雪忽然感觉腿边拱来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   他睁眼一看,只见陵祁的脑袋正顶在他的腿旁,随着马车颠簸,陵祁的脑袋也随之小幅度的晃动,微微泛红的脸颊就在他的腿上一蹭一蹭的。   西门吹雪:“……”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车夫扭头轻轻的扣了扣车门,提醒自家庄主该下车了,做完这个动作后,他立马翻身下车,以免挡住车门。   曲无容在车夫下车之后便也下了地,站在车门前等着陵祁下车。   然而车夫和曲无容站在一旁等了有快一盏茶的时间,也仍旧不见西门吹雪或陵祁出来,车内似乎丝毫动静都没有……   和车夫对视了一眼,曲无容抬脚走上前去,在车门前唤了陵祁一声。   车内还是没动静。   眉头微皱,曲无容果断伸手去拉开了车门,当她看到车厢内的情形后,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西门吹雪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怀里抱着剑,眼神冰冷的看着曲无容。   而陵祁……陵祁正一手揪着西门吹雪衣袍的下摆,脑袋枕在人家腿上呼呼大睡!   曲无容被面纱遮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之色,愣了好一会儿,才纠结的又叫了陵祁一声。   听到声音,陵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唔……曲姑娘?”看到曲无容,陵祁的意识才真正清醒过来,他还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一边坐起身来一边对曲无容说道:“咱们这是到哪儿啦?”   曲无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西门吹雪那一小片起了皱的衣服上。   察觉到曲无容的视线,陵祁不明所以的顺着方向低头看去。   “!!”一双眼睛瞬间瞪圆,陵祁僵硬的抬起脖子,看到了西门吹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反射性的吞了吞口水,陵祁弱弱的开口道:“那、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qaq~”妈呀他竟然睡到了西门吹雪身上!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起身下了马车,看都没看陵祁一眼,径自走进了客栈。   抹了把脸,陵祁对曲无容扯了扯嘴角,强笑道:“那什么,我刚才没流口水吧?”睡了西门吹雪也就算了,可别再把口水给流到人家身上,要不然肯定要得罪死有洁癖的西门吹雪。   曲无容无语的看着陵祁,简直搞不懂陵祁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经过这么一茬,陵祁接下来的一天在西门吹雪面前都格外的不自在,尤其是在马车上的时候,他更是暗地里掐着手心,生怕自己又睡死过去。   他和西门吹雪之间其实也不是很熟。   虽然在万梅山庄借住了一个多月,但那段时间里,他和西门吹雪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一百个字,别说是熟了,就是朋友估计都算不上吧。   陵祁这人,在熟人面前可以不要形象,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像之前那种丢人的事情,他表示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这边,陵祁是各种的尴尬和不自在,西门吹雪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抱着剑闭目入定。   不知不觉中,陵祁的尴尬情绪渐渐消退了下来。   第二天,当陵祁发现自己又睡在了西门吹雪腿上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厚着脸皮跟西门吹雪道了声谦后,他淡定的在车夫惊悚的注视中率先下了马车。   “昨天吃的是晋菜,今天咱们就换个口味,吃粤菜吧!”   整了整衣衫,陵祁笑呵呵的同默默跟在自己身旁的曲无容说道。   “……”曲无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从万梅山庄出发后的第四日上午,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山西。   早在他们出发之前,神通广大的梅管家就事先已经调查过了路线,所以马车是直接行驶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落脚的客栈前。   在下马车的时候,大概是坐着的时间太长,陵祁竟然腿一软,险些没当众出糗。   好在曲无容悄悄拿剑柄撑了他一把。   站稳身子,陵祁佯装淡定的理了理衣袖,侧头对西门吹雪说道:“走吧。”   三人一走进客栈,就立马吸引了无数眼球,无他,实在是西门吹雪的气场太强大,一袭白衣再配上乌鞘长剑,有些见闻的人都会联想到传闻中的万梅山庄之主。   在他的映衬下,陵祁和曲无容几乎都要被众人忽略掉了。   西门吹雪对这些惊疑的目光视若无睹,走进客栈后,随意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就坐了下去,然后无声的用眼神示意陵祁去找陆小凤。   “曲姑娘,你也坐下喝口茶歇歇脚吧,我先上去找人。”   陵祁对曲无容招呼了一声,便想转身上楼,孰料,曲无容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寸步不离的跟到了陵祁身后,显而易见是要把自己的职责贯彻到底。   见状,陵祁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带着曲无容一同上了楼。   待陵祁和曲无容离开之后,大厅中的客人们才陆续回神,不少人一边偷偷打量着坐在角落的西门吹雪,一边和同伴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都在讨论这个白衣剑客的身份。   江湖辈有人才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武林中人,对那些年轻一辈的出色人物都十分关注,就算西门吹雪平时行事低调,也免不了成为众人所关注的焦点。   他每一次出门杀人,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响。   人们对西门吹雪的高超剑术津津乐道,同时,也对他的样貌十分好奇。   在他们的印象中,白衣长剑几乎就是西门吹雪的标配装扮。   当然,武林中也不乏许多崇拜西门吹雪的年轻人模仿他的装扮,但那些人根本扮不出西门吹雪的风采,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来真假。   如今,看见一个和传言中的西门吹雪形象最为符合的剑客,他们自然会忍不住好奇。   有人觉得这个剑客一定就是西门吹雪,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西门吹雪一向独来独往,他刚才可是和两个同伴一起来的,我觉得他一定不是西门吹雪。”   “可是你看他腰间的那把剑,跟传闻中西门吹雪用的那把乌鞘长剑很像啊……”   “衣着打扮都可以模仿,照着传闻仿制一把剑不也很正常么?”   去楼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于是又回了大厅的陵祁:“……”   这些人可真是有趣,个个口口声声的说西门吹雪应该是什么什么样子,结果真人就在眼前,却又没有一个人真的认出来他就是西门吹雪。   走到西门吹雪面前坐下,陵祁似笑非笑的对他问道:“听到这些人的讨论,你有没有什么感想?”比如说得知自己在江湖上有那么多崇拜者,还模仿他的穿衣打扮,搞得人们连真人都认不出来……   西门吹雪回了陵祁一记毫无情绪的眼神。   得,看来这位压根儿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陵祁耸耸肩,说回正事,“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房间里都没人,我刚才找小二问过,据说陆小凤这几天一直都带着一个女子到处游玩,花满楼则是去看花展了,咱们恐怕得等上一会儿。”   “游玩?”   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西门吹雪面色微寒。   陵祁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对啊,听说他都玩的乐不思蜀了,天天一大早离开,然后等到客栈快关门才会回来。”   陆小凤那家伙在信里可是催的火急火燎,一副事态紧急的样子,结果呢?   竟然还有心情泡妞,看来事实情况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嘛。   西门吹雪身上的寒气瞬间加重,显而易见是生气了,陵祁幸灾乐祸的搓搓手臂,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这家伙竟敢忽悠咱们,你说,等下见面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得给他个教训?”   陵祁看了看西门吹雪的剑,意味深长笑了起来,“我听说,他很宝贝自己那四条眉毛……不知道少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还有没有心情去和姑娘游玩。”   眼中划过一道亮光,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对陵祁的这个主意表示赞同。   满意的咧嘴一笑,陵祁恶意满满的想道,这个教训一定能让陆小凤记忆深刻……啧,可惜古代没有相机这种东西,到时候不能留影纪念一下,可真是遗憾呀。   正带着上官丹凤坐船游湖的陆小凤忽感背脊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咦,这是哪个美人在惦记我么?”      第37章 活该      因为老是感觉后背发冷,陆小凤游玩的兴致渐消,在陪着丹凤公主又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后,便提前打道回了客栈。   然后他迎来了一个大‘惊喜’!   “西门,小陵!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到啦?”一脸高兴的冲到陵祁他们面前,陆小凤夸张的伸开手臂,就想给陵祁一个热情的拥抱。   拿茶杯挡到了身前,陵祁一脸嫌弃的拒绝了这个拥抱,然后面色不善的对陆小凤道:“怎么,是不是嫌我们来的太早,打搅了你跟美人谈情说爱的兴致?”   “额……”陆小凤干笑两声,解释道:“什么谈情说爱,哪有的事,我只是压力太大,需要散散心缓解一下么。”   “呵呵。”陵祁冷笑一声,正想声讨陆小凤两句,却在看清陆小凤的面相后立马变了脸色!   他肃声问道:“我之前给你的避煞符呢?”   看到陵祁沉下来的面色,陆小凤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脸,忐忑道:“那张符被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怎么了?”   “咱们去房间再说。”陵祁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对陆小凤说道。   几人移步到了房间后,心急的陆小凤便刚忙向陵祁追问了起来。   看陵祁刚才的那副态度,他估摸着,陵祁一定是从自己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似乎还不小。   然而陵祁并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   他走了几步,停在了房门前面,然后意味深长的冲西门吹雪笑了笑。   收到陵祁的暗示,抱着剑坐在一旁的西门吹雪忽然站起身来,朝陆小凤走了过去。   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的陆小凤瞪大眼睛,一边后退着试图远离西门吹雪,一边慌声叫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将陆小凤逼退到墙角处,再无退路之后,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拔出剑来,指向了陆小凤。   “哎哎哎西门你拔剑做什么!”陆小凤霎时间大惊失色,赶忙抬手挡在身前,“咱们有话好说,别这样,这多伤感情啊……”   西门吹雪:“呱噪。”   陆小凤委屈又可怜的看着指着自己的剑尖,小声道:“那我不叫的话,你能把剑拿开吗?”   眉梢微挑,西门吹雪冷酷无情的甩下一声“不能”,然后手腕一动,闪着寒光的剑尖朝陆小凤的脸上刺去,剑光闪过后,一只光溜溜的没毛小鸡闪亮亮相!   看着从眼前飘落的几搓毛,陆小凤整个人都傻住了。   “哈哈哈陆小鸡你的脸哈哈哈哈!”看到陆小凤的新造型,陵祁顿时忍不住笑弯了腰,“哎哟喂,不行,太好笑了。”   陆小凤:我是谁?这是哪儿?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揉了揉笑抽的脸,陵祁冲西门吹雪竖起大拇指,赞道:“西门,干的漂亮,这剑法简直没谁了,瞅瞅给陆小凤刮得多干净啊,连一根儿毛都没剩下。”   说完,陵祁忍不住又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颤抖的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眉骨和唇上,陆小凤脸上的神情简直悲痛欲绝。   听见陵祁这番肆意的嘲笑声,他的表情顿时狰狞了起来,嚎叫着冲陵祁扑了过去,嘴里愤愤的嚷道:“陵小祁,这个馊主意肯定是你想出来的,你赔我眉毛!”   就在陆小凤刚扑到陵祁面前时,一把剑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剑的陆小凤瞬间僵化。   被曲无容护在身后的陵祁双手环胸,挑起下巴,摆出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就算这注意是我出的又怎么样?”   “不服你倒是过来呀,不过我告诉你,想要找我算账,你得先过了曲姑娘这一关才行。”   “……是男人你就别躲在女人身后。”陆小凤摆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试图把陵祁给激出来。   但陵祁一本正经的表示:“男女平等,男人保护女人,女人当然也可以保护男人啊。”   说完之后,他又示意陆小凤往西门吹雪那边儿看,“虽说这主意是我出的没错,但实行的人可是西门,你想算账的话倒是去找他呀。”   坐在椅子上擦剑的西门吹雪抬起头,一记冷飕飕的眼刀扎到了陆小凤身上。   陆小凤默默捂脸。   他不敢呀,他可不想尝试用灵犀一指来接西门的剑。   “所以说,你就是欺软怕硬呗。”陵祁嗤笑一声,然后大咧咧的从曲无容身后走了出来,冲着陆小凤举起手晃了晃。   一张符纸在他指间飘动。   “就算不靠曲姑娘帮忙,我也有办法收拾你,”露出一口小白牙,陵祁笑容灿烂的对陆小凤招招手,“你要试试雷符的滋味儿么?”   知晓雷符的威力,曲无容也就没有再护到陵祁身前。   西门吹雪也停下了擦剑的动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万梅山庄私下有一个情报组织,平时大都是用来帮西门吹雪定位追杀名单上的目标人物,但偶尔,负责人梅管家也会自作主张的搜集一些其他情报。   比如说陆小凤和陵祁的情况。   西门吹雪看过一些关于陵祁使用符篆后起到的神奇效果,对此也颇感兴趣。   后退几步,陆小凤警惕的瞪着陵祁:“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张符纸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看曲无容还有西门的态度,陆小凤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简单,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你试试不就知道么?”   陵祁步步逼近,陆小凤则是步步后退,两人的立场截然转变。   以陆小凤的身手,哪怕是在小小的房间里,要躲避陵祁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曲无容倒是有帮陵祁一把的意思,不过被陵祁拿眼神制止住了。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已经被刮了,陵祁的怨念也消除了,这会儿只是逗陆小凤玩而已。   像这种朋友之间的玩笑打闹,自然不需要其他人的插手。   正当两人满屋子你追我赶的时候,房门忽然从外边被人推开。   “陆小凤,你在做什么?”   赏花回来的花满楼路过陆小凤的房间,就听见里边传出陆小凤的惨叫声,他来不及细想,便赶忙直接推开了房门。   “七童!”陆小凤简直高兴的热泪盈眶,嗖的一下就窜到了花满楼面前,迫不及待的拉着花满楼开始诉苦加告状。   “你快管管陵小祁这个臭小子,他竟然唆使西门把我的眉毛都给刮了!还要拿什么符咒说要让我尝尝被雷劈的滋味儿……”   听到陆小凤叽里咕噜的一通抱怨,花满楼顿时头疼起来,“你慢点儿说……等等,你刚才是说,小祁回来了?”   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陆小凤,陵祁兴高采烈的冲花满楼招呼道:“七童!”   “小祁,真的是你。”   花满楼也十分高兴,他伸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笑道:“好久不见,我刚才都没分辨出你的气息呢,嗯,你这些日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蹭了蹭脚下垫了三层鞋垫的靴子,陵祁嘿笑一声,没好意思坦白自己‘长高’的真相。   抚平被扯皱的衣服,陆小凤撇撇嘴,不高兴的嚷嚷道:“喂喂,你们还想在门口聊到什么时候?快进来吧,正好人都到齐了,我也该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你们了。”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失礼,花满楼好脾气的笑了笑,并没有介意陆小凤的语气。   倒是陵祁颇为不满,冲陆小凤晃了晃手里的雷符,见陆小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他才拉着花满楼进了房间。   花满楼之前就得知西门吹雪会来帮忙,只是没料到陵祁也会过来,多以才会一时惊喜的忘了礼仪,进了房间之后,他便笑容温和的对西门吹雪问了声好。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回了一声。   他们两人虽然都是陆小凤的朋友,但在之前,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对花满楼的事迹,西门吹雪从陆小凤嘴里听说了很多。   虽然对花满楼的一些行事作风不太赞同,但仅凭对方双眼失明,还能练就一身高深的武功这一点,就值得让西门吹雪尊敬。   “这是曲姑娘,是我在大漠结识的朋友。”   见花满楼的视线投向了曲无容的方向,陵祁忙开口介绍道。   “曲姑娘,”花满楼礼貌友善的对曲无容问了声好,待曲无容也低声回应后,才转头对陵祁低声道:“看来你这趟去大漠,一定经历了许多有趣的事情,等回头有时间了,可一定要和我讲一讲。”   “没问题!”陵祁立马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花满楼不提出来,他也会找花满楼倾诉,毕竟,在他认识的所有朋友中,只有花满楼是那种可以倾诉的人。   他在沙漠里受了那么多苦难,也需要找个能倾诉的人舒缓一下。   彼此打完招呼,终于开始步入正题。   陆小凤把金鹏王朝的事仔细介绍了一遍,然后又讲那三位‘叛臣’的身份说了出来。   听到这三人的身份,陵祁当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程度。   这三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方名士,或是武功高强,又或是富甲一方,他们分别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山西首富霍休和珠宝阁大当家阎铁珊……这还没完。   陆小凤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且这三人中,还有一位是青云楼的楼主。”   “在我和丹凤公主前往金鹏王住处的时候,路上就遇到了青衣楼的截杀,他们屡次阻拦我的调查,显然是不想让我帮助金鹏王朝找回宝藏。”   “青衣楼?”陵祁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青衣楼是江湖中这两年忽然出现的一个势力,在江湖上名声十分恶劣,楼中弟子经常到处作恶,陵祁之前在江南摆摊算命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青衣楼的弟子来找麻烦……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青衣楼的势力十分庞大,楼中高手众多,若那三个人中真的有青衣楼的楼主,那他们调查的时候,就一定会遇到危险。   陵祁简直服了陆小凤惹麻烦的本事了。   这可不比楚留香之前惹上的麻烦要小,甚至更严重一些。   不过楚留香那个麻烦是纯属被无辜牵连进去的,陆小凤这个麻烦,却是自个儿找来的,陵祁忍不住冲陆小凤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你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么?为了一个女孩子招惹这么大一个麻烦,我看你是——”   话说到一半,陵祁忽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儿忘了,我刚刚就看到你面上透着一股煞气,而且还是桃花煞。”   所以他才会问陆小凤自己之前送的那张避煞符在哪里。   那道符是陵祁刚学符咒的时候画的试验品,虽然有些瑕疵,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按理来说,只要陆小凤带着那张符,就绝对不会招惹到烂桃花。   陵祁以前跟陆小凤解释过桃花煞的含义,还特地举了个凶残的案例,所以听陵祁这么说,陆小凤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情况严重么?”   “你先告诉你,你最近都招惹了哪些女人?”陵祁面色古怪的问道。   陆小凤尴尬的摸着光溜溜的上唇,眼神飘忽道:“也没多少吧,除了丹凤公主,就还有几个青楼名妓。”他有个习惯,就是睡觉的时候喜欢睡在女人堆里,所以去青楼是常有的事。   说实话,他睡过的那些姑娘实在不在少数,他连其中一部分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   陵祁忍不住一个白眼抛了过去,“你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还真是活该,知道我从你脸上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了一朵红里透黑黑中发绿的烂桃花!”   这哪里是桃花,分明就是一朵食人花嘛!   陵祁的形容词有点儿惊悚,吓的陆小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话什么意思?”   叹了口气,陵祁无比同情的对陆小凤道:“意思就是说,这个女人不仅会给你带来大、麻烦,还是个跟你一样风流的人,跟很多男人都有一腿。”   陆小凤:“……”      第38章 斥责      陆小凤的表情就像是吞了一碗掺了黄莲的苦茶。   房间中除了心地善良的花满楼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陵祁甚至还明晃晃的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捂着额头,陆小凤无奈道:“那你有办法化解么?”   “这个还真没有,”翘起二郎腿,陵祁不急不缓的说道:“谁叫你不收好那张避煞符,还跑去招惹了那么多姑娘,现在既然已经惹祸上身,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化解。”   事已至此,陵祁只想说一句:不作就不会死。   要是陆小凤招惹的姑娘只有三两个,陵祁或许还会善心大发帮他一把,去看看那些姑娘的面相,找出这朵烂桃花,可惜陆小凤这货太风流,招惹的姑娘太多了,陵祁当然不可能挨个儿帮他去找。   陆小凤只能苦笑。   不过他向来乐观,很快就把情绪给调节了回去,“算了,先不说这事儿了,咱们继续说正事。”   “这闫铁珊、霍休和独孤一鹤三人,你们觉得谁是青衣楼主的可能性最大?”   花满楼从不愿把任何人往坏处想,所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陵祁则是表示自己对这三个人并不了解,就不随便发表看法了,最后,只有西门吹雪回答了这个问题。   “独孤一鹤。”   “你也这么觉得吗?”陆小凤眼睛一亮,对西门吹雪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推测的,所以才特地请你过来帮忙。”   在陆小凤看来,这三个人中最不可能是青衣楼主的就是霍休,其次,便是那珠光宝气阁的闫铁珊,所以剩下的独孤一鹤便是最有可能的人。   独孤一鹤乃是峨眉掌门,武功深不可测,要放在平常,陆小凤绝对不会轻易招惹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要帮金鹏王,就不能半途而废。   因为独孤一鹤擅长使剑,所以他才请了西门吹雪来帮忙,在他的朋友中,只有西门吹雪的剑术可能敌得过独孤一鹤。   听到陆小凤这番话,西门吹雪倒是没有什么感想。   他也十分期待和独孤一鹤这样的剑术高手较量。   但陵祁却忍不住了,“陆小凤你这不是坑人呢吗?”   “独孤一鹤的年纪在那儿放着,无论是内力和与人交手,他都要比西门更占优势,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西门敌不过他,会是个什么后果么?要是知道你请西门过来,竟然是为了对付独孤一鹤,我就不该帮你开这个口!”   西门吹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过来帮忙的,他必须得为对方的安全负责。   陆小凤被陵祁给说的羞愧不已,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好默默的缩着脖子受着陵祁的斥责。   看到这一幕,西门吹雪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柔和了下来。   陵祁:“麻烦是你自己惹的,你就自己解决,我要带花满楼和西门回去。”   “别呀,”陆小凤顿时跳脚,“我错了还不成么,是我考虑不周,我保证,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叫西门去对付独孤一鹤了,小陵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要面对三个强敌,要是没花满楼和西门助阵,他心里可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了。   “说话算话啊,”逼得陆小凤下了保证,陵祁这才缓和了表情,“到时候花满楼和西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爷我绝对会叫你体验一番被雷劈的滋味。”   陆小凤连忙点头应好,他算是怕了陵祁了,只要陵祁不把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带走,他这会儿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   满意的坐回座位,陵祁瞬间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散的模样,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刚才说那么一大通话,他还真感觉嗓子有点儿干。   “花满楼你看,他刚才就是这么吓唬我的。”陆小凤可怜兮兮的凑到花满楼面前,想要求一下安慰,却不想,花满楼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就扭头去帮陵祁添茶了。   被无视的陆小凤欲哭无泪,完了,这下连花满楼都抛弃他了……焉了吧唧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陆小凤的情绪再次陷入低落之中。   仿佛能看到陆小凤这会儿的模样,花满楼回头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注意到花满楼的动作,陵祁撇撇嘴,心道花满楼就是太心软了,像陆小凤这种爱惹麻烦、惹了麻烦之后还喜欢拖朋友下水的混蛋,就该狠狠的教训教训,才能让他长记性。   但花满楼一直都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对朋友。   所以当陆小凤再次可怜兮兮的求安慰时,花满楼没忍住,就出言安慰了他两句。   终于得到安抚的陆小凤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敢再提讨债的事情了,“咳咳,这一转眼就到用餐的时间了,咱们下去吃饭吧,今儿个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单!”   那他一定要点最贵的菜,还要最好的酒。   ——陵祁如是想到。   陆小凤有个绰号,叫陆三蛋,意思就是混蛋,笨蛋,穷光蛋,他其实很会赚钱,有一手高超的赌术,随随便便就能赢到大把的银子,但是他花钱一贯大手大脚,所以身上的钱总是存不住。   尤其是在他和姑娘谈情说爱的时候。   这段时间,陆小凤为了讨得美人欢心,身上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所以在陵祁叫来小二,叽里咕噜的点了一大堆或许不怎么好吃,但价钱却一个赛一个贵的菜时,陆小凤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   他忍不住偷偷捏了捏荷包,很担心自己的钱等下会不够用。   “好了,就先尽着这些菜上吧,”点完菜,陵祁笑眯眯的看向陆小凤,道:“看在你这么大方请客的份上,之前帮忙看相的钱我就不收了。”   陆小凤:“……那我谢谢你了。”   看相也不过就是五百两,可那些饭菜再加上几壶招牌好酒,价钱可就远远不止是五百两了,比起酒菜钱,他宁愿给陵祁看相的钱啊。   花满楼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他大概能猜的出来陆小凤身上有多少钱,估计这一顿饭结束,陆小凤的荷包就得彻底空了。   趁着菜还没上来的功夫,陵祁兴致勃勃的向花满楼打听起了这附近的情况。   他有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品尝一下本地的特色小吃,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到了山西这个美食之城,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从这里出去往左走,过两条路,就是一条小吃街了。”   虽然陵祁没有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但花满楼却心下了然,直接就把小吃街的位置告诉了陵祁,“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合芳斋的糕点,城西就有一家合芳斋的分店。”   花满楼早上去看的花展就在城西举办,所以恰好得知了这个消息。   眼睛噌的一亮,陵祁笑眯眯的对花满楼道了声谢,心道就冲着这些美食,他这一趟也算是没白跑了!   在花满楼提到合芳斋这三个字的时候,没有人发现西门吹雪朝陵祁望了一眼。   “对了,小陵,你还没跟我们好好介绍一下曲姑娘呢。”   安分不下来的陆小凤很快就找到了新话题,他好奇的打量了两眼坐在陵祁右侧的曲无容,心下暗暗想到,以他阅美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蒙着面纱的曲姑娘肯定是个美人,还是个冷艳型的美人。   而这样的美人竟然会跟在陵祁身边,还摆出一副以陵祁为主的模样,实在是让陆小凤忍不住好奇。   陵祁微微一笑,介绍道:“曲姑娘是我在沙漠结实的新朋友,因为某些原因,我特地请曲姑娘来帮我一段时间。”   作为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他当然不会说曲无容是他雇佣的保镖。   听到陵祁这么介绍自己,曲无容冰冷的表情不禁稍稍柔和了下来,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别人尊重,尤其是曲无容这样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陆小凤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陵祁这么说的意图?   但他当然不会不识趣的去质疑曲无容的身份,顺这陵祁的话,陆小凤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还需要特地请人来帮忙。”   “过段时间我准备出海一趟……”陵祁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做算命这一行没有龟甲可不行,不过我听说海上偶尔会有水匪出没,为了安全起见,就请了曲姑娘陪我一同前去。”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小凤皱了皱眉,黏在眼睛上方的两条假眉毛顿时翘了起来,“水匪可不是好对付的,就你和曲姑娘两个人去太冒险了。”   他喜欢到处乱跑,也出过两次海,深知海上那些水匪的难缠。   那些人不仅心狠手辣,还十分狡猾,并不会正面和人交手,他们会利用水性好这个优势,先将要打劫的船破坏掉,然后等船上的人落水之后再动手。   在这种情况下,水性不好的人很难逃脱一劫。   被陆小凤的眉毛给逗的险些笑出声来,陵祁抬手捂住嘴,小声提醒道:“陆小凤,你眉毛快掉了。”   陆小凤:“……”   赶忙低头把眉毛给粘了回去,陆小凤忍不住抱怨道:“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儿,没了四条眉毛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还有,你是怎么说服西门跟你同流合污的……”   话没说完,陆小凤就被西门吹雪投过来的冰冷视线给冻的禁了声。      第39章 礼物      西门吹雪有洁癖,在外时从不吃客栈提供的饭菜,只吃白水煮鸡蛋。   所以当陵祁几人对着满桌的菜肴大快朵颐之时,西门吹雪就独自坐在另外一张桌上,面前只放着一盘水煮蛋和一壶白开水。   因为陵祁的位置恰巧正对着西门吹雪,所以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西门吹雪的动作。   当他忙着和陆小凤枪糖醋鱼的时候,西门吹雪在剥鸡蛋,当他抢到了糖醋鱼,又开始和陆小凤抢其他菜的时候,西门吹雪在优雅的吃鸡蛋……   咽下口中酥烂入味的肉块,陵祁忽然有点儿心疼西门吹雪……的胃。   摊上这么个死洁癖的主人,一日三餐只能吃水煮蛋这种淡而无味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了!   午饭后,陵祁特地去午睡了一会儿。   他准备傍晚的时候去逛小吃街,所以要提前养足精神。   等陵祁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跑下楼,想叫上花满楼和自己一起去逛街,但等他敲完门,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应声。   “小陵啊,你找花满楼有事?”住在隔壁的陆小凤听到敲门声,从房间里探出脑袋看了看,“他好像有什么事出去了,估计要等一会儿才会回来。”   陵祁纳闷儿道:“他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挠挠后脑勺,陆小凤无奈的反问:“他为什么要跟我说是什么事?”花满楼又不是那种没有单独行动能力的瞎子,他要出门没必要特地跟他们交代吧。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陵祁对陆小凤道:“我本来想叫上花满楼一起去逛街,这下是没戏了……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呀?”   陆小凤立马把脑袋缩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朝外喊道:“我身上已经没钱了!”   嘴角一抽,陵祁无语道:“我又没说让你请客。”   “那我也不去。”陆小凤的声音中透着股浓浓的怨气,“这假眉毛质量太差,万一半道上不小心掉了,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陵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算了,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陵祁忽然停下脚步,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转身又上了三楼。   陵祁来到了西门吹雪的房间外,抬手敲了敲房门,然后张开嘴准备叫人,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面前的房门就忽然被从内拉开——   看着提着剑站在自己面前的西门吹雪,陵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西门,我等下要去合芳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糕点,我可以顺带帮你捎上。”他们吃香喝辣的时候,西门吹雪却只能在一边吃水煮蛋,这实在是有些叫人于心不忍。   看着面带笑意的陵祁,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抬脚走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转过身来对陵祁说了声“跟我走”,然后就径自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一脸懵逼的陵祁:等等,这什么情况?   发觉陵祁没有跟上来,西门吹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上。”   对上西门吹雪那张似乎永远都没有表情变化的脸,陵祁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他抬脚走到西门吹雪身旁,问道:“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去合芳斋?”   “嗯。”   微微颔首,西门吹雪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陵祁也下意识拔腿追了上去,结果没出几步,心不在焉的陵祁就不小心撞到了西门吹雪背上。   “嘶。”陵祁痛呼一声,捂住被撞的酸疼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跟西门吹雪道了声歉,然后迟疑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呀?”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看着陵祁。   明明他的表情仍旧没有丝毫变化,陵祁却直觉西门吹雪似乎有些不悦,缩了缩脖子,陵祁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就是等下我打算要先去小吃街逛一下,那里太吵了,而且油烟味儿很大,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了。”   对西门吹雪这种喜静又有洁癖的人来说,小吃街恐怕是最叫人厌恶的地方吧。   陵祁以为西门吹雪肯定会改变主意,谁承想,在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西门吹雪竟然只是漠然的道了声无碍,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直到跟着西门吹雪一路走出客栈,陵祁都还有点儿精神恍惚。   他觉得自己对西门吹雪的了解可能太片面了,这人,似乎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没人情味儿嘛。   回想一下之前在来的路上发生的几起乌龙事件,陵祁暗暗点头,心道西门吹雪或许只是面部神经有问题,内心其实还挺温柔的?   不过,温柔这个词用在西门吹雪身上,好像有点儿不太和谐啊……脑补了一下花满楼顶着西门吹雪的脸温柔微笑的样子,陵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啊_(:3ゝ∠)_   小吃街离客栈不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陵祁和西门吹雪就到达了目的地。   还没走进街道,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和掺杂了各种食物气息的空气就扑面而来,陵祁注意到,西门吹雪的脚步下意识的放慢了下来。   “你这会儿应该后悔了吧,”陵祁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冷飕飕的瞥了陵祁一眼,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踏进了前边的街道。   激将法成功!陵祁偷笑着跟了上去,注意力立马就被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小吃给吸引了过去,顾不上再注意西门吹雪的反应,他两眼发亮的凑到那些摊子前,开始各种买买买。   瓦酥、黄米油糕、太谷饼、疤饼……不过转眼的功夫,陵祁手上已经拎满了东西,然而他才刚刚逛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街道。   看着前边数不清的摊位,陵祁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晃眼间,一直默不吭声的缀在陵祁身后的白衣剑客进入陵祁的视线中,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陵祁果断扭头,冲西门吹雪讨好的笑了起来。   “西门啊,你看这?”抬了抬手,陵祁满眼期待的盯着西门吹雪。   “……”   片刻后,两手空空的陵祁再次陷入扫荡之中,而面色冰冷的剑客则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手上提着一堆十分破坏形象的小吃袋。   感受到西门吹雪身上散发的低气压,陵祁稍微收敛了一些,不再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买到手了,饶是如此,逛到街尾的时候,他手上仍旧是拎满了东西。   见终于走到了尽头,西门吹雪有些急切的加快了脚步,想要立刻远离这条街道。   结果陵祁那边又闹出了幺蛾子。   “西门西门,等一下。”陵祁对西门吹雪叫了一声,然后颠儿颠儿的跑到街角的一个小摊前,他蹲下身子,对胡子花白的摊主笑道:“老大爷,麻烦你帮我捏几个面人。”   “好嘞,小道长想捏什么样的面人啊。”   陵祁抬头看了眼走到身旁的西门吹雪,冲摊主说道:“就照着他的样子捏一个,再照着我的样子捏一个,哦对了,最后再捏个没有毛的小公鸡!”   摊主:“……没、没毛的小公鸡?”这是什么鬼,他没听错吧?   “对啊,没有毛的小公鸡。”陵祁一脸纯良的重复道。   好吧,有钱的是大爷,摊主默默的低下头开始和面,心里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实在是叫他这种老人家无法理解。   老爷子的动作非常快,做好了准备工作后,很快就捏出了第一个面人,也就是以西门吹雪为原型的那个,陵祁拿到手后仔细对比了一下,顿时惊叹不已。   “这捏的可真像啊。”   那面无表情的脸,一丝不皱的衣服,还有腰间的佩剑,跟真人简直一模一样。   “哈哈,小老儿我捏了二十多年的面人儿,手艺当然比较娴熟。”   摊主一边做着面人,一边跟陵祁闲聊道:“小道长这是头一次来山西吧,我看你们可买了不少的街边小吃,要说这山西的美食啊,当属是城西的万春楼做的最地道,小道长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品尝一番。”   “那回头我可一定得去尝尝,多谢大爷您的指点啦。”   闲聊间,照着陵祁做的那个面人也完工了,陵祁左手拿着西门吹雪的面人,右手拿着自己的面人,爱不释手的反复翻看,连怀里的小吃袋掉到了地上都没注意到。   西门吹雪低头看着陵祁,身上的寒气不知不觉中缓缓消减。   直到最后一个‘面人’做出来,陵祁的注意力才终于转移了过去。   “噗!”看到那个丑的辣眼睛的没毛小公鸡,陵祁顿时喷笑。   摊主囧着脸把面人递到陵祁面前,“喏,捏好了,看看满意不?”   他捏了二十多年的面人,还是头一次捏出来这么丑的东西……看到成品,他都有种自己的手艺被玷污了的感觉。   “满意,相当的满意!”陵祁憋笑憋的脸都胀红了,他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摊子上,对摊主说道:“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给您的手艺钱,您看够不够?”   “不不不这太多了,一个面人只要十钱就够了。”摊主连连摆手,神色有些局促。   像面人这种廉价的小玩意儿,十钱就已经算是高价了,而十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摊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收下这笔钱。   陵祁笑眯眯的把银子塞到了摊主手中,道:“今儿个天色不好,再过一个时辰估计会下雨,您也早点儿收摊,回家歇息吧。”   说完,陵祁拾起地上散落的袋子,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西门吹雪隐晦的看了眼被陵祁拿在手中的面人,开口道:“我以为你很爱钱。”   从陵祁的行事作风看来,他无疑是个爱财如命的人。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白白的给其他人送银子?   “你可以直接说我财迷,我又不会介意。”陵祁坦然的笑道,“我以前被穷怕了,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所以现在就总想着多挣一些钱,免得有朝一日会重蹈覆辙。”   西门吹雪默然不语。   在他看来,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而且万梅山庄资产丰厚,他从未体会过缺钱的滋味儿,自然也无法理解陵祁的感受。   陵祁耸耸肩,随意道:“你就当我是日行一善吧。”   对沉默寡言的西门吹雪来说,主动开口说话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而陵祁一路上也忙着消灭买来的那些小吃,顾不上闲聊,于是接下来,两人之间几乎再没有什么交流。   直到他们来到了合芳斋。   当听到合芳斋的掌柜称呼西门吹雪为东家的时候,陵祁整个人都傻眼了。   西门吹雪竟然是合芳斋的老板,这也太出人预料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陵祁也不会把西门吹雪跟糕点铺联系到一块儿!   陵祁不知道,在他为西门吹雪和合芳斋的联系而感到惊讶时,合芳斋的掌柜也在为西门吹雪竟然会带着朋友一起来而十分吃惊。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了解主子的脾气那可是必修课。   据掌柜的所知,他家主子平日里出门可是连个下属都不会带,更何况是特地带朋友一起来买糕点?!   掌柜的好奇的打量了陵祁几眼,心想一定是自己消息落后了,竟然都不知道东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关系如此之好的朋友。   察觉到掌柜的视线,缓过神的陵祁回望过去,冲对方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忍不住向西门吹雪低声问道:“这合芳斋也是万梅山庄的生意?”   “恩。”西门吹雪点头应道。   陵祁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那以后我到合芳斋买点心,岂不是可以拿折扣价了?”   西门吹雪无言的看了陵祁一会儿,直看到陵祁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才开口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吩咐他们免单。”   免单!   陵祁眼睛一亮,乐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够朋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我保证绝不推脱!”   说完,他还伸出手去准备拍西门吹雪的肩头。   免单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棒_(:3ゝ∠)_   站在一旁的林掌柜不禁侧目,心想这人胆子也忒大,竟然敢去拍东家的肩,难道他不知道东家向来不喜与人接触么?   林掌柜以为西门吹雪肯定会避开那只手,谁知直到陵祁的手稳稳的落在西门吹雪的肩膀上,西门吹雪都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一丝不悦的表情都没有。   手搭在西门吹雪肩头,陵祁扭头对林掌柜道:“那现做糕点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如果时间长的话,这里有地方能坐下来歇息么?”   从客栈走到这里距离可不算近,他的腿都已经有些发酸了。   “因为店里缺少一些材料,所以需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做好,”压下心底的震惊,林掌柜赶忙端起笑脸,殷勤的对陵祁说道,“道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到后院的厢房内歇一歇脚,小的这就叫人去准备上好的茶水。”   “好,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陵祁应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忘了把手收回来,他赶忙放下手臂,对西门吹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这阵子跟朋友勾肩搭背的习惯了,刚才一时没注意就……”   他也知道西门吹雪不太喜欢跟人接触,拍一下肩膀还好,但一直把手搭在上边,估计会让西门吹雪感觉不适应吧?   西门吹雪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习惯’二字,然后面无表情的对陵祁说道:“这个习惯不好,改掉。”   “知道啦知道啦,”陵祁敷衍的点了点头,嘴里嘀咕道:“我又不是跟谁都这样……”他可不是陆小凤那种自来熟的性格,哪里会跟谁都勾肩搭背的。   反正跟熟人这样也没什么嘛。   听到他这声嘀咕,西门吹雪面色微寒,对林掌柜丢下一句“去备好茶点”,便径直抬脚朝后院走去。   “莫名其妙。”   察觉出西门吹雪的情绪变化,陵祁哼了一声,才板着脸也跟了过去。   被丢下的林掌柜:……竟敢和东家这么说话,这位道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穿过前堂,走到后院的入口处,陵祁才发现合芳斋后院竟然相当宽敞,而且还装饰的十分雅致,他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万梅山庄果然是财大气粗,连个糕点铺的分店都拾掇的这么好,这哪里像是糕点铺嘛,比一些小富人家的宅院都还要高大上呢。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陵祁刚收了西门吹雪的好处,自然不会真的跟对方闹什么不愉快,不仅如此,他还准备给西门吹雪送一份礼物。   他笑眯眯的走到西门吹雪面前,故作神秘的道:“西门,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你。”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朋友送的礼物,当下竟是有些无措。   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陵祁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看着陵祁手中的那个面人,西门吹雪罕见的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见西门吹雪迟迟没有回复,陵祁直接就把面人塞到了他的手中,“你可别嫌弃这东西不值钱,礼轻情意重嘛,我还是头一次送人礼物呢。”   西门吹雪:“……”   翌日,清晨,正在睡觉的陆小凤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陆小凤原以为敲门的是客栈小二,哪知他开门一看,竟然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霍天青此番前来,是代替自己的老板阎铁珊来给陆小凤送请柬的,而且这封请柬邀请的还不止是陆小凤,连带着花满楼和陵祁等人,也都在邀请名单之中。   待送走了霍天青之后,陆小凤立马跑到了楼上,把睡的正香的陵祁给叫了起来。   “大清早的,你这么急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陵祁睡眼惺忪的把陆小凤给放进了房间,然后软趴趴的又躺到了床上,“有事儿快说,我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困死了。”   陆小凤果断拿起桌上的凉茶走到了床边,“要我给你提提神么?”   困难的睁开一只眼,陵祁一看陆小凤摆出的架势,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我去!”狠狠的翻了个白眼,陵祁哀怨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警告你啊,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我可是要拿你实验符咒的。”   这个威胁还真有点儿吓人,陆小凤咧咧嘴,把怀里的请柬掏了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   接过请柬,陵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了开来,“嗯?珠光宝气阁……那个闫铁珊送来的请柬?!”   “是珠光宝气阁的副总管,霍天青刚才亲自送过来的,”陆小凤言简意赅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出了来找陵祁的目的,“我觉得这封请柬来的太凑巧了一些,很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你帮忙给算上一卦,看看有没有问题。”   “行,我先洗漱一下。”   既然是正事,陵祁自然也严肃了起来,他迅速打起精神,动作迅速的洗漱了起来。   陆小凤趁着陵祁洗漱的时候,把自己的怀疑又仔细的解释了一遍。   早在陵祁他们还没到达之前,陆小凤就已经定好了讨债计划,而在他的计划里,阎铁珊就是第一个讨债的目标。   霍休、独孤一鹤和闫铁山这三个人中,霍休是陆小凤的老朋友,陆小凤实在不好第一个就找他下手,而独孤一鹤,则是陆小凤推断出来的,最有可能是青衣楼楼主的人。   虽然闫铁珊也不是软柿子,但在这三个人里,他确实是最好下手的那个。   昨天晚上,他们还商量过,等明天早上就去珠光宝气阁拜访闫铁珊,结果还没等他们行动,闫铁山的请帖就送上了门——   这也太巧了!   闫铁珊和陆小凤确实是旧相识,邀请陆小凤去做客,也算是合理,但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山西可是有一阵子时间了,阎铁珊如果真想请客,不是早就该派人来请了吗?   为什么是在西门吹雪和陵祁到达之后,才送来的请柬?   “我刚才看请柬上还有曲姑娘的名字?”擦干手,陵祁走到桌子旁,又拿起了那封请柬,“这闫铁珊也未免太消息灵通了一些,他是怎么知道曲姑娘姓名的?”   按理来说,曲无容的身份应该很少会有人知道才对。   据陵祁了解,在石观音死之前,曲无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沙漠,或许沙漠里有人会知道她的身份,但在中原,曲无容的身份绝对是不会有人知道的,除非是这个闫铁珊特地用了某些手段,去调查过曲无容的身份。   比如说是找大智大通去买情报。   “对,我也是怀疑这一点。”陆小凤点了点头,分析道:“如果闫铁珊不是知道了咱们的来意,那他为什么要去特地调查曲姑娘呢?我认为他一定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金鹏王朝找我帮忙讨要宝藏的事情。”   “一开始,只有我和花满楼、还有上官丹凤来到山西,闫铁珊可能是不觉得我们会给他带来威胁,所以才迟迟没有动静,但现在有了你和西门吹雪……”   重点是西门吹雪的到来。   西门吹雪在江湖上可是‘凶名远扬’,就算闫铁珊是山西的地头蛇,手上有不少厉害的打手,也绝对不敢小觑西门吹雪的厉害。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陵祁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纳闷儿的对陆小凤问道,“可是既然有西门吹雪帮忙,就算闫铁珊真是备下了鸿门宴,咱们也没必要担心吧?”   陆小凤无语的看着陵祁,心道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西门什么事都会帮他们出手吧?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陵祁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你不会是觉得西门吹雪会搞不定这件事吧?”   忍了忍,陆小凤终于没忍住,抬手敲了陵祁的脑门儿一下,“你是不是傻!西门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帮忙?”   按西门的脾气,就是答应了帮忙,也只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哪里会随随便便就出手?      第40章 混蛋      “我看你才傻呢。”   揉了揉脑门儿,陵祁反驳道:“你以为就你对朋友仗义呀,西门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对朋友也是很仗义的。”   “陵小祁你不太对劲啊,”陆小凤眯起眼角,狐疑道:“老实说,昨天逛街的时候,你是不是花了西门的钱了,要不然怎么话里话外的就这么护着他?”   昨天傍晚看到陵祁和西门吹雪一起回来,陆小凤就十分惊诧。   他当时还偷偷问过陵祁,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西门吹雪给拐出去的。   要知道,除开杀人之外,西门吹雪几乎能一年到头都不出万梅山庄一步,他绝对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陆小凤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喊西门吹雪一起出去玩,结果愣是没成功过。   而且陵祁还不止是把西门吹雪拐了出去。   看他们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的那些小吃和糕点,陆小凤敢断定,他们中途绝对去逛过小吃街,西门吹雪会陪陵祁一起去逛小吃街?   陆小凤当时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由于过度震惊,等陆小凤缓过神想找陵祁打探情况的时候,陵祁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陆小凤当时还想,回头一定要找机会跟陵祁问问,结果刚才只顾着想那封请柬的事情,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   “快,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把西门拐出去的,他昨天真的有跟你一起逛街吗?”   “首先,昨天逛街的时候我都是自己掏钱买账的,绝对没有花西门一分钱。”陵祁板起脸,语气肃然的说道:“其次,西门会跟我一起出去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似乎没有人知道合芳斋是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所以陵祁觉得这件事应该是需要保密的,哪怕西门吹雪或许不会在意这件事被人知道。   陆小凤要是真的好奇,就让他自个儿找西门吹雪去问,反正他是不会说的。   “这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么?至于搞得这么神秘吗?”   见陵祁这副模样,陆小凤忍不住低声抱怨了起来,殊不知,他的这番猜测恰恰还真就命中了真相,不过他也就是抱怨了两声,并没有再就着此事纠缠不放。   既然陵祁不愿意说,那就一定是有他的原因,陆小凤可不会那么不知趣。   “算了,说回正题。”   拿起桌子上的那张请柬,陆小凤对陵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管这场酒宴有没有问题,咱们都不用担心,也不用提前做准备了?”   陵祁点了点头。   “你就不担心会出意外?”陆小凤有些不解,陵祁这是从哪儿来的信心,竟然连随手算一卦都懒得算。   沉默了片刻,陵祁才无奈的叹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不是我不想帮忙算卦,而是我现在体内灵力不足,想算也算不了。”   陆小凤惊讶的睁大了眼,“灵力不足?这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些小东西,把灵力都给用光了,估计要等两个时辰才能恢复。”   “能叫你花这么多心思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陆小凤饶有兴致的看着陵祁,道:“能跟我说说你做的是什么东西吗?”   陵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是几份小礼物而已,对了,这里边也有你的一份哦。”   听闻此言,陆小凤先是惊喜了一番,而后又忍不住狐疑起来。   陵小祁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了,这家伙不是一向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吗?这次,该不会又是给他挖的陷阱吧……   看出陆小凤的疑虑,陵祁挑了挑眉,开口道:“除了你的之外,还有花满楼和曲姑娘的,西门的那份我昨天已经送了。”   那看来这礼物应该没问题。   陆小凤一脸期待的望着陵祁,“那礼物在哪儿呢?快拿来给我瞧瞧是什么好宝贝。”   “不急。”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两口,陵祁才在陆小凤的瞪视下解释道:“等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我再把礼物一同拿出来送给你们,提前给了你,等会儿我怕你说漏嘴把惊喜给弄没了。”   虽然很想现在就知道礼物究竟是什么,而且陵祁说的理由也有点儿瞎,但陆小凤还是忍了下来。   咳咳,他才不是怕惹毛了陵祁不给自己礼物了呢。   辰时,当所有人都到齐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陆小凤迫不及待的对陵祁伸出了手。   “快快快,礼物呢?”   听到礼物二字,花满楼和曲无容不禁好奇的看向陵祁,而坐在旁边桌子旁的西门吹雪,也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着什么急,”陵祁白了陆小凤一眼,“你越着急我就越是不给你,等着吧,最后一个才到你,我先给花满楼和曲姑娘。”   说罢,陵祁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两个鼓囊囊的小袋子,分别放到了曲无容和花满楼的面前,“我怕回头会遇到青衣楼的袭击,特地给大家准备了一些能防身的小玩意儿。”   “让小祁你费心了,多谢。”花满楼拿起锦袋,当着陵祁的面将其收到了怀里,然后笑着对陵祁道了声谢。   曲无容也拿起了锦袋,她原本打算跟花满楼一样,把东西先收起来,但是在摸到袋子里东西的形状之后,她忍不住打开了袋子。   “这是,符布娃娃?”   看到袋子中装的东西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曲无容不禁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陵祁当初用这个东西可是把石观音都弄的束手无策,曲无容实在没想到,陵祁竟然会舍得送出这么珍贵的宝物,她犹豫了两秒,把袋子封好,又推回了陵祁面前。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已经受了陵祁很多的帮助,不能再收下这么重的礼物了。   听到曲无容这么说,花满楼不禁也将手覆到了自己放锦袋的地方,他原以为,陵祁送的礼物应该是陆小凤说起过的护符,现在看来,这礼物恐怕要比护符还珍贵上数倍……   “没关系,拿着吧。”注意到花满楼的动作,陵祁一语双关的说道,“无论贵贱与否,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心思通透的花满楼立马就听出了陵祁话里的意思,他无奈又温柔的对陵祁笑了笑,转而帮着陵祁劝起了曲无容。   “曲姑娘,你就收下这份礼物吧,小祁说的没错,既然是朋友,就无需太过计较。”   被抛在一边的陆小凤不甘寂寞的插嘴道:“是啊是啊,你可千万别跟陵小祁这个活貔貅客气,错过了这次,指不定以后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呢。”   “……活貔貅是什么鬼。”   陵祁囧着脸对陆小凤问道,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称号。   “哈哈,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多了个新称号的。”   提起这个,陆小凤顿时笑歪了嘴,“听说你足足榨走了楚留香五十万两的银子,还从出了名的铁公鸡姬冰雁那里也赚了一笔,所以呀,现在大伙儿都在说你就是个活貔貅!”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陵祁一脸无语的道:“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什么五十万两银子,我明明才只收到了十万两的预付款好么?”   楚留香说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要回船上去取,然后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才能把剩下的钱付给他,也就是说,陵祁现在只收了十万两,剩下的四十万还没影呢。   陆小凤:“所以说你确实是要收楚留香五十万两咯?”   “嗯。”陵祁点了点头。   “啧啧啧,五十万两啊,就算楚留香家底儿再厚,也得被狠狠的放一回血。”这个数目叫陆小凤咂舌不已,“所以说活貔貅这个称号搁你头上真是再符合不过了。”   陵祁顿时耷拉下了嘴角。   看着还在幸灾乐祸的陆小凤,他暗自磨了磨牙,心道本来他还没下定决心要让陆小凤出糗,现在好了,这都是陆小凤自己找的。   从另一边的袖中摸出了一个袋子,陵祁收敛起表情,把袋子递给了陆小凤。   “喏,你的那份礼物。”   眼睛一亮,陆小凤赶忙接过袋子,满怀期待的把袋口打开了来,当他看到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之后,表情立马变的极为诡异——   “喜欢么?这可是我特地为你量身订制的啊。”陵祁笑的满怀恶意,然后趁陆小凤没反应过来,一把将袋子给抽掉,让里边装着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看到东西的曲无容忍不住同情的看向陆小凤。   连一旁的西门吹雪眼底都不禁划过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只用面做成的,丑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秃毛公鸡,陵祁还特地在原来的基础上,给这只公鸡的眼睛上方粘上了两撇歪歪斜斜的‘眉毛’,好叫它和陆小凤的形象更加贴切一些。   陆小凤: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悲愤欲绝的看着手上那只用面捏出来的没毛公鸡,他简直想把陵祁的眉毛也给剃了,好叫他也感受一下没有眉毛的滋味儿。   老是这么戳人痛处小心会遭报应啊混蛋!      第41章 乱局      看看曲无容手里拿着的锦袋,再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丑小鸡,陆小凤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不公平,他们收到的礼物都是宝贝,我的为什么是这种东西!”都是朋友,陵小祁这未免也太差别待遇了吧,陆小凤表示不服。   陵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别看它丑,它的功效可丝毫不比符布娃娃差,再说了,这可是照着你的模样量身定制的,你嫌它丑不就等于嫌自己丑么?”   “做人呢,一定要有自信,就算你确实丑,你也绝对不能这么想啊。”   陆小凤简直要被陵祁这番话给齁的内伤,照这么说,那他岂不是还得夸这秃毛的小鸡仔长得其实很好看?   把东西塞进怀里,陆小凤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外形不重要,效果实用就够了。   午时左右,关东珠宝阁便来人前请陆小凤等人去赴宴。   他们还带来了马车。   除了陵祁几人坐的那辆马车之外,还有一辆是单独为曲无容准备的,这般周到又贴心的安排,很容易就能使人心生好感。   通过这个细节,就能看出闫铁珊一定是个聪明而圆滑的人,这使得陵祁不禁心生疑惑。   像这样的人,一定极其爱惜羽毛,又怎么会为了一份宝藏而背叛原主呢?   而且如果真的背叛了金鹏王,那闫铁珊又为什么不做的更绝一些,他那么有钱,大可以直接买凶杀人呀,只要把金鹏王给干掉,那这件事不就不会被暴露出来了吗?   陵祁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陆小凤惹到的那个桃花煞!   或许,这个素未谋面的丹凤公主就是桃花煞的来源呢?   陆小凤被女人欺骗利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直都是陆小凤无法克服的软肋,只要有心,想打探出这个消息并不难。   万一,丹凤公主接近陆小凤其实是另有图谋……   陵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为好,毕竟在没有实质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陵祁心想,反正等下会见到闫铁珊,到时候,他完全可以通过观察闫铁珊的面相,来判断出对方的为人,如果闫铁珊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那他再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家也不迟。   身为山西首富,闫铁珊的大本营修建的自然极为豪华。   走进珠宝阁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精致华丽的亭台楼阁,其间绿湖环绕,湖边还有用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端的是富丽堂皇,恍若人间仙境。   陵祁看了一圈后,立即就发现了奥妙之处。   这里绝对有懂行的人布置过风水格局,那人工湖和假山之间巧妙地形成了一个聚财阵,而看似无规则建造的亭台楼阁,则对应着八方财神的方位,极大的增强了主人的财运。   有了财运,再加上这进而不出的聚财阵,难怪闫铁珊的生意可以一直那么红火。   侍从将陵祁等人直接带到了举办酒宴的地方。   酒宴摆在水阁中,那里四面环绕着荷塘,荷花的清香味随着空气飘散,叫人心旷神怡。   闫铁珊早已带人在亭台上候着,不等陆小凤几人走到跟前,他便热情地迎了上去,对陆小凤大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   “咦,不对,你这四条眉毛怎么只剩下上面的两条了?”   被戳中痛处的陆小凤干笑了两声,余光瞄到身后的陵祁,眼神微微闪动,对闫铁珊道:“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胡子被酒店的老板刮去当粉刷子了。”   收回在闫铁珊脸上打量的视线,陵祁笑眯眯的看向陆小凤。   竟敢拐着弯儿的损人,看来先前的教训还是没叫陆小凤长足记性呀。   阎铁珊道:“他奶奶的,那老板一定嫉妒你长的比他帅气,更能吸引小姑娘的喜欢。”   顶着陵祁暗含威胁之意的目光,陆小凤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闭上嘴不敢再附和这句话了。   闫铁珊又转过头对花满楼说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那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算子陵道长了。”   看着站在陆小凤身旁的陵祁,闫铁珊眼睛一亮,面上的笑容似乎更加亲切了起来,“俺可是久仰陵道长的大名了,托陆小凤的福,今个儿能请到陵道长来做客,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感觉出闫铁珊对自己格外热情的态度,陵祁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他怎么觉着,这闫铁珊好像是奔着自己来的呢?   不止陵祁有这种感觉,陆小凤也同样是这么想的,他倒是没绕弯子,直接就对闫铁珊问道:“大老板今儿个这酒宴的主要目的,该不会就是想请陵祁过来做客吧?”   “咳咳,怎么能这么说呢。”   闫铁珊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俺也很乐意请你们来喝酒。”他虽然没直接肯定陆小凤的问题,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   这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陵祁有些讶异的挑起眉梢,跟陆小凤对视了一眼。   习惯性的摸了摸上唇,陆小凤对闫铁珊说道:“大老板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俺这小兄弟性子比较急,可不喜欢那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唉,好吧,那俺就不在这儿客套啦。”听陆小凤这么说,闫铁珊倒也光棍儿,点头承认了自己是另有它意,“不过这都到饭点儿了,咱们不如边吃边谈?”   待众人落座之后,闫铁珊先给陵祁几人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陪客。   这两人分别是闫铁珊请的西席苏少卿,和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前者看起来十分年轻,身上还有股侠士特有的洒脱气质,倒是跟闫铁珊口中饱学诗书的举人不太相符。   而后者却略显拘谨和谄媚,言行举止和身份也不太相符。   总的来说,就是这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陆小凤注意到珠宝阁的大总管霍天青竟然没有出现,不禁好奇的对闫铁珊问了起来,“今日怎么不见霍总管陪大老板一起待客?”   “俺本来是想叫天青过来陪客的,他的酒量可比俺要好多了,肯定能陪你们喝个痛快。”闫铁珊面带遗憾的解释道:“谁知道那么不巧,他昨夜出办事的时候淋了雨,染了风寒,就不好再过来陪客了。”   陆小凤道了声“原来如此”,然后忽然开口对闫铁珊问道:“却不知闫总管是哪里人?”   他这是想要趁闫铁珊不备,好套一下话。   谁知,坐在一旁的马行空竟抢声道:“是闫老板,不是闫总管,陆大侠你说错了。”   “我说的就是闫总管,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陆小凤紧紧地盯着闫铁珊,“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闫铁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怒意。   陆小凤正想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却忽然被陵祁给出声打断。   就在陆小凤开始逼问闫铁珊的身份时,陵祁看到,闫铁珊的面上竟然开始显露出一丝死气,陵祁虽然暂时想不清楚缘由,却知道闫铁珊命不该绝。   所以他出声打断了陆小凤的话。   闫铁珊警惕的望着陆小凤和陵祁,有些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闫老板别紧张。”陵祁对闫铁珊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有件事情想要向你了解一下,不如,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细谈?”   他发觉闫铁珊面上的死气一直没有消退,这说明危险一直就潜伏在附近,为防意外,陵祁觉得还是换个地方再说话比较好。   陆小凤也察觉出了不对。   如果闫铁珊真的是叛臣,刚才听到他提起金鹏王朝的时候,脸上应该会表露出心虚或者慌张的神色,但闫铁珊的反应却是愤怒……而且陵祁对闫铁珊的态度也太友善了一些。   见陵祁的神色确实十分诚恳,闫铁珊才半信半疑的站起身来。   “看在陵道长的面子上,俺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闫铁珊话未说完,一道乌光忽然从他身后袭来,直直的朝他的后心口冲去!   “小心,”陆小凤瞬间跳起身来,冲上前去推开了闫铁珊,然后用灵犀一指夹住了那支乌黑色的暗器,“水下有人。”   回过神的闫铁珊惊怒交加的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给俺把这里给围起来。”   水阁外边立马涌进十几个佩戴着武器的侍卫,照着闫铁珊的吩咐将荷塘给团团包围了起来,闫铁珊撸起袖子,插着腰对马行空吩咐道:“你快去把霍天青去给俺找过来,他之前不是跟俺说已经仔细检查过这里了吗?那刺客是怎么给溜进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翻看着手中的那只暗器,对走到自己面前的陵祁问道。   他知道陵祁一定是事先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刚才制止他的逼问。   “你被人忽悠了呗。”陵祁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襟,对陆小凤道:“闫铁珊根本就没有背叛金鹏王,从他的面相上来看,这是个十分忠诚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份宝藏背叛主人?”   霎时间,陆小凤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第42章 背叛      陆小凤认出了自己手上的暗器。   这是一种名为飞凤针的独门暗器,他曾经在上官雪儿,也就是上官丹凤的表妹那里见到过,上官雪儿当时跟他说,她看见上官丹凤拿飞凤针杀了柳余恨。   但是紧接着,柳余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上官雪儿给带走了。   陆小凤当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上官雪儿太爱说谎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里边不一定有一句能是真的。   她还说过,上官丹凤把上官飞燕给杀了,然后就埋在了花园里。   结果他们回头就发现上官飞燕还活着。   陆小凤以为,上官雪儿的话绝对不能当真,但是这会儿看到这支飞凤针后,他却忍不住怀疑了起来……万一,万一上官雪儿说的是真的呢?   但他又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认识的丹凤公主会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记得丹凤公主在说起金自己家的遭遇时,那副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还有提到三个叛臣时又愤恨又无力的神色。   那看起来很真实,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因为不想相信自己的推测,所以他去向陵祁求证。   他知道,陵祁的那双眼睛和寻常人的眼睛不一样,寻常人会被自己的双眼蒙蔽,陵祁的双眼却永远都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陵祁同情的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道:“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我还是得说,你的那位丹凤公主,十有八、九是在利用你。”   陵祁原本也没想明白丹凤公主为什么要利用陆小凤,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骗局,闫铁珊是金鹏王朝昔日的内务总管,现在却是大名鼎鼎的山西首富,而曾经高高在上的金鹏王和丹凤公主,如今过的却是穷困潦倒……   这样的反差,足够叫人滋生出一些阴暗的念头。   陆小凤还想反驳,“那说不定她也是受人蒙蔽呢?”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陵祁摸了摸下巴,冲闫铁珊那边看去,“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闫铁珊了解清楚内情,其他的事情咱们随后再调查也不迟。”   把跟闫铁珊交涉的任务丢给了陆小凤,陵祁跑到了一旁,开始寻找西门吹雪。   今天出发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陆小凤特地叫西门吹雪暗中跟在后边,留作后手以防意外,不过现在看来,西门吹雪也没必要继续藏着了。   “西门,西门。”   陵祁小声的唤了几遍后,却迟迟未见西门吹雪现身,他顿时拧起了眉头,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花满楼,“你说西门是不是遇见什么意外了?”   安抚的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花满楼笑道:“放心吧,方才西门庄主的气息一直都在附近,这会儿想必是有其他事情所以才暂时离开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花满楼刚说完这句话,西门吹雪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西门吹雪的手上还提着两个被点了穴的黑衣蒙面人,落地之后,他便立马松开了手,把那两个蒙面人丢到了脚下。   看到忽然冒出来的西门吹雪,水阁中的侍卫们顿时戒备了起来,陆小凤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这位是我的朋友。”   闫铁珊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有些迟疑的对西门吹雪问道:“阁下可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陆小凤的朋友,白衣剑客,乌鞘长剑,这三样加在一起,他立马就联想到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面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不过不回答就等于是默认,闫铁珊搓了搓手,连忙客气又殷勤的对西门吹雪问起了好,他的生意虽然在山西独占鳌头,但在整片北方地区,万梅山庄才是真正的龙头大鳄,见到万梅山庄的庄主,他当然得把态度摆好一些。   说不定以后他还能跟万梅山庄合作发财呢。   “这两个人是?”陵祁走到西门吹雪身旁,用脚踢了踢那两个蒙面人,好奇的对西门吹雪问道。   “方才在水中暗袭的刺客,”西门吹雪瞥了眼脚下的两个人,道:“失败之后,他们绕到了另一边试图逃走。”   他刚才离开,就是为了去抓这两个人。   “咦,这还有个女的?”一不小心把其中一个蒙面人从五体投地的姿势踢翻了过来,陵祁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刺客竟然还是个女的。   那个身体不能动的女刺客眼神怨毒的盯着陵祁,转而又眼泛泪光的看向了陆小凤。   “丹、丹凤公主!”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陆小凤立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错愕不已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立马走上前去,揭开了对方脸上的面罩。   面罩下露出了一张美丽的脸。   陆小凤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低声叹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看到飞凤针的时候,他就怀疑那个在水里暗袭闫铁珊的人是丹凤公主了,但他之前一直都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   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丹凤公主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就是丹凤公主?”听到陆小凤叫出来的名字,陵祁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想要看看这个能把陆小凤迷的连智商都下降了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在看到丹凤公主的脸之后,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我的天呐……这女的脸上带的是人皮面具!”   在丹凤公主的脸上,陵祁完全看不到一丝活人该有的生气,反而是看到了一团凝而不散的死气和怨气,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因为对方戴了人皮面具。   “什么?”陆小凤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摸索丹凤公主下巴上的皮肤,心里还担心的想道,丹凤公主该不会是遇害了吧?   这张人皮面具做的十分精妙,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但仔细地用手去摸,还是可以摸到边缘处的一些微弱差别。   找到空隙之后,陆小凤一把将其揭了下来。   孰料,面具下边露出的那张脸竟然也是一个他认识的人——上官飞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小凤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旋涡,无数的疑点重重将他包围起来,他却丝毫的头绪都理不出来。   “这是谁呀。”陵祁看了看上官飞燕的脸,随即惊讶的抬起头来,对陆小凤说道:“这个女人就是你招惹到的那朵烂桃花吧?”   “欸?”陆小凤一脸懵逼。   “眉浓发厚,眼带桃花,皮滑如脂,脸如锥子,这些都是风流浪荡的象征。”陵祁详细的解释到:“而且她对金钱的欲望十分强烈,为人也薄情寡义,从身上的煞气程度来看,她手头至少有十几条的无辜人命。”   这些条件,不是跟他之前算出的陆小凤惹到的那朵食人花一样么?   “但、但是我跟她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啊。”   陆小凤哭笑不得的跟陵祁说道:“这是上官飞燕,也就是丹凤公主的表妹,我在这之前只从画像上见过她,倒是花满楼跟她比较熟。”   “陆小凤,她,真的是飞燕么?”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花满楼忽然出声。   他此刻的神色十分的复杂,失落又悲伤,还带着些许的苦涩。   看到花满楼的表情,陆小凤顿时捂住了嘴,后悔的简直想甩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忘了花满楼对上官飞燕有喜欢之情呢?   见状,陵祁默默的蹭到了西门吹雪的身后,有些无措的低下了头。   看花满楼和陆小凤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闯了祸……qaq早知道他就不显摆了,这下可好,他肯定惹花满楼难过了。   西门吹雪回头看了一眼陵祁,然后对陆小凤道:“你该看看另一个人是谁。”   “哦哦哦对对对。”陆小凤赶紧把上官飞燕身边的那个蒙面人翻了个身,这次还不用揭开面罩,陆小凤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   面色古怪的回头看了看闫铁珊,陆小凤有些迟疑的道:“这、这好像是霍总管。”   闫铁珊闻言,立马露出了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嘴里说道:“陆小凤你他奶奶的可别瞎说,霍天青怎么可能跟别人联合起来谋害俺?他可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俺、俺、俺——”   看到陆小凤揭开面罩后露出来的那张脸,闫铁珊顿时卡壳。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张原本就很白的脸此时更是白的可怕,死死的盯着紧闭着双眼的霍天青,良久,才尖着嗓子颤声问道:“怎么会是你!霍天青!你竟然背叛我!”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半分……”   悲伤至极,愤怒至极,闫铁珊甚至连自己一直以来刻意伪装的山西口音都给忘了,他猛地冲到霍天青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揪起霍天青的领子,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霍天青紧闭的眼帘抖了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因为被点了穴,他此刻无法开口说话,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通过眼神来表达,闫铁珊以为会看到他露出心虚或是愧疚的眼神,谁知道,霍天青的眼神竟然是无比的平静。   平静到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   颓然的放开霍天青的衣领,闫铁珊站起身来,收敛起面上的所有表情,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把这两个刺客给我关进地牢,叫人严加看管起来。”   “陆小凤,你想向我打听什么事情,说吧。”      第43章 别怕      在闫铁珊口中,陵祁几人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们三人当年奉先皇的命令,在将小王子安置好之后,就各自拿着一份宝藏离去……先皇的命令是,让我们利用那些宝藏来赚取更多的财富,以供小王子日后复国的时候使用。”   “在我们三个站稳了脚步之后,曾多次联系过小王子,但小王子他生性软弱,根本就不愿意担起复国大任,只想做个闲富贵人,为了躲避责任,他甚至带着族人迁到了其他的地方居住,还和我们断绝了联系。”   “后来,我们三个年纪大了,而小王子也始终没有改变主意,便只好收起了复国的心思。”   闫铁珊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就是这么一个懦弱无能,为了逃避责任躲藏了我们大半辈子的人,这两年来却屡次找上门来,打着复国的名号叫我们交出手上的财富,你说奇不奇怪?”   “屡次?”陆小凤注意到,闫铁珊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古怪。   “是呀,一共有四次还是六次来着?我也记不太清了,唉,这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装模作样的锤了锤腿,闫铁珊继续说道:“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呢,这些找上门来的还不是同一个人,却个个都说自己是当年的那个小王子。”   陆小凤面色一变,“你是说,他们都是假冒小王子来骗取钱财的?”   怪不得,怪不得闫铁珊听到他说是来替金鹏王讨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古怪。   想来在闫铁珊看来,这一定又是另一个骗局。   “哼,没错,这些人自以为伪装的没有破绽,却不知真正的小王子身上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特征,我只要检查一下,就能立刻分辨出他们的真假。”   闫铁珊冷笑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你遇到的那个金鹏王肯定是个假货。”   陆小凤:“你就敢这么肯定?”   “没错,我肯定他一定是个假货,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叫他过来和我当面对质。”   “回头我自然会这么做。”陆小凤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些假金鹏王的事情?”   “这还用想么?”   闫铁珊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格外沧桑,“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真正的小王子之外,就只有我们这三个老臣了。”   聊到这里,陆小凤已经可以确定闫铁珊没有说谎。   那么说谎的人,显而易见就是委托他来讨债的‘金鹏王’了。   至于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陆小凤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那就是贼喊捉贼!   在这件事情中,唯一一个冒出来阻挠他们的,便是那个神秘的青衣楼了,而青衣楼的楼主,极有可能就是这起事件的策划者。   陵祁也和陆小凤想到了一块儿。   他对闫铁珊问道:“敢问大老板可否知道青衣楼的楼主是谁?”   “青衣楼?”听到这个名字,闫铁珊显得有些迷茫,“我怎么会知道青衣楼的楼主是谁。”   “青衣楼的楼主就是你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个,而那个人,也就是策划了假金鹏王事件的幕后指使者。”陆小凤替陵祁给闫铁珊解释了起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事件的过程,发觉青衣楼在这件事中,完完全全扮演了推动者的角色。”   “这个幕后策划者一定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越是有人阻止,我就越是想要去完成这件事,在之前的一路上,青衣楼的人多次出现,通过警告和袭击的手段,激励着我继续追查此事。”   “但是他绝对不会料到,我还有这样厉害的一个帮手!”   陆小凤哈哈一笑,伸手揽住了陵祁的肩膀,“只要我们陵道长掐指一算,轻而易举的就能识破他的阴谋诡计,是吧小陵?”   闫铁珊十分配合的连连点头,然后笑道:“陵道长的本领我当然是十分信服的,说起来,我这次借着请陆小凤的名义,特地把陵道长请来,其实就是为了让陵道长帮忙找出内鬼。”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嫌弃的拍开陆小凤的爪子,陵祁掸了掸被陆小凤压皱的衣服,抬头对闫铁珊报了个数,“三十万。”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闫铁珊小声道:“这、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贵了?”   这件事说起来复杂,其实办起来很简单,陵祁只需要帮忙看看其他两个人的面相,应该就能够得出答案,这么一件小事儿,不至于就要三十万两银子吧?!   陵祁意味深长的说道:“破财免灾啊,闫老板。”   他刚刚可是帮闫铁珊化解了一次死劫,这笔钱闫铁珊是必须得拿出来的,否则轻则运势衰败,重则折减阳寿。   闫铁珊以前跟有真本事的风水师打过交道,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重要性。   果不其然,在听到陵祁这么说之后,闫铁珊立马收起了肉疼的神色,拍着胸口无比干脆的答应了这个价位。   陆小凤忍不住啧了一声,简直要被陵祁这赚钱的速度给折服了。   一句话的功夫就是三十万两呐,这比他在赌场圈钱的速度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佩服,实在是佩服,活貔貅这个称号简直再适合陵祁不过了。   谈好了价钱,那就该谈谈这办事的过程了,闫铁珊表示,他已经找了个借口,约了独孤一鹤在这几日前来会面,陵祁到时候可以趁机查看独孤一鹤的面相。   但是霍休那边,闫铁珊就束手无策了。   “霍休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我也无法确定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有着天下第一首富之称的霍休,可一直都在杀手的目标名单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他的性命,所以霍休一直以来都十分注意保密行踪,连闫铁珊都没有联系他的办法。   陵祁:“联系不到也没关系,反正等看完独孤一鹤,结果就能出来了。”   反正在他和独孤一鹤之间,肯定有一个人会是真凶,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只要用排除法就能立马得到结果。   商量完正事,闫铁珊准备去审问上官飞燕和霍天青二人。   因为和自己有牵连,陆小凤自然也要跟过去,然后出人预料的是,花满楼竟然主动提出要和陆小凤一同前去。   ……其实也不算太出人预料啦。   花满楼对上官飞燕明显有特殊的感情,在之前闫铁珊下令,叫人把上官飞燕压下去的时候,他就差点儿没忍住出言阻止了,更何况现在是要审问上官飞燕。   “陵道长,西门庄主,曲姑娘,您三位还请随意,我们去去就来。”   向陵祁三人交代了一声,闫铁珊便带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离开了房间。   有些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陵祁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的午饭,貌似还没来得及吃吧?   叫来了一个侍从,陵祁吩咐他去准备一些饭菜给送过来。   在侍从领命下去之前,陵祁还特意问了一下西门吹雪,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份水煮蛋。   西门吹雪给陵祁的回复是一记‘冻’人的眼神。   “别这么严肃嘛,”陵祁左右摆头看了看西门吹雪和曲无容,无奈道:“你们两个都这么不爱说话,我要是再不活跃一些,那气氛得沉默成什么样子啊。”   “来聊聊天嘛,你们说,霍天青和上官飞燕等会儿会不会招供?”   曲无容还比较给陵祁面子,‘嗯’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但西门吹雪却丝毫不配合陵祁,他只是不含任何情绪的看了陵祁一眼,然后便自顾自的取出一张帕子开始擦剑。   陵祁:“……”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喂!   磨了磨后槽牙,陵祁眼睛一闪,忽然冒出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要知道,当你有一个面瘫脸的朋友时,你总会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试图叫他变脸。   陵祁装作随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了西门吹雪身后的窗户前,假装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约莫过了有一刻钟之后,他忽然惊叫了一声。   “西门,你快来看那是什么?!”   话音还没落地,西门吹雪就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顺着窗户往外看去……窗外一片平静,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感觉到西门吹雪周身的气压开始下降,陵祁忙抬手往某个方向指了指,“你看你看,那里真的有东西,看起来灰蒙蒙的一团,就缩在那片花丛后边。”   见陵祁的神色不似作假,西门吹雪不禁皱起眉头,又顺着陵祁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陵祁叫到:“他还会动,唉呀妈呀,他好像往这边飘过来了,好可怕,西门救命!”   闻言,西门吹雪下意识将陵祁拽到了自己身后,正当他准备把窗户关上时,却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还不等他转过身去,两只手臂便死死的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鬼啊啊啊!!!”   沉浸在见鬼小剧本中无法自拔的陵祁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震的西门吹雪的眼皮都不禁抖了一抖。   “救命,他他他从后边黏上来了!”   无奈,西门吹雪只好带着陵祁这个大型包袱绕到了屋子的另一边,趁着空挡,他对陵祁问道:“你没办法对付它么?”   陵祁扒在西门吹雪背上,憋笑憋的浑身颤抖不已,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西门吹雪却误会陵祁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才止不住的颤抖。   他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干巴巴的出声安抚道:“别怕。”      第44章 玩笑      听到西门吹雪这声干巴巴的安抚,陵祁终于没绷住笑出了声。   西门吹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抬手将陵祁的手臂掀开,转过身,眼神冷厉的看着陵祁,浑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寒意。   被这股寒意冻得打了个寒颤,陵祁心虚的撇开视线,不敢直视西门吹雪的眼睛,这时,墙边的博古架映入了他的视线。   陵祁急中生智,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火符,对着博古架丢了过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装模作样的念了句咒语,看到博古架被火符点燃,陵祁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对西门吹雪解释道:“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脏东西,所以才一时紧张,忘记了可以使用符咒。”   但是他的解释并没有成功的骗过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脸色愈发冰冷,沉声道:“你不诚。”   方才在他回过身之后,陵祁明显心虚的举动已经把事实暴露了出来,这所谓的见鬼,显然只是陵祁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对着西门吹雪那双充满压迫性的眼睛,陵祁干笑一声,悻悻道:“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以个玩笑……欸欸欸你别生气呀!”   看到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朝门口走去,陵祁连忙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朋友之间偶尔恶作剧一下很正常的,我绝对没有拿你寻开心的意思啊。”   低头看着那只揪着袖子不放的手,西门吹雪停下脚步,无奈的扭头对陵祁说道:“放手,我去叫人过来灭火。”   墙边的博古架这会儿可还在烧着呢,再不灭火,等下火势就该蔓延到整个房间了。   被西门吹雪这么一提醒,陵祁终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博古架,他回头一看,只见蹿升的火苗已经将近半的木架吞噬,而曲无容则正在抢救另一边还没有被烧到的古董珍玩。   陵祁:“……”   完了,那些被烧掉的东西恐怕值相当不少的银子,这下他可赔大发了!   松开手,陵祁欲哭无泪的对西门吹雪说道:“那你快去叫人吧,我先去抢救那些东西。”   大概是陵祁这会儿的表情太凄惨太可怜,西门吹雪竟于心不忍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摸着被拍过的地方,陵祁一脸错愕。   西门吹雪刚才是被花满楼附体了么?   ……   审完上官飞燕和霍天青,刚走出地牢,闫铁珊就收到了下人的汇报。   得知自己书房的博古架被烧了,闫铁珊顿时跳脚,他一把抓住侍从的衣领,嘴里连连追问道:“我的宝贝呢,我的宝贝保住了没有?”   那上边摆着的可是他这么多年来搜集到的最珍贵的古玩,样样都是他的心头宝呀!   被闫铁珊揪着领子追问的侍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回道:“大大大大老板,小的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是,但是还是有几件宝贝没救回来。”   “什么?!”闫铁珊目呲欲裂的扯着嗓子叫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书房都看不好,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忽然想起陵祁曾经火烧万梅山庄的壮举,站在一旁的陆小凤抬头望天。   唔,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陵小祁肯定脱不了干系。   “小、小的也不知道呀,您之前不是吩咐让小的们不准接近书房吗?后来小的奉那位道长的命令去厨房安排饭菜了,等回去的时候,火就已经烧起来了。”   这侍从心里也委屈的不行,这可不能算是他的责任啊。   闫铁珊抖抖索索的抚着胸口,忽然想到了留在书房的陵祁三人,忙担心的问道:“那陵道长他们呢,没被伤着吧?”   “这个倒没有。”   侍从表情古怪的道:“但是那位道长有点儿奇怪,小的看见他站在书房外边,一个劲儿的念叨着破财免灾什么的……”   “原来如此,”闫铁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快,快去叫账房给我拿三十万、不,直接给我拿五十万两的银票过来。”一定是因为他刚才没及时把钱付给陵道长,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宝贝这是在替他挡灾啊。   陆小凤嘴角一抽,心道,他现在敢拿脑袋发誓,那个博古架绝对是陵小祁烧的。   在上官飞燕和霍天青的口中,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期间,上官飞燕倒是试图用装可怜,来博取花满楼的同情和保护,可惜花满楼虽然确实心软了,却不会因为私情就不顾大局。   霍天青和上官飞燕之间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在闫铁珊恐吓他们,说要动用刑具来审讯的时候,霍天青立马就承认了‘罪名’。   他承认自己是这件事的背后策划者。   可惜他这么说的目的,明显只是为了保护上官飞燕。   “霍天青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上官飞燕则是一直躲在他的身后装柔弱,所以问到最后,我们其实还是什么东西也没问出来。”   陆小凤把审问的经过详细的向陵祁和西门吹雪讲述了一遍,然后神情沮丧的对陵祁叹道:“你之前那句话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忽悠了。”   那张人皮面具,很明显不是近日才做好的,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那个和他谈情说爱的丹凤公主都是由上官飞燕假扮的。   一想到自己还亲吻过那张死人的面皮,陆小凤就忍不住感觉恶心。   “她竟然能忍受一直戴着一张死人的面皮,而且那个死人还是她的亲表姐……”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在已知的线索,”陵祁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是由一人所饰,那么金鹏王的身份八成就也是假的了。”   金鹏王和丹凤公主是亲生父女,不可能分辨不出上官飞燕扮演的丹凤公主是假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委托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他们的目的看起来是为了得到宝藏,”陆小凤皱起眉头,不解道:“那上官飞燕又为什么要对闫铁珊下死手呢?”   那支飞凤针上猝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如果不是陵祁当时的态度提醒了他,他可能就不会及时发现暗器,而闫铁珊的性命,恐怕也会保不住。   陵祁反问道:“那如果想要闫铁珊性命的人,不是上官飞燕呢?”   “你是说,想要闫铁珊性命的人是青衣楼的楼主?”   “闫铁珊已经知道了他们其中有个内鬼,还试图把他找出来,那对方想要杀人灭口不是很正常么。”陵祁耸了耸肩,继续道:“我觉得上官飞燕的行动失败之后,对方很快就会采取其他行动了。”   比如说派人暗杀他们,又或者是抹除所有的线索,叫他们无从追查。   “闫铁珊收到线报,说独孤一鹤已经带着峨眉的三英四秀下山了,估计不出三日就该抵达山西……你真的打算到时候和闫铁珊一起见独孤一鹤吗?”   万一独孤一鹤就是青衣楼主,陵祁到时候就危险了。   陆小凤对此十分担忧,他提议道:“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闫铁珊想叫他们趁独孤一鹤还没赶到之前,去把那个金鹏王给带过来,但陆小凤担心途中会有变故,不能及时在陵祁见独孤一鹤的时候赶回来。   “没必要这么麻烦,”陵祁挥了挥手,抬起胳膊搭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西门吹雪肩上,“留西门在这儿陪我就够了,你们三个就放心的去吧。”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陵祁搭在西门吹雪肩上的那只手。   他没眼花吧!   西门吹雪不是一向不喜欢和人近身接触的么?他以前也试过跟西门吹雪勾肩搭背,但每次手还没伸过去,就会被西门吹雪给避开。   怎么到了陵祁这里,西门吹雪就能接受了?   似乎能听到陆小凤此时的心声,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的手,“脏。”   陆小凤爱喝酒,身上总是带着股酒臭味儿,好女色,一双手更是不知道摸过多少女人的身子,在有洁癖的西门吹雪眼里,他的手确实是很脏。   被打击到的陆小凤蔫蔫的缩在椅子里,眼神幽怨的看着陵祁和西门吹雪,小声嘀咕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好的很……”   这不公平,明明他和西门认识的时间更长,这两人还是通过他认识的呢。   “认识这么久,西门你都没陪我出过一次门……”   却陪着陵祁一起去逛街,还逛的是小吃街。   “你还帮着陵小祁一起欺负我……”   把他的四条眉毛给刮的干干净净一根毛都不剩。   看着摆出一副怨妇脸的陆小凤,陵祁顿时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你再这么恶心人我可就要用水符来洗眼了啊。”   “你再这么欺负我,”陆小凤幽幽的道,“我就把书房着火的真相告诉闫铁珊。”   想到自己刚收进荷包的五十万两银票,陵祁立马变脸,对陆小凤笑的无比亲切友好,“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朋友之间开个小玩笑而已嘛。”   “唉吆喂,”陆小凤一脸鄙夷的摇着头,道:“真该让外人来看看你这幅见钱眼开的嘴脸,你干脆改名姓钱好了。”   陵祁:“……”我忍!   “你这浑身的铜臭味儿,真不知道西门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陆小凤对西门吹雪刚才说的那个‘脏’字怨念极其深重,他皮笑肉不笑的冲西门吹雪问道:“你难道就不觉得他的手也不怎么干净么?”      第45章 偶遇      陵祁已经忍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要陆小凤再说一句,他就会立马拿出水符糊陆小凤一脸,让陆小凤变成一只落汤鸡,但没等到陵祁动手,就有人已经用实际行动教训了陆小凤。   一抹剑气袭过,陆小凤脸上的两撇假眉毛瞬间断裂,顺着陆小凤呆滞的脸滑落到地。   这道剑气控制的十分巧妙,恰恰只划断了那两撇假眉毛,却丝毫没有伤及陆小凤脸上的皮肤,一看就知道出手的人是个顶尖的剑客!   陵祁站起身来,亲密的勾住了西门吹雪的肩膀,冲陆小凤的笑道:“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和西门就先回去了啊。”   因为担心对方会为了毁灭线索,把那个假金鹏王灭口,所以陆小凤他们等会儿就会直接从珠宝阁出发,而为了保险起见,闫铁珊这会儿特地去调集人手了。   这些人会和陆小凤他们一起护送假金鹏王回山西。   也就是说,陆小凤没时间再去置办一对假眉毛用来遮丑。   想到等下所有人都会看到一只没毛的陆小鸡,陵祁就心情大好,他当然也很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想到陆小凤很可能会恼羞成怒,在闫铁珊面前揭穿书房被烧的真相……   咳咳,看戏虽然重要,但银子却更加珍贵啊。   “花满楼,曲姑娘,你们一路保重啊,咱们回头再见!”   跟花满楼和曲无容道了声别,陵祁便拉着西门吹雪立马开溜。   走出珠宝阁之后,陵祁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就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完,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西门吹雪问道:“西、西门,你说等下陆小凤会不会把脸给挡起来,不敢见人了?”   西门吹雪无奈的看着他,道:“你可以回去亲眼看一看。”   “咳咳,这个还是算了,”直起笑弯的腰,陵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兴致高昂的对西门吹雪提议道:“咱们不如去城西的万春楼吃饭吧,我请客!”   之前逛街的时候,那个做面人儿的老大爷跟陵祁介绍了这个地方,反正这会儿他们有时间,正好可以去尝尝这万春楼的美食。   心情好的时候,享用美食会让人更加愉悦。   “好。”西门吹雪颔首应道。   陵祁并不是一个奢侈的人,尽管他很想一次性把所有的美食都给尝个遍,但鉴于只有他和西门吹雪两个人吃,所以他最后还是很克制的只点了几道山西有名的特色菜。   那个老大爷的推荐果然没错,这万春楼的菜肴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地道美味,陵祁吃的一脸满足,眼睛都不知不觉的眯成了一道弯月。   大概是受到了陵祁的感染,用餐时一向注重养生,只吃七成饱的西门吹雪,也在不知不觉中多用了一些饭菜。   吃完饭,陵祁并未立刻起身。   他要来了一壶白水,给自己和西门吹雪一人倒了一杯,然后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开口道:“西门,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何事?”   “我想借万梅山庄的人手,在各地开办一些学堂。”   陵祁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西门吹雪,“这些学堂都是免费的,专门招收那些家境贫困的孩子,给他们提供教育,办学堂的钱都由我来出,你只需要帮我介绍一些合适的人选,帮忙修建学堂。”   他认识的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门路,想要办成此事,只能借助万梅山庄的势力。   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西门吹雪不解的对陵祁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死得太早呀,”陵祁笑道:“给人算命看相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泄露了太多的天机,老天爷自然会降下惩罚,只有多积德行善才能抵消报应。”   相师守则第一条,就是靠算命看相赚来的钱,绝对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别看陵祁现在有百万的身家,但实际上,他能动用的只有那一小部分靠着卖符篆获取的钱财,若是动用了算命赚取的钱财,他的寿命就会受到折损。   西门吹雪仍有不解。   既然陵祁赚来的钱不能自己使用,那他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去挣钱呢?   看出西门吹雪的疑惑,陵祁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说呢,我赚钱其实只是为了享受其中的乐趣,反正每次有银子进账,我的心情就会特别愉悦,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开心嘛。”   西门吹雪:“……”   “还有啊,”陵祁面带得意的继续说道:“大多数有钱人的钱都是从穷苦百姓的手中赚取的,那都是民脂民膏,拿多了可是会遭报应的,我赚他们的钱,然后花在积德行善上,补救等于是替他们消灾解难了嘛。”   陵祁简直都要被自己给感动了!   啊,像他这样心地善良心怀正义义薄云天的大好人,当今世上能有几个?   看着满脸自豪之色的陵祁,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好,我会叫梅管家来安排此事。”   “那就多谢你啦。”   陵祁高兴的笑了起来,然后举起茶杯对西门吹雪敬了敬,“友谊万岁!”   西门吹雪自然不会像陵祁一般,说出这种‘肉麻’的话语,但他却也端起了茶杯,接受了陵祁的这番感谢。   三日后,独孤一鹤与三英四秀抵达了山西。   身为峨眉派掌门弟子,三英四秀在江湖上早早就传出了名声,不过其中只有三英时常下山走动,四秀因为是女孩子,而且年纪也比较小,独孤一鹤对她们的管束要比较严格一些,所以平日里极少有机会能够出远门。   这次陪着独孤一鹤一同来到山西,四个年轻的女孩子明显都比较兴奋。   她们一路上好奇的打量着马车外面热闹的街市,为一些新奇的事物而发出惊叹,时不时还凑到一起聊一些女孩儿家的话题,仿佛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听到后边的马车中又传出了一阵嬉笑声,张英凤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师父,我看回头到客栈之后,不如就放师妹们出去逛一逛,也好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他面带笑容的对坐在对面的独孤一鹤说道。   神色略显木纳的严人英也出言附和道:“等二师兄过来汇合之后,可以叫他带着四位师妹去游玩一番。”   独孤一鹤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出声应答。   但张英凤和严人英却知道,师父这是默许了的意思。   和严人英相视一笑,张英凤心道,师妹们要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   两辆马车行驶到了距离关中珠宝阁不远处的一条街道,在街边的悦来客栈停了下来,独孤一鹤和一众弟子下了马车之后,一名站在客栈前的年轻男子便笑着迎了上去。   “师父,大师兄,师弟……你们可算是来啦。”   他依次向独孤一鹤和其他师兄妹们打完招呼,便退到了独孤一鹤身后,恭敬的等独孤一鹤先进了客栈,才抬脚跟了上去。   “二师兄,”性格活泼的小师妹石秀雪悄悄凑到苏少英身边,好奇地向他打听道:“你知道师父这次来山西是为了办什么事情吗?”   三英四秀中,唯有苏少英最得独孤一鹤重用,有什么事情要办,独孤一鹤一般都是单独吩咐苏少英去做,而其他弟子一向对严厉的独孤一鹤颇为敬畏,也不敢去向他打听。   所以直到现在,石秀雪等人都还不知道独孤一鹤这次带他们来山西的目的。   苏少英故作严肃的道:“师父没叫我告诉你们,所以师妹你还是莫要打听的好。”   “讨厌!”撅起嘴巴不高兴的锤了苏少英一下,石秀雪小声抱怨道:“你明知道我们都不敢去找师父询问……”   走在前头的大师姐马秀珍立马回头瞪了叶秀珠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师父怎么可能听不到这句抱怨,万一师傅心情不好,等下叶秀珠肯定少不了要挨上一顿斥责。   石秀雪立马缩起了脖子,悻悻的闭上嘴垂下了头。   早在独孤一鹤等人抵达之前,苏少英就已经妥帖的安排好了客房,舟车劳顿了一路,叶秀珠等人向独孤一鹤道别之后,便各自回了房间去梳洗收整。   苏少英却单独留在了独孤一鹤的房里。   确定了没有任何人偷听之后,苏少英连忙向独孤一鹤汇报起自己近日来的收获。   “师父,弟子前几日在关中珠宝阁的时候,见到了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还有近来在江湖上声名远扬的那个神算子陵道长。”   “闫老板特地请他们几人前去做客,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陵道长帮忙……”   “那日宴客的时候,闫老板遭到了两个蒙面人的袭杀,其中有一人是珠宝阁的大总管霍天青,而另一人是名女子,名叫上官飞燕,她的身份弟子还未打探出来。”   “闫铁珊可曾受伤?”独孤一鹤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陆小凤及时发现了刺客发出的暗器,所以闫老板有惊无险,并未受伤。”   “嗯,”听闻闫铁珊没有受伤,独孤一鹤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下来,他缓缓点了点头,对苏少英满意的说道:“做的很好,这几日辛苦你了。”   收到夸奖的苏少英开心的笑道:“能为师父效劳是弟子的荣幸!哪里会有辛苦?”   看着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弟子,独孤一鹤面上严厉的神色也不由的柔缓了下来,“好了,你下去休息吧……对了,你对山西比较熟悉,等下可以带你的师妹们出门转转。”   苏少英:“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妹们的。”   片刻后,在苏少英的带领下,一众峨眉弟子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一条开满了衣饰店的街道。   女孩子总是对漂亮的衣服和饰品有着永远都不会消退的热情,一来到这条街道,四秀便仿佛是被放出了笼子的鸟儿,飞快的扑进了街边的店铺中。   严人英无奈的看了眼投入在购物中的师妹们,小声对苏少英抱怨道:“师弟你怎么把她们给领到了这种地方,这下可好,等下咱们都得沦落成苦力了。”   “哈哈,师兄你这话可说的口不对心了啊,能叫师妹们开心,就算是当苦力,你恐怕也是心甘情愿吧?”苏少英莞尔一笑,道:“师父能答应叫我带师妹们出来玩,肯定是师兄你的功劳。”   张英凤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三师弟也有帮忙劝说师父。”   “那回头我可一定得把这事儿告诉师妹们,好叫她们知道是谁的功劳。”苏少英摇了摇扇子,对两位师兄弟调侃道。   憨厚的笑了笑,严人英偷偷看了眼正在挑选珠钗的三师妹叶秀珠,脸上泛出了一丝红晕。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苏少英和张英凤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了然的笑意。   在他们身后的一家成衣店中,买完了衣物的陵祁回过身来,准备和西门吹雪一同离开,却发现西门吹雪正看着门外,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陵祁好奇的走到西门吹雪身旁,顺着他视线所望的方向看去——   “是他?”   这不是那天在关中珠宝阁陪客的苏少卿么?      第46章 四秀      “峨眉三英。”   西门吹雪看着站在前方的三人,低声念出了四个字。   “什么?”陵祁愣了一下,大致看了看那三人的面相,发现这三个人之间确实是师兄弟关系,他拧起眉头,小声道:“那这个苏少卿,其实是苏少英咯?”   “嗯。”西门吹雪缓缓点头,道:“看来,独孤一鹤已经到了。”   说到独孤一鹤的名字时,西门吹雪的眼中亮起了一道奇异的光芒,陵祁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忽然尖锐了起来。   如果说平时的西门吹雪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那此刻,他就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剑,锋芒四射,战意盎然。   这股摄人的剑意惊动了苏少英三人,他们齐齐回头,看向了西门吹雪。   见到西门吹雪,苏少英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下意识拽着身旁的两位师兄弟后退了一步,态度十分尊敬的对西门吹雪行了个礼。   “苏、苏少英见过西门庄主。”他原本是想说苏少卿这个化名,但想到西门吹雪恐怕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便连忙改了口。   西门庄主?张英凤和严人英身躯一震,也赶忙向西门吹雪见了个礼。   就站在西门吹雪身旁,却被忽略了个彻底的陵祁撇了撇嘴,心道好像每次和西门吹雪或陆小凤他们一起遇见江湖人士的时候,他的存在感就会立马降为负数。   陵祁:道爷我有点儿小不爽╭(╯^╰)╮   西门吹雪态度算得上友好的对三人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将目光放到了陵祁身上。   哪怕只是收到了一个点头的回应,张英凤和严人英二人都感到十分受宠若惊,虽然以年纪来说,张英凤还要比西门吹雪年长好几岁,但论在江湖上的资历和名望,西门吹雪可是能和他们师父相提并论的顶尖剑客。   年轻人总是更崇拜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苏少英的心态倒是比较沉稳,他注意到了西门吹雪的动作,然后终于看到了站在西门吹雪身旁的陵祁。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苏少英一边笑着对陵祁也问了声好,一边在心中想到,这个陵道长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似乎要比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关系还要亲密……   因为先前被忽视的关系,陵祁这会儿倒是端起了架子,也学着西门吹雪高冷状的对苏少英点了点头。   听到苏少英称呼陵祁为陵道长,严人英和张英凤心里一时有些纳闷儿。   看苏少英的态度,这个道长明显不是在无名之辈,但武当山比较有名气的年轻一辈,他们也都知道,其中并没有任何一位姓陵的道长。   见状,苏少英赶忙向两人介绍了一下陵祁的身份。   “这位便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神算子陵道长。”   陵祁在江湖中确实很有名气,不过江湖中人在讨论的时候,大都喜欢用神算子这个名号来称呼他,这反倒是使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陵祁的真实姓名了。   “原来是陵神算!”张英凤眼睛一亮,立马上前一步,抬手对着陵祁见了个礼,“恕张某孤陋寡闻,方才竟没有认出道长的身份,还望道长见谅。”   严人英也憨厚的对陵祁笑了笑。   江湖中人大多都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但张英凤却因为自小的某些经历,对此十分信服,并且十分敬佩那些有真本事真神通的相师术士。   他的态度显然取悦了陵祁,原本还故作高冷的陵祁当下便对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无碍,陵某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少侠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察觉出陵祁对张英凤前后差异明显的态度,苏少英不禁侧目,心道这位陵道长的心性还真是直率。   “陵道长,”张英凤忽然叫了陵祁一声,然后神色有些局促的对陵祁道:“不知张某能否请道长为在下算上一卦。”   眉梢微挑,陵祁仔细看了看张英凤的面相,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你想算的事情应该和你的双亲有关吧。”   “是是是。”张英凤连连点头,道:“道长高明,在下确实是想算这方面的事情。”   陵祁伸出一只手掌,在张英凤面前晃了晃,“一卦五百两。”   别说是五百两,张英凤心想,只要能算出他所求之事,就是一千两他也愿意出,他当即便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到了陵祁面前。   陵祁垂眸扫了一眼,却并未伸手去接,“不急,等算完之后再付钱也不迟,还有,咱们得换个清静点儿的地方才能开卦。”   张英凤所求的事情陵祁心里已经有了底数,这事要算起来,还真有点儿小麻烦,得借助一下道具,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显然是没法儿进行占卜的。   “这——”   张英凤倒是想立马找个地方去算卦,但身为大师兄,他又不能丢下师弟师妹们不管。   “师兄,”见张英凤面露苦恼之色,严人英小声的给他出了个主意:“不如我把师妹她们叫出来,先陪你一起先去算卦,之后再带她们继续游玩。”   他们这些同门师兄妹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大家也都知道大师兄心里的那个结,自然能够体谅他的心情。   现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主意了,张英凤点了点头,然后对严人英道:“你帮我同师妹们说一声,等回头她们的花销我全包了,当做是打搅了她们兴致的补偿。”   陵祁:“……”   早知道这个张英凤出手如此阔绰,他刚才出价的时候就该出的更高一些才是。   当峨眉四秀齐齐出现的时候,连一向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的陵祁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四个年轻的女孩子或许长的算不得十分出色,但身上却有着一股特别吸引人的青春活力。   不过本着礼貌,陵祁也没好意思盯着人姑娘家仔细看。   因为苏少英对这里的环境更熟悉一些,所以找地方的任务就交到了他的手上,其余人只需跟着他往前走就够了。   除开带路的苏少英,其余的人中,陵祁跟西门吹雪走在最前边,然后是张英凤和严人英,最后才是峨眉四秀。   看着走在前边的陵祁和西门吹雪,石秀雪忍不住和身边的孙秀清咬起了耳朵。   “那个道长好年轻清秀,看起来跟神算子这个称号一点儿都不相符呢。”   “你该不会是瞧上人家了吧?”孙秀清抿嘴一笑,视线却有些飘忽的落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我倒是觉着,他和传闻中的样子也不太相符。”   作为一个购物狂人,陵祁买起东西来从不手软,他刚才在那家成衣店里可是足足买了十几套的衣物,一个人自然拿不下。   于是西门吹雪就又被陵祁抓来当做苦力了。   说实话,他一手提剑一手提包裹的样子,看起来还真要比之前接地气多了。   “他”石秀雪大大的眼睛丢溜溜的转了个圈,忽的抬手拍了孙秀清一下,小声叫道:“好呀你,说什么我瞧上人家了,我看分明是你瞧上人家了吧?”   孙秀清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石秀雪的嘴巴。   “嘘,你小点儿声!”她有些害羞的抬头看了看西门吹雪的背影,低头冲石秀雪嗔道:“你可别瞎说,万一被人听见误会了多不好。”   挣开孙秀清的手,石秀雪嘟着嘴不满道:“哎呀,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要遮遮掩掩的嘛,反正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直接大胆的把我的心意告诉他。”   抿了抿嘴唇,孙秀清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吧,再说了,我、我只是比较欣赏他,才没有喜欢呢。”   “欣赏跟喜欢有什么差别么?”   看了眼西门吹雪,石秀雪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像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冰冰又凶巴巴的家伙,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他哪一点,”孙秀清的眼神有些迷离,“但是就算他没有现在的家世,哪怕他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想,我还是喜欢他。”   石秀雪狠狠的皱起眉头,“我看你真是疯了,竟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活僵尸。”   孙秀清立马维护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他,他其实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你看他这不是还帮着朋友分担包裹了么?”   “……”看着西门吹雪手里拎着包裹,石秀雪顿时无言以对。   谈笑间,一行人走到了一座酒楼门前,苏少英回头对陵祁笑道:“道长,你看这里如何?”   陵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只要够清静就行。”   “哈哈,道长放心,这里绝对符合你的要求。”苏少英爽朗一笑,带着众人便走进了酒楼,“掌柜的,给我们准备一个雅间。”   “好嘞——”   “师妹,你们先在楼下坐着等一下,我们去谈完事情就下来。”上楼之前,张英凤特意对大师姐马秀真叮嘱道。   马秀真瞥了眼一向最不安分的石秀雪,点头应道:“嗯,师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小师妹的。”   “欸?”石秀雪不满的嚷嚷道:“凭什么就只点我的名字啊!”   “因为只有小师妹你最不听话呀。”点了点石秀雪的脑门儿,孙秀青莞尔道。   说罢,她的视线又忍不住往西门吹雪那边飘了过去。   站在楼梯上的陵祁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峨眉四秀,恰巧发现了孙秀青的这个小动作,他顿时兴味的勾起了嘴角——   哎哟嗨,西门这是要走桃花运的节奏呀。      第47章 好感      张英凤想知道的是,他的生身父母如今是否安好。   他的父亲原是峨眉山下的一名猎户,而母亲却是书本网出身的世家小姐,机缘巧合之下,两名身份差异巨大的年轻男女竟是互生爱慕之心。   张英凤母亲的娘家自然看不上一个穷猎户,对两人的恋情百般阻挠,却于事无补。   最后,这对热恋中的年轻人干脆上演了一出私奔的戏码。   夫妻二人在生下张英凤之后,便回到了峨眉山下定居,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一些,却幸福和美,无忧无虑。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生出了变故。   在张英凤四岁的时候,他母亲的娘家人忽然找上了门来,说是家中的老人生了重病,可能命不久矣,想要在临终之前再见女儿一眼。   张英凤的母亲一直都对父母心怀歉疚,当下自然毫不犹豫的跟着来人一起回了娘家。   谁知她这一去,就没有了音讯。   张英凤的父亲心急之下,便将年仅四岁又体弱多病的张英凤托付到了峨眉,然后孤身前去寻找妻子,从此以后,张英凤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陵祁:“从你面上的父母宫来看,你的父亲应该是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果然……”张英凤神色悲切的叹了一声,“我早该明白,他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去的那么早。”   二十三年前,正好是他父亲离家去寻找母亲的那一年。   张英凤其实早就料到,自己的父亲一定是在半途中出了意外,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音讯。   拍了拍张英凤的肩膀,严人英对陵祁追问道:“那大师兄他的母亲还是否在世呢?”   “令堂倒是安然无事。”陵祁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铜币,抬头看向了张英凤,“你父亲是死于意外,想必是在寻妻的路上遭遇了天灾,不幸丧命,但从卦象上看起来,你的母亲倒是长命百岁的福寿之象。”   听闻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张英凤一时大喜过望!   “那、那道长你能算出来我母亲如今身在何处么?”   “我可以试着找一下大致的方位,”陵祁沉思了片刻,对张英凤伸出了手,“给我几根你的头发,还有,我需要一些朱砂,黄符和清香来辅助推算。”   “道长稍等,”苏少英立马站起身,“这附近就有一家香烛店,我这就去买。”   “嗯。”   陵祁忙着摆弄张英凤的头发,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他仔细的把那几根头发系在了一起,然后折成长短相同的十段,最后用一种奇怪的手法在每段的折叠处打上了结。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子女和父母之间有着血脉上无法斩断的亲密联系,哪怕是远隔万里,借助一些手段,也能通过一方来找到另一方的方位。   不过这种手段陵祁以前从未使用过,今儿个还是头一次实践。   苏少英的办事效率很快,陵祁折腾完那几根头发之后没一会儿,他便拿着一堆东西回到了雅间。   抽出九根清香,陵祁把之前打好了结的发丝一根根套了进去。   “来,拿好了。”示意张英凤接过清香,陵祁取出了朱砂,就地取材,直接把朱砂给倒进了茶杯中,用清水调和成鲜红色的液体。   看陵祁的架势似乎是准备画符,苏少英连忙开口问道:“用不用我再去买支笔来?”   “不用。”擦干净手指,陵祁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支毛笔,“我身上带了笔。”   铺好黄纸,下笔之前,陵祁闭上眼仔细在脑海中回顾了几遍符篆的笔画,确定每个细节都记清楚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提笔在面前的符纸上描画起来。   在他专注画符的时候,一旁苏少英几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搅到陵祁。   一鼓作气的连续画成三张符篆后,陵祁丢下毛笔,抬手将符纸贴到了张英凤胸前。   “血脉作证,日月为鉴,今有张姓孝子跪求母讯,弟子请九香以通天地,拜请三清祖师显灵——”捏着指诀,陵祁嘴里念完请神令之后,冲有些呆滞的张英凤重重喝道:“还不快跪!”   被叫回神的张英凤慌忙屈膝重重的跪倒在地。   陵祁又念道:“拜请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以香示路!”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地,张英凤手中拿着的九根清香忽然无火自燃,升腾而起的烟气凝聚成一条筷子粗细的白线。   苏少英和严人英被这神奇的一幕给惊的目瞪口呆。   这条白线围着张英凤绕了一圈之后,又摇摇晃晃的朝着房间的东南角飘去。   陵祁紧紧地盯着那捆在那九支清香上的发结,随着白烟的飘摇,那九个发结开始一个个的无声崩断,断到第六个的时候,白烟突然消散。   “好了,起来吧。”   走到张英凤面前,陵祁抬手虚扶了一把,道:“你母亲如今在距离这里三千里左右的东南方向,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就要靠你自己寻找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张英凤站起身来,眼眶泛红的冲陵祁连连行了三个鞠礼,激动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道长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咳咳,你不用这么客气,”摸了摸鼻子,陵祁尴尬道:“我也是收钱办事,那什么,原本说好的五百两只是算卦的钱,后边这个可要另算啊。”   “这是自然,请问道长,这一共是多少酬金?”   陵祁咧嘴一笑,再次伸出了手掌,“不多,也就五千两。”   “啊?”正伸手准备掏钱的张英凤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之色,他这趟出来身上只带了三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五千两,只怕是一时拿不出来呀……   苏少英悄悄从后边戳了戳张英凤,然后把一个钱袋塞到了他手里。   “大师兄,我这里还有一些零用钱,你先拿去用吧。”   严人英也憨笑着把自己身上的钱袋塞了过去,“大师兄,我这里也有。”   拿着两位师弟塞过来的钱袋,张英凤感动不已,低声道:“多谢二位师弟,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等回头回了峨眉,我就把钱还给你们。”   “你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收完钱,陵祁对张英凤赞叹了一句,然后转头意味深长的对严人英说道:“友情奉送一卦,我观阁下红鸾星动,估计很快就会有好事临门了哟。”   严人英的脸立马红了起来。   苏少英立马揶揄的对严人英笑道:“哈哈,三师弟,恭喜你心想事成啦!”   “恭喜三师弟,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去准备贺礼了。”张英凤也笑了起来,“而且还得是准备两份呢。”   “师、师兄……”在苏少英和张英凤揶揄的目光中,严人英又羞又窘的低下头,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半炷香时间后,陵祁和西门吹雪离开了酒楼。   张英凤等人原本还打算留他们一同吃顿饭,但陵祁想到,陆小凤昨日来信说今天傍晚就能抵达山西,就有些坐不住了。   独孤一鹤已经到了山西,想来休息好之后,就会去找闫铁珊赴约。   留给他们提前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回到客栈之后,陵祁忽然想起了峨眉四秀中,那个对西门吹雪有意思的孙姑娘。   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他换了身衣服,立马就跑到了隔壁去找西门吹雪。   “西门西门,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进入房间,陵祁就迫不及待的对西门吹雪说道:“还记得峨眉四秀里边的那个孙姑娘么,她对你有意思哦!”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陵祁:“……”   之前孙秀清和石秀雪在后边小声交谈的时候,西门吹雪其实都听到了,不过很明显,他对那些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并不感兴趣。   陵祁:“欸,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低头看着茶杯,西门吹雪漠然道:“我需要有何反应。”   嘴角一抽,陵祁纳闷儿道:“你现在练的又不是无情剑,就没必要再清心寡欲了吧?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找个喜欢的人,体会一下情爱的感觉?”   “没有必要。”   西门吹雪抬起头看向陵祁,道:“况且,我并不喜欢她。”   “喜欢也不见得非得是一见钟情啊。”   陵祁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西门吹雪一把,毕竟难得有一个人喜欢西门吹雪,这要是错过了,下一个指不定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出现呢。   “开始或许只是有一份好感,但时间久了,这份好感就会转变成为喜欢,一见钟情的例子其实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日久生情的。”   从孙秀青的面相上看,她是那种对待感情十分专一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可遇不可求,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西门吹雪目光深沉的望着陵祁,问:“什么是好感?”   陵祁:“好感就是,就是……”   陵祁一时有些语塞,那什么,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还真不太清楚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不过他倒是见过不少处在暧昧期的男女,知道对一个人有好感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对一个人有好感的话,应该就会欣赏她,然后下意识的想要亲近她,愿意为她做很多事情,并且愿意包容她……”   陵祁说着说着,就感觉西门吹雪看自己的眼神开始变的有些奇怪起来。   他下意识止住了话头,有些茫然的问道,“怎,怎么了?”      第48章 考虑      “没什么。”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西门吹雪拿起放在面前的茶杯,手指下意识的在杯壁上摩挲了几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道:“那喜欢又是怎样的?”   “这个我知道。”   陵祁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过去,他有些得意的说道:“喜欢一个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如果看到对方跟其他人有亲密的举动,你会感觉很不高兴,也就是吃醋!”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小说迷,陵祁表示,要他现身说法是没办法,但纸上谈兵却完全没问题!   西门吹雪捏着杯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朋友之间……不会这样么?”   “啧,朋友之间怎么可能会这样。”陵祁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道这个问题也太小白了一点,除了青春期的中二病患,哪有人会因为看见朋友跟其他人亲近就感觉不高兴。   一看就知道西门在感情这方面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听到陵祁如此肯定的答复,西门吹雪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了悟,又似纠结,叫发现他这一表情的陵祁忍不住想入非非。   难不成——西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摸着下巴猜测道,西门吹雪说不定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什么人,但是因为没有开窍,所以才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喜欢着对方的……   正当陵祁打算八卦一下西门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时,西门吹雪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一句把陵祁吓的目瞪口呆脑袋当机的话。   西门吹雪说,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反复在陵祁的脑袋里回响,震的他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陵祁才神情恍惚的对西门吹雪干笑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一定是我听错了对吧,啊,估计是刚才施法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精力,导致我这会儿有点儿不太清醒……”   哈,哈,哈,西门吹雪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一定是幻听了。   看到陵祁这副模样,西门吹雪顿时冷下了脸,他站起身走到陵祁面前,低头紧紧地盯着陵祁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喜欢你。”   陵祁:Σ(°△°|||)︴   求助,忽然被同性朋友告白该怎么破!   不不不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才让西门吹雪误以为喜欢自己,没错,一定是这样,陵祁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来来来我们再好好整理一下逻辑。”   他公式化的扯出笑脸,示意西门吹雪先坐回去,一直被这么压迫性的视线盯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紧张到胡言乱语。   西门吹雪盯着陵祁看了一会儿,才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么?”陵祁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下意识的躲避西门吹雪。   “你说,朋友之间不会那样。”   直视陵祁的眼睛,西门吹雪直白的说道:“我不喜欢看见你和其他人太过亲密。”   陵祁……陵祁简直欲哭无泪,感情这还是他自己挖出来的坑啊,不过在郁闷的同时,陵祁还不忘解释道:“我刚才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咳咳,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经验,纯粹就是纸上谈兵。”   所以咱们不要妄下定论好不?   听出陵祁话中的意思,西门吹雪眼神一暗,“那你如何证明这句话说的不对。”   他之前并不是没察觉到陵祁对自己而言的特殊,只是一直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直到刚才,听陵祁解释过好感与喜欢的表现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对陵祁的感情似乎非比寻常,他或许不知道喜欢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他知道,他对陵祁的特殊绝对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界限。   陵祁:“……”我一点儿也不想证明呀亲!   见陵祁被噎得无话可说,西门吹雪继续说道:“陆小凤是我的朋友。”   “对。”陵祁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但我并不会因为看见他和其他人亲近,就感觉不高兴。”   陵祁:“……”   “亲近,包容,欣赏。”西门吹雪的语调仍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平静到让人无法从其中听出他的任何情绪,“这些情绪说明,我对你有好感。”   “那么,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他目光专注的望着陵祁,表情认真而严肃,说出来的话虽然是疑问句,语调却是肯定无疑,哪怕谈论的是‘喜欢’这种充满暧昧情愫的话题,看起来却正经的仿佛是在论剑说道。   陵祁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被西门吹雪的逻辑绕到了坑里。   qaq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他简直无言以对啊。   “好吧,那就算是有好感吧。”自暴自弃的耷拉下脑袋,陵祁纠结的嘀咕道:“但是性别好像不太对吧,男人跟男人,就算有好感,也顶多就是从朋友变成亲如兄弟的好哥们儿吧……”   西门吹雪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惜陵祁并没有看见这罕见的一幕。   “古有断袖分桃,前朝也一度有男风盛行之时。”西门吹雪淡定的给陵祁普及了一下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纯洁的友谊之外,还可以有的其他关系。   “也就是说,”陵祁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无比纠结,“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像男女那样交往咯?”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西门吹雪:“嗯。”   “那,那你的意思是想跟我……?”陵祁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交往这个词,他尴尬的低头避开西门吹雪的视线,心里乱成一团。   说实话,他也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遇到了合适的人,就可以和对方组建一个家庭,然后和寻常人一样,过上或许平淡却幸福美满的生活。   反正他又不是真出家的道士,不用遵守什么的不能娶妻成家的规矩。   但是请注意!在他的幻想中,那个人的性别可不是男的呀!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看着陵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西门吹雪一直是个十分直诚的人,他诚于自己的剑道,更诚于自己的内心。   在他看来,既然喜欢上了对方,自然就该坦诚的表达出来。   没听到回复,陵祁悄悄的抬头想要看一下西门吹雪的表情,视线却正好撞上了西门吹雪漆黑又沉静的双眸,心跳没由来的一顿,陵祁没出息的又垂下了头。   “你让我考虑考虑呗……”   唔,除了性别不对之外,西门吹雪在他眼里确实是个十分完美的人。   颜好,有钱,武功高深,虽然不爱说话又面瘫,但人品绝对没话说。   最重要的是,他脑补了一下自己跟西门吹雪在一起的画面,发现自己大概貌似可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但是和人交往,最重要一点就是要互相有好感才行。   陵祁现在纠结的是,他也搞不太清楚自己对西门吹雪算不算是有好感,欣赏,亲近,包容,这三样代表有好感的要素貌似都有,但陵祁拿其他人对比了一下,发觉自己对花满楼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呀。   又抬头看了看西门吹雪,陵祁莫名觉得有点儿不爽。   按理来说,这会儿该纠结的人是西门吹雪这个告白者才对吧,为什么反倒是他这个被表白的人,要费尽了心思的苦思冥想?   这么想着,陵祁干脆也不继续纠结了,他坐直身子,板着脸对西门吹雪道:“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草率的就下了定论,说不定咱们两个都想多了呢,我看还是等经验丰富的陆小凤回来,找他求证过之后再说吧。”   “经验丰富?”西门吹雪眉梢微挑,重复道。   “对,陆小凤跟那么多女孩子交往过,肯定知道真正的好感和喜欢是什么样子,”陵祁摸了摸下巴,“多以还是找他核实一下比较好。”   西门吹雪继续问道:“那核实了之后呢?”   陵祁立马又怂了下来,“这个等核实完再决定也不迟嘛……”   巧的是,陵祁话音刚落,陆小凤的声音就在外边响了起来——   “陵小祁,西门,我们回来啦!”蹬蹬蹬的脚步声一路从走廊传到西门吹雪的房间外面,在脚步声停止的同时,房门便被敲响。   陆小凤:“陵小祁你快开门,我跟你说,我们这一趟可是有个大发现。”   拉开门,陵祁往陆小凤身后看了看,发现并没有花满楼和曲无容的身影,不禁疑惑的挑起了眉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花满楼和曲姑娘呢?”   “他们直接押着那个假金鹏王去闫铁珊那儿了,我是特地直接过来跟你们报信的。”   快步走到桌子旁,陆小凤直接拿起西门吹雪对面放着的茶杯就准备灌口水解渴,谁知道他刚把茶杯递到嘴边,就被西门吹雪出手给拦了下来。   “这是他的茶杯。”在陆小凤满是不解的注视下,西门吹雪抬手将从陆小凤手上抢下的茶杯放到了陵祁面前。   “我知道这是陵小祁的杯子,”陆小凤瞪了瞪眼,郁闷道:“但我又没你那么讲究,就算是别人用过的杯子,我也不会介意啊。”   西门吹雪:“我介意。”   正在帮陆小凤倒茶的陵祁手一抖,啪嗒一声,手中的茶壶就掉到了桌子上。      第49章 赴约      看见陵祁在听到那句‘我介意’之后惊慌过度的反应,陆小凤聪明的脑袋瓜里几乎立马就冒出了一个胆大的猜测!   他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你们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了吧?”   “什么这样那样啊?”陵祁抬头瞥了他一眼,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然后便低下头开始忙乎着收拾桌子。   “真不懂?”陆小凤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陵祁:“你不会是在装傻吧?”   “呵呵。”陵祁回了他一个标准的露出八颗小白牙的闪亮笑容。   看到陵祁这副似乎很淡定的模样,陆小凤摸着下巴,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或许,陵祁还真只是碰巧手滑了一下?   但是西门的那句‘我介意’就真的是有些暧昧了啊!   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刚想开口发问,却被陵祁给打断了意图。   “你不是说有大发现要跟我们说吗?”坐到椅子上,陵祁一边掏出帕子擦拭手上沾到的水渍,一边对陆小凤问道,“说吧,别耽搁时间了,等下我们还要去闫铁珊那里走一趟呢。”   陆小凤眼神微妙的看着陵祁,心道这打岔的时间卡的是不是也太巧了一些?   虽然心里越发的怀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但因为还有正事要办,陆小凤也不好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在陵祁的身旁落座后,陆小凤状似随意的抬手搭到了陵祁的肩膀上。   “我跟你说啊,得亏我们赶到的及时,要是晚到那么一盏茶的时间,那个假金鹏王和上官雪儿可就要遭殃了。”   陵祁挑眉道:“怎么,你们该不会是正好撞到青衣楼杀人灭口的现场了吧?”   “你猜对了,还就是那么巧。”   陆小凤一边回答着陵祁的问题,一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西门吹雪的反应,这一看,陆小凤差点儿没被吓的从椅子上蹦起来。   哎哟妈呀,西门的手什么时候握到了剑柄上?   触电一般的缩回搭在陵祁肩头的手臂,陆小凤干笑一声,慌忙避开西门吹雪看过来的视线,然后继续跟陵祁说道:“我们把那个假金鹏王从杀手的刀下给救了出来,之后,他就乖乖的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们。”   “上官飞燕叫他假扮成金鹏王的时候,真正的大金鹏王还没有死,上官飞燕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近身侍从的身份,叫他好近身观察大金鹏王的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等他能够扮演的九成像之后,真正的大金鹏王就被杀害了。”   “而大金鹏王遇害的时候,他躲在暗处偷偷看了一眼。”   “他说,他虽然没看清动手之人的样貌,却看见上官飞燕在这个人面前十分柔顺,就像青楼里的姑娘看见老鸨一样的柔顺。”   陵祁顿时被这个比喻给逗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假金鹏王平时一定没少去青楼。”   陆小凤:“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青衣楼的楼主么?”   “那又如何,”陵祁耸了耸肩,道:“你大概还不知道,独孤一鹤已经到了山西,估计明天就会去见闫铁珊了。”   在他们的推测中,独孤一鹤便是那青衣楼的楼主,所以陆小凤的这个发现,貌似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动动脑筋,”陆小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难道还真想去以身犯险呀,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可以叫那个假金鹏王去帮忙指认。”   一个是跟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另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同样的危险,该叫谁去做这件事还用再考虑么?   陆小凤的心也是会偏的。   “这样……不太好吧?”   陵祁有些迟疑的拧起了眉头,“我敢去冒险是因为我有保命的底牌,就算遇到危险,安全逃脱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叫其他人去冒着险的话,搞不好就会赔进去一条无辜的人命啊。”   他倒不是无私无畏到乐于自我牺牲,只是仔细一想,觉得有点儿不划算罢了。   万一那个人死了,这笔因果可是要落到他的头上,等他日后突破修为的时候,雷劫的难度肯定会翻倍上涨……   “你太依赖那些护符和符布娃娃了,”陆小凤无奈的解释道:“独孤一鹤的武功深不可测,比石观音还要厉害上许多,我怕我们会应付不过来,顾不上保护你。”   如果只是需要应付独孤一鹤,他们还可以靠着人多化解压力分担危险,但陆小凤就怕到时候要面对的不单单只是独孤一鹤一人。   假如独孤一鹤是青衣楼主,那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这样一来,他赴约的时候肯定会安排其他后手。   青衣楼高手众多,他们几个人应对起来只怕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而符布娃娃又有次数限制,防御一旦被破,陵祁就等于是一块放在毡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打不过可以跑啊。”陵祁撇撇嘴,心道又不是傻,打不过干嘛还硬抗。   陆小凤:“我们万一被缠住脱不了身呢?”   “额,有西门在,脱身应该没问题吧。”   “呵呵,”陆小凤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西门在遇到对手的时候,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退缩,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有哪里有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   陵祁默默的扭头看向西门吹雪,却见他正低头抚着剑,浑身战意蓬勃。   “……”收回视线,陵祁木着脸对陆小凤说道:“那我就不去了。”   见陵祁终于改变了主意,陆小凤颇感欣慰的笑了笑,抬手准备拍一拍陵祁的肩膀,就被忽然抬头的西门吹雪赏了一记冷厉的眼神。   尴尬的收回手臂,见西门吹雪转移视线看向陵祁,陆小凤立马识趣的起身告辞。   “我先回房间换身衣裳,等下咱们在一起去见闫铁珊。”   走出房间后,陆小凤还不忘体贴的将房门给关好,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开。   被西门吹雪直勾勾的看着,陵祁莫名感觉有些心虚。   “陆小凤说的不错,”看到陵祁有些躲闪的眼神,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确实不会退缩。”   “所以你确实不应该去。”   在西门吹雪眼中,对战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他必须全力以赴,一但在对决的过程中陵祁发生什么意外,西门吹雪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打乱心神。   陵祁皱起眉头,心情有些不爽。   “我不去只是因为我怕死,并不是说我就没有任何战斗力。”他或许是没有陆小凤他们那么强,但攻击和自保的手段绝对也不弱,凭什么一个个的都认为他会成为累赘。   西门吹雪面色稍缓,抬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我知道你不弱。”   “但是有你在,我的剑会变慢。”   心跳一顿,陵祁的耳根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他有些慌乱的拨开西门吹雪的手,起身道:“那什么,我得回房间收拾一些东西,一会儿再见。”   说完,不等西门吹雪应声,陵祁就迅速的逃出房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陵祁,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起身不急不缓的也离开了房间。   翌日,城郊云蒙山。   闫铁珊和西门吹雪早早就到达了约定的地点,等待着独孤一鹤的到来。   他们身后站了两名‘随从’,分别是易容过后的陆小凤和假金鹏王,而花满楼和曲无容则是隐藏在附近的丛林中,只待一有异动,便会现身相助。   陵祁也没有独自留在客栈中,他瞒着陆小凤他们,偷偷的溜到了山脚下。   换掉了显眼的道袍,陵祁一身书生打扮,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茶棚中,他叫了一壶清茶和一份点心后,便坐在角落里偷偷的观察起路上经过的行人。   云蒙山风景秀丽,平日里有不少人家在闲暇时都喜欢来这里采青,陵祁想到青衣楼的杀手有可能会扮成寻常百姓,潜进山中埋伏陆小凤等人,便特地前来勘察一番。   他分辨不出一个人是不是身怀内力,却能从面相上看出这个人的身份职业,如果看到有杀手进山,他就可以通过传音符,事先通知陆小凤等人做好提放。   反正他不能再朋友们面临危险的时候还束手旁观。   辰时末,陵祁终于看到了带着苏少英前来赴约的独孤一鹤。   他倒是想趁机看一看独孤一鹤的面相,但不巧的是,在路过茶棚的时候,苏少英似乎是下意识的往茶棚里看了看,陵祁生怕被认出来,便只好收回视线低头装作喝茶。   他选择的位置很好,只要低下头外边的人就看不见他,当然,他也看不见外边的人。   等苏少英他们走过去之后,陵祁才继续抬起头来观察路边的行人。   约莫过去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陵祁终于发现了一个身份有异常的人,这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身材瘦弱的普通百姓,但脸上却戴了人皮面具。   陵祁几乎立马就联想到了在上官飞燕脸上发现的那张面具。   据陆小凤说,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因为太过残忍和不人道,一直为众人所不齿,所以江湖中很少有人会使用,久而久之,它的制作方法就渐渐失传,只有少数人还会这项技能。   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如此巧合,绝对不可能只是个偶然。   陵祁暗搓搓的掏出了传音符,准备等这人走远之后,就立马传音通知陆小凤。      第50章 上当      为了不被当成神经病,陵祁使用传音符的时候还特地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   顺利地将消息传递给陆小凤之后,陵祁就准备继续回去勘察情况,他这次可是又大出血了一把,花费所剩不多的积分又换了两张传音符。   qaq心好疼,回头出海寻龟甲的时候他一定会叫上陆小凤去当苦力。   捏着藏在袖子里剩下的那张传音符,陵祁一脸郁闷的往回走着,去没发现身后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朝他靠近过去。   就在那人进入陵祁身边三米范围的时候,系统的警告声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请宿主小心,有不明人士正从后方向你接近,”小绿语速极快的向陵祁汇报了情况,并出谋划策道:“宿主可以将计就计掏出雷符趁其不备糊他一脸!”   陵祁立马伸手去取符篆,还没等他转身,脖颈处就被从后重重的砍了一记!   被袭击的陵祁纹丝不动,袭击者反倒嗷的一声捂着脖子叫唤了起来,陵祁木着脸转过身去,左手一张定身符,右手一张雷符,双手齐出朝着对方身上打去。   黑布蒙面的袭击者立马往后一跳躲过了两张符纸,然后举起双手冲陵祁叫道:“小兄弟别激动呀,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偷个东西而已。”   “偷东西还用打晕人?傻子才会相信呢!”陵祁哼了一声,捏着两张符纸气势汹汹的向那人走去,“道爷我不发威还个个都拿我当病猫了是吧?”   “嘿嘿,打晕你是因为我想偷的就是你这个人呀,”蒙面人身形灵活的跳到了一旁的树上,笑嘻嘻的冲陵祁说道:“我知道你手上的符纸很厉害,但是我的轻功也很厉害,既然咱们两个谁也动不了谁,倒不如握手言和,交个朋友。”   仰头看着那人格外明亮的眼睛,陵祁挑了挑眉,猜道:“你是——司空摘星?”   这混不正经的说话方式,还有一双灵动又狡黠的眼睛,跟陆小凤口中描述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倒是十分符合。   “欸,你知道我呀?”被叫破身份,司空摘星眨了眨眼,从树上蹦了下来,“让我猜猜,肯定是陆小鸡那个家伙跟你提起过我吧?”   “他确实是跟我提起过你。”   陵祁放下敌意,但手中的符篆却仍旧没有收回,“你刚才说,想偷的是我这个人?”   司空摘星连连点头,“对呀,我接了笔大单子,雇主点名叫我把你偷走……唔,不过看起来这笔买卖好像不太容易得手。”   “我现在很忙,没工夫陪你闲扯。”陵祁没工夫追问是谁想要绑走他,况且就算他问了,司空摘星也未必会告诉他。   收回符篆,陵祁转身就走,他还得回去继续盯梢呢。   司空摘星摘下脸上蒙着的黑布,抬脚追了上去,嘴里一叠声的问道:“你很忙?你在忙什么,是不是陆小鸡那家伙又惹到什么大麻烦了?”   陵祁瞥了他一眼,看出他脸上动了手脚,并非真容,却也没有意外。   他早就听说过,司空摘星不仅妙手空空轻功绝顶,还有一手精湛的易容功夫,甚至连陆小凤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   司空摘星道:“其实我昨个儿就已经偷偷的跟着你了,我知道你跟那个大冰块西门吹雪的关系可不一般哦,嘿嘿,老实说,我还真想试试在西门吹雪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偷走,看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嘴角一抽,陵祁抬腿就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这个话多的烦人的家伙。   但他当然甩不掉司空摘星,不禁甩不掉,司空摘星还瞪鼻子上脸的窜上去揽住了他的肩膀,“我看出来了,你身上有样神奇的好宝贝,如果我想攻击你就会被它挡住,但只是普通的接触就没关系。”   脸上露出一抹跃跃欲试的表情,司空摘星迅速伸出手去,想要探一探那东西是不是被陵祁藏在了怀里,但他的手刚碰到陵祁的衣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了下来。   “噫,连偷东西都会被挡下来呀。”   一把拍开司空摘星的手,陵祁翻了个白眼,冲他说道:“你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那这个时候就不该给我添乱,要不然陆小凤那边出了岔子,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悻悻的缩回手,司空摘星问道:“那你跟我说说陆小凤这次又捅了什么篓子呗。”   “他惹了青衣楼的楼主,这会儿估计要被对方给杀掉灭口了。”   说完这句话,陵祁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司空摘星,“雇你来偷我的人,不会就是青衣楼主吧?”   “啊哈哈哈哈,什么青衣白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司空摘星立马抬头望天,“我可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大偷,从不出卖雇主的消息。”   “嗯,看出来了。”   陵祁莞尔一笑,心道司空摘星虽然没承认,但是这副态度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陆小凤这家伙,交的朋友倒是大部分都很讲义气嘛。   回到茶棚,陵祁又重新叫了一壶热茶,给自己和司空摘星一人倒了一杯,他撑起下巴一边侧头注意路上的情况,一边小声对司空摘星说道:“你见过独孤一鹤吗?”   “见过呀,他刚才不是带着弟子从这里过去了么?”   司空摘星漫不经心的从桌上的盘子中捡起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嗑了起来。   陵祁:“那独孤一鹤是青衣楼主么?”   手一抖,司空摘星差点儿没把瓜子给喂到鼻子里。   “什么鬼,谁跟你说他是青衣楼主了,青衣楼主可是个又干又瘦的臭老头子,独孤一鹤那么健壮,怎么可能是青衣楼主?”   陵祁眼皮一跳,立马跳了起来,“糟糕,我们上当了!”   原本陆小凤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独孤一鹤就是青衣楼主,但是那个假金鹏王却告诉陆小凤,他看到的那个疑似青衣楼主的男人背影十分高大魁梧,才叫陆小凤肯定了独孤一鹤青衣楼主的身份。   但司空摘星却说,青衣楼主是个又干又瘦的臭老头子。   独孤一鹤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瘦弱呀。   司空摘星的话显然要更有可信度,陵祁心道,这个假金鹏王要么是被人耍了,要么就是真正的青衣楼主特意安排的奸细,故意扰乱他们的视线。   如果陆小凤他们一时心急,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动手,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还有,之前路过的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瘦弱男子……   一把拉起司空摘星,陵祁神色焦急的催促道:“你快带我上山,晚了就麻烦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已经知道青衣楼主打得是什么算盘了,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麻烦?”   司空摘星咧嘴一笑,反手抓住陵祁,“走,咱们这就去看陆小鸡的热闹!”话落,司空摘星已经带着陵祁飞出了茶棚,身形快如闪电的朝着前头的云蒙山掠去。   趴在司空摘星背上的陵祁被风吹的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他果断给自己拍了一张护符,奢侈的用护符来抵挡风力,然后取出剩下的那张传音符。   “陆小凤,独孤一鹤不是青衣楼主,真正的青衣楼主是霍休,你们千万别动手。”   传完话,陵祁又往自己和司空摘星的身上拍了数张护符,“快,我估计霍休的人手早在陆小凤他们之前就潜进了山里,路上如果遇到阻拦,有这些护符抵挡,咱们不用停下跟他们交手。”   虽然怕死,但紧要关头,陵祁还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陆小凤他们人手不足,面对的敌手如果太多,他的符篆也可以帮助消灭一部分敌人。   另一头,收到陵祁的传音,陆小凤连忙冲正激烈交战的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叫了起来,“独孤掌门,西门,快住手,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都中了霍休的奸计了!”   然后战到酣处的西门吹雪并未停手,独孤一鹤虽然动作缓了一下,但见西门吹雪没有收手,便又提剑迎了上去。   西门吹雪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独孤一鹤也和他差不多。   对两个剑痴来说,难得遇见了满意的对手,谁还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有什么话等打爽了再说!   一边正在和苏少英交手的曲无容却后退几步,收回了剑。   “是他传来的消息?”曲无容看了眼随后收手的苏少英,扭头向陆小凤问道。   “嗯,小陵肯定是在山下发现了什么情况,”陆小凤望着仍旧没有停战的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苦恼的冲苏少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制止他们两个吗?”   反正他是拿西门吹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会儿陆小凤倒是有点儿后悔没让陵祁过来了,要是陵祁在,或许还能拦住西门。   苏少英无奈摊手,“我师父一旦遇到对手,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战中,咱们就是喊的再大声他估计都听不进去。”   陆小凤简直要给这两个剑痴给跪了。   再这么打下去,就算不是你死我忘,也会是两败俱伤呀,那岂不是就称了霍休的算盘吗?他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忽然眼睛一亮,生出了一个主意。   “西门——”   陆小凤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冲西门吹雪喊道:“小陵那边有危险,你最好趁这个机会去来场英雄救美,然后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啦!”   西门吹雪:“……”   剑势一顿,独孤一鹤面无表情的退出战局,将剑收入了剑鞘,然后对西门吹雪道:“正事要紧,你我可日后再战。”   缓缓点了点头,西门吹雪也收起剑,转身走到陆小凤面前,“他在哪里?”   “嘿嘿,”陆小凤咧嘴一笑,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一旁的曲无容身后,冲西门吹雪得意道:“我骗你的,要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会停手。”   面色一寒,西门吹雪立马拔出剑来,对陆小凤冷声道:“你出来。”      第51章 邀请      不出陵祁所料,在他和司空摘星上山的途中,埋伏了许多青衣楼的杀手。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没有被这些人拖住手脚。   司空摘星:“欸你这护符还真厉害,竟然能刀枪不入,多少钱一张呀?”   经常要出入遍布机关的藏宝室,司空摘星表示,有了这种宝贝,他以后就可以省下破解机关的时间了,就算是顶着刀山剑雨也完全没压力嘛。   “原价一千两一张,但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九百!”陵祁眼睛一亮,立马笑着对司空摘星说道:“你要是长期购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这个价位倒是不算贵,成,回头先给我来二十张。”   司空摘星道:“好用的话,我以后肯定会经常关顾你的生意。”   九百乘二十就是一万八,陵祁算了下数目,觉得薄利多销这个决策或许更利于长期发展,于是便道:“那我直接给你打八折好了,一万六,保管物超所值让你满意。”   “成交!”   霍休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离间计竟然会失败。   他自以为算计的毫无遗漏,陆小凤等人和独孤一鹤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坐收渔翁之利。   当他估摸着时间,不急不缓的赶到山顶后——   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在论剑,而苏少英则是在跟曲无容献殷勤,假眉毛又被刮掉的陆小凤正嘤嘤嘤的向花满楼求安慰……气氛端的是万分融洽。   藏在暗处的霍休:“……”   这特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感知力极其敏锐的花满楼微微侧头,然后拍了拍伏在自己肩头的陆小凤,低声笑道:“别闹了,你的老朋友来了。”   正在装可怜求安慰的陆小凤立马正经了神色,抬头冲花满楼示意的方向唤道:“老朋友,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不现身一见?”   霍休呼吸一窒,反身就想逃离此处。   他也没把握能对付联起手的独孤一鹤和陆小凤等人,就算山下埋伏了几十名青衣楼中的一流高手,对上独孤一鹤等人,只怕也是毫无反击之力。   然而没逃出去多远,他就被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给堵住了去路。   “果然是你。”独孤一鹤眼神复杂的看着霍休,不解道:“你已经有了花不完用不尽的财富,又为何要再贪图那几分宝藏?”   霍休回头一看,见闫铁珊和陆小凤几人也追了过来,心知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对独孤一鹤道:“我原本并不想这么做,是你们,是那个贪得无厌的蠢货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小王子或许懦弱,却并非贪得无厌之人。”   站在霍休身后,闫铁珊寒着脸厉声斥道:“真正贪得无厌的那个人,分明是你!”   霍休忽然笑了起来,“是,我是贪得无厌,但你们难道就不贪婪么?若不是贪图这份宝藏,你们当年又为何不坚持复国?”   “我原本没打算杀掉那个蠢货,但他却自己送上门来,想找我讨要钱财……一次两次,他只需要一张嘴,我就必须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送到他的手里,任他随意挥霍。”   “所以你就对他起了杀心?”   陆小凤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杀了他之后,你又怕此事会被独孤掌门和闫老板知道,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除去他们彻底以绝后患……我说的没错吧。”   “你说的确实不错,”霍休冷笑一声,“但你漏了一点。”   “并不是我想杀掉他们,而是你们逼我不得不这么做的。”   他原先的打算,其实只是想利用陆小凤去收回那些宝藏,可惜那个半路冒出来的陵祁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才不得不决定除掉这些人。   陆小凤:“不管你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今天总归是该有个了断。”   “这可说不定,”霍休冷哼一声,道:“我劝你们在动手之前,最好再仔细想一想,我若是有什么不测,你们的朋友可就得给我陪葬了。”   心头一惊,陆小凤立马想到了独自留在山下的陵祁。   西门吹雪身上的寒意直接转变成了杀意。   霍休得意的瞥了西门吹雪一眼,“要是不想你的小情人出什么事情,你最好替我拦住其他人,只要我能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我保证回头就把他完好无损的送还给你。”   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绷起,西门吹雪死死的盯着霍休,若他的眼神能化作剑气,此时一定会将霍休给千刀万剐。   闫铁珊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生怕他会忽然倒戈。   “怎么样,想好了么?”坦然自若的环视了陆小凤等人一遍,霍休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显然是自信陆小凤等人一定会投鼠忌器。   他想的不错,陆小凤等人确实是不敢动手。   就在霍休得意洋洋的准备离开时,司空摘星和陵祁终于快要抵达山顶,他们的身后还吊着一堆青衣楼的杀手,画面莫名喜感。   花满楼最先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动静,直觉这动静可能跟陵祁有关,便立马出声对陆小凤说道:“下面有动静,你快去看看是不是陵祁来了。”   “好!”   陆小凤眼睛一亮,正想动身,却只见有一道白影已经迅速朝山下掠了过去,他不禁挑起眉头,笑眯眯的冲花满楼说道:“看来是不用我去跑这一趟了,有人要比我更心急呢。”   花满楼:“……”   听到他们的对话,霍休却半点儿都不惊慌,“不用装了,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能骗过我,那个臭道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陆小凤不甘示弱的回道,“他的手段远比任何人以为的要厉害许多,或许你派出去的人失败了也说不定。”   嗤笑一声,霍休自信道:“我派去的人绝对不会——”   “不会什么?”   一道叫陆小凤等人面露喜色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陵祁面无表情的走到众人面前,语气漠然的对霍休说道:“你派过来的这个‘帮手’很识时务,见抓不到我,就立马倒戈相向了。”   识时务的司空摘星囧着脸从陵祁身后走了出来。   他刚才不就是随口打趣了那么一句,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呀……再说了,他也没说错呀,西门吹雪可不就是陵祁的男人么?   “小陵,”陆小凤高兴的迎了过去,使劲儿拍了拍陵祁的肩膀,然后又冲司空摘星笑道:“没想到霍休请到的帮手会是你,哈哈,难怪他的计划会失败。”   “那是,也不看看司空大爷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为钱出卖朋友。”   司空摘星拍拍胸脯,然后对恶狠狠的瞪视自己的霍休做了鬼脸。   “欸对了,西门呢?”   发觉西门吹雪竟然没有和陵祁一起回来,陆小凤不禁好奇的挑起眉头。   “他这会儿正在忙着给自己的小情人出气呢,”司空摘星凑到陆小凤耳边,挤眉弄眼的对他说道:“你不知道刚才这两人有多肉麻,我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会儿都还没下去呢。”   “哦?你快跟我说说他们都干了什么肉麻事儿!”陆小凤眼睛一亮,立马八卦的向司空摘星打探道。   陵祁:“……”他默默的抬脚,朝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踹去。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看着三个人竟然丢下霍休自顾自的打闹起来,闫铁珊耷拉着眼角出声提醒道。   “哦对,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悻悻的摸摸上唇,陆小凤嘿笑一声,抬头朝面如土色的霍休看去,“老朋友,现在咱们总该能做个了断了吧。”   ……   霍休死了。   他最后是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他的尸体被闫铁珊和独孤一鹤带走,如何处理,该由他们两人来决定。   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上官飞燕在得知霍休的死讯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时而大笑时而痛哭的疯子,霍天青则是被天禽派的人给带了回去,日后江湖中或许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   上官雪儿已经被闫铁珊派人接到了山西,这是金鹏王朝皇室一族最后的血脉,闫铁珊自然会好好善待她。   解决完这件事情,陵祁原是打算和花满楼一起回江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但西门吹雪却突然对他提出了邀请。   西门吹雪:“和我回万梅山庄。”   陵祁:“……”回这个字好像用的不太对吧?   见陵祁迟迟没有应答,西门吹雪又开口道:“修建学堂之事,需要你亲自督办。”   这个理由陵祁还真没法儿拒绝。      第52章 请柬      决定和西门吹雪一同前去万梅山庄之后,陵祁特地去找了花满楼。   前些日子,陵祁还和花满楼约定好办完这件事就一起回江南,现在他既然改变了计划,自然要跟花满楼交代一声。   “花满楼,对不起啊,”捧着茶杯,陵祁愧疚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回江南了,因为临时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我得先去一趟万梅山庄。”   “没关系,”花满楼笑着揉了揉陵祁的脑袋,道:“正事要紧,等你忙完事情再来江南也不迟呀,百花楼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陵祁心道,就是因为花满楼总是这么温柔,他才会感觉特别的愧疚。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花满楼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回头我要是赖在百花楼不走,你可不能赶我出去啊。”   被陵祁这番‘无赖’的话语逗的忍俊不禁,花满楼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头,应道:“好好好,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我保证绝对不会赶你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伸出一只手掌,陵祁故作严肃的道:“来,击掌为誓。”   哭笑不得的伸手和陵祁击了一掌,花满楼无奈的叹道:“你肯定是跟着陆小凤学坏了,耍起赖的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没办法,近墨者黑嘛。”   陵祁耸了耸肩,语气也很无奈,“反正这都是陆小凤的错。”   拿起茶壶为陵祁添满茶水,花满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小祁,你和西门庄主,真的是陆小凤说的那样吗?”   在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对战之时,花满楼听到陆小凤用‘英雄救美’来调侃西门吹雪,还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但后来又听到其他人也说陵祁和西门吹雪之间是情人关系,花满楼才意识到这可能并非玩笑。   说实话,花满楼对此感到十分吃惊。   让他吃惊的并非两人的性别,而是其中一个人竟然是西门吹雪。   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花满楼对西门吹雪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那实在是一个冷淡寡言的人,他有些想不明白,陵祁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走到了一起。   在花满楼眼中,陵祁是个可爱又活泼的年轻人,和西门吹雪的性格差异太大。   听到这个问题,陵祁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磨了磨牙,神色狰狞的问道:“陆小凤都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听到陵祁的磨牙声,花满楼在心底默默的为即将遭殃的陆小凤祈祷了一声,然后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告诉我,你和西门庄主在一起了。”   “陆、小、凤!”   咬牙切齿的念了遍陆小凤的名字,陵祁捏紧拳头,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陆小凤一顿,好叫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道理。   压下怒意,陵祁语气郑重的向花满楼解释道:“陆小凤纯粹就是在瞎编乱造,他的话当不得真,我跟西门才没有在一起呢!”   他们顶多就是处于暧昧阶段而已_(:3ゝ∠)_   花满楼笑而不语。   他虽然看不见,但陵祁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暧昧,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出来,不过既然陵祁不承认,他当然也不会再继续追问。   反正不管陵祁和谁在一起,都仍然是他的朋友,他只需要默默的送上祝福便好。   从花满楼的房间里出去,陵祁就立马撩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开始寻找陆小凤,结果也不知道陆小凤这家伙是不是提前感知到了危险,竟然在陵祁找到他的前一刻离开了客栈。   没逮到人的陵祁憋了一肚子的闷火。   气冲冲的回到房间,陵祁越想越不爽,最后干脆打算直接去楼下等,他就不信陆小凤还能一直在外边儿瞎转悠不回来了。   沉着一张脸的陵祁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手上提着一个点心盒的西门吹雪。   见陵祁面色有异,西门吹雪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陵祁瞥了眼西门吹雪手中的点心盒,眼尖的发现了盒盖上并不明显的合芳斋印记,眼睛立马便亮了起来。   “你去合芳斋买糕点啦?”   点了点头,西门吹雪抬手将点心盒递到了陵祁面前,“给你的。”   糕点的香气从盒子中散发出来,陵祁下意识抽了抽鼻子,然后果断伸手接了下来。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心情立马由阴转晴,陵祁笑眯眯的对西门吹雪道了声谢,然后顺口问了一句:“要一起吃么?”   话音刚落,西门吹雪就应了声好。   陵祁忍不住撇了他一眼,心道答应的这么快,该不会是提前就算好了他会这么问吧?   不过美食在前,陵祁也没心思浪费时间瞎矫情,他转眼就乐呵呵的把西门吹雪请到了自己房间,将点心盒放到桌子上,准备开动。   但当他打开盒子之后,却忍不住又愣了神。   盒子里装的并不仅仅是合芳斋的糕点,还有一些陵祁之前和西门吹雪一起逛街的时候,买过的街边小吃,陵祁依稀记得,这里边放着的几样,好像都是自己夸赞过好吃的食物。   陵祁觉得自己有点儿小感动。   西门吹雪竟然还特地跑去给他买了这些东西……   qaq感动的他都有种想要嫁、不,是娶了西门吹雪的冲动了!这么贤惠体贴的追求者,就算性别为男他也认了!   “怎么,不喜欢么?”见陵祁傻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记得陵祁之前分明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啊。   陵祁回过神,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很喜欢,就是感觉有点儿意外。”   西门吹雪:“意外?”   “对啊,”取出盒子里的点心一一在桌面上摆好,陵祁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去逛小吃街那种地方吗,还有,你竟然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这可太叫人感到意外了。”   西门吹雪认真的对陵祁说道:“既然你喜欢,我自然会记住。”   陵祁诧异的看着西门吹雪,叹道:“你忽然变得这么会说话,还真叫我有些不太适应呢,老实说,你是不是找陆小凤取过经了?”   一个往常寡言少语的人,忽然变得这么会说情话,陵祁还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了西门吹雪这些东西。   西门吹雪无奈道:“没有。”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他既然喜欢陵祁,那了解陵祁的喜好不是应该的事情么?   西门吹雪从不说谎,所以他说没有,陵祁就相信是真的没有。   他坐下身,看着桌上的各色食物,嘴角忽然翘了起来。   “西门。”   “嗯。”   “我这个人呢,又贪财又好吃,脾气还不怎么好……但是却绝对不会拿感情来开玩笑,我们如果在一起了,你日后想要反悔,可是没那么容易的,还有——”   眼皮微颤,西门吹雪下意识握紧了手,双眼紧紧地盯着陵祁。   陵祁严肃道:“我答应和你交往绝对不是因为被吃的收买了!”   “……”万万没料到陵祁最后一句话会是这个,西门吹雪懵了两秒,然后笑意渐渐漫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最后,甚至连嘴角都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冰山一笑的场面太过罕见,陵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   西门吹雪眼含笑意的望着陵祁,“还有,我不会反悔。”   陵祁和西门吹雪对视了片刻后,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小声嘀咕道:“太犯规了,你这是在拿美色、诱惑我。”   忽然觉得面前的美食好像都没有西门吹雪诱人什么的,一定是错觉!   出去转悠了一圈的陆小凤在客栈门口撞见了两个人。   这二人是峨眉三英四秀中的苏少英和孙秀清,陆小凤虽然只认识苏少英,但看见孙秀清是和苏少英一起,而且腰间还佩着有峨眉标志的剑,便猜出她一定是峨眉四秀中的一位。   见到陆小凤,苏少英立马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道:“陆大侠回来的正好,我和师妹是奉师父之令,特地来给你们送请柬的。”   “请柬?”陆小凤疑惑的挑了挑眉,“怎么,峨眉最近要办什么喜事吗?”   “陆大侠果然是陵道长的朋友,都能够未卜先知。”   苏少英脸上笑意更浓,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红色的请柬,双手递到了陆小凤面前,“下个月初十,是我三师弟和二师妹大喜的日子,届时还望陆大侠能赏脸来凑个热闹。”   接过请柬,陆小凤笑道:“恭喜恭喜,此等喜事陆某当然不能错过了!”   苏少英又道:“除了送喜帖之外,苏某这里还有一份约战贴是要送给西门庄主的,不知陆大侠可否代为引见一下?”   听到约战贴这三个字,陆小凤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   “陆大侠还请放心,我师父就是想和西门庄主完成上次的对战,点到为止,不会太过的。”苏少英见状,连忙低声跟陆小凤解释了起来。   面色缓和下来,陆小凤点了点头,对苏少英说道:“是陆某方才失礼了,还望见谅,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西门过来。”   陵祁今天没有上街的打算,那西门自然也不会离开客栈。   考虑到这两人可能在房间里做些不宜打扰的事情,陆小凤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带苏少英和孙秀清直接上楼,这万一被外人撞破了,陆小凤怕自己会被恼羞成怒的陵小祁给烧成秃子。      第53章 烤鸡      爬上三楼,陆小凤特地收敛了气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陵祁房门前。   他做贼似的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发现房间里不止陵祁一人,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颇为猥琐的笑容——嘿嘿嘿,他就知道西门一定会主动采取攻势。   正陪着陵祁吃点心的西门吹雪微微侧目,朝门口看去。   怎么了?看见西门吹雪的动作,嘴里塞着一块芙蓉糕的陵祁用眼神询问道。   “是陆小凤。”西门吹雪面色微寒,除了陆小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躲在外边偷听,放下手中的茶杯,西门吹雪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欸,西门?”听到声音后,立马挺直了腰板,抬手做敲门状的陆小凤故作讶异的看着西门吹雪,问道:“你怎么会在陵小祁这里?”   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看着陆小凤,目光冰冷。   咽下口中的食物,陵祁冲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你,别装模作样了。”   “嘿嘿,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陆小凤厚着脸皮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然后侧身从西门吹雪旁边绕进了房间。   “咦,这么多好吃的呀。”   走到陵祁旁边,陆小凤不客气的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跟陵祁说道:“独孤一鹤派了两个弟子来给西门送约战贴,这会儿就在楼下等着呢。”   “约战贴?”   陵祁听到这三个字的反应和陆小凤之前一样,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他瞥了眼西门吹雪,见对方面上果然露出了期待之色,立马对陆小凤哼道:“帖子又不是发给我的,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反正跟你们两个谁说都一样嘛。”陆小凤挤着眼睛对陵祁调侃道,然后还扭头向西门吹雪问道:“我说的没错吧,西门?”   西门吹雪没有搭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陵祁。   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会儿,陵祁面无表情道:“你看我做什么。”   西门吹雪道:“你不想我去。”   “也不是不想。”撇开眼,陵祁别扭道:“就是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和霍休对战的时候,他见过独孤一鹤出手,哪怕只是个门外汉,他也能看出独孤一鹤的剑法要比西门的略胜一筹,而且刀剑无眼,万一到时候出现意外……   “陵小祁,”陆小凤看着陵祁,笑的意味深长,“我看你是担心西门会受伤吧。”   “没错。”陵祁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见陆小凤张开嘴巴夸张的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陵祁反问:“难道你就不会担心么?”   “我会呀,但就算我再反对,西门也不会拒绝应战。”陆小凤摇了摇头,叹道:“但如果是你开口反对,西门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   他这么说倒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因为西门吹雪明显很在意陵祁的态度。   陆小凤之所以没告诉陵祁这只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决战,也是存心想帮西门吹雪一把,毕竟看陵祁之前的态度,他们两个之间似乎还隔了一层薄纸没有揭开。   可惜陆小凤还不知道,陵祁和西门吹雪已经确定了关系。   所以听到陆小凤这番话,陵祁的反应非常淡定,他只是问了西门吹雪一句“你想不想去”,见西门吹雪点头,他便径直起身走到了门前。   “既然想去,那就走吧。”   踏出房门,陵祁回头对西门吹雪说道。   眼中染上一丝暖意,西门吹雪快步走到陵祁身旁,对他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而后,两人就并肩朝楼下走去。   被两人遗忘的陆小凤:好像……哪里不太对?   还未走下楼梯,看见站在楼下的苏少英和孙秀清,陵祁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视线在孙秀青脸上绕了两圈,陵祁有些无语。   当初他明明是想撮合西门和孙秀青,谁知最后竟是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也是造化弄人啊。   在西门吹雪出现之后,孙秀青的视线就紧紧的黏了上去,尽管她努力试图表现得自然一些,但那副芳心暗许的模样,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瞧出来。   苏少英发现孙秀青的异常,表情立马僵了起来,他知道西门吹雪跟陵祁的关系,自然担心孙秀青这会儿的模样会惹怒陵祁。   他悄悄挪了挪身子,试图挡住孙秀青的视线,可孙秀青并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也跟着挪了挪脚步,继续‘偷看’西门吹雪。   苏少英:“……”   看到苏少英有些崩溃的眼神,陵祁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西门庄主,陵道长。”苏少英尴尬的向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立马取出约战贴,准备速战速决办完事就带孙秀青闪人,“这是家师给西门庄主的约战帖。”   接过帖子,西门吹雪低头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将其递给了陵祁。   “下个月十五啊。”看到约战的日期,陵祁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然后对表情有些紧张的苏少英笑道:“苏少侠,我看你面有喜色,想来是峨眉近来会有喜事要办吧。”   “道长慧眼,”苏少英忙又取出几张大红色的喜帖,“下月初十是我三师弟成亲的大喜日子,道长和您的朋友届时要是有空,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对了,我三师弟还特地托我给道长送来一份谢礼。”   刚才只顾着紧张,苏少英险些把送喜帖的事情给忘了。   他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递到了陵祁手中,“我三师弟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合适的礼物,所以就干脆……”   说到这里,苏少英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他也没想到自家三师弟那么朴实,竟然直接就用银子来当谢礼,这万一被陵祁误会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探了探手感,陵祁笑道:“让严少侠费心了,这礼物不错,我很喜欢。”   苏少英嘴角一抽,干笑道:“哈哈哈,道长喜欢就好。”   “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我和西门到时候一定会去喝杯喜酒。”陵祁直接把喜帖和那份约战帖都收到了怀里,然后对苏少英眨了眨眼,道:“曲姑娘也会去的。”   苏少英对曲无容的那点儿心思陵祁自然看得出来,而曲无容似乎对苏少英也有些好感,陵祁当然乐意帮忙牵条红线。   冲陵祁抱了抱拳,苏少英感激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办完正事,苏少英也不多留,告完辞就带着孙秀青离开了客栈。   “下月十五是什么日子?”在两人离开之后,西门吹雪便立马开口向陵祁问道,他注意到陵祁在看到这个日期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那天碰巧是我的生辰。”   陵祁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和约战的时间撞到了一起。”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过生,还蛮有纪念意义的,他原本打算到时候叫上朋友们一起庆祝一下,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恐怕是没法儿实施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陵祁也不是特别在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今年不行就明年呗。   看到陵祁笑容中隐隐露出的遗憾,西门吹雪目光微闪,他犹豫了一下,忽然牵住了陵祁的手,“我会陪你。”   没料到西门吹雪会做出这个举动,陵祁愣了愣,然后缓缓的回握住西门吹雪的手。   这只手要比陵祁的手大上一些,指腹有些粗糙,大概是因为常年练剑而磨出来的茧,也不是很热,西门吹雪的体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些微凉,但却莫名的叫陵祁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二楼楼梯口探出两只脑袋。   看到陵祁和西门吹雪握在一起的手,趴在下面的陆小凤忍不住咧了咧嘴。   “我就说这两人刚才怎么不太对劲儿呢,感情是已经在一起了呀,陵小祁这家伙真不厚道,竟然不都跟我说一声。”因为怕发出声音被发现,陆小凤还特地用了传音入密的法子。   趴上面的司空摘星嗤笑一声,道:“这算什么,不就是牵个小手吗。”   陆小凤:“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两个还做过一件很肉麻的事情么,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跟我说说呀。”   “噫,那情况可比现在要肉麻多了。”   司空摘星抖了抖肩膀,对陆小凤传音道:“我跟你说啊,陵小祁脸上就不小心被蹭了条红印,那大冰块竟然直接上手摸脸,摆明了是在占便宜嘛,陵小祁当时可是臊的连脖子都红了……”   司空摘星表示,他当时简直要被这两人的暧昧互动给闪瞎了眼。   陆小凤:“噫——”   这手也牵了脸也摸了,看来下一步就该是亲嘴儿了,西门吹雪好样的呀,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个没任何经验的童子鸡嘛。   大概是太过投入,陆小凤感叹的时候竟然直接发出了声音,听到动静的西门吹雪和陵祁齐齐转头,一个眼神冰冷一个目光凶恶,吓的陆小凤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趴到了地上。   陵祁:“呵呵。”   他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还没找陆小凤算账呢,这会儿倒好,既然这家伙自己送上了门,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看到陵祁撩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陆小凤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警惕的向后退去,“你你你你想干嘛,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你跟西门拉小手吗,不至于这样吧。”   他一边倒退,一边还试图拉个盟友,但回头一看,陆小凤顿时傻眼。   刚跟他一起偷看的司空摘星呢?   “西门,帮我把陆小凤给堵到墙角。”   陵祁也叫上了帮手,有了西门吹雪的帮忙,他很快就把陆小凤给挤到了墙角,狞笑一声,陵祁慢吞吞的从怀里取出了几张符纸,在陆小凤绝望无助的视线中,一张一张的贴了过去。   先是定身符,后是水符,然后又是陵祁特意为陆小凤准备的杀伤力减弱的雷符。   等陆小凤变成一只头发竖立浑身冒烟的烤小鸡之后,陵祁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不过这还没完,陵祁蔫坏的又把陆小凤给挪到了楼梯口,让客栈中来来往往的顾客和自己一起欣赏陆小凤的新造型。   被定了身无法动弹的陆小凤:qaq花满楼快来救我!   藏在暗处偷看了全程的司空摘星:噫,还好小爷跑得快。      第54章 馒头      因为陵祁等人都接了峨眉的喜帖,所以他们一商量,干脆决定继续结伴同去峨眉。   时间还很宽裕,有丰富游历经验的陆小凤就提议,带着大家一边赶路一边游玩,而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则是由闫铁珊赞助提供。   他们的队伍中还加入了一个新的成员——司空摘星。   自从见证过陆小凤得罪陵祁之后的惨烈下场,司空摘星就明智的选择了和陵祁友善相处,并且在陵祁和陆小凤互相坑害的时候,果断的站在陵祁那一队。   被两人联手欺压的陆小凤苦不堪言,甚至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他现在只要看见陵祁和司空摘星一同出现,就会立马脚底抹油,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这两个大魔王的魔爪,惨遭蹂躏。   十日后,一行人欢欢喜喜的从山西抵达了四川。   “小祁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一把?”   选好落脚的客栈后,司空摘星趁西门吹雪不在,偷偷的溜到了陵祁的房间。   他手上做了个数钱的动作,鬼鬼祟祟的凑到陵祁耳边,小声道:“我打听到这附近有个地下赌场,凭你的手段,想赢钱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玩的兴趣是有,”陵祁懒洋洋的靠坐在床头,手里摆弄着一块未雕琢的玉石,无奈道:“但是用手段在赌场赢钱,可是犯了道家的大忌,搞不好就会遭到反噬。”   “那大不了就不用手段呗,反正就是去找个乐子。”   眼馋的看着陵祁手上的那块玉石,司空摘星的语气有点儿泛酸,“哟,有个有钱的情人就是好啊,龙石种的宝玉都说送就送……”   龙石种是最顶级珍贵的玉石品种,百年难得一见,他们之前路过西安的时候,恰巧撞见了这块宝石的出世,见陵祁喜欢,西门吹雪就立刻掏钱买了下来。   别看这块玉只有小孩儿拳头大小,却价值上千万两,这叫一向最喜欢搜集珍贵物品的司空摘星眼热不已。   可惜他只敢看不敢下手。   一来,陵祁身上带有宝贝,他根本就没法儿从陵祁身上偷到任何东西,二来嘛,就算他侥幸偷到了手,西门吹雪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就算轻功再好,易容术再精妙,也不可能躲过万梅山庄的追拿。   “你眼红啊,”陵祁故作得意的把手中的玉石在司空摘星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不行你就也去找个有钱又大方的情人呗,我看楚留香就跟你蛮配的,一个偷一个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嘛。”   司空摘星:“呸!我才看不上楚留香那种到处沾花捻草的老色鬼呢!”   一个是偷王之王,一个是盗中之帅,虽然出手的目的不同,但两人的目标偶尔也撞车,在楚留香手下吃过两次瘪的司空摘星表示,他和楚留香的关系绝对是水火不容,连朋友都做不成,更何况是情人。   “去玩倒是可以,但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去吗?不用叫上陆小凤?”   扯回正题,陵祁有些好奇问道,据他所知,陆小凤的赌术绝对一流,如果有陆小凤陪同,那他们两个肯定也能跟着捞上一笔。   司空摘星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我倒是想叫他一起去,但可惜赌场恐怕是不愿意让他进去的,这家伙去年来过这里,然后这边的所有赌场都已经别他列为最不欢迎的客人了。”   陵祁也笑了,“这算什么问题,你的易容术那么厉害,随便给陆小凤给换张脸,咱们不就都能进去了么?”   “好主意!”   司空摘星眼睛一亮,立马就跑去找陆小凤‘商量’此事。   他刚走没多久,西门吹雪就来到了陵祁的房间。   “你晚上要去赌场?”他的房间就在陵祁隔壁,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陵祁和司空摘星刚才的交谈自然逃不出他的耳朵。   “嗯,”陵祁这会儿已经开始翻腾包裹,准备挑选一件合适的衣物晚上穿,“我还没去过赌场呢,今天就当是去长长见识。”   西门吹雪从来不去赌场青楼这等污浊之地,但见陵祁想去,他便打算和陵祁一起去。   不过陵祁看出了他的意思,在他开口之前,就直言拒绝了他的陪同。   “你就不用勉强自己去了,我就是去转悠一圈,何况还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陪同,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让西门吹雪待在赌场那种又吵又乱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陵祁又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得要人陪着的粘人精,自然不会勉强西门吹雪和自己一起去赌场。   西门吹雪愿意为他忍受这些,他也不愿这么折腾自家情人呀。   挑来挑去,陵祁最后还是选了一套书生装,适当的扮弱可以叫人放松警惕,下意识小看轻视他,他还就是特别喜欢那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对啦,这块玉我想好怎么处理了。”   挑完衣服,陵祁从怀里把那块玉石拿了出来,“找人把它做成一对玉佩吧,然后回头我再加工一下,用灵力温养一阵,就可以做成两件很好的护身法器了。”   “好。”接过温热的玉石,西门吹雪道:“我去叫人把它送回万梅山庄,梅管家就会雕刻玉石,便交由他来处理吧。”   陵祁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来安排就好。”   收起玉石,西门吹雪抬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而后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函,递到了陵祁面前,“修缮学堂之事梅管家已经安排好了,这里面是他写的一些建议,你看看是否合心。”   陵祁摆了摆手,道:“信我就不用看了,我对这个一窍不通,看了也看不懂。”   换言之,就是他只打算当一个甩手掌柜,只管掏钱不管事儿。   在某些时候,陵祁总是坦诚的可爱,西门吹雪眼中透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陵祁的脑袋——他很喜欢这样做,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习惯了被人揉脑袋的陵祁完全没有反抗,反倒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看到他的表情,准备收手的西门吹雪鬼使神差的又伸手摩挲了一下陵祁的眼角,有些灼热却滑嫩的手感叫他心头微烫。   敏感的眼角处被这么抚摸,陵祁忍不住连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睫毛轻轻的刷过西门吹雪手指的皮肤,带起细微的瘙痒感,他收回手指,看着眼角泛红的陵祁,忽然觉得口中有些干燥。   察觉出空气中的暧昧气息,陵祁耳根一热,赶忙低头装作整理衣襟。   “我……”瞄到陵祁泛红的耳尖,西门吹雪眼神微暗,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响起的敲门声给打断。   陆小凤:“陵小祁你出来!”   “我告诉你,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这次出的馊主意可太过份了一点啊,竟然叫老猴精把我易容成女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绝对不可能同意——”   嘎吱一声,寒着脸的西门吹雪出现在陆小凤面前,吓的他立马闭上了嘴。   陆小凤:qaq西门的眼神好像特别恐怖啊,一定是刚才正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被他打断了,完蛋,他刚长出来的眉毛该不会又要被刮掉了吧?   正当陆小凤提心吊胆的看着西门吹雪腰间的佩剑,生怕对方会忽然拔剑的时候,一只脑袋从西门吹雪肩头探了出来。   却是平复好了心情的陵祁。   “易容成女人?我没给司空摘星出这个主意啊。”   陆小凤狐疑道:“真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像我这么诚实的人,要真是我出的主意我能不承认么?”陵祁撇撇嘴,心道他就算是坑人也都是明着来的,绝对不存在那种坑完人不承认的情况。   “……”陆小凤悻悻的耷拉下脑袋,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司空摘星给阴了。   要不是司空摘星故意误导他,让他以为这个主意是陵祁出的,他怎么可能傻兮兮的在陵祁跟西门独处的时候跑来算账,哼,这次他的眉毛要是又被刮了,他说什么都得按住司空摘星,也把他的眉毛给刮掉!   不过事实证明,陆小凤想的有点儿多。   陵祁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西门吹雪自然也不会拔剑刮他的眉毛。   “我觉得你易容成女的也不错,毕竟你的赌术太厉害,就算易容了也很可能被赌场的老板猜出身份,扮成女人的话,老板肯定料不到会是你。”   陵祁虽然没计较陆小凤冤枉自己的事情,却很乐意帮司空摘星一起坑陆小凤一把。   陆小凤:“……”   看看笑的像只小狐狸似的陵祁,再看看面无表情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哭丧着脸,只好答应了要扮成女人的计划。   点完头,陆小凤的内心一片崩溃。   这件事回头要是被传出去,他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呐!   随后,当司空摘星给陆小凤易好容,陆小凤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司空摘星直接给他弄成了一副风尘女子的模样。   陆小凤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时要是再硬气一点,没有在陵祁和西门的双重压力下认怂,就不用被司空摘星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了。   司空摘星微笑着掏出两个大馒头,“来,陆小鸡,这是你的胸。”   悲愤欲绝的看着那两个大馒头,陆小凤一咬牙,颤巍巍的伸手接了过来。      第55章 赌场      是夜,賨州城最大的地下赌场外。   “柳儿呀,快过来,别害羞了。”扮成中年富商的司空摘星冲缩在昏暗角落的陆小凤招了招手,见陆小凤迟迟不愿意现身,便板起脸来威胁道:“还想不要要银子啦,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送回怡红楼了。”   化名为柳儿的陆小凤嘴角一抽,见含笑站在司空摘星身后的陵祁目露威胁之意,终于不情不愿的从角落处挪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守在赌场门口的两个汉子立马看傻了眼。   只见这位‘柳儿姑娘’身着一袭妖娆的大红长裙,身长腰细,五官美艳,那垂首含羞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好一个漂亮的美人儿。   司空摘星哈哈一笑,抬手搂住了柳儿姑娘肩膀,带着陵祁朝赌场入口走去。   “喏,我们仨的入场费。”摸出一锭银子丢到守门人怀里,司空摘星豪气的挥了挥手,道:“多出来的钱拿去喝酒,不用找了!”   原本还在心里暗骂司空摘星老牛吃嫩草的守卫立马笑开了花,点头哈腰的送陵祁三人进了赌场。   这里说是地下赌场,但实际上并非是建在地下,也不是开在什么偏僻的地方,它就光明正大的开在闹市区,只是门口没有直接挂上赌场的招牌,所以人们才习惯称这里为地下赌场。   赌场中人声鼎沸,抬眼一扫,几乎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几乎没人注意到刚刚从外边走进来的陵祁三人。   “据说这个赌场的老板背景很深,所以此地的官府从来都不派人查验这里。”   陆小凤一边轻车熟路的带陵祁和司空摘星二人绕进后厅,一边用传音入密之术同陵祁介绍道:“前边玩的那些都没意思,我带你们去后边玩有意思的玩意儿。”   “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玩意儿?”   穿过走廊,又绕过一道屏风,陵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很大很长的桌子,桌子旁零零散散的站了二十多个人,齐齐盯着桌面上的两只乌龟……   陵祁满头雾水的看向陆小凤。   “这赌法叫乌龟赛跑,顾名思义,就是选两只乌龟让他们在桌上赛跑,然后其他人随意选一只乌龟投注。”陆小凤把声音压的很低,凑到陵祁的耳边说道。   “之所以说它有意思,是因为玩这个的时候,是允许耍些小手段的。”   赌的时候耍手段,意思就是作弊,陵祁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他看了眼已经走到桌边的司空摘星,想了想,特意拉着陆小凤绕到了司空摘星对面的那边。   陆小凤拿出从花满楼那里借来的一万两银票,随便丢到了桌子一旁。   “这个一注最小一万两。”下完注,他回头对陵祁交代了一声。   “你就这么随便下了?”摸着怀里的荷包,陵祁有点儿犹豫,他怎么觉着这玩意儿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呢?   陆小凤压的这边的乌龟,爬的明显要比另一边那只慢上不少。   “嘿嘿,你就相信我吧。”陆小凤咧嘴一笑,又小声对陵祁叮嘱道:“你就跟着我下注,不过可千万别压错地方了。”   桌子中间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分界线,左右分别是两只乌龟,把钱放在哪一边,便代表着压的是哪只乌龟,陵祁抬头看了眼站在对面的那些人,立马就掏出银票压到了自己这边的那只乌龟身上。   不能使手段没关系,他还可以看面相呀_(:3ゝ∠)_   赌的小输的少,面相上自然不会太显露出来,但赌的大就输的多,面相上会露出破财之兆,他抬眼一扫,见对面的那些人脸上大都有灰气笼罩,就立马知道等下会是谁输谁赢了。   就在陵祁下注后没半盏茶的功夫,桌子上那原本爬的慢吞吞的两只乌龟,却前后忽然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挥舞四肢蹭蹭蹭的迅速朝尽头奔去,那健步如飞的模样,哪里像是乌龟,跟兔子都有的一比了!   这一幕让陵祁看的目瞪口呆。   陵祁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陆小凤和对面的司空摘星都伸出了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很快,陵祁压的那只乌龟就赶上了之前领先的那一只,并且渐渐赶超。   见状,司空摘星那一边的几个赌客也都纷纷伸手按住了桌沿。   这一次陵祁终于发现了异常,和陆小凤司空摘星面上的轻松表情不同,其他将手搭到桌边的人却是个个都表情古怪,看起来就像是便秘了一般。   陵祁这才恍然大悟,陆小凤说的所谓的耍手段,估计就是用内力来推动乌龟迅速前行,那边的内力更高深,那边的乌龟就跑的快。   看着桌子两边的人马暗中较劲,陵祁笑眯眯的想道,这玩法果真有意思。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分别是两边的主力推手,不过这两个家伙都精明的很,出力的时候都只出了六七分,余下的力气准备留到最后冲刺的时候再用。   眨眼间,两只乌龟已经爬完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二人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各自使出全部的力气,开始催动乌龟做最后的冲刺运动——   “哈哈,我们赢了!”   当陵祁所压的那只乌龟最先抵达终点后,和他压了同一边的赌客纷纷欢呼了起来,站在桌首的负责人迅速将获胜一方赢取的钱财分发下去,而输的那一方则只能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己的银子被对家收进荷包。   一会儿工夫就赢了一万两的银票,陵祁乐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桌上很快就换上了两只新的乌龟,赌局重新开始。   一万,两万,三万……半个时辰之后,赢了将近快十万的陵祁美滋滋的揣着荷包,跟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转移了战场。   用陆小凤的话来说,就是要适可而止,在同一个地方赢了同一群人太多太久,很容易就会发生冲突。   “咱们仨赢了不少了,估计再玩下去就得被赌场的人请去喝茶了。”   离开之前的那个赌厅,见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陆小凤立马把手塞进胸前的衣服中,调整了一下那两个大馒头的位置。   他刚才弯腰使力的时候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结果胸部一不小心撞到了桌沿,把这两个大馒头都给撞歪了。   调整好馒头的位置,陆小凤对陵祁和司空摘星问道:“你们看是准备继续玩呢,还是打道回府?”   “我无所谓,”陵祁心满意足的叹道:“能赢这么多钱我已经很满意了。”   司空摘星也耸了耸肩,道:“你看呗,反正我只是嫌待在客栈里太闷,想出来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这会儿天色已晚,回去也行。”   “那咱们就回客栈吧。”   陆小凤立马拍板决定道,他实在是不愿意再穿着这身衣服了,早脱早轻松啊。   恢复成进来时的模样,司空摘星揽着‘柳儿姑娘’走在前边,陵祁跟在后边,三人不急不缓的朝赌场的出口走去。   就在他们三个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忽然走进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衣着显贵的年轻男子,其他人似乎都是他的随从和侍卫,排场看起来很不一般。   这个年轻男子看见陆小凤之后,眼中立马露出了一抹垂涎之色。   “主子,您看要不要属下去打听一下这位姑娘的芳名?”看到年轻男子的神色,站在他身后的中年随从立马殷勤的凑了过去,小声询问道。   “要你多事。”不悦的瞪了随从一眼,那年轻男子整了整衣襟,故作潇洒的摇着折扇走到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面前。   “在下朱南,敢问姑娘是哪家的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陆小凤:“……”   见这个漂亮的小娘子不说话,朱南又说道:“姑娘花容月貌,又何必委身于这样的男人,在下素来怜惜美人,姑娘若是愿意,在下可以为姑娘赎身,脱离那烟花之地。”   陆小凤眼角一抽,低下头去狠狠的掐了司空摘星一把。   “死猴精,你要是再继续这么看戏,我就把你上次偷看陵小祁和西门牵手的事告诉他们。”他嘴唇微动,对司空摘星传音道。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立马挺起胸膛对朱南斥道:“谁是花魁娘子了,这可是我家六姨太,你还不赶紧让开,若是再敢纠缠,我就报官叫官差把你这个登徒子给抓起来!”   “大胆——”   听到司空摘星这么对朱南说话,他的随从立马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么你,竟敢骂他是登徒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我管他是朱南还是朱北,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妇?”司空摘星嗤笑一声,直接抬手推开了挡在面前的朱南,揽着陆小凤就往外走。   陵祁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司空摘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不着痕迹的从人群中破开了一条通道,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三个便在朱南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顺利的离开了赌场。   走出了赌场所在的那条街之后,三人才放慢了脚步。   “嘿嘿,这个朱南的身份肯定是非富即贵,身上带着的玉佩可真是难得的好货色。”司空摘星抬手晃了晃刚才从朱南身上偷来的玉佩,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他的身份确实是不简单。”   陵祁道:“我看他身上带有一丝紫气,估计是一位皇室宗亲,自称朱南,又出现在四川地界,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南王世子。”   “什么?”司空摘星手一抖,差点儿没把玉佩给甩出去。   “你怕什么,”陵祁撇撇嘴,淡定道:“我看这家伙身上沾染了不少恶业,平时肯定没少仗着身份干坏事,偷了就偷了呗。”   司空摘星无奈道:“我倒不是怕他,我是怕他回去找他爹告状,南王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可宝贝的很,万一他一怒之下迁怒于其他的无辜百姓,我岂不是就成了罪人了。”   他易容的这张脸原主是个普通的商人,万一南王世子记住了他的长相,回头把人给抓起来当了他的替罪羊,那可就麻烦了。   “那……你再给他还回去呗?”   郁闷的点了点头,司空摘星道:“也只能是还回去了。”   唉,难得偷到手一块这么好的玉佩,转眼就要还回去,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第56章 峨眉      司空摘星回去还玉佩,陵祁和陆小凤便先行回了客栈。   因为赚了一大笔银子的关系,陵祁的心情格外愉悦,连走起路来都有点儿飘,跟陆小凤道完晚安后,陵祁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陵祁揣着荷包躺在被窝里开始打小算盘。   抛开要用来修建学堂的那部分钱财,他手头可以动用的银子大概有将近十几万两,可以买个很不错的独家小院,早在去沙漠之前,陵祁就想过回头要在江南的百花楼附近置办房产,但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之前的他是个孤家寡人,房子买在哪里都无所谓,但现在他有了情人……   江南离万梅山庄太远了。   陵祁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住的离自家情人近一些。   翻了个身,陵祁心想,以西门的性格,很可能会提出要他住在万梅山庄,但作为一个有能力赚钱养家的男人,他当然不愿意靠别人养活,就算西门很有钱,他也不能理直气壮的在万梅山庄白吃白住呀。   那跟被包养的小白脸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打定了主意,陵祁放空思绪,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另一头,拐回地下赌场的司空摘星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开始寻找南王世子的踪迹,但他找遍了所有的赌厅,也没发现南王世子。   司空摘星趴在屋顶上纳闷儿起来,莫非这南王世子来赌场只是为了转悠一圈,转悠完就带着人又离开了?   实在找不到人,司空摘星只好准备打道回府。   他悄然起身,准备运起轻功离开赌场之时,一阵微弱的咔嚓声忽然传进耳中。   司空摘星立马分辨出这是机关暗门开启的声音,他立马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之前探查过的一个无人的空屋里,竟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之前跟在南王世子身后的中年随从。   有古怪!司空摘星眼睛一亮,在那人离开之后悄然翻下屋顶,钻进了那间空屋,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很快就发现隐藏在书桌下的一道暗门。   附身趴在暗门上方,司空摘星敛住呼吸,开始偷听下边的动静。   “世子,这是咱们赌场这个月的盈利,一共是白银一百三十万两,此外,整个西南地区的赌场和青楼这个月赚取的银子统共有一千二百万两,除去需要留下来的运转资金,余下的一千万再过三日便能送达王府。”   “很好。”   朱南的声音随后响起,“我会向父王给你请功,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司空摘星:Σ(°△°|||)︴南王父子这是想要搞事情啊!   在暗室中密谈了两炷香时间后,南王世子才悠悠然的走出房间,而在暗室中和他交谈的那个不明人士却并未现身,司空摘星尾随着南王世子离开赌场,却发现他身边原先带来的那些手下都不见人影。   只有那个中年随从还侯在赌场门口。   心思一转,司空摘星迅速换上另一张面具,绕到街头,装作是刚从赌场离开却发现忘拿了东西的赌客,着急忙慌的朝赌场跑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而易举的将玉佩又放回了南王世子身上。   ……   “陆小鸡陆小鸡。”   丑时左右,回到客栈的司空摘星立马跑到陆小凤房外,把睡的正香的陆小凤给叫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个大事件。”   “那间地下赌场原来是南王手下的人开的,除此以外,他们还在整个西南地区开有许多青楼和赌场,”这句话司空摘星是用传音入密之术说的,“南王父子借此大肆敛财,很有可能是想屯兵造反!”   “你说什么?”睡意朦胧的陆小凤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司空摘星总结道:“我说,我发现南王父子有谋反的意图。”   咽了口唾沫,陆小凤神色惊疑道:“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说啊,你真的确定他们是想谋反?或许,他们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多赚点钱呢?”   “要只是为了赚钱,那他们干嘛还偷偷摸摸的不敢公开,”司空摘星撇撇嘴,道:“反正我就是觉着他们是想搞事情。”   以南王父子的身份,他们若是想要敛财,根本就没必要做生意,皇室宗亲的身份足以为他们赚取花不完的财富。   “那……咱们又能怎么办?”   陆小凤挠了挠头发,纠结道:“没有确切的证据,南王世子大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我倒是可以让金九龄把这件事上报给皇帝,但皇帝信不信还得另说。”   “怎么处理就不关我的事了,”司空摘星嘿嘿一笑,道:“反正我就是来跟你分享一下发现,我可是个偷儿,怎么可能去跟朝廷打交道。”   被甩锅的陆小凤:“……”   黑着脸把司空摘星赶出房间,陆小凤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这个消息传给金九龄,朝廷的事当然还得朝廷中人去处理,他这个江湖中人就不掺和了。   翌日,陵祁一行人继续上路。   峨眉要办喜事,其他各大门派自然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各派人手前去送礼恭贺,陵祁等人抵达的时候,峨眉山上已经来了许多武林中人。   陵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武林人士,当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之后,几乎立马就成了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出现,其实并不叫人意外。   金鹏王朝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中传了开来,陆小凤这次帮峨眉掌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会收到请柬并不奇怪,真正叫他们惊奇的,是西门吹雪竟然也会前来道贺。   因为陵祁是站在西门吹雪的身边,所以他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心思灵活的人,很快就猜出了陵祁的身份。   江湖传闻,近两年横空出世的那位神算子和花满楼陆小凤关系甚密,且与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也有些交情,甚至还曾经去万梅山庄做客过一段日子。   道士打扮,年纪不大,和陆小凤等人一起前来,还和西门吹雪走的近——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八成就是那个传言中能掐会算铁口直断的神算子了。   除了要办喜事的两位新人,三英四秀中的其他几人都在现场负责招待客人,看见陵祁几人,张英凤和苏少英立马热情的迎了过去。   孙秀青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走了过去。   她隐晦的打量了西门吹雪一眼,眼中忍不住透露出一丝幽怨之意。   那天送完喜帖,苏少英私下便告诉她西门吹雪已经有了情人,叫她不要再惦记着对方,可是感情又怎么是轻易能控制得了的?   她对西门吹雪一见钟情,从此心里便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他,哪怕是知道西门吹雪已经有了情人,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如今再见到西门吹雪,她忍不出便生出了一分怨意。   这份怨意倒不是冲着西门吹雪,也不是冲着那个不明身份的西门吹雪的情人,她只是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西门吹雪。   见孙秀青跟了上来,苏少英立马就绷紧了神经,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好在孙秀青看起来似乎十分理智,面上的表情并未露出什么异样。   苏少英放下心来,热情的招呼着陵祁几人进了大殿。   “师父他正在和其他几位掌门在后殿交谈,我这就去向他通报,诸位稍等片刻,先坐下来喝杯茶歇歇脚。”   “不用这么麻烦了,咱们都是老熟人,犯不着折腾那些虚礼。”   陆小凤抬手拦下苏少英,笑道:“既然独孤掌门这会儿有事在身,就不用去惊扰他了,今个客人这么多,要是每一个都得叫他亲自接见,那就算忙到天黑估计也见不完。”   苏少英心想,其他人当然用不着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接见,但陆小凤他们可不一样。   不提陆小凤几人先前帮师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就说西门吹雪来了,师父他老人家也肯定得亲自来打个照面呀。   见苏少英坚持要去通报,陆小凤无法,只好无奈的任由他去了。   “小祁,你怎么了?”   坐在陵祁右侧的花满楼忽然察觉陵祁的呼吸乱了一瞬,立马担忧的小声问道。   “……”陵祁神色恍惚的收回视线,迟钝了一会儿,才对神色担忧的花满楼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忽然看见一个和故人面容相似的人罢了。”   那个女孩子和她的长相实在是太像了,猛然看到,险些让陵祁误以为她也像自己一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仔细一看,他就知道自己是认错了人。   西门吹雪无声的望向陵祁,见陵祁和花满楼解释完,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朝前边看去,便顺着陵祁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好像是华山派的高亚楠高姑娘。”陆小凤摸着下巴,小声对陵祁问道,“你和高姑娘以前认识么?”   他还从来没见过陵祁如此失态,可见高亚楠,或者说那个和高亚楠长得很像的故人,对陵祁而言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来她就是高亚楠啊……”   陵祁叹了一声,摇头道:“我以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楚留香和我说过她的一些事情,我知道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和我的那位故人性格也十分相似。”   她们都是一样的直率,喜欢一个人就会勇敢的去追求,完全不顾忌旁人的眼色。   想到这里,陵祁忍不住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十分愉悦。   西门吹雪面色微黯,问道:“那个她是谁?”      第57章 意外      听到西门吹雪这么问,陆小凤立马向陵祁投以一抹同情的眼神。   对上西门吹雪暗沉的双眸,陵祁那点儿怀旧的小情绪立马一消而散,他摸着鼻子干笑道:“就是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妹妹……”   话未说完,陆小凤就揶揄道:“青梅竹马,陵小祁你好福气呀。”   狠狠的瞪了唯恐不乱的陆小凤一眼,陵祁对西门吹雪解释道:“我跟她就是单纯的兄妹关系,而且,而且她前两年就意外去世了。”   所以他看到高亚楠的时候才会那么失态。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表情又恢复了漠然。   看到他的反应,陵祁无力扶额,他发觉西门吹雪虽然看似对什么事情都很淡漠,但实际上却占有欲很强,平时连看见他朋友勾肩搭背都会不悦。   这让陵祁压力有点大。   他觉得回头得就这个问题和西门好好谈一谈。   片刻后,收到苏少英通报的独孤一鹤来到了大殿,他先是和陵祁几人客气了几句,然后便言简意赅的向殿内的其他宾客表达了谢意。   待众人纷纷道完贺,独孤一鹤便对张英凤点了点头。   收到示意,张英凤立马笑着向众人宣布喜宴开始,江湖中人办喜事要比寻常百姓简单一些,两位新人在独孤一鹤的主持下拜过堂,敬过酒,就算是结成了夫妻。   众人向两位新人送上贺礼,而后移步后殿用过酒宴,便是走完了过场。   下午,大多数宾客就离开了峨眉,花满楼和陆小凤几人也向独孤一鹤告了辞,只有西门吹雪,陵祁和曲无容没有离开。   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的约战就在五日后,陵祁自然是不能走。   陵祁不走,曲无容也不会走。   这倒是给苏少英提供了一个好机会,自从那日在云蒙山交手过后,苏少英就对这个剑术精湛沉默寡言的女孩子上了心,尽管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曲无容的样貌。   面对苏少英的殷勤,曲无容一开始是拒绝的,她或许是对苏少英印象不错,但,想到苏少英的身份,再想起自己曾经在石观音手下做过的那些事情,曲无容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和苏少英之间并不般配。   但是陵祁说服了她。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当然值得一个很好的男人来疼爱,”陵祁笑道:“曲姑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受其影响,耽搁了自己的未来。”   “相信我,你们两个很合适。”   陵祁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十分笃定,从苏少英的面相上看,他是个十分重情义的好男儿,这样的男人一般都会专一又长情,算得上是难得的良人。   和曲无容相处这么久,陵祁早就把她看做是自己人了,当然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曲无容看起来虽然不好相处,但实际上却也只是个渴望温暖的年轻姑娘,她其实已经被苏少英的真情给打动了,只是碍于过往而心生退缩。   陵祁不希望她因为以前的过往而错失良缘。   有了陵祁的鼓励,曲无容终于渐渐打开心房,开始接受苏少英的追求。   “你看,我其实还是有当月老的天分的,”事后,陵祁得意的和西门吹雪说道:“所以说之前那次的失败纯粹就是意外,绝对不是我的错!”   西门吹雪眉梢微挑,问:“之前的失败?”   “对,我当初明明是想撮合你跟孙姑娘来着,谁知道竟然把自己给饶了进去。”陵祁有些郁闷的鼓起脸颊,“这绝对月老史上最乌龙的失败案例了。”   伸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西门吹雪眼含笑意,低声道:“这不能算是失败。”   瞪了瞪眼睛,陵祁不满的哼道:“被拐到坑里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失败了,老实说,你这会儿心里边是不是特别暗爽?”   看出陵祁的不满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西门吹雪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意。   “我心悦与你,自是会为此高兴。”   “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陵祁眯起眼角,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太草率了一些?”   听说情人之间缺乏信任会导致其中一方格外敏感,为了防止西门吹雪日后变成一个大醋缸,陵祁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处理好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后,西门吹雪才开口道:“我并未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看见我跟陆小凤他们勾肩搭背就会冷脸?”   西门吹雪:“……”   见西门吹雪沉着脸不说话,陵祁抬手戳了戳他的脸,拖着嗓子说道:“别这样,我们要多点信任才能和谐相处嘛~”   握住陵祁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西门吹雪无奈道:“你说过,看见喜欢的人与其他人有亲密的举动,便会感觉不悦。”   “可是朋友之间偶尔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么?”   “但你对他们,要比对我更加亲密。”垂下眼眸,西门吹雪终于道出了自己会为此感到不悦的真正原因。   朋友和情人,自然该是情人更加亲密,可陵祁会和陆小凤他们勾肩搭背,却从来不会和他做出任何亲密的接触,这叫西门吹雪如何不计较?   听闻此言,陵祁有些尴尬的撇开视线,小声反驳道:“我、我们哪里不亲密了,我可不会和陆小凤他们牵手。”   说白了就是他脸皮还不够厚,做不到像西门吹雪一样,对旁人的眼光视若无睹。   “但只有那一次。”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那现在就是两次了。”   陵祁晃了晃被西门吹雪握着的那只手,认真解释道:“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我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就好像交朋友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总会带有一些拘束。”   看着陵祁认真的表情,西门吹雪面色稍缓。   见西门吹雪还是板着一张脸,陵祁咳嗽了一声,对他勾了勾手,“你过来一点。”   起身走到陵祁面前,西门吹雪低下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陵祁,不知道他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陵祁壮起胆子,伸手拉住了西门吹雪的衣襟,迫使他弯下腰来,然后迅速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西门吹雪顿时僵住了身子。   干完坏事儿的陵祁原本还很紧张,但是看到西门吹雪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他忍不住就翘起了嘴角。   缓过神,西门吹雪目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陵祁抿了抿唇角,故作淡定的调侃道:“怎么样,有没有被惊喜到?”   眼神微暗,西门吹雪抬手抚上陵祁泛红的脸颊,缓缓低下头去,在陵祁的面上也回了一吻,而后,他才低声道:“确实惊喜。”   比之平时略显暗哑的声音挠的陵祁心头一颤,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环住了西门吹雪的肩膀,与此同时,西门吹雪的唇也覆了下来。   一开始,这个吻十分生涩,只是简单的两唇相贴,轻轻的厮磨,但渐渐地,仿佛是摸到了窍门,这个吻开始深入起来,舌尖勾缠,气息缠绕……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才微微喘息着分开了嘴唇。   门外不远处,前来通知两人到了用饭时间的苏少英涨红了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盯着脚下。   平定心神,西门吹雪察觉到门外的气息,不动声色的抚了抚陵祁的后背,帮他平复好呼吸之后,才轻声道:“苏少英来了。”   陵祁耳根一红,神色立马尴尬起来。   以习武之人的敏锐听觉,苏少英肯定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这简直太羞耻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苏少英了。   “无碍,”西门吹雪低头吻了吻陵祁的眼角,安抚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听到什么不该听到什么。”   苏少英确实是个聪明人,就算他原本不聪明,在听到西门吹雪明显是警告他的这句话后,也会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他摸了摸耳朵,立马收敛起面上的僵色,神色如常的朝门口走去。   “西门庄主,陵道长,午饭已经备好,还请二位移步后殿用餐。”   打开房门,西门吹雪率先走出房间,陵祁犹豫了一下,在看到苏少英和往常无异的表情后,才有些局促的也走了出来。   等陵祁和西门吹雪抵达后殿时,才发现今天和往常不同,殿内只有独孤一鹤一人,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有其他弟子的陪同。   就连通知他们来用餐的苏少英,也在将他们带到后殿之后,便默不吭声的退了下去。   “西门庄主,陵道长,”独孤一鹤面色严肃的对两人打了声招呼,“请坐。”   “半个时辰前,老夫忽然收到山下弟子传来消息,说是前几日来参加喜宴的各大门派弟子,在返回的途中接连受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连我峨眉在外历练的弟子也都遭遇了不测。”   “因事况紧急……约战之事恐怕不得不往后推迟了。”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想到和那些弟子一同下山的花满楼几人,陵祁微微皱眉,对独孤一鹤问道:“受到袭击的只有各大门派的弟子么?还是说其他人也都遭遇了这种情况。”   “老夫暂时还未收到其他人遇袭的消息,想来应该是无事。”      第58章 喜事      听到暂时没收到其他人出事的消息,陵祁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约战之期要往后推迟,那他和西门吹雪似乎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峨眉了,陵祁刚想到这点,西门吹雪就已经开口向独孤一鹤提出了辞意。   独孤一鹤客气的挽留了一番,但见陵祁和西门吹雪去意已定,便也不好再多做强求。   他想了想,对二人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多留你们了,只是这一路怕是会不太安宁,不如让少英送你们一程吧。”   见独孤一鹤话里透出一丝深意,陵祁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独孤一鹤已经知道苏少英和曲无容的事情了,并且还对此十分乐于成见,这是在特意给自己弟子谋取机会呢。   “独孤掌门费心,”他莞尔一笑,道:“那就麻烦苏少侠了。”   在陵祁几人准备离开峨眉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那位心系西门吹雪的孙姑娘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的时候,跑去找了西门吹雪,她或许是想要同西门吹雪亲自告声别,又或许是有其他的目的,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西门吹雪直接当着她的面,牵住了陵祁的手。   当两人手拉手从孙秀青身旁走过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叫陵祁都有些不忍回视。   直到走出去老远,陵祁才忍不住对西门吹雪道:“你这样对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留情面了。”   西门吹雪漠然道:“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不必留情。”   陵祁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虽然有些不太厚道,但我还是要说,你能这么做其实我还蛮高兴的,嗯,以后记得继续保持。”   西门吹雪垂眸望向陵祁,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下了山,陵祁才发现原来各大门派弟子遇袭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甚至连寻常百姓们都对此事有所耳闻,可见事态远比陵祁预料的还要严重。   陵祁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以各大门派联合起来的能量,事态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控制,但听这些百姓的讨论,情况似乎并未好转。   “各大门派联手,也查不出这件事是何方势力所为么?”   放下车帘,陵祁纳闷儿的向西门吹雪问道。   “江湖势力纷杂,暗中有能力同各大门派抗争的势力其实并不在少数,”西门吹雪挑眉问道:“你对此事很感兴趣?”   “我只是预感,陆小凤那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一定会插手此事,”陵祁懒洋洋往西门吹雪腿上一趴,无奈道:“而且以陆小凤的行事作风,他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来找咱们求助。”   抬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西门吹雪冷声道:“他若找上门来,不用理会便是了。”   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陵祁眨了眨眼,笑道:“这倒也说不定,如果他到时候愿意拿出一笔叫我满意的酬金,我还是很乐意给他提供一些帮助的。”   “随你。”无奈又宠溺的轻叹一声,西门吹雪低头在陵祁含笑的嘴角落下一吻,“届时,你可以叫他拿出双份的酬金……”   声落,他的唇已经覆到了陵祁唇上。   睫毛微颤,陵祁闭上眼睛,顺从的轻启双唇,放任西门吹雪将这一吻更加深入,唇舌缠绕间,细微的水渍声响起,暧昧的气息将整个车厢弥漫。   “西,西门……”   没一会儿,肺活量不足的陵祁忍不住出声讨饶起来,西门吹雪动作稍缓,他收回在陵祁口中流连的舌,却并未结束这一吻,仍旧轻轻地啃咬着陵祁被吻到嫣红的双唇。   唇上酥麻中带着些许痛楚的感觉让陵祁有些难耐,他情不自禁的拽住西门胸前的衣裳,喘息一声后,又勾住男人又探进口中的舌尖,再次同他纠缠起来。   驶在旁边的马车中,苏少英和曲无容尴尬的封闭了听觉,各自红着脸低头不敢对视。   马车停在客栈之前的时候,陵祁的脑袋还有些迷糊,他手脚发软趴在西门吹雪怀里,缓了好半天,才觉得力气恢复了过来。   “没想到接吻也这么耗费体力,”低头在西门吹雪脖子上咬了一口,陵祁有些郁闷的嘀咕道:“有内力就是占便宜,你竟然连中途换气的功夫都不需要。”   西门吹雪低下头,目光暗沉的看着陵祁,低声道:“你若是再赖着不起,苏少英和曲无容大概就要再多在外边等上一会儿了。”   眼皮一抖,陵祁立马干笑着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在客栈中用完饭,一行人便又立刻启程,半点没有耽搁的继续朝塞北行进,如此这般,他们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万梅山庄。   到了这里,苏少英就该和他们告别了。   看着下了车之后便站到陵祁身后,望着自己默然不语的曲无容,苏少英面露不舍之色,他抿紧唇角,犹豫了两秒,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曲无容面前。   “曲姑娘,我,我可以再和你联络吗?”他虽然不愿和心爱的女孩子分别,但身为峨眉的一员,他必须在门中发生变故的时候,回去帮忙处理事务。   但他又怕这一分别,会断了他与曲无容之间刚刚有了进展的关系。   对上苏少英满怀期待的双眼,曲无容掩在面纱下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她微微颔首,低声应了声可。   苏少英立马高兴的笑了起来,他难忍激动的同曲无容反复道了几遍再见,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等在身后的马车。   “唔,说不定没过多久,峨眉就要派人前来提亲了哟。”   见上了马车之后,苏少英还伸出脑袋透过车窗依依不舍的望着曲无容,陵祁摸着下巴暧昧的冲曲无容打趣道。   “那你和西门庄主又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曲无容从容淡定的对陵祁反问道。   没料到曲无容会回这么一句话,陵祁尴尬的撇开眼,却对上了西门吹雪意味深长的目光……陵祁咽了咽口水,迟疑道:“你,你该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吧?”   西门吹雪:“我会叫梅管家选个合适的日期。”   陵祁:“……”   西门吹雪:“又或者,你想自己来决定?”   “据我说知,民间貌似还有没两个男人成亲的先例吧,”陵祁哭笑不得的看着西门吹雪,无奈道:“况且你不觉得这进展有点儿太快了吗?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两个月欸。”   “那又如何,”西门吹雪眉梢轻挑,“你我既心意已定,又何须在意时间长短。”   “但梅管家年纪大了,我怕他受惊过度被吓出什么好歹,”陵祁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西门吹雪改变主意,“你总得给他些时间来缓冲一下。”   “无需多虑。”抬手握住陵祁的肩,带他转过身去,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向站在他们身后的梅管家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对陵祁说道:“他早已知晓此事了。”   对上梅管家慈祥的目光,陵祁嘴角一抽,呐呐道:“好吧,看来梅管家老当益壮,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多谢二庄主夸奖,”梅管家微微一笑,又对西门吹雪肃声道:“庄主放心,老朽一定会将喜事操办的妥妥帖帖,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西门吹雪满意道:“你做事向来稳妥,我自是无需担心。”   直到和西门吹雪踏进主院,陵祁还觉得脑袋有些发懵,这,这就把喜事儿给定了?   “我已经命下人将你的房间安置好了,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你可让他们重新布置。”带着陵祁走到主院的一间屋子前,西门吹雪抬手推开房门,侧头对陵祁说道。   抬眼打量了一眼房间,陵祁木然的扭头看向旁边的房间,“你住隔壁?”   “嗯。”   “咱们两个的事,整个万梅山庄该不会都已经知道了吧?”走进房间,陵祁在窗前的软塌上坐下,然后抬起头一脸纠结的对西门吹雪问道。   他注意到刚才在西门吹雪带他往这里走的时候,路上遇到的一些下人在向他们行礼的时候,口中称呼的都是庄主和二庄主,可见都已经知道了他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陵祁觉得,整个万梅山庄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是不知情的。   西门吹雪微微俯身,伸手抚上陵祁的眼角,目光深沉而专注的望着他,“他们自然要知道你的身份,日后,你就是万梅山庄的另一位主人。”   “我本来还想在附近置办一处房产的,”陵祁无奈的垂下眼眸,小声道:“你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这也有点儿太突然了。”   他们才刚确定交往没多久,就住在一起,这进展未免也太神速了一些。   西门吹雪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在他想来,陵祁既然已经同他在一起,自然就该住进万梅山庄,根本就没必要在别处置办什么房产。   心绪纷乱,陵祁想到另一件叫他猝不及防的事情,便忍不住又纠结起来。   “办喜事什么的……我是不是应该赶紧去准备一份聘礼?”   “聘礼?”   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西门吹雪忽的笑了起来,“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   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好看,看到西门吹雪嘴角的弧度,陵祁晃了晃神,脑子迟缓了好一会儿,才接收到西门吹雪方才说的那句话。   “我什么时候准备过聘礼?”陵祁瞪大眼睛,错愕的问道。   “那对玉佩,”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西门吹雪笑道:“梅管家已经做好了。”   陵祁皱起眉头,道:“可是那玉佩还是你送给我的啊,怎么能算作聘礼?”   西门吹雪低声道:“心意足矣……我并无他求。”   第59章 撩人      陆小凤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当然会忍不住掺和进去。   而且这一次,他还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   陆小凤是在准备离开江南,返回川地去调查各大门派弟子遇袭事件的途中,遇到了和他一样爱管闲事的楚留香,这两人一拍即合,立马就打定主意要一起来调查这件事。   这两个运势极强的人凑在一起,立马就产生了十分神奇的联合反应。   他们的运气似乎变得格外的好,刚开始调查,就找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一起发生在川地和山西交界处的遇袭现场,陆小凤和楚留香在周围翻找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样十分可疑的物品。   取下那条缠绕的树枝间的红色缎带,楚留香眼中精光一闪,对同样神色了然的陆小凤叹道:“看来,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位袭击者使用的凶器。”   在这里遇害的那几名丐帮弟子,除了有两人是死于剑伤,其余的都是被打断了手脚,然后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勒死的。   “这种东西,看起来不像是男人会用的武器,”陆小凤摸着下巴,猜测道:“行凶之人里边很可能还有女人,我们或许可以查一查江湖中有哪些女人是用缎带做武器的。”   这样的武器并不常见,想来应该不难锁定目标。   仔细抚摸了一遍缎带所用的布料,楚留香又有了新的发现,“这料子,似乎是江南特产的云丝绸缎。”苏蓉蓉平日里喜欢用这种料子来给他做香囊,所以他对这种布料的手段十分熟悉。   取出怀中的香囊,楚留香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认错。   “这料子制作工序繁复,所以产量很小,只有江南地区能买的到,”陆小凤眼睛一亮,抚掌笑道:“我立马就去托花满楼帮忙查一查,以花家在江南的势力,想来很容易就能查到一些消息。”   “不过我们也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这条缎带上。”   楚留香想了想,又对陆小凤说道:“听说华山派的人在返还途中也受到了袭击,不过因为有枯梅师太坐镇,袭击者并未得逞,我与华山派的高亚楠有些故交,倒是可以去找她问一问当时的情形。”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你去找高亚楠,我去峨眉找独孤掌门问问有什么新情况。”   陆小凤把楚留香手中的缎带拿了过来,道:“这条缎带就先借我一用,有了它,花满楼应该能更容易查到一些线索。”   “好,那咱们就此别过。”点了点头,楚留香毫不耽搁的对陆小凤告了声别,便运起轻功迅速离开了现场。   陆小凤倒是不着急,他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案发地,确定没有其他收获之后,才离开了那里,向着峨眉赶去。   说来也巧,就在陆小凤抵达峨眉的前一刻,独孤一鹤正好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这封书信是从山西传来的,写信之人是关中珠宝阁的大老板闫铁珊,信中,闫铁珊告诉独孤一鹤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原本被关押在他那里的上官飞燕,被悄无声息的救走了。   当然,闫铁珊其实并不在意上官飞燕的死活,他之所以留她一命,完全是看在对方身上有一丝金鹏王朝血脉的份上,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已经被闫铁珊视为继承人的上官雪儿。   这可就让闫铁珊恼火了起来。   看到这封信,独孤一鹤顿时头疼不已,他原本就因为各门派弟子遇袭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上官雪儿在这个时候失踪,无疑是给他又添了一个麻烦。   听到弟子汇报说陆小凤来了,独孤一鹤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什么?你想让我去帮忙把上官雪儿给找回来?”刚刚坐下来端起茶杯,陆小凤就被独孤一鹤的请求给惊的跳了起来,“可、可是我现在正在调查别的事情呀!”   “你一定是在调查各门派弟子遇袭的事情吧,”独孤一鹤皱了皱眉,道:“此事非比寻常,一时半会儿很难查明情况,况且我们各大门派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去调查……”   说白了,独孤一鹤就是觉得陆小凤掺和进来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件事和陆小凤以前掺和过的麻烦比起来,可要复杂困难上不止一个档次,而且独孤一鹤现在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能去帮忙寻找上官雪儿的踪迹。   所以他便想让陆小凤帮忙去找人。   陆小凤当然不愿意停下手上的大案子,但他也能理解独孤一鹤的苦衷,拧着眉毛纠结了一会儿,陆小凤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两全的法子。   “这样吧,我可以去帮你们去找上官雪儿,但这个案子若是有什么新发现,你可得及时告知与我。”陆小凤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知道独孤一鹤是觉得他查不出什么东西,但越是如此,他反而就越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若是他和楚留香能在各大门派之前查清真相,一定能叫所有人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好。”   独孤一鹤干脆利落的答应了陆小凤的这个要求。   回到峨眉之后,就一直和曲无容保持书信联系的苏少英把这件事写进了信里,他在信中表达出了和自家师父完全不同的观点。   他认为陆小凤查案的能力十分厉害,而且总有奇思妙想,说不定能够查到一些各大门派查不出来的东西。   知道陵祁对此事也有些兴趣,于是曲无容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陵祁。   “我就知道他肯定要掺和进去。”   陵祁撇撇嘴,对曲无容叹道:“你家苏少侠倒是挺有眼光的,陆小凤这家伙在查案这一方面确实有些果人之处,或者说,是运气特别好,往往总能够幸运的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你该换件领口高些的衣服了。”   视线在陵祁脖子上打了个转,曲无容语气淡然的提醒道。   摸了摸脖子,陵祁厚着脸皮笑道:“怎么,听到我说‘你家苏少侠’这个词害羞啦?”咳咳,在知根知底的熟人面前,陵祁的脸皮厚度一向堪比城墙。   曲无容眼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果断转身离开了书房。   翘起二郎腿,陵祁得意的轻笑一声,懒洋洋的继续抬起手中的初级符篆大全看了起来,窗边,缕缕清风吹入书房,撩起他散落在脖间的头发,露出一枚并不明显的红痕。   自从回到万梅山庄之后,西门吹雪每天除了练剑,几乎都陪伴在陵祁身边。   而两个气血方刚的有情人凑在一起,难免会做出一些亲密的事情,情动之时,交颈缠绵间,难免会留下一些暧昧的印记。   当西门吹雪练完剑,来到书房时,陵祁正趴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的摆弄那两块已经雕琢完的玉佩,西门吹雪没有出声惊扰他,只是悄然的从一旁的书架中取了本医术,然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了起来。   照着系统的指引,陵祁小心翼翼的朝玉佩中灌入灵力,而后闭上眼睛,引导着灵力在玉佩中形成阵法,做完这些后,他又咬破指尖,轻轻在两枚玉佩上分别点上了一滴血。   常言道,十指连心,所以在道家之中,指尖血又有心血之称,它和灵力一起结合来用,往往会起到一些神奇的作用。   陵祁之前做符布娃娃的时候,就是用指尖血来画制的符咒。   血液滴到玉佩上,立马被吸收了进去,然后原本是纯粹碧色的玉佩中央,便隐隐透出了一点红光,但仔细看,玉佩又仿佛还是原来的颜色。   大功告成,陵祁收回手,正准备取出丝帕擦拭掉指尖的血液,却被前边伸来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西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注意到,”陵祁抬眼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正好,我刚把玉佩做好——”   话未说完,陵祁便被西门吹雪的动作给怔的收了声。   这个一向爱洁的男人竟低头含住了他的指尖,用这种方式为他止血……陵祁抿了抿嘴角,笑意悄然漫上眼角眉梢。   止罢血,陵祁笑吟吟的将一枚玉佩递到了西门吹雪面前,“喏,给你。我在玉佩里加了一个聚灵阵,带着它修炼,能更好的增进内力,虽然效果不是很强,但积少成多嘛。”   接过玉佩,西门吹雪珍而重之的将其收入怀中,然后握住陵祁的手,神色郑重的对他说道:“我会好好珍惜它,不会辜负你的这片心意。”   陵祁莞尔一笑,打趣道:“不过一份小小的心意,就能换来一个优秀的情人,那这笔买卖我可是赚大发了。”   “看来,你对我倒还算满意。”西门吹雪眼露笑意,难得也开起了玩笑。   “唔,就目前看来,我暂时是还没发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陵祁上下打量了西门吹雪一番,而后十分诚恳的提议道:“当然,如果你这会儿能对我笑一笑,那我一定会更加满意。”   眉梢微动,西门吹雪微微倾身,在陵祁耳边低声说道:“你若现在吻我一下,我便满足你的要求。”   陵祁简直要被西门吹雪的回应给惊呆了!   我去,这厮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主动撩人了?明明之前还只有被调戏的份儿,现在竟然会反调戏了……   不过陵祁得承认,这个条件确实还蛮有诱惑力的。   他眨了眨眼,飞快的在西门吹雪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狡猾的笑道:“亲完了,你还不快履行承诺,给道爷我笑一个?”   西门吹雪:“……”      第60章 介意      刚开始,陆小凤其实并没有把那股袭击各大门派的势力,和带走上官飞燕与上官雪儿的人联系到一起,直到他听到闫铁珊无意中提起,看守上官飞燕的几名侍从,是被不明凶器给勒死的——   这让他立马就想到了那几个同样被勒死的丐帮弟子。   “闫老板,我能看看那些侍从的尸体么?”陆小凤神色一肃,立马开口对闫铁珊问道。   “这恐怕不太方便,”闫铁珊解释道:“现在天热,尸体经不起陈放,所以几天前俺就已经叫人把尸体给埋了,你要是真的想看,恐怕得刨土开棺惊扰亡魂。”   死者为大,陆小凤当然不会为了验证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就做出惊扰亡魂的事情。   他摸了摸唇上长出来的一层胡茬,转念一想,又对闫铁珊问道:“那敢问大老板,这几个侍从死前是不是都被打断了四肢?”   如果他们的死法和丐帮弟子一样,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此事是同一人所为了。   “没有,”闫铁珊摇了摇头,道:“不过他们的手筋脚筋却都被不明利器给挑断了。”   陆小凤眼睛一亮,忙连连追问道:“利器?是不是看起来很像剑伤,却又比寻常剑伤窄一些,薄一些……还有,他们脖子上的勒痕,是不是要比鞭子绳索宽一些,而且带有一些并不明显的花纹?”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还真跟那些情况对的上号!”   闫铁珊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个细节来,“还有,俺地牢的门锁很坚固,没有钥匙,轻易很难用其他法子破坏,但这个带走上官飞燕的人只用了一击,就轻易破开了门锁,这说明,他要么是内力极其高深,要么就是手持神兵利器。”   不管是内力深到可以一击破开门锁,还是手中持有可削铁如泥的神兵,江湖中能符合条件的人数绝对不会过百。   闫铁珊松了口气,笑道:“陆小凤,你他奶奶的可真是俺的福星,你一来,事情有立马有了进展,等找到了上官雪儿,俺一定拿出最好的美酒来感谢你。”   陆小凤叹道:“这酒我恐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喝到口了。”   叹罢,不等闫铁珊发问,陆小凤就自觉解释了起来,“那几个遇袭的丐帮弟子,他们被发现时四肢皆断,除了有两个是死在我和你说的那种似剑非剑的利器之下,其余的都是被一条红缎带给勒死的。”   这两起案件的手法如此相似,绝对不会只是巧合。   所以陆小凤现在怀疑,袭击各大门派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青衣楼残留的势力所为。   “俺咋觉得这件事儿跟青衣楼没太大关系呢,青衣一百零八楼大半已经被剿灭,楼中的高手也基本上都被清理了,他们不可能还有能力做出那样的事情。”   闫铁珊却认为,这两件事就算是同一人所为,这个人也并不一定就是青衣楼的人。   霍休死后,青衣楼群龙无首,各方势力很快就被联合起来的各大门派给连连拔除,就算有一小部分人马逃过了此劫,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绝对不可能还有精力做出袭击各大门派的事情。   “其实,我们一直以来似乎都陷入一个误区。”   陆小凤神色严肃的分析道:“袭击各大门派的势力或许不止一个,也有可能是两个、三个,甚至是更多个,所以不能排除青衣楼的残党谋划或参与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江湖中多的是和各大门派有仇怨的人和势力,如果这些人私底下联合到了一块儿,其能量绝对超乎想象的恐怖,别说是袭击各大门派,就是推翻哪个大门派都不是不可能成功的。   闫铁珊不解道:“你怎么就非得认定青衣楼跟这事儿有瓜葛呢?”   “闫老板,你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愿意费这个功夫来救上官飞燕呢?”   陆小凤挑眉一笑,“除了对霍休忠心耿耿,并且知道霍休和上官飞燕是情人关系的青衣楼残党,我想,其他人应该不会傻到宁愿得罪独孤掌门和你,也非要把一个疯子救出去吧。”   而且对方还带走了上官雪儿。   在救出上官飞燕后,特地绕去抓走了上官雪儿。   从这个行为可以明显看出,来人不仅很清楚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的关系,还因为上官飞燕的缘故,对上官雪儿也颇为上心。   这么一理,闫铁珊也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一些弯弯道道,他愤愤的摔下茶杯,对陆小凤道:“早知如此,俺当初就不该看在雪儿的面子上还留她一命,这就是个祸害!”   闫铁珊如何能不恼?   他几乎是将上官雪儿当做是亲生闺女一样的宝贝,平时就算是掉根头发丝儿他都得心疼,更何况是被人掳走生死不知?   如果真是青衣楼的人带走了上官雪儿,那情况还真不好说。   他们或许会看在上官飞燕的面子上,留雪儿一命,又或许会因为闫铁珊的缘故,迁怒到雪儿的身上,谁也说不准他们到底会怎么做。   “闫老板息怒,”陆小凤安抚的拍了拍闫铁珊的肩膀,道:“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这个消息先传给独孤掌门,既然这两件事是同一人所为,那我们就没必要分开行动了。”   “好,我这就立马去把消息传给独鹤。”   传出书信,闫铁珊和陆小凤便立刻启程赶往峨眉,准备直接和独孤一鹤汇合,然而就在他们出发后没多久,一封来自江南的信就送到了关中珠宝阁。   信上署了花满楼的名字,却没有标明这信是送给陆小凤还是闫铁珊的。   珠宝阁的下人收到信,知道这位和自家老板的贵客是好朋友,也没敢耽搁,立马就派人快马加鞭追上了陆小凤他们。   知道是花满楼的来信,陆小凤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他心道,估计花满楼那边已经查到了缎带的来历,所以才急着把消息传过来……但当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将其展开来之后,面色霎时间就难看了起来。   “陆小凤,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坐在一旁的闫铁珊神色担忧的向陆小凤问道。   “不,不好!”浑身一个激灵,陆小凤猛然起身,脸上的表情慌张又害怕,“这封信是上官飞燕写的,花满楼恐怕出事了!”   闫铁珊瞪大了双眼,错愕道:“难道上官飞燕之前只是在装疯卖傻?”   “恐怕确实是这样。”陆小凤不安道:“不行,这个女人心肠歹毒,七童落到她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得赶紧去找他——”   “欸你给俺等等,”一把拽住说走就准备走的陆小凤,闫铁珊无奈道:“俺知道你这会儿心里急得很,但你急也没用啊,江南离这里那么远,你现在就算是赶回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雪儿在她们手上,俺也和你一样担忧,但越是如此,咱们越是该冷静下来。”   “我知道她这封信的目的是想要调开我,”陆小凤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苦涩,“但哪怕是知道了又如何?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花满楼落在她的手里,却什么事情都不去做。”   “谁说你什么也不能做了?”   闫铁珊目光微闪,低声道:“俺看,如果陵道长和西门庄主愿意帮忙,花满楼和雪儿或许很快就能被救出来。”   “对呀,”陆小凤眼睛一亮,高兴道:“花满楼出事了,陵小祁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夫唱夫随,届时就算不用我特地去请,西门吹雪也绝对会出手相助……”   虽然事后陵小祁恐怕少不了要找他收取利息,但陆小凤表示,只要花满楼能平安的被救回来,这次陵小祁就算是想把他剃成秃子,他都愿意接受。   ……反正大不了带一段时间的假发套呗。   塞北,万梅山庄。   陵祁这两天正在提前做闭关的准备,从沙漠回来之后,他就预感自己的修为要不了太久,就能够突破到中级了。   不过,之前一直在外奔波,所以才迟迟没找到机会闭关突破,现在得了闲,陵祁自然不会再拖延下去,修为这种东西,当然是越高深越好。   闭关之前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陵祁不过是多看了几本道教经书,沉淀一下心境,等他能将心中所有浮躁的杂绪都给平复下来,就是可以闭关突破的时候了。   就在他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开始闭关的时候,陆小凤的信送上了门。   “……”看着那封信,陵祁眼神已死:“贫道掐指一算,估计准没好事。”   “那便无需理他。”抬手揽住陵祁的腰,西门吹雪将信丢到了一旁,严肃的对陵祁说道:“闭关要紧,不要为此分心。”   脑袋在西门吹雪怀里蹭了蹭,陵祁无奈道:“还是先看一眼信里说的是什么事吧。”   扣在陵祁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西门吹雪拦下陵祁的动作,有些不悦的低头在他颈上咬了一口,然后才沉声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件事似乎要比上次的事情还要麻烦。”   看到西门吹雪的反应,陵祁若有所思的猜测道。   “花满楼出事了。”西门吹雪言简意赅的把陆小凤信中想表达的意思给概括了下来,“陆小凤忙着查案,顾不过来,便想叫你帮忙。”   听见‘花满楼出事了’这句话,陵祁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想从西门吹雪的怀里退出去,可惜西门吹雪搂得太紧,叫他没能成功挣开。   翻身按住下意识想推开自己的陵祁,西门吹雪语气微寒:“我会吩咐人手去探查此事,若是有了消息,你再动身去帮忙也不迟。”   看出西门吹雪的不悦,陵祁无奈道:“我只是想看看陆小凤在信里具体说了些什么,你这么概括,我只知道花满楼出事了,别的情况却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你很关心花满楼。”   西门吹雪伸手抚上陵祁从听到消息后,就没有再露出过笑意的嘴角,眼神有些黯沉。   比起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陵祁对花满楼要更加的特殊和亲密,其实看见陵祁和陆小凤他们勾肩搭背,西门吹雪最多也就是下意识冷下脸,心里并不一定会很计较。   但看到陵祁和花满楼亲密互动的时候……   忽然张开嘴咬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指,陵祁含含糊糊的抱怨道:“你果然就是个大醋缸,连关心下朋友都要泛酸,那我干脆与世隔绝好了。”   “这个主意不错。”   抽出其实并未被用力咬住的指尖,西门吹雪顺势低头,趁陵祁还未闭上嘴唇的时候,直接来了一个没有过度的,热烈又漫长的深吻。   “哈……”   陵祁两眼发蒙的躺在塌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险些没被这个吻给弄到窒息。   顺着唇角,西门吹雪的吻一直蔓延到了陵祁的脖颈,留下一串暧昧的红印,吻至锁骨,西门吹雪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   他平时与陵祁亲密,最多便是做到这个程度,再往下该怎么做,西门吹雪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大致看过一本图册。   况且他自信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念,有些事情,等办完喜事再做也不迟。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克制力远比想象中要弱上许多,只是听到陵祁的喘息声,只是隔着衣服身体相贴,他就难以抑制住脑海中的某种冲动。   他想与陵祁更加亲密,亲密到任何朋友都无法触及的地步,亲密到让陵祁就如他一般,心中只有彼此。   漆黑的瞳孔中仿佛燃起火光,西门吹雪伸手轻轻一扯,便将陵祁腰间系着的腰带解了下来,指尖顺着微微散开的衣襟滑动,轻挑,陵祁细嫩又白暂的胸膛便暴露在他的眼前。   随着胸口的起伏,两粒淡粉色的果实也上下浮动,引着西门吹雪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上去。   “西门!”   胸前被碰触的感觉,叫陵祁因为窒息而短暂失神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有些慌乱的抓住西门吹雪的手指,面红耳赤的制止道:“别,别这样……”   “你不喜?”西门吹雪眼角轻提,带着侵略性的目光顺着陵祁的胸膛向下游移,而后停在那微微隆起的地方,“你分明已经动情了。”   红晕顺着脸颊和耳根蔓延到脖颈,陵祁又羞又恼的抬脚踹了西门吹雪一下,“我又不是不行,当然会有反应了好么?!”   “况且你不也起了反应了么?”   看到仿佛也被染上了红晕的胸膛,西门吹雪心思微动,低头顺着先前停在锁骨间的红痕,继续向下吮吻。   “不……这里不行……”   陵祁无奈又无力的推了推胸前的脑袋,小声抱怨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时都可能会有人闯进来的。”   这里是主院的书房,虽说平时并不常有下人未经允许就敢擅进主院,但梅管家可是时不时就会过来送些茶点什么的,陵祁还不至于没羞耻到能够在一个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闻言,西门吹雪停下动作,目光深邃的看着陵祁,问:“你是说,若是换在其他地方,就可以继续下去?”   这个问题太羞耻了,陵祁不想回答。   可是他不回答,西门吹雪就又低下头准备继续之前的动作……眼角一抽,陵祁终于无奈的举起白旗,“是是是,换在不会被人闯进去的房间我就不会拒绝。”   陵祁本身就是一个忠于自身欲望的人,既然已经动了情,若西门吹雪执意继续,他自然不会多做抗拒,反正两个大男人之间,互相纾解一下,也没必要很难为情。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西门吹雪这才真的收了手。   慢条斯理的整理好陵祁的衣服,待陵祁紧张的等待后续时,西门吹雪却淡然自若的站起身来,撂下一句去沐浴,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陵祁……陵祁默默的揪紧身下的薄毯,咬牙切齿的小声骂道:“混蛋!”   待体内的热潮褪去,陵祁立马沉着脸回到了房间,从里边将门阀插好之后,陵祁面无表情的脱掉身上的衣裳,然后换了一身遮得很严实的道袍。   “宿、宿主,”系统小心翼翼的出声道:“那你还准备闭关吗?”   “不了,”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陵祁迅速把该打包的东西都给收拾起来,“小绿,我要兑换一个定位器,分你看着扣吧。”   系统:“叮——扣除积分五百点,定位罗盘已自动收进背包,请宿主验收。”   拎上沉甸甸的包裹,陵祁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房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朝山庄门口走去,路上,看到他这幅模样的侍从纷纷大惊失色,却又不敢阻拦,只好在他过去之后赶忙找梅管家汇报。   当梅管家收到汇报火急火燎的赶过去时,陵祁已经半只脚踏出了大门。   “唉哟我的二庄主哟,您这是做什么呀?”拉住陵祁的胳膊,梅管家一边把陵祁拉回来,一边朝守门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陵祁瞥了眼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无奈道:“我只是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而已。”   “外边现在乱的很,您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梅管家苦着脸劝道:“还是让庄主陪您一块儿去吧,要不然老朽哪儿能放心得下呀。”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用不着到哪儿都要人陪着。”陵祁下巴一抬,就准备继续往外走,但他一抬脚,梅管家就跟着也迈开了步子。   望着一副打定了主意要拦着自己的梅管家,陵祁默默无语:“……”   局面僵持了片刻,陵祁只见梅管家忽然咧嘴一笑,终于松开了拉在他胳膊上的手,往旁边退了两步,眼皮一跳,陵祁下意识拔腿就想开溜,却被腰间缠上的手臂被禁锢了身体。   “放手。”   扭头看着头发还未全干的西门吹雪,陵祁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别闹。”毫不费力的把陵祁按进了怀里,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对梅管家点点头,道了声辛苦,然后便搂着陵祁运起轻功掠回了主院。   期间,陵祁倒是试图挣扎了几次,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那点儿力气在西门吹雪眼里就跟挠痒痒似的,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将陵祁带回房间,西门吹雪才放开手臂,神色有些无奈的对陵祁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不是说好等收到消息再动身吗?”   “谁跟你说好了,这明明是你自己决定的。”   双手环胸,陵祁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可没答应这个决定。”   “但你当时也并未反对,”西门吹雪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低声道:“还是说……你只是在气我方才没有继续?”   “呸!”陵祁立马跳脚道:“你少自恋了,小爷怎么可能介意这个!”   “当真不介意?”   看到陵祁过激的反应,西门吹雪目中笑意更浓,他伸手将陵祁抱进怀中,低头轻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那般仓促,事先没有做好准备,你可能会受伤。”   陵祁有点儿懵,准备,什么准备,五指禅也需要提前做准备?   手掌顺着腰际暧昧的向下滑动,西门吹雪继续道:“男子之间的情事异于寻常,需借助一些药物,才能保证不会受伤……”   陵祁已经彻底傻眼。   收回手,西门吹雪神色自若的牵着陵祁走到桌边,又把陵祁收拾好的包裹放回了床上,才在陵祁旁边坐下,耐心的等着他回神。   另一边,从高亚楠口中打探出袭击者的情况后,楚留香也随后赶到了峨眉。   这几日,各大门派已经召回了所有在门外游历的弟子,避免再糟伤亡,那股不明势力似乎也渐渐消停了下去,没有再对其他人出手。   楚留香为陆小凤等人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枯梅师太说,她知道江湖中有一个人,擅长使用双剑,随身佩戴缎带,且杀人前喜好先折磨对方一通。”   陆小凤问道:“她是个女人?”   点了点头,楚留香又道:“她叫公孙兰,据说是初唐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孙大娘的后代,枯梅师太说,知道她的人都叫她公孙大娘,不过这个女人在江湖上并无名气,或者说,她真正的身份在江湖上并不出名。”   独孤一鹤等人默默颔首,这个名字他们确实是从未耳闻过。   “但我打探到了几个她行走江湖时用的名字,”楚留香神色有些复杂,“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熊姥姥……这几个名字,大家一定都听说过。”   面色一变,陆小凤惊声道:“这些人全是她?”   江湖中不是没有一些出名的恶人,可楚留香嘴里说出来的这几个名字,却是这十几年中最叫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   旁的不说,每逢月圆之夜,在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下丧命的无辜百姓,就已经多的数都数不清楚了,可见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可怕和狠毒。   “对,这些全是她行走江湖时用过的名字。”   楚留香叹了口气,对陆小凤说道:“她手下还有一个组织,专门吸收一些和她‘志同道合’的女子,这个组织名为红鞋子,但没有人知道它的成员都是哪些人……我推断,这些人在江湖中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   “青衣楼,红鞋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还会冒出什么白袜子和黑带子?”   同殿内的其他人对视了一番,陆小凤头疼不已的苦笑道。      第61章 仇杀      “是花满楼那边的消息么?”   吃过晚饭,陵祁刚放下筷子,就看到梅管家手中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他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来问道。   “不是,是山西那边的来信,”梅管家直接将信递给了陵祁,对表情有些失落的陵祁安慰道:“二庄主不必担忧,庄主已经命万梅山庄各地据点严密控查,一定很快就能查到花公子的消息。”   “希望如此吧。”叹了一声,陵祁打开信封,浏览完信中的内容后,他神色无奈的看向西门吹雪,“不能再等了,那群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到处乱咬了。”   信是万梅山庄在山西的据点送来的,信中说,今日凌晨,珠光宝气阁被‘盗’,闫铁珊的宝库被一扫而空,看守宝库的侍卫无一活口,死法同之前在山西附近遇袭的丐帮弟子一样。   除了救走上官飞燕那次,这是那股势力第一次对非各大门派的弟子出手。   “你想如何。”西门吹雪没有问信里写了什么,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陵祁。   “我有法子可以找到花满楼。”放下信,陵祁走到西门吹雪面前,对他伸出了手,“我们去救花满楼和上官雪儿,其他的事情就让陆小凤他们头疼吧。”   这句话相当于一个承诺,承诺救出花满楼和上官雪儿之后,陵祁就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哪怕是陆小凤再求上门来,他也不会搭理。   朋友和情人,到底还是情人更重要一些,陵祁不想在朋友有难的时候束手旁观,却更不想让西门吹雪因此生气。   “不必如此,”握住陵祁的手,西门吹雪面色稍缓,他微微施力,将陵祁带进怀中,然后低头对陵祁说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无须顾忌。”   余光瞥到梅管家悄悄退出去的身影,陵祁放松下来,抬头蹭了蹭西门吹雪的下巴,笑道:“我怕某人到时候又会不高兴。”   “我也怕你会不高兴,”西门吹雪眉梢轻抬,道:“我若不高兴,你总有法子能叫我高兴起来,可你若是不高兴了,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叫你高兴起来。”   只要陵祁对他笑一笑,他纵使是有再多的不快也会立马消解。   “我怎么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哄你高兴?”陵祁莞尔一笑,故作茫然的问道。   看着明知故问的某人,西门吹雪脸上浮现出无奈又温柔的神色,他略带惩罚性的低头咬了咬陵祁的唇,轻声道:“你不诚。”   分明清楚的知道该如何拿捏他的软肋,却非要装傻……西门吹雪无奈的想,他或许是要被这人给吃的死死的。   可他偏偏还沉溺其中,生不出一丝逃脱的念头。   贵州。   夜色刚临,一个身形矮小驼背弯腰的老太太来到了南王府的后门,她臂间挎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颤颤巍巍的抬手敲了敲门,“卖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有人要买吗?”   厚重的两扇门被从里拉开,走出一名面容平凡身形壮硕的中年汉子,他目光锐利的打量了这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一番,而后伸出三只手指,沉声道:“给我来三斤三两。”   “正好,老太婆我这里剩下的栗子刚刚好是三斤三两。”   将整个篮子递到男人面前,在对方接过之后,那前一秒还驼背弓腰的老太太霎时间就直起了身,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变的清亮透彻。   “告诉王爷,那样东西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但陆小凤等人恐怕很快就能察觉出我们的真实目的,还有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和神算子,他们一旦插手,局势恐怕会被彻底搅乱……”   嘴唇轻微的蠕动起来,一道柔美而动人的声音在男人耳中响起。   “篮子里有联系我们安插在塞北的暗桩名单,你们最好是想办法拖住西门吹雪他们,否则事情败露,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了。”微微颔首,男子从怀中取出几粒碎银,放到了对方手中,“这是两个月的药,事成之后,王爷会赐给你真正的解药。”   握紧手中的碎银,老太太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她的身形在走出男子视野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驼背弓腰的姿态。   见人已走远,男子才低头掀开手上的篮子,在一堆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中翻出了一张纸条后,他面露厌恶的将手中的篮子丢到了巷尾的一个破箩筐中,才转身进了王府。   “这么好的栗子,扔了多可惜呀……”   不知何时又绕回后巷的老太太又把篮子给提了出来,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缓缓从万梅山庄驶出,和先前一样,曲无容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车厢中只有陵祁和西门吹雪二人。   这段时间懒散惯了,忽然起得这么早,陵祁还有些不太适应,他姿势随意的侧卧在软塌上,睡眼朦胧的看着透过车窗映进来的晨光,只觉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吧。”   西门吹雪抬手将一张薄毯盖到了陵祁身上,然后抽出一本医术,专注的翻看起来。   “你在看什么?”搂着毯子翻了个身,陵祁打起精神,好奇的对西门吹雪问道。   他知道西门医术很好,但西门学医似乎只是为了能更好的练剑,所以平时并不经常翻看医书,陵祁以为,比起看书,西门吹雪应该会更喜欢抱着他的剑静坐入定。   “药典,”从书上抽出视线,西门吹雪语气淡漠的对陵祁解释道:“我需要亲自配一些药膏,外边所售的此类药膏多掺杂有其他成分,用多了对身体无益。”   陵祁立马想到了之前西门吹雪说过的……男子欢爱时需要使用的药物。   眼皮一跳,他果断又翻过身去,决定绝对不多嘴再问别的问题。   看到陵祁的动作,西门吹雪目中闪过一抹笑意,收回视线继续专注的研读医书。   不知不觉间,陵祁渐渐陷入了睡梦,在彻底放空意识之前,他还想着,自己的舌头似乎被万梅山庄的伙食养的越发刁钻了,中午在客栈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没胃口。   等中午开始用餐的时候,陵祁才知道,有些事情还真不能乱想。   看着溅落到桌子上的血液,他默默的放下筷子,看向坐在一旁的西门吹雪,“我们还是换家客栈吃饭吧。”   这些人太不讲究了,怎么专挑饭点儿和别人吃饭的地方搞仇杀,杀就杀吧还不傻的干脆利落一些,非得乱砍一通搞得血花四溅,简直倒胃口极了。   “好。”在外基本上只吃水煮蛋的西门吹雪自然对在哪里吃饭都没有意见,反正不管换到哪里,水煮蛋还是水煮蛋。   一行人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却只见一颗狰狞的脑袋咕噜噜滚了过来。   眼疾手快的拉着西门吹雪往旁边闪了闪,陵祁无语抬头,只见那个杀人者正一脸癫狂的把尸体的其他部位到处乱抛,大厅中的其他人纷纷惊慌的朝门外逃窜。   看到一时间被挤的几乎找不出缝隙的门口,陵祁揉了揉额头,心想这会儿想要离开恐怕不太容易,但留在这里,又实在太恶心。   “上楼。”   西门吹雪目光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客栈内的情形,拉起陵祁便抬脚朝客栈二楼走去,曲无容握着剑,提防的看了看那个发起疯的杀人者,才抬脚跟了上去。   用轻功从客栈二楼的窗户离开,陵祁三人正打算到门口去坐马车,一颗鲜血淋漓的断臂就精准的从客栈中飞了出来,撞到了车厢上。   正抬脚准备去驾车的车夫:“……”   面色一寒,西门吹雪已经握住了剑柄,目光冷厉的望向那个提刀冲出了客栈的黑衣男子,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扭头一看,竟朝着西门吹雪冲了过去。   陵祁只觉眼前寒芒一闪,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收回剑,对车夫吩咐道:“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话落,那个被一剑毙命的黑衣男子才轰然倒地。   “好快的剑,”路对面,一个年轻侠士小声对身旁的同伴问道:“白衣乌鞘,他该不会就是西门吹雪吧?”   “这里离万梅山庄不远,还真有可能是西门吹雪……”   “可是传闻中不是说,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门吗?”   回到陵祁身边,西门吹雪仍旧面无表情,对周围传来讨论声毫无反应,因为刚杀完人,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锐利的剑意,无形中让围观群众下意识都收敛了议论声。   陵祁低头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目光微动,“这个人,好像是故意朝你冲过来的。”他回想到对方临死前的表情,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就好像对方知道冲过来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他。”   西门吹雪对此毫不在意,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人的尸体,“走吧。”      第62章 月色      这个黑衣男子的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哪怕心肠软的人,也顶多是会为此唏嘘两句,没有人会认为他的死是西门吹雪的责任,毕竟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先提刀向西门吹雪冲过去的。   当然,如果他挑衅的是一个心软的人,或许也就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但对于一位母亲,一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满心悲痛和愤怒的母亲来说,就算是她儿子先动的手,她也绝对不会认为他该死。   “你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命来啊!”   马车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满脸泪水,悲怆的哭喊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叫人不忍和同情,叫路上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将斥责的目光投向马车。   “大娘,您别这样。”控制好有些受惊的马儿,车夫无奈的看着拦在前方的老妇,解释道:“这件事错并不在我们,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都可以证明是您儿子先攻击的我家庄主。”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该杀了他,他当时喝了酒,神志不清,只是认错了人,你们大可以躲开或是制服他,为什么偏偏要杀了他,为什么……”   嘴中反复的念着‘为什么’,老妇踉跄着走向车厢,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   怕她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车夫连忙跳了下去,挡在了她的身前,曲无容也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剑柄。   车厢内,陵祁叹了一声,心情有些沉重。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大多数父母眼中,无论儿女做错了什么,总归是可以原谅的,如果他当时能反应过来,或许该拦下西门那一剑。   抱剑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西门吹雪睁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向陵祁。   车外,被拦在不远处的老妇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胸口就要戳下去,好在车夫反应及时,在她动手的前一秒将那把剪刀给夺了下来。   “还给我,还给我,我儿子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自杀未遂,老妇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大叫着冲向车夫,试图把剪刀给拿回来,车夫自然不能叫她如愿,只好不停的退避。   见拿不回剪刀,老妇一咬牙,又冲着车厢撞了过去,竟是打算一头撞死在车厢上。   坐在车前的曲无容动了,她身形一闪,掠到了老妇身后,然后一记手刀把老妇直接给打晕了过去,看着失去知觉瘫倒在地的老妇,曲无容看向车夫,面无表情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处理?”   丢在这里不管似乎有些太残忍,但管的话,又难免会耽搁他们的行程。   看了看手里带着铁绣的剪刀,车夫无奈道:“还是问一下二庄主吧。”   庄主肯定不会在意这人的死活,但二庄主似乎比较心软,车夫心想,如果二庄主想管这件事,庄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陵祁当然不会放任一个年迈的老人就这样昏倒在大路上不管不顾。   于是他们花费了一段时间,把老人托付在附近的一座尼姑庵中,又留下了一笔钱财,叫庵持等老人醒来后交给她,用来安置她儿子的尸首。   做完这些事情,天色已经不早了,陵祁几人只好在前边的小镇中找了家客栈落脚,等明日再继续赶路。   用过晚饭,陵祁以散步的名义拉着西门吹雪离开了客栈。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的身世。”走在没有什么行人的街道上,陵祁侧头看了看西门吹雪,然后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   其实不止是西门吹雪,连最早认识陵祁的花满楼等人,也都不知道陵祁的身世。   脚步稍顿,西门吹雪望了陵祁一眼,目光似乎有些讶异。   陵祁的来历一直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从何而来,就连早前万梅山庄调查他的时候,也只查出他最早是出现在长寿山下的宁河镇。   江湖传闻,曾有好奇的人去找大智大通打探陵祁的出身,但号称是无所不知的大智大通却退还了那人的银子,直言不知。   他对外自称是道士,却没有人知道他出自哪个道观,师从何人,又是否有父母双亲,陆小凤也曾好奇的问起过这些问题,但陵祁都一笑带过,并未对他透露过任何自己的身世来历。   西门吹雪对此其实并不好奇,但身为情人,他自然也想知道陵祁的来历。   “我是个孤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弃了,收养我的人同时也收养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之前我说的那个和高亚楠长得很像的妹妹,就是和我一起被收养的孤儿。”   “像我们这样的孤儿,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被好心人领养。”   “小时候其实有很多人想领养我,”陵祁对西门吹雪笑道:“毕竟我长的不错,看起来又很聪明,很容易讨人喜欢。”   西门吹雪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眨了眨眼,陵祁故作神秘道:“你一定看不出来我小时候有多调皮。”   配合的点点头,西门吹雪心里却道,其实陵祁现在也很调皮,要不然也不会把陆小凤给欺负到见到他就想躲。   “如果有人敢欺负我,我就会教唆其他伙伴,那个人给狠狠的揍上一顿,”陵祁得意一笑,道:“所以等到后来,就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   陵祁小时候脾气坏,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无父无母没有教养,每次有人敢这么说,他回头都一定会召集小伙伴,把对方给拉到墙角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等后来长大了,我就明白这么做其实没什么意义。”   “因为就算那些人不会再欺负我,在他们看来,我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虫,”语气渐渐低落下来,陵祁抿起嘴角,小声道:“我其实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的人。”   “看到那个老妇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难过,我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   所以今天在那个老妇人拦车的时候,陵祁的心情才会那么沉重,但西门吹雪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虽然没说,但陵祁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听出陵祁的意思,西门吹雪低声道:“我以为,你是在怪我之前出手太重。”   “怎么会,”好笑的摇了摇头,陵祁叹道:“我可没花满楼那么心善,更何况,如果当时他袭击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的普通人,死的或许就会是其他人了。”   那个老妇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们当时确实是有其他的选择。   躲开那个人,对西门吹雪而言并非难事,但他们身边还有很多围观的群众,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西门吹雪看似无情,但陵祁却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重情的人。   别人认为他无情,只是因为他从来不愿在人前显露感情罢了。   西门吹雪每年会出门杀人,但他杀的这些人都该死,他这么做,等于是在替天行道,为那些未曾相识的被害人复仇伸冤。   虽然西门吹雪认为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求证剑道。   越是了解,陵祁就越是喜欢这个看似冷情的男人,他喜欢看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褪去冰冷的外壳,露出炙热又单纯的内心。   而这样的特殊待遇,还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得到……   一想到这点,陵祁就感觉特别的满足。   忍不住踮脚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看到男人的脸上因此而露出明显的错愕表情,陵祁得意又开心的笑了起来,“这算是之前没有及时跟你解释的赔礼,怎么样,喜欢么?”   这还是陵祁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主动对西门吹雪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尽管街上现在没有行人,但这个举动仍旧让西门吹雪十分惊喜,他眼睛一亮,情难自禁的抱住陵祁,深深的回吻了起来。   街角,见两人迟迟未归,特地出来寻找的曲无容默默转身,抬头望天。   啊,今晚月色不错。   就是好像有点儿太亮了,刺眼睛。   半夜,陵祁从梦中惊醒,然后面红耳赤的掀开被子,换掉了被打湿的亵裤,回想到自己做的那个不和谐的梦,陵祁捂着脸在床上滚了两圈,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锤了两下床板,陵祁心道,这绝对是西门的错!要不是西门在睡觉前又撩拨了他一通,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么羞耻的梦!   低头看了看胸膛上还未消散的红痕,陵祁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跑到桌前连灌了好几杯凉茶,才把体内翻涌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拍了拍还有些烫手的脸颊,陵祁又爬回床铺,闭上眼试图再次入睡。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七百二十八只羊……’睁开眼,眼神依旧清亮的陵祁踢开被子,有些抓狂的捂着脸呻吟起来。   “还是睡不着啊啊啊——”   而且脑子里还时不时就会回放一些梦里的片段,小小陵这会儿又起反应了,简直太要命了QAQ~   抬起手,陵祁无力的叹了一声,心道他现在连五指禅都不敢用,毕竟西门吹雪就睡在隔壁,他一旦发出任何声响,恐怕都会被西门给发现。   就在陵祁生无可恋的盯着床顶,试图靠放空大脑来冷却身体的反应时,房门却忽然被敲响。   “谁啊?”   一把扯起被子遮住身体,陵祁语气有些烦躁的问道。   “是我。”   门外,头发上还带着湿气的西门吹雪应道。   第63章 结拜      听到西门吹雪的声音,陵祁心里一咯噔,莫名就慌张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套上衣衫,穿好靴子,有使劲儿揉了揉脸,好叫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做完这一些,他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怎么……是我刚才吵到你了?”想起自己刚才因为睡不着而发出的动静,陵祁有些尴尬的低头摸了摸鼻尖。   西门吹雪并未说话,只是抬脚迈进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等陵祁想开口问他这是要做什么时,他已经伸出手臂,一把将陵祁抱了起来。   反射性搂住男人宽厚的肩膀,陵祁只觉眼前一晃,便被压在了床榻上。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到了他的脸上,眼角,眉梢,鼻尖,嘴唇,微凉的手掌探入没有系紧的衣衫,隔着薄薄的亵衣,略带急切的在他腰间揉捏抚摸。   “西,西门。”把口中的舌头顶了出去,陵祁声音有些颤抖的唤道。   “嗯。”手上动作不停,西门吹雪一边啃咬着陵祁红痕未退的脖颈,一边闷闷的应声。   “你不是现在就打算……?”终于注意到男人还带着湿气的发丝,陵祁眨了眨眼,心下顿时了然,看来刚才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呀。   抬起头来,西门吹雪声音有些暗哑的对陵祁说道:“你若不想,我便停手。”   犹豫了不到两秒的时间,陵祁就伸手抱住了西门吹雪的腰,等西门吹雪埋头继续在他脖间吮吻后,陵祁忍不住小声问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还没做好准备么?”   “小心一些,应该无事。”   一边含住陵祁的喉结,西门吹雪一边模糊的应道。   这个回答还真是……陵祁有些哭笑不得,他对男子之间的情事细节不怎么了解,不过听西门之前的解释,隐约也能猜出些重点,那个准备显然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对先前没有过经验他们来说。   不过在这个关头,他自然不会因为有受伤的可能,就拒绝情人的求欢。   放松身体,陵祁一边承受着西门吹雪的动作,一边移动手掌,也试图给予对方一些欢愉,但很快,陵祁就失去了力气。   酥麻的感觉从尾椎升起,蔓延到四肢,手指无力的挂在西门吹雪被扯开了一半的衣衫上,陵祁低喘一声,有些难耐的晃了晃腰,低声咕哝道:“轻点……别咬……”   顺从的放过已经被啃的有些肿胀的艳色果实,西门吹雪手指轻勾,扯下了陵祁腰间松垮的亵裤,手掌覆了上去。   “嗯……”   眼中已经漫起了一层雾色,陵祁扬起下颌,修剪的平整圆滑的指尖扣紧了西门吹雪的后背,喉中溢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被别人抚慰的感觉,原来比自己动手的感觉还要舒服啊……陵祁迷迷糊糊的想道。   快感迅速朝顶点攀登,呼吸声越发急促,背脊弓起,忽的,一声短促的低吟声自不知何时被放下的帐中响起——   撑起身来,西门吹雪眸色深沉的望着陵祁有些失神的双眼,褪下身上的衣物,然后伸手顺着陵祁曲在他腰间的腿,滑至细嫩的脚踝,抬起,架到了臂弯。   另一只沾染着白浊的手,缓慢而坚定的探向陵祁身后的私密之处。   指尖还未触及那处,西门吹雪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面色一寒,侧头隔着床帐看向房门的方向。   门外,半蹲着身子的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管,戳破了门上的隔层,轻轻的对着管口吹了一口气。   做完这些,他正准备起身,却只见面前的房门忽然被从内拉开,紧接着,一道寒光乍现,他甚至还未看清眼前的场景,就彻底断了气息。   “怎么回事?”套上衣服,陵祁快步走到西门吹雪身后,看到那个倒在门前的黑衣人,脸上的红晕霎时消退。   “是软骨散。”指尖捻起稍许散落在门上的粉末,西门吹雪低头嗅了嗅,语气冰冷的说道,“一种能使人神志清醒却浑身瘫软无法动弹的迷药。”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掺和到陆小凤他们正在查的这件案子里。”   陵祁面色一肃,想到白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心道这些事情恐怕绝非偶然,“他们想拖延时间,说明这件事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图谋。”   他们要去的是花满楼被藏起来的地方,并非案件的主要发生地,如果不是有其他原因,这些人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在塞北境内就对他们出手。   所以这里边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我会通知万梅山庄,叫他们彻查今天出现的这些人。”西门吹雪的声音冷的仿佛能将人冻死,脸色更是冰寒。   陵祁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道:“别生气了,等这件事处理完……”   咳咳,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可怕。   面色稍缓,西门吹雪转过身来盯着陵祁,嘴里却问道:“这里不安全,你晚上确定要一个人睡?”   “只隔着一堵墙,如果有动静,你肯定会及时发现的。”抬手环住西门吹雪的脖子,陵祁笑眯眯的说道:“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陪我也可以,不过某些事情只怕是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万一再做到一半被打断,他怕西门吹雪会忍不住发飙。   面无表情的看了陵祁一会儿,西门吹雪才低头不轻不重的在陵祁嘴上咬了一口。   翌日清晨,曲无容才发现了陵祁门口的那具尸体,她脸色一变,赶忙敲响了陵祁房间的门。   昨晚陵祁和西门吹雪开始那什么的时候,曲无容就封闭了听觉,所以才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不过曲无容这会儿心里也并无多少担忧。   有西门吹雪在,陵祁自然不会有危险。   开门的是西门吹雪,看到他,曲无容淡定的招呼了一声,才问道:“西门庄主,陵祁无碍吧?”身为陵祁的侍卫,就算知道陵祁没事,她也该问候一声。   “嗯。”   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西门吹雪冷声道:“你守在这里,我去安排人来处理这件事。”   另一头,在得知珠光宝气阁被盗的消息后,闫铁珊大发雷霆,立即发出天价悬赏,号召武林中的各路好汉追查红鞋子组织的消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奔着闫铁珊开出的高额悬赏,无数江湖人士齐齐出动。   那些奔着悬赏而去的武林人士,为了搜寻红鞋子的消息,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一时之间,那些闺阁女子都被吓得不敢出门,生怕撞到不讲理的人,非要检查她们脚上穿的鞋子是什么颜色。   这种情况引的外界怨声载道,迫于压力,闫铁珊只好取消了悬赏——不过,他真正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在各地因为这份悬赏而引发动乱的时候,各大门派已经暗中派出人手,迅速将之前遗漏的几处青衣楼分舵清剿一空。   这次的行动成效显著,在接下来的几日中,他们再也没有收到那股势力再次行动的消息,想来是为了躲避风头,暂时潜伏了起来。   这时,陆小凤和楚留香也悄悄的赶到了河北。   那日在客栈遇袭之后,陵祁就立刻想到了一个对策。   那群人显然是不希望他们插手此事,那他们就干脆将计就计,偏偏摆出一副要搅和进去的模样,以此来吸引对方的火力。   然后陵祁再用传音符把花满楼的位置告诉陆小凤,让陆小凤暗中去解救花满楼。   为了保证计划不会被识破,闫铁珊那边还特地放出了消息,声称自己已经花了重金请神算子出山,特地来帮自己调查珠光宝气阁被盗的事情。   反正江湖中人都知道神算子是个爱财的人,这个理由倒是十分充足,不会引人怀疑,但关于西门吹雪和陵祁一起出动的理由,就不用闫铁珊特意解释了。   反正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消息灵通的人几乎都有所耳闻,想来红鞋子的人应该也是知情的,否则之前那个下药的人,就不会专门挑西门吹雪和陵祁同房的时候动手了。   他肯定是寻思着,在那种时候,西门吹雪的警惕性会降低,得手的可能性就会更高一些。   所以现在从明面上看,陵祁一行人是奔着山西而去,但实际上,他们却是和陆小凤约好了,要在河北碰面。   陵祁用定位罗盘得到了花满楼所处的大致位置,这个位置说来也有些奇怪,竟然是在河北与河南的交界处,彰河附近。   不过具体是在河南的安阳县,还是河北的磁县,陵祁就算不出来了。   抵达河北的那日上午,打着买糕点的名义,陵祁带着曲无容来到了合芳斋分店。   西门吹雪这次并未随行,而是独自留在客栈,用以吸引其他人的视线。   合芳斋是万梅山庄旗下的产业,各地负责人自然早已得知了陵祁的身份,不过由于梅管家先前的吩咐,就算是认出了陵祁,掌柜的也没敢在人前声张。   “我要两份现做的水晶桂花糕和一份糯米糍,要多久能做好?”   陵祁在店里转悠了一圈,看到街对面走过来一个挑着货箱状似路过的小贩,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对掌柜的问道。   “这……水晶桂花糕是江南地区的特产,本店并不出售,要不道长您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中意的糕点?”收到陵祁的暗示,掌柜的立马反应了过来,故作为难的答道。   “可是我现在就是想吃水晶桂花糕,”陵祁眨了眨眼,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大额银票,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我有的是时间,价钱也好说,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眼睛一亮,掌柜的立马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只要道长您不嫌麻烦,小店自然是愿意接这笔单子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   把银票塞进掌柜的怀里,陵祁张望了一下,又开口问道:“这里有地方能坐下来歇歇脚么?走了那么久,我也有些儿累了。”   收了钱,掌柜的自然是一副什么话都好说的嘴脸,立马带着陵祁和曲无容去了后院。   片刻后,满面红光的掌柜走了出来,对店里的伙计吩咐道:“快,准备几份上好的糕点和茶水送到后院去给贵客享用。”   说罢,他还偷偷摸了摸鼓囊囊的荷包,心情甚好的哼着小曲走出了店门。   对面,停下来靠在墙边歇脚的小贩抬起头来,朝店里张望了两眼,才懒洋洋的挑起货箱,离开了这条街。   “他走了。”曲无容快步回到后院,对陵祁汇报道。   “走也走不远,这人跟了咱们一路,肯定是那边派来的眼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陵祁无奈的叹道:“估计等会他就会再绕回来,希望陆小凤和楚留香能早点到,省得被察觉出什么异常。”   为了减消那个眼线的警惕性,他刚才可是特地在小吃街流连了老半天,还故意在对方面前透露出想吃水晶桂花糕的念头。   要不然对方想必还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合芳斋。   “这家店是万梅山庄的产业吧。”坐到陵祁对面,曲无容打量了一下看似清幽,实则难寻死角的后院,有些好奇的对陵祁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意外?”陵祁笑了笑,对曲无容说道:“其实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来着。”   “确实出乎意料。”   曲无容点了点头,心道恐怕没有人会料到西门吹雪还会开糕点铺,尾随他们的那个眼线肯定也不会料到这里是西门吹雪的产业,要不然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我去,合芳斋竟然是万梅山庄的产业!”   一道刻意压低的惊呼声从陵祁身后响起,却是陆小凤不知何时悄悄的潜进了后院,“难怪你要我们来这里和你汇合,别说是青衣楼和红鞋子了,就连我都不会料到西门竟然会做糕点生意。”   一屁股坐到陵祁旁边,陆小凤感叹玩,拎戚茶壶就直接往嘴里灌起茶来。   “小陵,曲姑娘,好久不见了。”楚留香倒是比陆小凤礼貌了不少,他先是和陵祁两人打过招呼,才动作优雅的在另一旁落座。   “好久不见,”陵祁莞尔一笑,对楚留香伸出了手,“剩下的那三十万两酬金呢?”   眼角一抽,楚留香无语的从袖中取出事先就备好的银票,默默的放到了陵祁手中。   点了点数目,陵祁心满意足的把银票收进怀里,才热情的和楚留香叙起旧来,“楚大哥,这么久不见,你最近是在哪里快活啊?”   分别之后,他就没怎么听说楚留香的消息了,想来楚留香肯定是和他的那几位红颜知己一起躲清静去了。   楚留香摸着鼻子干笑起来。   见状,陆小凤立马幸灾乐祸的笑道:“什么快活不快活的,哈哈,陵小祁你是不知道,老楚这次为了给你筹齐这三十万两酬金,可是被他那几个红颜知己给扣在了船上,连续做了两个月的苦力!”   原本楚留香的那几位红颜知己就对他那次去沙漠的事情多有怨言,后来又得知楚留香还欠了别人三十万两银子,就干脆联合起来,借机‘报复’楚留香。   楚留香不善理财,所以他这些年来赚的钱都是由他那几位红颜知己来打理的,她们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理由,硬是扣着楚留香在船上留了两个月,才把这笔钱交给了楚留香。   陵祁:“噗……我不是故意笑出来的,我就是忍不住哈哈哈哈……”   难怪一向爱凑热闹的楚留香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在江湖上出现,感情是被关禁闭了,鼎鼎大名的香帅被关紧闭,这件事简直太好笑了!   陆小凤:“楚留香啊楚留香,你现在总该知道得罪女人的下场有多可怕了吧?”   板起脸,楚留香故作不悦的瞪视着幸灾乐祸二人组,却反倒使陵祁和陆小凤笑的更大声,连曲无容眼里都忍不住流露出来丝丝笑意。   无奈之下,楚留香只好开口道:“别只顾着幸灾乐祸了,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瞬间收起笑容,陵祁揉了揉脸,对陆小凤肃声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所以花满楼那边,就只能靠你去想办法了。”   “你确定花满楼被藏在安阳县或是磁县么?”   陆小凤也正经了起来,他眉头微皱,有些头疼道:“我和楚留香先前收到你的消息后,就偷偷调查了这两个地方的情况,据我们查到的消息,这两个地方分别隶属南王和太平王掌管……”   南王和太平王的关系并不和睦,所以在他们掌管的领土交界处,监管的力度也都特别严,这两个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仅凭他和楚留香两人,想在短时间从这两个地方查出花满楼究竟被藏在何处,恐怕难度有些大。   “你能不能把位置算的再精准一些,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能轻松不少。”   陵祁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无法对关系亲近的人进行占算,就连他的大致位置,我都是靠其他的手段才得到的。”   闻言,陆小凤也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   “看来,咱们接下来只能分开行动了。”楚留香沾了沾水,用手指在石桌上画出了两条线,“安阳县和磁县中间是漳河,但码头看管的特别严,所以渡河进入的方法并不适合,我们最好是绕道而行,从陆地进入这两个地方。”   “太平王手下的士兵要比南王的士兵更难应付,我轻功比较好,磁县这边就由我来负责,你负责安阳县。”   “好。”陆小凤点了点头,抬头对陵祁问道:“你身上还有护符么?”   “早就给你们准备了。”   取出一大叠护符,陵祁将其递给陆小凤,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饰盒的东西,“这里面是一种特质的信号弹,万梅山庄会在这两地的出处准备好接应,救出花满楼之后,你们就直接和他们汇合。”   万梅山庄在各地都有据点,也要比陆小凤和楚留香更熟悉环境,有他们掩护,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次真是麻烦你和西门了。”陆小凤收起护符和信号弹,对陵祁感激道:“要不是有你和西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出花满楼。”   “花满楼又不止你一个朋友,”陵祁撇撇嘴,不满道:“我警告你啊,救出花满楼之后,你绝对不许再把他拉进这摊浑水里,要不然我就叫西门把你剃成秃子。”   陆小凤:“……”   这下轮到楚留香幸灾乐祸了,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陆小凤的头发,笑道:“我倒是十分好奇你被剃光头之后的模样,想来一定会很有趣。”   “呸,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冲着楚留香龇了龇牙,陆小凤哼声道:“说不定回头那一天得罪了陵小祁,他肯定也会让西门吹雪剃了你的眉毛。”   “我怎么会得罪小陵呢?”楚留香笑的无比温柔,“小陵可是我的弟弟,我疼他都来不及,哪舍得惹他生气呀。”   陆小凤诧异的挑起眉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拜了?”   “就在刚刚呀,”陵祁拍了拍装钱的地方,笑嘻嘻的对陆小凤说道:“我和楚大哥之前约好了,这笔钱不仅是酬金,还是结拜礼。”   陆小凤觉得有点儿酸,陵小祁明明也敲了他不少银子,都没认他做哥哥……   见他这副模样,陵祁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逗你了,其实我和楚大哥还有胡铁花,姬冰雁,在兰州的时候就已经结拜成了兄弟。”   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些乌龙。   从沙漠回到兰州的那天晚上,胡铁花非要拉着他们几个一起喝酒,后来大家都喝高了,胡铁花就玩笑似的说要跟陵祁结拜成兄弟,楚留香也跟着起哄凑热闹,结果闹着闹着,他们四个就稀里糊涂的结拜了。   事后想来,陵祁也觉得这场结拜就跟玩笑似的,所以就没怎么当真。   要不是这会儿楚留香提起来,他恐怕都要把这件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陆小凤啧了一声,抬手搭住了陵祁的肩膀,提议道:“你既然都已经认了这么多干哥哥,不如再多认一个呗?”   别的不说,陵祁如果认他当作义兄,那照辈分来说,西门吹雪岂不是也比他……   “这件事你不如先去和西门讨论一下。”   看出了某人的小算盘,陵祁立马坏笑着回道。      第64章 安阳      约莫过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之前那个跟踪陵祁和曲无容的小贩才回到了合芳斋门前。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股酒气,明显是趁机跑去偷懒了,掌柜的站在小贩看不到的死角处仔细观察了一番,才通过偏门绕到了后院,向陵祁汇报了这一消息。   “我们该回去了。”   站起身来,陵祁对陆小凤和楚留香笑了笑,叮嘱道:“你们多保重,记得万事小心,若是事不可为也不要强求,大不了咱们可以再另想其他法子。”   “放心吧,我一定会顺利把花满楼救出来的。”陆小凤神色肃穆的对陵祁保证道。   “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拍了拍陵祁的肩头,楚留香笑道:“回头有空了,我会去万梅山庄拜访一下你家那位西门庄主,你回去记得提前交代一声,别到时候把我挡在外边不让进去啊。”   “别闹。”   哭笑不得的挥别二人,陵祁提着糕点盒,和曲无容离开了合芳斋。   回到客栈的房间内,陵祁却发现西门吹雪站在窗前,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关好房门,他走到西门吹雪身后,有些好奇的朝窗外看了看。   “这是?”瞥见窗外的小巷内似乎躺着一具尸体,陵祁立马瞪大了眼睛。   “他方才在巷中捡到了一篮糖炒栗子,篮子上还系着一条红缎带……”关上窗户,西门吹雪转身摸了摸陵祁的脑袋,低声道:“这是公孙兰的警告。”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一颗便足以顷刻间毒死一个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看来公孙兰已经沉不住气了,竟然跑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警告?是为了珠光宝气阁的事情么?”   陵祁有些不解,他虽然知道珠光宝气阁的事是公孙兰所为,事实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公孙兰的身份,但公孙兰又何必多此一举,跑来警告他们呢?   “这不止是警告。”西门吹雪道:“她是想向我们传达什么讯息。”   愣了愣,陵祁迅速转动脑筋,开始分析公孙兰这么做的目的。   按理来说,公孙兰的身份已经暴露,此刻应该在忙着应付各大门派的追查,而他们虽说是明面上是要去山西帮忙调查珠光宝气阁的事情,实际上却对公孙兰不会产生什么威胁。   毕竟追查她的人那么多,再多他们几个,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那她究竟是想传达什么讯息呢?   他们之前以为,公孙兰在珠光宝气阁行盗,是为了给上官飞燕报仇——毕竟闫铁珊爱财,而珠光宝气阁又是闫铁珊的大本营,这么做不仅能让闫铁珊大失颜面,还可以扰乱各大门派的视线。   如果公孙兰是想和他们传达讯息,那她想传达的,一定是和珠光宝气阁被盗一案有关的讯息,毕竟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只有珠光宝气阁了。   “莫非,珠光宝气阁被盗之事,还另有其他隐情?”陵祁有些迟疑的问道。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释。   “但她为什么要提醒我们?”陵祁脑子里紧接着又冒出来了一个疑问。   “她或许是被迫才参与的此事。”西门吹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到了陵祁面前,“这是万梅山庄查到的有关公孙兰的情报。”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反过来,可恨之人也会有可怜之处,公孙兰的身世确实十分可怜,她原本是唐代剑舞名家公孙大娘的后代,靠着一身剑术,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江湖中博得一席之地。   但她年少时被人利用,走上了邪路,后来又遭遇了男人的欺骗和抛弃,所以心性偏激,对男人十分仇视。   调查中显示,公孙兰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只针对男人下毒手,但等到后来,大概是杀戮的欲望越变越深,才转变成不分男女老手都会杀害。   不过她一向小心谨慎,杀人时只会使用假身份,从来不曾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江湖中知道她的人很少,这次若不是楚留香从枯梅师太那里打探出了她的消息,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公孙兰这个名字。   这样一个谨慎又低调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做出容易使自己暴露的事情,而且她和各大门派之间也没有私仇,没必要参与进这次的袭击行动之中。   至于钱财,以公孙兰的手段,想必也是不会紧缺的。   没有私仇,又不图钱财,那她很有可能是迫于某些压力,被逼参与的此事。   “她这是想向我们求助的意思么,”看完情报,陵祁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道:“就算她是被迫参与的此事,我们也不可能会出手帮助她吧。”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杀人狂魔,西门吹雪不一剑砍了她都是好的,指望他们出手帮忙,公孙兰莫不是在白日做梦吧。   “她或许是和胁迫她的人闹翻了。”西门吹雪道。   “哦,明白了。”   陵祁立马笑了起来,“公孙兰想借我们之手破坏幕后之人的真正计划,狗咬狗什么的,可真是有意思。”他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了。   看到陵祁兴味盎然的表情,西门吹雪无奈的心道,看来就算是陆小凤那边救出了花满楼,他们也暂时回不了万梅山庄了。   ……   安阳县的县衙后院内,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女孩儿正一脸不开心的蹲在墙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脚下的草芽,似乎在发泄着不满。   上官飞燕端着一碗已经放凉了的肉粥,抬脚走到了她的身后。   “雪儿,你还想从这里逃走么?”   看着故意撇开头不看自己的上官雪儿,上官飞燕冷声问道。   “我才不要被关在这里呢,我要回山西,我要回珠光宝气阁!”上官雪儿狠狠的揪断了一根草,抬起头来气鼓鼓的对上官飞燕嚷道。   “不可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闫铁珊的身边了。”上官飞燕面色一寒,将手里的瓷碗摔到上官雪儿身旁,怒声道:“他那么对我,你怎么能还盼着留在他的身边!”   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上官雪儿小声道:“但是他对我很好。”   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上官飞燕对她又不是很关系,几乎所有人都不在意她的存在,为了博得关注,她才开始学着调皮,学着撒谎,可是就算是这样,大家除了批评她之外,仍旧不会关心她宠爱她。   闫铁珊是对她最好的人,他把她当做是女儿一样的宠爱,就算她不小心摔坏了闫铁珊最心爱的青花笔筒,闫铁珊都舍不得骂她一句。   上官雪儿虽然年纪小,却能分辨出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以前那么依赖上官飞燕这个姐姐,可是上官飞燕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甚至欺骗她利用她,后来上官飞燕装疯的时候,上官雪儿虽然难过,却又忍不住感到高兴,因为她以前一直希望姐姐能多陪陪自己,上官飞燕疯了,就再也不能丢下她了。   可是谁知道,上官飞燕竟然只是在装疯。   那天,在上官飞燕说要带她走的时候,上官雪儿才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愿意离开珠光宝气阁,不愿意离开闫铁珊。   在那里,她能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渴求的关心和疼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再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整天靠着恶作剧来博得其他人的关注。   可是上官飞燕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想法,她不愿意走,上官飞燕竟然点了她的穴道,强行把她给带离了‘家’。   一开始的时候,上官飞燕还愿意哄着她,跟她说很多很多的好听话,可是每当她提起想回去,或者是想让上官飞燕放掉花满楼时,上官飞燕就会立马对她发脾气。   渐渐地,上官雪儿就知道,上官飞燕带走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在乎她。   上官飞燕只是想借此来报复闫铁珊。   所以上官雪儿生出了逃走的念头,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狗洞,刚钻出院墙,就被一个凶巴巴的士兵给抓了回来,然后上官飞燕就把她关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   要不是她故意装作要绝食的样子,来威胁上官飞燕,上官飞燕恐怕还不会把她放出来。   听到上官雪儿这么说,上官飞燕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她一把拽起上官雪儿,动作粗暴的把她又给送回了房间。   “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是给我乖乖听话,否则不管你是绝食还是哭闹,我都不会再管你的死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上官飞燕取出一把锁链,牢牢的把房门给锁了起来。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门外上锁的声音,上官雪儿惊慌的拍打着房门,却唤不回已经离开的上官飞燕。   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掉了下来,上官雪儿无助的蹲下身子,哽咽道:“你是个坏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要回家……”   “雪儿,不要难过。”一道有些虚弱,却仍旧饱含温柔的声音传入了上官雪儿耳中。   “闫老板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的,所以不要怕,也不要在惹你姐姐生气了,好吗?”   “花满楼……”   胡乱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上官雪儿有些焦急的起身跑到了墙边,担忧的冲隔壁房间的花满楼叫道:“你不要再用内力了,我姐姐说她给你下了毒,你要是乱用内力,毒药就会伤害你的心脉。”   “好,我听雪儿的,不会再乱用内力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乖乖听话,好么?”   “嗯嗯我答应你,你也不要怕,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鸡也会很快来救你的!”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面色惨白的花满楼低咳了一声,无神的双眼望向窗户的方向,轻声呢喃道:“是啊,他一定会来的。”      第65章 喜事      “闫老板。”   跳下马车,陵祁对特地来到门口迎接他们的闫铁珊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对站在闫铁珊身后的苏少英调侃道:“苏少侠的眼珠子是被黏住了么,竟然连转都不会转了,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啊?”   从马车驶进视野,目光就落在曲无容身上拔不下来的苏少英:“……”   尴尬的收回视线,苏少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陵祁的调侃,他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无措,但头一次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取下面纱,露出真容,他这会儿几乎满脑子都是曲无容的身影,根本分不出心思同陵祁搭话。   陵祁也没有继续拿苏少英开玩笑,他对满脸急色的闫铁珊笑了笑,安抚道:“闫老板不要心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书房再细谈吧。”   “好好好,诸位快请进。”   闫铁珊立马迫不及待的带着陵祁几人来到书房,等下人奉好茶水,他就赶忙屏退了书房附近所有的侍从,只命他们守好院子,不准放任何人进入。   “陆小凤应该已经和你说过我们的计划了吧。”   抬手给西门吹雪倒了一杯白水,陵祁不急不缓的对闫铁珊说道,“上官雪儿跟花满楼估计是被藏在一个地方,陆小凤和楚留香一定会尽力把他们两个都救出来,闫老板要是不放心,我等下可以帮你算上一卦。”   闻言,闫铁珊自然是连声向陵祁道谢,并且表示愿意拿出重金以作回报。   满意的翘起嘴角,陵祁笑道:“这件事先不急,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向你询问——闫老板,那些被盗走的财物中,可否有霍休以前赠送给你的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让闫铁珊有些诧异,不过他注意到陵祁虽然面带笑意,眼神却非常严肃,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恐怕十分关键。   皱起眉头,他努力回想起来,“早年间,霍休和俺私底下的来往倒是比较密切,互赠礼物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他送给俺的都是一些虽然价值不低,但也算不上特别珍贵的名家书画。”   他的宝库里一向只存放顶级的珍宝,所以霍休送他的那些书画,基本上都是放在书房或者客厅中当做装饰物,收入宝库中的,好像只有一副顾恺之的山水图。   “不过这幅画十有八九不是真迹。”   闫铁珊无奈道:“别人都以为俺是个大老粗,不懂欣赏那些书画字帖,但俺以前好歹做过大内总管,看过的名家字画也不在少数,别的不敢说,东西的真假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幅画虽然看起来很像顾恺之的真迹,但上边的印记却有些不对,俺当时不好在霍休面前提出怀疑,就装装样子叫人把这幅画给收进了宝库。”   闫铁珊还记得,那是霍休刚成为首富的时候。   那天,霍休的心情似乎特别好,特地跑来找他庆祝,酒过三巡,霍休神神秘秘的拿出了那副水府图,说是自己偶然得到的宝贝,要送给他当做礼物。   闫铁珊虽然喝的有些迷糊,却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这幅画的异常,不过霍休当时的情绪特别高涨,他不想坏了兴致,就故作欣喜的收下了那副画。   为了给霍休面子,他还当着霍修的面让人把画收进了宝库,以示自己对这份礼物的重视和珍惜。   后来,他仔细研究过这幅画,发现它果真是一件赝品,不过因为觉得这幅画有特殊的意义,他就一直没把这幅画拿出宝库。   “那你能把这幅画复原么?”   听到这幅画是山水图的时候,陵祁就差不多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过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验证出这个猜测究竟是对是错。   “……”闫铁珊有些无语的瞪了瞪眼,心道他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就算他能过目不忘,凭他那三脚猫的画技,也不可能复原那副画啊。   好吧,看闫铁珊的表情,就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有些苦恼的拧起眉头,陵祁思索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闫铁珊:“?”   “嘿嘿,我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人回溯记忆,然后通过镜子把记忆中的场景投射出来,就是这个过程可能不太舒服。”   握住闫铁珊的肩膀,陵祁柔声问道:“事关紧要,想必闫老板肯定不会拒绝吧?”   闫铁珊:“……”你都这么说了俺还能拒绝么?   还有,陵道长你能把手收回去不,俺不想被西门吹雪一剑给剁掉胳膊啊!   看到闫铁珊欲哭无泪的表情,陵祁眨了眨眼,猛的扭头,果然看到西门吹雪正目光冷厉的盯着闫铁珊,他干笑一声,收回放在闫铁珊肩头的手,然后默默向闫铁珊投去一抹带着歉意的眼神。   记忆回朔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闫铁珊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拿锤头狠狠砸了一记,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噗通’一声,闫铁珊两眼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   “成了!”   盘腿坐在闫铁珊后方的陵祁睁开眼睛,得意的打了个响指,然后伸手拿起放在身旁的镜子,小心翼翼的摆到了闫铁珊的胸前,“西门,你来帮忙记下那副山水画的内容。”   抬脚走到闫铁珊身旁,西门吹雪低下头,把视线放到了镜面上。   深呼吸了一口气,陵祁再次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将闫铁珊的记忆投映进他胸前的镜子中……随着陵祁低不可闻的念咒声,原本寻常的镜面仿佛化作了一滩清水,镜光微微波动起来。   一幕幕模糊的画面迅速在镜中闪过,一年,五年,十年。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镜面闪动的速度慢了下来,画面也越发清晰。   看到霍休中年时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西门吹雪眼神一凝,全神贯注的开始记忆镜中浮现的所有内容。   “老严,我有件宝贝要送给你……这可是顾恺之的真迹,价值连城,我今儿个就把它送给你了,你可一定得好好珍藏啊。”   “哦?顾恺之的真迹,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小心翼翼的展开画卷,闫铁珊仔细的看着画中的每一处细节,从画中的山峦水流,再到最下边不起眼的章印,反复好几遍之后,他才面带欣喜的卷起画卷,对霍休连连道谢。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西门吹雪却已闭上了眼睛。   两息后,陵祁捏了一个指决,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睛,压低喘息声,陵祁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眼含期待的望向西门吹雪。   “我记下了,”睁开双眼,西门吹雪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帕子轻轻将陵祁额上的汗水拭去,“你可还好?”   “我没事,”握住西门吹雪的手,陵祁笑着摇了摇头,“就是灵力一时消耗过多,稍微有些吃不消,休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低头吻了吻陵祁的唇角,西门吹雪低声道:“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把那副画复原出来。”   “嗯。”   乖乖的坐到椅子上,陵祁撑起下巴,笑吟吟的望着专心作画的西门吹雪,把还躺在地上的闫铁珊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已经恢复了神智的闫铁珊:俺是继续装昏迷呢,还是继续装昏迷呢?   门外,看着苏少英一点点朝自己蹭过来,曲无容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我,我可以牵你的手么?”凑到曲无容身旁,苏少英抬头飞快的瞄了眼曲无容,然后低下头,红着耳根有些结巴的问道。   曲无容没有回话,嘴角却微微勾起,余光捕捉到这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苏少英眼睛一向,小心翼翼的朝着曲无容垂在身侧的手探了过去。   当握住曲无容的手,并未没有被甩开的时候,苏少英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曲无容的手其实并不细嫩,因为常年练剑,她的掌心和指尖都有一层明显的薄茧,甚至有些粗糙,但苏少英却觉得这只手是那么的柔软,让他舍不得多用一丝力气去握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狂喜中缓过神,苏少英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无比认真的看向曲无容,“曲姑娘,无容,你愿意嫁给我么?”   睫毛微颤,曲无容抿起嘴角,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我会一辈子把你捧在手心,呵护你,爱戴你,绝对不会叫你失望伤心……无容,做我的妻子好不好?”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苏少英紧张万分的望着曲无容,等待着她的回应。   良久,曲无容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的叫了起来,苏少英涨红了脸,语无伦次的对曲无容说道:“我会请陵道长给挑选个好日子,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等成亲之后,你要是不喜欢住在峨眉,我就在山下买一处宅院,成亲后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陵祁默默的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笑嘻嘻的冲苏少英说道:“苏少侠,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提亲这个流程了?”   “对对对,提亲,我会立马通知师父,请他帮我准备好提亲的事情!”   “还有聘礼,”陵祁:“记得聘礼的分量可不能少啊,我们曲姑娘这么好的女孩子,你得备足了聘礼,才能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苏少英:“一定一定!”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继续。”缩回脑袋,陵祁关上房门,扭头冲西门吹雪高兴的笑了起来,“看来咱们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眉梢轻挑,西门吹雪低声对陵祁问道:“那我们的喜事,你定好日期了么?”      第66章 真相      “俺说……你们能先别只顾着讨论喜事了么?”一直在地上躺尸的闫铁珊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俺躺的腿都麻了!快来搭把手把俺拉起来啊!”   在地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就算闫铁珊身怀内力,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住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六十多岁,体格不算很健壮的老人家,再躺下去,估计就得落下什么毛病了。   “咳咳,不好意思啊闫老板。”陵祁赶忙扶着两腿无力的闫铁珊坐到了椅子上,心虚的解释道:“刚才忙着复原画作,所以才一不小心把你给忘了,还请见谅啊。”   “理解理解,正事要紧嘛。”   闫铁珊干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揉着膝盖看向放在书桌上还散发着墨香的画纸,“现在陵道长总该告诉俺这幅画里有什么玄机了吧?”   “这幅画,应该是一张藏宝图。”   拿起画纸,陵祁用指尖在画中隐隐约约的山路上描了一遍,“传说青衣第一楼中,藏有霍休用尽毕生赚取来的无数财宝,但除了霍休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青衣第一楼究竟藏在哪里。”   和公孙兰搭上线后,他们终于弄清楚了那群人的真正目的。   袭击各大门派只是青衣楼残余势力的复仇,他们以青衣第一楼的位置线索为报酬,换取幕后之人的帮助,而公孙兰之所以会被搅和进来,则是因为她也在打这笔宝藏的主意。   可惜她不仅没能成功找到线索,还反而被对方擒住,对方要挟她交出手上所知的线索,还有线索的来路,公孙兰为了保住性命,只好供出了红鞋子和上官飞燕。   然而得到线索后,对方却并不准备真的放了她。   幕后之人给公孙兰下了一种特殊的毒药,以此来控制她和红鞋子为其所用,公孙兰摆脱控制之后,曾试图自己找出解毒的方法,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无奈之下,公孙兰只好按对方的命令,加入了袭击各大门派的计划中。   公孙兰倒是没说为什么现在又要背叛对方,也没说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只要求他们破坏对方的计划,并且愿意暗中给他们提供线索。   说实话,陵祁刚开始还挺怀疑公孙兰这么做是不是想坑害他们,不过公孙兰为了显示诚意,竟然特地现身,以真面目和他们见了一面。   从公孙兰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东西后,陵祁就打消了怀疑。   “这,这竟然是青衣第一楼的路线图?”闫铁珊惊愕万分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陵祁手中的那副画,“霍休怎么可能会把青衣第一楼的路线图放在我这里?!”   “因为他就算是死,也不希望自己的宝藏被其他人得到。”   陵祁撇撇嘴,心道霍休这一手可有够鸡贼的,恐怕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把藏宝图放在闫铁珊这里,也不知道公孙兰身后那人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   “这次袭击各大门派是青衣楼的残余势力搞的鬼,不过协助他们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这份宝藏,闫老板,我知道你和独孤掌门有特殊的联系方法,所以麻烦你把这个消息尽快传给他。”   “对了,你在信中切莫忘记提醒独孤掌门,不要把这件事泄露给其他人。”   各大门派之间也并非没有龌龊,况且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生出邪念,为了这笔庞大的宝藏而背叛他们,现在青衣第一楼的位置和宝藏的路线图都有了,他们也不需要纠集太多人手来参与此事。   如果不是怕势单力薄,会搞不定这件事,陵祁原本连独孤一鹤都不打算通知。   这笔宝藏,陵祁希望它能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被其他人中饱私囊。   有了公孙兰这个内应,陵祁这边对敌人的动向了若指掌,对方虽然先他们一步得到了路线图,却暂时还没能得手,因为这座青衣第一楼里布置了太多机关,就算用人海战术,他们也没能成功突破防线。   “等陆小凤那边救出花满楼,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是夜,陵祁趴在西门吹雪的怀里,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计划同西门吹雪分享起来,“那么一大笔宝藏,我们可以用来开很多很多的学堂,还可以做其他的善事,比如开免费的医馆啊,换成粮食送去赈灾啊……”   看着板着手指一一举例的陵祁,西门吹雪目中含笑的对他问道:“你不是说,做善事只是为了抵消因果么?”   “额——”陵祁顿时卡壳。   “陆小凤说,你和花满楼本质上其实是同一种人。”   眼角一抽,陵祁囧着脸吐槽道:“陆小凤是眼瞎了么?我和花满楼哪里像了?”   “这里,”抚上陵祁的心口,西门吹雪轻声道:“一样善良。”   被这么夸奖,陵祁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他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耳根,转移话题道:“那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喜欢的人说不定就该是花满楼了。”   “没有如果。”西门吹雪翻身覆在陵祁上方,神色十分严肃的道:“我喜欢你,并非因为你心地善良,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伸手戳了戳西门吹雪的胸口,陵祁笑嘻嘻的问道。   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西门吹雪当初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虽然在一起之前,陆小凤就说过西门吹雪对他格外亲近,但陵祁觉得,那只是朋友之间的亲近,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西门吹雪一时被问住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陵祁……这个问题,他以前还从未思考过。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陵祁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微妙。   西门吹雪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答道:“是在我们一同来山西帮陆小凤的时候。”   早在和陵祁见面之前,西门吹雪就听陆小凤说过他,在陆小凤的口中,陵祁是个经常口不对心,嘴硬心软的人,他的善良和花满楼的善良不一样,需要仔细的观察和了解,才能被人发现。   是‘一个像花满楼一样善良的人’这句话让西门吹雪答应了陵祁的借住。   西门吹雪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却不会讨厌一个善良的人,因为善良的人一般都有一颗‘洁净’的心,而他恰恰对‘洁净’这点比较有好感。   第一次见到陵祁的时候,西门吹雪就知道陆小凤这次没有看错人。   陵祁有一双如赤子一般纯净的眼睛,这样的人,心思总是不会很复杂。   陵祁或许不知道,他在万梅山庄借宿的那段时间,西门吹雪其实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他知道陵祁私底下其实很平易近人,连同一个做饭的厨娘都能聊的很开心,还会帮园丁除草浇花……   虽然那时候,西门吹雪和陵祁并未深交,却也对陵祁有些好感。   而后,在他们一同去给陆小凤帮忙时,西门吹雪才对陵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他发觉,陵祁看似贪财市侩,但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底限,平时会做很多好事,却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有多善良,他的体贴和温柔隐藏的很深,深到只有用心去观察才能发现。   他喜洁,在外只喝白水,每次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陵祁都会特意叮嘱店小二给他送清水,他不吃客栈的饭菜,陵祁就会在路上买一些精贵的食物,以各种名义叫上他一起食用。   这种细微之处透露的关怀,叫西门吹雪感到很温暖。   之前在马车上,陵祁睡着后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反感陵祁的‘亲近’,后来见陵祁睡得不舒服,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帮陵祁调整了姿势,让他睡在了自己腿上。   陆小凤曾笑着打趣他‘情不知何起,而一往情深’,但现在想来,西门吹雪却发现,自己应该就是在这时就对陵祁动了情。   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竟然是那个时候!”陵祁有些讶异的瞪大了眼睛,老实说,他还真没看出来那段时间,西门吹雪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仿佛能听到陵祁的心声,西门吹雪道:“我一向不喜与其他人近距离接触,除了你。”   近距离接触?   陵祁立马想到自己当初不小心睡到西门吹雪身上的事情。   如果西门吹雪是那段时间就喜欢上的他,那最可疑的事情,就莫过于自己多次睡到西门吹雪腿上的事了,他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揪住了西门吹雪的耳朵,“你老实交代,我当初到底是怎么睡到你身上去的!”   西门吹雪:“……是我调整的。”   “我就说我的睡相怎么可能那么差!”陵祁简直要炸,“你太过分了,竟然在我醒过来之后不告诉我,看我当时那么尴尬很有趣么?”   确实很有趣……西门吹雪在心里如是想到。   不过他当然不会傻到对陵祁这么说,低头安抚的吻了吻陵祁的眼角,西门吹雪低声道:“我并非有意为之。”   陵祁哼哼了一声,心道他早就看出西门吹雪闷骚的一面了,这家伙当时肯定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要不然这会儿就不会刻意回避他的问题了。   眯起眼角,陵祁心道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来‘报复’一下西门吹雪。   “你起来。”扭了扭身子,陵祁故作不满的抱怨道:“别压着我,硬邦邦的膈的慌。”   眼神一暗,西门吹雪屈膝压住陵祁乱蹭的腿,“你再故意点火,我今晚便要了你。”   “你想要小爷我还不愿意给呢,”被戳穿了计划,陵祁淡定的回应道:“我就不信你还能强迫我。”反正他就是要故意挑起西门吹雪的情欲,然后看他欲求不满的窘相。   说完,陵祁又锲而不舍的伸手在西门吹雪身上撩拨起来。   叹了一声,西门吹雪抓住陵祁的手,无奈道:“之前是我的不是,你若是生气,想怎样罚我都可以,但你不该这样做。”   他确实是不会强迫陵祁,但这不代表他没办法让陵祁‘愿意’满足他。   只是那种方法有些令人不齿,他不愿意做罢了,当然,如果陵祁再估计这样撩拨他,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克制下去。   直觉有些危险,陵祁立马识时务的举了白旗,“那我明天要吃合芳斋的点心,要热乎的,你要帮我去买。”   西门吹雪:“好。”   陵祁:“等这件事办完我还要闭关突破,成亲之事要往后推。”   西门吹雪:“……好。”   陵祁:“突破之后我还要出海去找龟甲,不如等找完龟甲回来咱们再成亲呗?”   西门吹雪:“不行。”   “不是说怎样都可以吗?”陵祁鼓起脸颊,不满的盯着西门吹雪,“你这样出尔反尔是不对的。”   “我说的是惩罚。”捏了捏陵祁的脸,西门吹雪低声道:“你若是不想太快成亲,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也不是不想成亲,”陵祁终于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要推迟喜事的愿意说了出来,“没有龟甲,我就没法儿算出合适的日期。”   “那便不算。”   对西门吹雪而言,所谓的黄道吉日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成亲只是一个仪式,一个宣告所有人他与陵祁关系的仪式,他认真的对陵祁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的异议,所以不愿在外与我亲密,待我们成了亲,你便无需再为此介怀了。”   “笨蛋。”陵祁有些哭笑不得的咬了咬西门吹雪的下巴,“谁告诉你只要成了亲,旁人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在别人眼里,男女结合才是顺应天理,他们会异议是因为他和西门吹雪的性别,而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成亲,名不正言不顺。   “我承认我确实是对那些异议感到介怀,但我又怎么会因此不愿同你亲密。”   抬起头,顺势吻上西门吹雪的唇,陵祁含糊不清的解释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在朋友面前倒是无所谓,但要是在陌生人面前……”   他一定会脸红的。   听明白陵祁的意思,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翻身回吻起来,直吻到陵祁气息不稳,他才撤离唇舌,对陵祁问道:“那喜事还需要推后么?”   “不用了。”陵祁红着耳根轻轻摇头,“其实日期确实不重要。”   所谓的黄道吉日,虽然会有一定的影响,但以后的生活更多的还是要靠人为的去维持,只要他同西门吹雪一直像这样亲密,就算是在不吉利的日子成婚,也不会真的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其实,也蛮期待成亲的。   毕竟成亲之后,他和西门吹雪就是‘一家人’了,而‘家人’这个词语,对陵祁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涵义,他很期待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和家人。   西门吹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低头又覆上了陵祁的唇。   两人情动之时,陵祁主动解开了衣带,红着脸小声道:“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要是想要……”上次只有他一人得到了纾解,这次,他总该满足西门吹雪了。   抬手抚上陵祁的身体,西门吹雪哑声道:“明日你还要去同公孙兰会面,若是做了,身体恐怕会不适。”   “额,那还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做吧。”改口之后,陵祁有些心虚的补充道:“这次……我用手帮你。”   “好。”   一番相互抚慰后,两人又在沐浴时交颈缠绵了片刻,等到将近丑时,才相拥着入睡。   翌日清晨,在陵祁还未睡醒时,西门吹雪便静悄悄的起身离开了房间,去为陵祁买合芳斋的糕点,当他手提点心盒回到珠光宝气阁时,还遇到了习惯早起的闫铁珊。   眼神不着痕迹的在西门吹雪颈上扫了两圈,闫铁珊暧昧一笑,心道这传言中冷漠无情的西门吹雪,也终究是和常人一样,有情有欲啊。   一起床就吃到了热气腾腾的美味点心,让陵祁的心情格外愉悦,连和公孙兰会面的时候都和颜悦色的,因为陵祁心情好,西门吹雪身上的寒意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这倒是让公孙兰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之前陵祁和西门吹雪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冷。   照常把那边的进展和陵祁交代了一遍后,公孙兰壮着胆子,趁着陵祁和西门吹雪心情不错,提出了一个请求。   “听闻西门庄主医术极高,不知西门庄主能不能帮我瞧瞧我身上的毒是否可解?”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寒声道:“我从不救该死之人。”   面色一僵,公孙兰眼中划过一丝怒意,却不敢表现出来,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般隐忍,但如今她有求于人,却是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确实是该死,但有人却不该死,”垂下眼眸,公孙兰神色复杂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看在我为你们提供情报的份上……”   “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陵祁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早就看出公孙兰有了身孕,而且这一胎还是儿子,但同样的,他也看得出这个孩子并不是公孙兰自愿怀上的。   以公孙兰的性格,又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个‘耻辱’?   公孙兰抬头冲陵祁笑了笑,但这幅表情却似哭非笑,“我原本确实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做不到。”   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孩子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那对该死的狗男女给害死了,她怨恨那对狗男女的时候,曾经想过那个孩子没了也好,可到底是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她心中又怎么会没有任何遗憾?   当她准备打掉现在的这个孩子时,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孩子。   下不了手……哈,多可笑,杀过无数老弱妇孺的她竟然对一个孽种下不了手!   尽管知道公孙兰有多可恨,但在这一刻,陵祁还是心软了,他有些为难的拧起眉头,扭头看向西门吹雪,“你看……”公孙兰确实该死,但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知道西门不会救公孙兰,但只保下孩子,应该不算破例吧?   公孙兰身体一震,猛地对着陵祁跪了下去,“求求你,求求你劝服西门庄主出手救救孩子吧,只要能保住孩子,我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和陵祁对视片刻,西门吹雪才微微颔首。   “我会尽力保住孩子的性命。”   听到西门吹雪这句话,公孙兰捂着肚子状似癫狂的又哭又笑起来,“我的孩子有救了,哈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半个时辰后,回到珠光宝气阁的陵祁立马用最后的积分兑换了传音符,把花满楼被困的位置告诉了陆小凤。   做这些的时候,他没有特地避开西门吹雪。   当西门吹雪看到陵祁凭空变出一张玉符,并且对玉符说话的时候,眼中也不禁露出了错愕之色。   “西门,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传完音,陵祁一本正经的对西门吹雪说道:“其实我是神仙下凡,身带须弥空间,就是那种可以存放东西的空间。”   西门吹雪:“……”   “咳咳,不逗你了。”见西门吹雪脸上有些木然的表情,陵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确实有个秘密,但因为某些缘故,我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若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都要时刻保守秘密,陵祁会感觉十分愧疚,但系统限定他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出它的存在。   发现陵祁眼中的愧疚之色,西门吹雪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不能说便不必说。”   眨了眨眼睛,压下眼眶中泛起的水汽,陵祁迅速正经了神色,肃声道:“公孙兰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叫陆小凤告诉金九龄。”   南王意欲谋反,所以才盯上了那笔宝藏,想大肆敛财用来招兵买马——当公孙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陵祁险些没被惊的摔掉手上的茶杯。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的主谋竟然会是南王。   第67章 布阵      收到陵祁传音的时候,陆小凤刚抵达安阳县。   有了准确的坐标位置,他很快就找到了花满楼被关押的地方,但棘手的是,那里被保护的像铁桶一般严实,除了在外围来回巡逻的士兵,院中还有数位高手坐镇。   想悄无声息的救出花满楼,难度貌似有点儿大。   不过陆小凤很快就找到了潜入的方法,衙内自设有后厨,每天都会有人定时送菜,因为是熟人,那些守门的士兵在检查时也比较松懈,只稍微搜一下身就会放行,只要易容成那个送菜的人,他就可以潜进府衙。   要实施这个计划,陆小凤首先得找到一个能帮他易容的人。   河对岸的楚留香自然是最佳人选,虽然过河比较麻烦,而且还需要通过码头那层层严密的检查,但以楚留香的手段,想来应该可以应付过来。   利用陵祁之前提供的信号弹和万梅山庄的人搭上线,陆小凤借助他们,和楚留香取得了联系,之后,陆小凤也没有干等着,他又仔细研究了县内的巡守力量,准备找到一条救出花满楼后能顺利脱身的路线。   楚留香抵达的速度要比陆小凤预计的更快,收到陆小凤的求助后,他干脆趁夜溜上了一条要过江的商船,然后在船只路过安阳的时候,直接跳到水里,游到了河对岸。   他没有从码头进入,而是在岸边另找了个防守薄弱的地方潜入。   同陆小凤碰头之后,两人迅速敲定了方案,陆小凤易容进入县衙营救花满楼,楚留香负责在附近接应,一旦陆小凤顺利救出花满楼,楚留香就会现身吸引火力,为陆小凤打掩护。   县衙后院,安分了几日的上官雪儿终于被放了出来。   “姐姐。”低着头状似乖巧的叫了一声,上官雪儿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拉住上官飞燕的衣袖,“花满楼身体好像很不舒服,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这两天,上官雪儿经常会听到隔壁断断续续响起的咳嗽声,但她又不敢问花满楼是不是不舒服,怕花满楼会再耗用内力同她传音。   满意于上官雪儿的态度,上官飞燕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她,“我可以让你见他一面,但只能见一面,不许和他说话,知道了么?”   点点头,上官雪儿保证道:“我都听你的。”   领着上官雪儿来到旁边的房门前,上官飞燕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特制的锁链。   “花满楼,我来看你了!”门一打开,上官雪儿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房间,可是当她来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花满楼面无血色的昏倒在床上。   “花满楼,花满楼?”   颤着声音叫了两声,见花满楼没有丝毫反应,上官雪儿顿时慌了神,她回过头去看向站在门口的上官飞燕,急声道:“他好像病得很严重,你快去叫大夫来啊。”   “放心吧,他死不了。”嗤笑一声,上官飞燕还绕有兴致的打趣道:“你对他倒是挺上心的嘛,怎么,莫不是看上这个瞎子了?”   瞪视着上官飞燕,上官雪儿怒声质问道:“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花满楼当初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竟然这么对待他?”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上官飞燕顿时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真是太可笑了,你觉得他对我很好?”上官飞燕的脸上带着笑容,看向花满楼的眼神却十分怨毒,“闫铁珊把我关进地牢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也叫对我很好?”   看到上官飞燕的眼神,上官雪儿心中一寒,知道她一定是不会帮忙救花满楼了,低头看了看虚弱到似乎要失去气息的花满楼,上官雪儿握紧拳头,忽然站起身来。   “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你愿意救他,我可以一直乖乖的待在这里,再也不会反抗你。”说罢,上官雪儿咬紧牙关,对着上官飞燕跪了下去。   “你果然看上这个瞎子了。”上官飞燕无动于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上官雪儿,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可惜,我可不想让我的妹妹嫁给这样狠心又瞎眼的男人。”   “不过既然你这么求我了,我倒是可以让你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   “你……”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飞燕,上官雪儿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他会这样,其实都是你害的,对吧?”   “看来你还不是太傻嘛。”   笑眯眯的弯腰捏了捏上官雪儿的脸颊,上官飞燕缓步踱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花满楼,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霍休死了,他凭什么还活着,不仅是他,我迟早会要陆小凤他们也去给霍休陪葬。”   上官雪儿错愕的瞪大双眼,“你真正的情人是霍休那个老头子?!”   她知道上官飞燕有很多情人,但那些人都是她手里的棋子,并不是真正的情人,上官雪儿曾经偷看过上官飞燕和一个神秘男人的信件,知道上官飞燕有一个真正的情人,但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人竟然会是霍休。   上官雪儿虽然没见过霍休,但她知道,霍休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她实在不明白年轻又漂亮的上官飞燕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老头子。   “他确实是老了,但他是这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上官飞燕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神色有些迷离的叹道:“而我,就是这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的情人。”   “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上官飞燕恨声道:“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的钱就不会落到其他人的手上。”   她原本和霍休都商量好了,只要拿回那笔宝藏,她就可以脱离金鹏王朝,嫁给霍休,做这天底下最有钱的男人的妻子,若是霍休死了,他的钱自然也该落在她的手上。   可是所有的计划都被陆小凤他们给破坏了!   她现在一无所有了,连霍休留下来的那笔钱都要被其他人夺走,她怎么能不恨!她恨陆小凤和花满楼,恨闫铁珊和独孤一鹤,恨所有打破了她美梦的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官飞燕收回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回头冲上官雪儿温柔一笑,“不过没关系,以我的美貌,我还可以再找一个有钱有势的情人。”   和公孙兰不同,上官飞燕是自愿帮助南王的。   她知道如果南王成功,那坐上皇位的就会是南王世子,到时候她大可以用美貌来诱惑南王世子,只要能嫁给南王世子,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妾室,她日后也会是尊贵的皇妃。   ……   山西,珠光宝气阁。   “没想到,霍休竟然会把青衣第一楼建在这里。”闫铁珊看着地图上标出来的地方,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他能把路线图放在你这里,说明在他看来,你这里就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陵祁笑道:“青衣第一楼建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其实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珠光宝气阁后边的山很早就被闫铁珊给买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开发这座山。   他买这座山是为了用来对应珠光宝气阁中主水的聚财阵,自然不会轻易破坏或者改动,想来霍休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剑走偏锋,把青衣第一楼建在了山中。   “现在那些人正忙着破解机关,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困在山上,等独孤掌门带人过来之后,一举将他们全部擒下。”   “怎么困?”闫铁珊茫然的眨了眨眼,“这座山可不小,想把它封锁起来,就算是动用珠光宝气阁全部的力量也做不到啊。”   “用不着那么麻烦。”陵祁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只需要布置一个迷阵,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困在山里出不来。”   闫铁珊吃惊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失传已久的奇门遁甲之术?”   点了点头,陵祁解开袋口,从中取出数根手指长短粗细的金属棍,“我等下会在地图上标出几个阵眼,闫老板,你和曲姑娘苏少侠帮我把这些东西埋在阵眼的位置,我和西门去布置其他的东西。”   布置大型阵法,对阵眼位置的要求反倒不是很严密,只要五行方位对应好,就不会影响效果,所以不需要陵祁亲自去做。   他要做的,是把阵法的其他方面补全,这可是个大工程。   “好,陵道长放心,我们这边绝对不会出岔子。”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棍子收进怀里,闫铁珊严肃的对陵祁保证道。   做好一切准备后,陵祁这边就开始了行动。   搭着西门吹雪牌顺风车,陵祁这边的进展十分顺利,虽然补全阵法的过程很琐碎,但顶多也就是耗费一些精力,体力方面倒是没什么消耗。   而且西门吹雪记忆力极好,只看陵祁摆放了几遍方位,就能帮着他一起布阵了。   倒是闫铁珊那边稍微出了点意外,有几处阵眼的方位在山腰上,他们过去布置的时候,碰巧撞上在山脚下放风巡逻的人。   好在曲无容反应迅速,直接一剑抹了那人的脖子。   如果对方发出信号惊动了其他人,他们的计划恐怕就会被打乱了,但接下来,闫铁珊他们就不得不分开行动,加快速度布置阵眼。   毕竟谁也不知道山上的人会不会察觉出异常。   “喝口水吧,”将水囊递到正弯腰放置阵石的西门吹雪唇边,陵祁看了眼马上就要完成的阵法,有些感慨的叹道:“好在有你帮忙,要不然凭我一个人,就是再花费半个时辰的功夫,也不一定能布置好一半的阵法。”   放好最后两颗阵石,西门吹雪抬头就着陵祁的手喝了口水,然后直起身来搂住陵祁,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他腰间揉捏了起来,“累了么?”   “还好,就是腰有点酸。”顺势趴到西门吹雪怀里,陵祁享受的眯起眼睛,哼哼道:“嗯就是那里……再用力一点……”   目光微闪,西门吹雪的手指顺着陵祁的腰肢渐渐滑到尾椎处,指尖轻轻的按压下去。   “嗯!”   腿下一软,陵祁忙伸手揽住西门吹雪的肩膀,有些羞恼的嗔道:“你干嘛呢。”   “舒服么?”西门吹雪又动了动手指,惹得陵祁腿软到只能挂在他的身上无力喘息,低头吻了吻陵祁的眼角,西门吹雪低声道:“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他们是午饭后开始布置阵法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把脑袋埋进西门吹雪颈间,陵祁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后,两人在房中好一阵折腾,直到夜幕已深,西门吹雪才离开房间去吩咐下人将晚饭送过来。   抬手推开窗户,陵祁懒洋洋的披着外衣坐到窗前的软塌上,眉梢还带着没有消散的几分春色,回到房间的西门吹雪见他这副模样,立马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小心着凉。”   “但你不觉得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大么?”陵祁挑起眉梢,往旁边挪了挪,给西门吹雪腾开位置,“要是不散散味道,等下来送饭的下人肯定能闻出来。”   刚才他们折腾了那么久,房间里到处都散发着某种气息,要是被人给闻了出来,那就有点儿忒尴尬了。   “那又如何。”揽住陵祁的腰,西门吹雪应道。   陵祁无奈的瞥了眼西门吹雪,注意到西门吹雪脖子上明显的红痕,耳根顿时红了起来,“你刚才就这副样子去让下人送饭?”   这么明显的痕迹,除非眼瞎,否则看到的人肯定都知道他们刚才在房间里都做过些什么了。   西门吹雪没有应声,只是伸手摸了摸陵祁脖间的痕迹。   “……”陵祁有些哭笑不得的低头在西门吹雪的手上咬了一口,小声嘟囔道:“这下可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两个的事就该传遍江湖了。”   珠光宝气阁的下人嘴巴可没有万梅山庄的下人那么严实,保不准哪个大嘴巴回头就把这事儿给传出去了,到时候,他和西门吹雪的事情肯定会成为热门话题。   听出陵祁话中并无抱怨或不满的意思,西门吹雪淡定的嗯了一声。   “不过你下次可要换件衣裳遮严实点,”陵祁小声道:“我可不想这里被其他人盯着看。”   “好。”   布置好阵法后,闫铁珊还特地派人一直关注着后山的动静,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下属汇报,说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在山脚下原地打转。   听到这个消息,闫铁珊大笑起来,“奇门遁甲之术果然神奇,去,继续给俺盯着山脚下的动静,记住别让咱们自己人误入了阵法啊。”   遣退了下人,心情大好的闫铁珊还特地出了房间,准备去院子里欣赏一下今晚格外美丽的月色,不过他刚走到院中,就听到外边传来的下人的议论声。   听到下人讨论的话题之后,闫铁珊立马沉下来脸。   陵祁与西门吹雪的关系或许早晚都会被传出去,但闫铁珊决不允许这个消息从自己这里传出去,否则一旦惹得陵祁或西门吹雪不悦,这笔账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   将那两名下人狠狠训斥了一番后,闫铁珊又叫来了管事,吩咐他一旦发现有人私下议论此事就严格处理。   但饶是如此,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还是被传了出去。   不过是几天时间,这个消息就飞快的传遍了山西,上至江湖中人,下到街头商贩,几乎所有人都乐此不疲的讨论着这件事。   这样的情形,让带着弟子来到山西的独孤一鹤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到他有些难看的脸色,孙秀青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哪怕当初亲眼看到西门吹雪和陵祁牵手的场景,孙秀青心中也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或者说,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念头。   或许,西门吹雪和陵祁只是关系特别亲近而已……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   目光严厉的扫了眼孙秀青,独孤一鹤丝毫不留情面的斥道:“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面色一白,孙秀青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她心里很难过,不是因为独孤一鹤严厉的训斥,而是因为独孤一鹤并没有否认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悄悄握住她的手,石秀雪小声道:“师姐,你别难过了,这个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非要喜欢那个西门吹雪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孙秀青默然不语。   得知独孤一鹤的来讯,苏少英早早就等在了珠光宝气阁的门口,他脸上还带着一丝傻笑,时不时的扭头看上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曲无容。   曲无容也难得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姿态,红着脸瞪了眼苏少英,她这副模样反倒叫苏少英越发兴奋起来,难以克制的凑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轻轻挣扎了几下,见实在甩不开,曲无容只好低下头任由他去了。   闫铁珊:“咳咳,今儿个日头太晒人了,俺这把老骨头有点儿受不住,还是回去陪西门庄主他们在大厅里候着比较好,迎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再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这两人给闪瞎了。   然而等闫铁珊回到大厅,才发现原来比起外边那对,陵祁和西门吹雪之间的互动才真叫腻味,默默的扭头望向窗外,闫铁珊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存在感原来如此薄弱。   咽下口中的点心,陵祁心满意足的对西门吹雪道:“我吃饱了。”   放下准备继续喂过去的点心,西门吹雪从怀中取出帕子,擦掉陵祁嘴边沾上的粉渍,又端起茶杯喂了过去,“喝点水。”   吃饱喝足后,陵祁晃了晃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手,有些郁闷的抱怨道:“只是几个小烫伤,真的有必要包扎的这么严实么。”   他昨天一时兴起,想自己下厨炖个汤,谁知道厨艺太糟糕,汤没炖成不说,还把自己的手上给烫出了几个小水泡,然后西门吹雪就给他包扎成这幅样子了。   西门吹雪冷着脸道:“你若是能老老实实的不碰东西,自然就无需这般。”   明明受着伤,某人还偏偏要折腾那些符篆,碰到伤口了疼起来那会儿,也不知是谁苦着脸找他求安慰。   自知理亏,陵祁蔫蔫的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道:“可是再过几天就要交货了。”   他现在手头有笔长期生意,姬冰雁那边会定期派人来取护符,原本他的存货是充裕的,但现在大部分都给了陆小凤和楚留香,余下的一部分还要备用。   眼瞅着就要到交货的日期了,他当然得抓紧时间赶制出来。   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西门吹雪无奈道:“等今日过后,伤口应当就不会再疼了。”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拆掉手上的纱布了。   瞬间精神起来,陵祁正准备蹭蹭西门吹雪的手,却见苏少英和曲无容带着独孤一鹤等人从门外走了过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西门吹雪把手收回去。   “独孤掌门。”   不急不缓的收回手,西门吹雪扭头对独孤一鹤招呼了一声,至于跟在独孤一鹤身后的那些弟子,他们还没资格得到这样的待遇。   “西门庄主,陵道长。”独孤一鹤对两人点了点头。   孙秀青愣愣的看着坐在一起的陵祁和西门吹雪,脑中不断的重复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场景,若不是石秀雪偷偷在后边戳了她一下,她只怕会不小心绊到脚下的门槛。   慌忙低下头,孙秀青跟着其他人走进大厅,待落座之后,一双眼睛忍不住偷偷朝陵祁和西门吹雪那边瞄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陵祁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便扭头笑着同独孤一鹤寒暄了起来,“多日不见,独孤掌门似乎清瘦了不少。”   和之前相比,独孤一鹤看起来明显消瘦和苍老了许多,恐怕没少为各大门派被袭之事费心。   “多亏道长和西门庄主出手相助。”提起最近的事情,独孤一鹤面上也不禁露出几分疲色,“若非如此,我们还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查明真相。”   “独孤掌门您太客气了。”陵祁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苏少英和曲无容,对独孤一鹤莞尔一笑,“更何况,大家都是自己人,陵某自然不能束手旁观。”   “道长所言甚是,”独孤一鹤笑道:“待此事了结,老夫定会亲自到万梅山庄替我这弟子向曲姑娘下聘。”   “那我和西门定当扫榻以待。”   陵祁翘起嘴角,扭头看了西门吹雪一眼,“届时,独孤掌门不妨在万梅山庄多留几日,顺便将之前推迟的约战之事也做过了结。”      第68章 吃醋      寒暄过后,陵祁几人便来到了后山。   “他们……这是?”   看到山脚下或奄奄一息或神志不清的那些黑衣人,不明内情的独孤一鹤十分诧异。   “我在整座山的外围布置了阵法,只要踏入此阵,就会不停的在阵中打转,除非那些人中有懂得阵法的,否则他们绝对走不出来。”   陵祁难掩得意的翘起嘴角,“除了这些人,其他人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很好。”   公孙兰具体说过这些人的情况,因为怕动作太大会被察觉,他们上山的时候并未携带太多的东西,存粮也就够用两三天,而阵法布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他们所带的干粮肯定已经消耗一空。   当然,山上有水有果树,这些人还不至于会被饿死。   陵祁此举的真正目的,是想从精神方面来打倒敌人。   被困在山上的人并不全是南王的手下,其中还有青衣楼的部分残党,他们的联盟原本就不牢固,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情绪失控,便极易发生冲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陵祁的用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山上的那些人自己乱起来,他们就可以以少制多。   但情绪混乱的孙秀青显然不在其中,她似乎对陵祁有些敌意,当下便出声质问道:“那些人虽然做了错事,却并不一定全都该死,道长此举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   气氛霎时尴尬起来,在独孤一鹤冷厉的目光中,连石秀雪都不敢出面打圆场。   对上孙秀青隐含敌意的目光,陵祁颇感心情微妙,讲真,被一个女孩子当做情敌的感觉,绝对算不上愉快,但也没感觉有多不快,抬手摸了摸鼻子,陵祁正打算仔细跟孙秀青讲清楚情况,却被一旁的曲无容给抢了先。   “孙姑娘多虑了。”   曲无容语气微寒,面无表情的对孙秀青说道:“那些人有手有脚,饿不死也冻不死,只是被困在里边出不来罢了,这样的手段哪里说得上残忍。”   作为自己人,曲无容自然会护着陵祁,且不说孙秀清的质问原本就没有道理,就算她说的有道理,曲无容也绝对会站在陵祁这一边。   明明曲无容从头到尾都没露出丝毫的嘲讽之意,孙秀青却能感觉出她对自己的轻视和鄙夷,眼眶一红,孙秀青有些委屈的看向西门吹雪。   “我,我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这次,陵祁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可以不计较孙秀青的敌意,却不能不计较对方这么明晃晃的在自己面前勾搭西门吹雪。   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不过碍于独孤一鹤的面子,陵祁的态度倒还算收敛,他掀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对孙秀青说道:“孙姑娘,被你误会的可不是西门吹雪,你要解释,也该是对我解释才对吧。”   神色慌张的收回视线,孙秀青低下头,嘴唇微微蠕动,却迟迟没有出声。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陵祁如此不留情面的戳穿了心思,让她感觉很是难堪,她知道自己该对陵祁道歉,可她又不甘心对陵祁示弱。   “喂!这么为难一个女孩子,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见自家师姐被人这样为难,石秀雪忍不住挺身而出,对陵祁嚷嚷了起来。   陵祁差点儿没被气笑,难道他是男人,就活该在被打脸之后忍气吞声了么?   “你闭嘴!”独孤一鹤瞪了眼石秀雪,然后目光严厉的看向孙秀青,寒声道:“逆徒,你还不快向陵道长道歉?”   身子微微一抖,孙秀青泫然欲泣的抬起头来,对陵祁小声道了句对不起,那模样,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让独孤一鹤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   独孤一鹤正想发怒,却被陵祁给制止了下来。   “不过是一场小误会,既然孙姑娘已经道了歉,此事便就此揭过罢。”孙秀青的反应太小家子气了一些,让陵祁提不起兴致再发作下去,况且,再闹下去大家脸上都会不好看。   到底是自家弟子,独孤一鹤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太不给孙秀青颜面,他有些惭愧的冲陵祁点了点头,叹道:“道长大度,是老夫教徒无方,让你见笑了。”   陵祁笑了笑,转开话题。   “咱们现在人手还有些不足,不如再多等几日,待陆小凤那边忙完,再一起了结此事。”   “好。”   回到珠光宝气阁,独孤一鹤沉着脸将孙秀青叫进了房间。   “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为何事?”   “知,知道。”   看着神色惶恐的孙秀青,独孤一鹤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扣到了桌子上,“为师早就警告过你,要你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西门吹雪与陵道长早已结为伴侣,你却在陵道长面前做出那般举动,简直是不知羞耻!”   对自己的这些弟子,独孤一鹤并不苛求他们的武功有多出色,却绝对不允许他们连礼义廉耻这几样基本的品行都无法遵守,孙秀青今日的所作所为,说是不知羞耻都是轻的,往难听了说,那根本就是放浪。   哪个正经姑娘会当着正主的面去勾引人家的情人?   看着面色惨白的孙秀青,独孤一鹤狠下心来,直接放出了重话,“你若再不知悔改,就别怪为师心狠,将你逐出峨眉。”   他必须要让孙秀青断了这份心思,否则她迟早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若孙秀青一而再再而三像今日这般挑衅,难保陵祁不会真的动怒,以陵祁那诡秘莫测的手段,想要整治孙秀青,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句话说的太重,重到让孙秀青的情绪霎时崩溃,她跪倒在独孤一鹤面前,哭求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日后不会再犯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逐出山门。”   对江湖中人而言,被逐出师门无疑是最严厉的惩罚,如果被逐出师门,不仅会遭受众人的唾弃,还会成为所有人欺辱的对象。   历来,那些被各大门派除名的弟子,下场都凄惨无比,孙秀青就算脾气再倔,面对这样恐怖的后果,也只能选择妥协。   “既然如此,为师就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独孤一鹤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沉声道:“你不必再留在这里了,回峨眉面壁思过吧。”   为了以防万一,孙秀青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是。”擦掉脸上的泪水,孙秀青对独孤一鹤叩了个头,狼狈的退出了房间。   院门外,一直等在外边的石秀雪等人见她出来,就赶紧围了过去,“师姐,你没事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孙秀青的脸色,石秀雪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孙秀青推开挡在面前的师兄妹,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礼。   放不下心的叶秀珠等人跟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便明白师父对孙秀青的惩罚是要她离开这里,虽然有些不应该,但叶秀珠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止是独孤一鹤觉得孙秀青今天的行为太过放浪,连当时护着她的石秀雪,都知道孙秀青的举动是不对的。   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石秀雪自然不能放任孙秀青被陵祁当众为难。   “离开了也好,见不到西门吹雪,秀青应该就能慢慢放下这份念想。”悄悄退出院子,马秀真无奈的对其他两位师妹叹道。   撇撇嘴,石秀雪有些忿然的抱怨道:“不过那个臭道士也有点太过分了,师姐不就是看了眼西门吹雪嘛,他至于当着大家的面给人难堪么?”   “胡闹,”瞪了眼石秀雪,马秀真低声道:“此事确实是秀青不对,陵道长那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小心师父也让你回山思过。”   石秀雪悻悻的闭上嘴,又回头看了眼院子,才跟着马秀真和叶秀珠一同离开。   那厢,陵祁很快就得知了独孤一鹤对孙秀青的处理结果。   挥退闫铁珊特意派来通知自己的下人,陵祁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西门吹雪,打趣道:“怎么样,你等下要不要去送送这位痴情的孙姑娘?”   “你想我去?”   “对啊,”陵祁意味深长的冲西门吹雪笑了起来,“我觉得一张床睡两个人太挤了一些,所以急需一个理由好把你赶出去。”   被某人拐弯抹角的吃醋方式逗的不禁失笑,西门吹雪抬手将陵祁拽进怀里,问道:“那你若是找不到理由呢?”   陵祁一脸勉为其难的叹道:“要是找不到理由,我就只能委屈自己将就一下了。”   “看来是我平日做的还不够好。”西门吹雪面色一肃,抱着陵祁起身朝床榻走去。   “喂喂喂,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嗯……”   半个时辰后。   “我,我错了,你很好,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浑身无力的趴在床上,陵祁欲哭无泪的竖起了小白旗,然而某个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讨饶,继续默不吭声的努力耕耘。   等战况终于结束,缩在被窝里的陵祁凄凄惨惨的控诉道:“你太过分了。”腰好酸,腿也酸,他这会儿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把团在被窝里的陵祁给挖了出来,西门吹雪淡然自若的给他换好衣服,然后把他抱到窗前的软榻上,“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我去叫下人送餐,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糖醋鱼。”   “好。”   西门吹雪前脚才离开房间,房门就被从外敲响,来人是曲无容,陵祁按着酸软无力的腰犹豫了两秒,才弱弱的应声道:“门没关。”   推开房门,曲无容屏住呼吸,迅速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了陵祁。   “孙秀青失踪了。”   “嗯?”陵祁下意识想挺直腰板,却被腰间传来的酸痛感弄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苦着脸又缩了回去,一边揉着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闫老板正在查,但现场并没有留下线索,而且没有任何目击者,短时间内估计查不出什么情况,”曲无容顿了顿,抬眼观察了一下陵祁的表情,才继续说道:“独孤掌门想请你帮忙算一下她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了,那什么,麻烦你帮我转告独孤掌门,就说等下我算好之后会叫西门把结果告诉他。”瞟了眼被丢在桌子上的锦袋,陵祁默默远目。   啊,还是等西门回来之后,再让西门帮他把东西拿过来吧。   发现他这个小动作的曲无容:“……”   今晚似乎注定不会太平,用过晚饭,西门吹雪刚离开房间,去帮陵祁把占算的结果告诉独孤一鹤,陵祁就收到了万梅山庄的飞鸽传书。   或者说,是陆小凤的飞鸽传书。   信中只有短短的三句话:速来,花满楼中毒危在旦夕,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看到信中所写的内容后,身体刚缓过来一些的陵祁就火急火燎的奔出房间,一路小跑着冲向大厅。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刚同独孤一鹤说完孙秀青所在位置的西门吹雪赶忙转身迎了出去,扶住脚步有些踉跄的陵祁,西门吹雪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到陵祁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他催促道:“快,我们得去和陆小凤他们汇合,花满楼,花满楼出事了!”   伸手拿过陵祁手中紧紧捏着的信纸,迅速看了一遍,西门吹雪皱起眉头对陵祁低声道:“我去,你留在这里。”   “好。”知道自己跟上会拖延速度,陵祁点点头,从西门吹雪的怀里退了出去,“你快去吧,别耽搁时间。”   “保护好自己。”   沉声叮嘱了一句后,西门吹雪便立刻转身,运起轻功飞离了陵祁的视线。   确定西门吹雪已经离远,陵祁立马跌坐在地,捂着膝盖痛哼了起来,他刚才跑的急,穿过走廊的时候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栏杆,又跑了这么远,整条腿都疼的快要抽筋了。   片刻后,被惊动的曲无容等人也赶了过来。   陵祁坐在椅子上,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满头大汗的模样着实吓了曲无容一跳,她快步走到陵祁面前,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陵祁强装淡定的对曲无容笑了笑,却不知道他的面色这会儿有多难看,曲无容眉头一拧,扭头直接对还未离开的大夫问道:“他伤的严重吗?”   “撞的不轻,伤到了筋骨,得好生休养一阵时间。”无视陵祁不停抛过来的眼色,大夫神色郑重的对曲无容交代道:“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他随便乱动,否则日后恐怕会留下病根。”   “听到没有,”曲无容冷着脸看向陵祁,“如果不想变成瘸子,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卧床休养。”大夫特地这么交代,一定是因为陵祁有不安分的倾向。   心虚的撇开视线,陵祁小声道:“知道啦,不动就不动呗。”   他之前确实是想去陆小凤那边看看情况,就跟大夫询问了一下能否坐马车出行,结果大夫强烈反对不说,这会儿还拐着弯的提醒其他人要看好他,整的好像他真有那么不老实似的。   ……   当西门吹雪赶到的时候,花满楼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要不是陆小凤和楚留香一直用内力帮他护住心脉,他只怕是早已丢了性命。   见到西门吹雪,面色憔悴的陆小凤险些喜极而泣,“你可算是来啦!”   他们这两天几乎把附近所有的大夫都给请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花满楼身上的毒,所有人都说花满楼快要撑不住了,但陆小凤却始终抱着一丝期望。   他知道西门吹雪的医术十分高明,只要等到西门吹雪,花满楼或许就还有救。   检查过花满楼的情况后,西门吹雪取出在路上买的银针,先将他的心脉给封了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个药瓶,丢到了陆小凤怀里。   “给他服下,然后放血逼毒。”   花满楼中的毒其实并非无解,只是耽搁了太长时间,期间又乱用内力加快了毒性蔓延的速度,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解毒的方法也不难,只要有办法护住他的心脉,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便能保住性命——当然,这个‘不难’只是对西门吹雪而言。   在陆小凤和楚留香准备动手前,西门吹雪突然出声问道:“陵祁送他的东西呢?”   陵祁曾经送给花满楼一个符布娃娃,那符布娃娃可以抵消伤害,这个伤害也包括中毒,如果花满楼有随身带着它,便不会中毒了。   陆小凤苦笑道:“被他送给上官雪儿了。”   面色微寒,西门吹雪冷冷的扫了眼花满楼,转身离开了房间。   “西门庄主一直都是这样?”等西门吹雪离开之后,先前一直在默默观察他,却并未开口招呼的楚留香对陆小凤问道。   “这样是哪样?”扶起花满楼,将西门吹雪给的药喂进花满楼口中,用内力送服下去,陆小凤才抬头对楚留香问道。   “冷漠,无情。”除了这两个词,楚留香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词汇,能形容西门吹雪给他留下来的印象。   “他对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陆小凤笑了笑,道:“但陵祁是个例外,在陵祁面前,他虽然仍旧话不多,表情也不多,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何止是不冷漠无情,西门吹雪对陵祁的态度,简直温柔的叫人难以置信。   “我想也是,”楚留香也笑了起来,“以小陵的性格,若西门吹雪对他不好,他一定不会和西门吹雪在一起。”   光是逼毒,陆小凤和楚留香就花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等他们忙完这些,西门吹雪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次,西门吹雪仍旧是直接丢给陆小凤一张药方,就准备甩手走人。   因为花满楼的情况大有好转,陆小凤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跳脱。   见西门吹雪要走,他立马笑嘻嘻的开口道:“我说西门,你这样可不太好啊,回头要是让陵小祁知道你对花满楼这么不上心,他肯定会生你的气。”   冷飕飕的瞥了陆小凤一眼,西门吹雪寒声道:“你若多嘴,我便叫你再也长不出眉毛。”   说罢,西门吹雪就抬脚离开了房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小凤悻悻的对楚留香嘀咕道:“你看,只要提到陵小祁,他就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   楚留香心道,他倒是没看出西门吹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看出陆小凤之前一定被西门吹雪用这招整治过,要不然陆小凤刚才也不会下意识的抬手挡脸。   又过了两日,花满楼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醒来之后,花满楼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小凤从安阳救了出来。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见他一醒过来就对自己微笑,陆小凤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你之前可是差点儿就去见了阎王爷啊!”   “能够死里逃生,我自然应该高兴。”   靠在床头,花满楼轻声笑道:“更何况醒来就见到你,我难道不该笑么?”   再多的不满也都被这句话给冲散了,陆小凤无奈的叹了一声,伸手给花满楼掖了掖被子,“真是拿你没办法,对了,你是怎么被上官飞燕给掳走的?该不会又是被骗了吧?”   提到这个话题,花满楼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沉默良久,他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了陆小凤。   “把我从百花楼骗走的人,是霞儿,她说她想去给她父亲上柱香,希望我能陪她一起去……她在香里下了药……后来我才知道,她加入了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上官飞燕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   花满楼对霞儿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所以才会轻易的中了圈套,而红鞋子的事情,则是他后来才从上官飞燕口中听到的。   陆小凤惊声道:“霞儿竟然也是红鞋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霞儿——陆小凤前传中岳青的女儿,和花满楼青梅竹马,暗恋花满楼,但花满楼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第69章 折磨      在先皇上位之前,南王也曾参与过皇位的争夺。   当时的南王从很多方面来看,都要比先皇更有优势,在朝中也更得人心,但最后,坐上皇位的却不是南王。   这件事始终让南王耿耿于怀,哪怕先皇对他一直都算宽厚,也不能让他打消心中的怨恨,但胜负已定,南王也只能认命。   直到几年前,新皇登基,南王按例进京朝贺。   在面圣之时,南王却发现新皇的长相容貌竟与自己的儿子十分相似——这让南王心中潜伏了几十年的谋逆之心再次复苏。   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皇帝,坐上那万人之上的皇座。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南王做了很多的准备,这几年来,他用私下赚取的钱财购买了大批的军需物资,还收买了许多朝臣官员,并且让南王世子这几年来都尽量不在外露面,以防引起注意。   南王生性谨慎,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绝不会贸然行事,他原本是打算得到霍休留下来的那笔财富,然后用其再收买几个皇帝的近侍,以防南王世子在顶替之后被人察觉出异常。   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南王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栽在了这个环节。   和派去获取宝藏的人失去联系后,南王就立马采取了应急措施,他先是将南王世子秘密送走,然后又联系了自己这些年来收买的那些朝臣,准备一旦事发就抵死不认。   如果皇帝存心想发作他,他也可以让那些朝臣给皇帝施压,让皇帝动不了他。   计划是好的,可南王不知道的是,皇帝早就知道了他意图谋反的事情,并且私下里早已让人紧密监察他的举动,所以南王世子刚离开王府,就被皇帝的人给抓了起来。   这事儿说来还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功劳。   在赌场偷听到南王世子与手下的密谈后,司空摘星就把自己的猜测告知了陆小凤,而后,陆小凤也没耽搁,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金九龄。   也就是说,皇帝早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南王父子意图谋反的消息。   皇帝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也不过是想暗中先找到证据,并借此挖出朝中那些对他有异心的人罢了,如今证据已经确凿,皇帝自然不会放任南王父子继续逍遥法外。   当南王和南王世子被秘密押送进京时,陆小凤等人也终于赶到了山西。   “咦,陵小祁呢?”   珠光宝气阁门外,陆小凤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花满楼走下马车后,抬眼扫了一遍门口前来迎接的众人,却发现其中竟然没有陵祁的身影。   他有些意外的挑起眉毛,心道以陵祁的性格,这会儿怎么可能不出来迎接他们?就算不迎接他,也该迎接一下花满楼吧?   “他在房间,”问题是陆小凤问的,可曲无容解释的对象却是站在一旁的西门吹雪,“腿上有伤,大夫说需要卧床静养。”   因为陵祁这几天太不安分,所以在收到陆小凤等人的来讯后,曲无容干脆拦下了准备通知他的下人,以免陵祁收到消息后非要出来迎接。   也就是说,陵祁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陆小凤他们到了。   曲无容话音刚落,西门吹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见状,陆小凤立马调侃道:“这也没几步的距离嘛,瞧他这副心急的模样,竟然连轻功都使上了。”   “小凤。”花满楼有些不满的瞪了眼陆小凤,门口这么多人,陆小凤这样说,万一被传出去了,恐怕会给陵祁和西门吹雪带来麻烦。   陆小凤笑道:“没事儿,陵小祁和西门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了。”   这些日子花满楼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界,自然不知道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已经传遍了江湖,要不是这样,陆小凤也不会当众那么打趣西门吹雪。   “俺已经叫人备好了热茶和点心,”拉着上官雪儿,闫铁珊满面笑容的招呼道:“大家伙也别站在外边儿了,咱们进去再聊。”   “干爹,雪儿想吃芙蓉糕~”抓住闫铁珊的袖子,上官雪儿拖着声音撒娇道。   心疼的摸了摸上官雪儿的脸,闫铁珊小声道:“俺早就叫人备好啦,还有你喜欢吃的千层酥跟马蹄糕,瞅瞅你都瘦成啥样儿了,回头可得好好补补。”   “耶!”欢呼一声,上官雪儿大笑着扑到了闫铁珊怀里,“干爹最好了!”   客院,陵祁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本道家经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连西门吹雪走进房间来都没有发现。   看到陵祁腿上缠着的纱布,西门吹雪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欸?!”直到西门吹雪走到面前,陵祁才反应过来,他抬头一看,脸上立马露出了惊喜之色,“西门,你回来啦!”   蹲身解开陵祁腿上的纱布,西门吹雪挽起裤腿看了看伤处,然后抬头对陵祁问道:“这是怎么伤到的?”   虽然已经将养了好几天,陵祁的膝盖上却还是青紫一片,那处的皮肤和其他地方白皙的皮肤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刺眼。   “就不小心磕了一下,”陵祁笑嘻嘻的俯身抱住西门吹雪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用担心,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其实连疼都不疼的。”   “这里,其实是那天晚上伤到的吧?”指尖轻轻在伤处摩挲了两下,西门吹雪有些无奈的问道,以他的医术,自然能从伤口的情况推测出受伤的时间,再联想到那晚陵祁那么急着催他离开的情形,西门吹雪哪里还能想不明白陵祁的心思?   “唔,”陵祁眨了眨眼,故意避开了这个问题,“你既然回来了,那陆小凤他们应该也到了吧,花满楼也来了么?他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想知道的话,你不若亲自去看一看。”   给陵祁穿上靴子,西门吹雪直接弯腰把人给抱了起来。   看出西门吹雪的意图,陵祁赶忙挣扎了起来,“我才不要这样去见人呢,你快放我下来!”要是被西门吹雪这么抱到众人面前,那他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别动。”制住试图从自己怀里逃下去的陵祁,西门吹雪冷着脸说道:“你再乱动,我就点了你的穴道。”   闻言,陵祁立马停下挣扎,讨好的冲西门吹雪笑道:“我错了还不成么,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瞒着你了。”   他知道西门肯定是气他之前刻意瞒着这件事,但那不是情况特殊么,他当时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西门,西门肯定会留下来先为他处理伤口。   比起他的小伤,花满楼那里才更需要帮助,他不想因此耽搁了西门吹雪赶去的时间。   默然片刻,西门吹雪沉声道:“没有下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陵祁连连点头,见西门吹雪面色稍缓,又用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你就放我下来嘛。”   他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的时候慢一点就不会有问题,但大夫和曲无容却总觉着他乱跑乱动的很不安全,所以一直不准他随便出门。   整天闷在房间里不能出去,陵祁都快被憋疯了。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西门吹雪终于答应了陵祁自己走的要求,但他的手臂却没有离开陵祁的腰,一路上等于是半搂半抱着,把陵祁给带到了大厅。   当陵祁和西门吹雪以这个造型出场时,陆小凤果然毫不客气的取笑了起来,“我说你们秀恩爱也注意一下场合啊,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也忒不矜持了一些吧。”   扶着陵祁坐到椅子上,西门吹雪回头冷然的望向陆小凤,目光特意在陆小凤脸上的四条眉毛上扫了一遍,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陵祁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陆小凤,反击道:“我腿脚不方便,西门帮忙扶一把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满脑子污浊啊。”   一边是西门吹雪的威胁,一边是陵祁的嘲讽,陆小凤嘴角一垮,终于认清了自己在陵祁面前永远都占不了上风的事实。   他悻悻的闭上嘴,扭头习惯性的想找花满楼求安慰,却发现上官雪儿不知何时凑到了花满楼身边,这会儿正缠着花满楼吃点心,把花满楼的注意力全都夺了过去。   莫名有些心塞,陆小凤垂下脑袋,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厅内除了陆小凤和陵祁等人,还有峨眉的张英凤和马秀真,独孤一鹤和其他几名弟子忙着解救失踪的孙秀青,这几日都不在珠光宝气阁。   寒暄过后,陵祁几人开始商谈正事。   南王的人已经被困在后山十几日了,要是再不处理,那些人恐怕真就得被饿死了,陵祁听说,被困在阵中的那些人最近靠着吃草充饥,也是怪凄惨的。   独孤一鹤那边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所以陵祁的意思是让陆小凤通知金九龄,由金九龄来处理那些南王的人。   “好,我等下就写信通知他,”陆小凤想了想,扭头对花满楼说道:“要破解青衣第一楼中的机关,我们还要请朱停出马,那霞儿的事……”   岳青死后,朱停夫妇就收养了霞儿,如果请朱停出马,陆小凤担心霞儿会把消息透露给红鞋子,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   轻叹一声,花满楼微微颔首:“你就告诉他吧。”   越了解红鞋子这个组织,花满楼就越清楚的知道,霞儿已经不是他原本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他明白陆小凤的担忧,因为这也是他的担忧。   霞儿如今连对他都会出手,更何况是对朱停夫妇。   “霞儿?”听到这个明显是女孩子的名字,陵祁有些好奇的看向陆小凤。   简单地把霞儿的身份解释了一下,陆小凤随后又将她也是红鞋子一员的事情告诉了众人,“现在我们已知的红鞋子成员,除了公孙兰、上官飞燕之外,又多了一个霞儿,这个组织里的成员身份隐藏得极深,就算处理完这件事,我们也不一定能查清红鞋子的底细。”   如果红鞋子是个无害的组织也就罢了,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组织中的成员,似乎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也不知日后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青衣楼。   “你们不用查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陵祁等人抬眼望去,却是离开了数日的独孤一鹤,他的身后只跟了苏少英一人,其他弟子却不见踪影。   “带走秀青的,就是红鞋子的人,”独孤一鹤在门口站定,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秀青她,也是红鞋子的成员。”   “什么?”正起身准备过去迎接的张英凤和马秀真错愕的停下了步伐,马秀真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秀青她怎么会是红鞋子的人?!”   “从这里离开之后,红鞋子的人就找上了她,她,是自愿跟着红鞋子的人一起走的。”独孤一鹤缓缓将事情的原委对众人道出。   根据陵祁算出来的位置,他们师徒几人在一天前找到了孙秀青,但孙秀青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没有被囚禁,也没有被威胁,孙秀青过的很好,好到甚至不愿意跟他们一同离开。   短短几天功夫,她就仿佛变了个人,不再畏惧独孤一鹤,也不再亲近其他师兄妹,甚至主动提出要叛出师门,石秀雪问孙秀青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孙秀青的答复是——   她要摆脱束缚,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见独孤一鹤说着说着,忽然神色疲倦的停了下来,苏少英赶忙扶着他坐了下来,接替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找到秀青后,在附近抓到了红鞋子的另一个成员,她把其他成员的名单供了出来。”   “师父让其他人先把秀青带回峨眉了。”   一手教养大的弟子要叛出师门,独孤一鹤的心里很不好受,但哪怕是这样,他也无法对孙秀青断绝师徒之情,他叫人把孙秀青带回峨眉,也是想再给孙秀青一次悔过的机会。   如果到最后,孙秀青还是坚持要叛出师门,独孤一鹤也只能成全她。   拿到红鞋子成员名单后,陆小凤等人一时都被名单上出现的那些名字给惊到了失言,这些名字大都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名人’,从江湖中有名气的侠女,到赫赫有名的花魁名妓……   “她竟然也是红鞋子的人。”   看到薛冰的名字时,陆小凤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苦笑,作为一个风流的男人,陆小凤有很多的红颜知己,但那些红颜知己中,总有几个是比较特殊的。   薛冰对陆小凤而言,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风流浪子也会偶尔有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或许是一瞬间,陆小凤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而他所想到的那个对象,就是薛冰。   身为神针山庄的传人,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薛冰在江湖中的名气绝对不算小,连陵祁这个对江湖事不甚关注的人都知道薛冰是谁,他也听说过一些薛冰和陆小凤的事情。   这次,陵祁难得没有趁机挖苦陆小凤,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儿同情陆小凤了。   之前喜欢的‘丹凤公主’其实是心狠手辣的红鞋子成员上官飞燕,现在又发现自己的另一个红颜知己也是红鞋子的人,陆小凤这会儿肯定很心塞。   陵祁虽然平时喜欢欺压陆小凤,但他的‘欺压’只是玩笑性质的,真到陆小凤难受的时候,他绝不会做出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   商量过后,陵祁等人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不过由于独孤一鹤和陆小凤的情绪不是很好,行动时间被推迟到了第二天。   当天晚上,陵祁终于体会到了‘欲求不满’的滋味儿,因为腿不方便,西门吹雪折腾他的时候动作格外轻缓,也格外磨人,可每次陵祁下意识想要动弹,西门吹雪就会制止他。   磨蹭到后来,陵祁都忍不住想自己解决了,西门吹雪却以‘惩罚’为名,把他的手也给捆了起来,手不能动,腿也不能动,西门吹雪还故意不上不下的吊着他,陵祁被折磨的差点儿没哭出来。   他算是明白了,西门吹雪这是再跟他‘秋后算总账’呢。   “西门,我真的知道错了,”难耐的扭着腰,陵祁可怜兮兮的望着西门吹雪,小声哀求道:“你就饶了我吧……”   有一下每一下的撩拨着陵祁,西门吹雪漠然道:“不要乱动,如果伤到腿,你明天就不必和我们一起上山了。”   “不去就不去,”抬起腿勾在西门吹雪腰间,陵祁眼角微红,委屈道:“你不想我去就直说啊,干嘛这么折磨我。”   他只是闲得无聊想去凑个热闹,又不是非去不可,西门吹雪分明是借机‘报复’他。   见陵祁这副模样,西门吹雪到底是软下了心,低头安抚的吻了吻陵祁的眼角,他放开手上的动作,低声道:“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了,知道么?”   “知道了。”   腰被抬起,滚烫的热物在臀缝间快速抽动,陵祁紧紧地搂住西门吹雪,一声一声的在他耳边轻唤,直叫到让西门吹雪眼中的清明不复存在。   动作有些粗暴的揉捏着陵祁的身体,西门吹雪喘息着回道:“我在。”   把下巴阖在西门吹雪颈间,陵祁小声道:“我想让你抱我……”   动作一顿,西门吹雪猛然扭头,急切的吻住陵祁的唇,然后双手施力将陵祁托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顺势盘住西门吹雪的腰,陵祁款摆腰肢,夹住身下那物动作起来,西门吹雪松开一只手,从扔在床角的衣服中取出药膏,胡乱的将药膏涂抹到陵祁身后,然后探入了一只手指。   有些疼,但并不是特别难以忍受,陵祁微微抬起腰臀,按照书中所说的那样放松身体,放任异物在体内抽插摸索,药膏很快就被体内的热度融化成液体,顺着西门吹雪的手溢了出来,不等它从手上滴落,西门吹雪又加了一根手指,将它送了回去。   加入三根手指的时候,陵祁被疼的有些受不住了,他将脸埋进西门吹雪的脖间,咬住唇下的皮肉,含糊道:“可以了,进来吧。”   那处的尺寸要比手指更加难以承受,进入的一瞬间,痛到唇色发白的陵祁却笑了起来。   比起身体的满足,他更在意的是心底的那种满足感,短暂的分离让陵祁明白,自己已经习惯了和西门吹雪待在一起。   这几天,他无论在做什么,脑子里都不停的想到西门吹雪,吃饭时忽然觉得没了胃口,睡觉时忽然发现睡不踏实,这个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生活,让他再也离不了,缺不得,分不开。   身体的结合是他们真正融合为一体的见证,就算再痛,也是美好的。   “可还好?”轻轻的抚着陵祁的背脊,西门吹雪低声问道。   “嗯。”闭上眼睛,陵祁轻声道:“你动吧。”   被翻红浪,春意无边。   翌日,当西门吹雪独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倒是没有任何人不识趣的询问陵祁的情况,就连陆小凤也只是暧昧的冲西门吹雪笑了笑。   昨晚动静不小,都是耳力过人的习武之人,就算不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大伙儿也都知道这两人做了什么,若是陵祁今日能出现,反倒会叫他们感到惊讶。   “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率先迈开脚步,陆小凤朗笑一声,拉着花满楼走出了大厅。   如陵祁事先预料的那般,经过这几日的围困,山上的人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面对陆小凤等人的围剿,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反抗,就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了。   这些人被暂时关进了珠光宝气阁的地牢,等金九龄赶到后,便会交由他去处理。   事情发展到这里基本已经划下了句号,独孤一鹤等人当天就离开了山西,西门吹雪也带着陵祁坐上了回万梅山庄的马车——青衣第一楼和霍休的宝藏,被西门吹雪交给陆小凤去办了。   离开之前,西门吹雪对陆小凤通知了一件事。   “下月初三,来万梅山庄喝喜酒。”   “喜喜喜喜喜酒?!”陆小凤惊的直接蹦了起来,窜到马车前冲车内的西门吹雪和陵祁叫道:“我没听错吧,你们两个的喜酒?”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不少,但男人和男人成亲,还真是陆小凤碰见的头一遭。   “嗯。”陵祁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花满楼和楚留香那边,他都已经通知过了,之所以把陆小凤留到最后,就是因为陵祁料到他的反应一定会是最激烈的,而陆小凤情绪激动时的表现……   “我去,这事儿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怎么事先都不给我提个醒,我这该准备双份的贺礼才行啊,不对不对,重点是你们两个准备谁娶谁嫁?”   果断关上车门,陵祁对西门吹雪笑道:“我就知道他会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      第70章 成亲      回万梅山庄的一路很平静——至少在陵祁眼里很平静。   是夜,在陵祁睡沉后,西门吹雪悄然起身,带着满身的寒意离开房间,来到了客栈大厅,此时已是子时,大厅中除了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只有一名红衣人独自坐在角落把酒自饮。   径直走到这人身后,西门吹雪寒声道:“你还要跟到何时?”   “自然是跟到你改变主意为止。”   西门吹雪的脸色冰冷无比,语气中更是明显的带着不悦之意,“我的事,不用你管。”   嗤笑一声,红衣人终于回过头去,但他脸上却诡异的蒙着一层似雾非雾的灰气,叫人看不清真容,“你的事我当然要管,阿雪,我可是你的父亲。”   秋夜微凉,陵祁下意识往被窝里缩了缩,却扯动了身后还有些酸痛的某处,他低哼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本睡在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   伸手在西门吹雪原本睡着的地方摸索了一番,发现那处早已没了余温,陵祁睡意昏沉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他抬眼望了望帐外漆黑的房间,撑着有些疲软的身体坐了起来。   “西门?”   大厅中,正与红衣人无声对峙的西门吹雪似有所感,丢下一句“我不会改变主意”,便转身准备回房,然而他刚刚迈出脚步,一抹红影就拦到了他的身前。   “阿雪,你若喜欢男人,私下想怎么样都可以,但你绝对不能跟一个男人成亲。”灰气散去,露出真容的红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目与西门吹雪颇为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差异太大,乍看很难叫人联想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也没看对方一眼,西门吹雪身形一闪,转眼间便回到了房前。   刚点亮烛灯,陵祁就听到身后房门开启的动静,他回过头去,见是西门吹雪,立马开口问道:“是不是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事。”快步走到陵祁身边,裹紧他身上披着的外衫,西门吹雪眼中划过一抹迟疑之色,他不该隐瞒陵祁自己的身世,但知道的太多,他又担心陵祁会被牵扯进那些麻烦中去。   “怎么了?”难得见西门吹雪这副模样,陵祁有些兴味的挑起眉梢。   抬手将陵祁抱回床上,塞进还带着温度的被窝中,西门吹雪正准备向陵祁坦白自己的身世,却被陵祁给挡了回去。   “要是不好说就不用说了。”陵祁有好奇心,但并没有陆小凤的好奇心那么重,况且就算是情人,也不可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既然西门吹雪这么难作答,他自然不会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身子往后缩了缩,陵祁笑眯眯的伸手拍拍旁边的床榻,“快上来,明天还要赶路,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   注意到陵祁再往后缩的时候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西门吹雪迅速脱下沾染了寒气的外衣,躺到陵祁身侧,搂住陵祁的腰身用手指轻轻的按揉起来,“可是还不舒服?”   把脑袋塞到西门吹雪的肩窝,陵祁小声嘟囔道:“还好啦……至少比其第一次的时候要好多了。”这次做完后他只是稍微有些不适,还能下得了床,比起之前来已经好多了。   要知道,第一次做完之后,他可是整整一天都起不来床。   目中染上暖意,西门吹雪低头轻轻的吻了吻陵祁的脸颊,低声道:“我方才出去,是和一个人见了一面……”   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陵祁后,西门吹雪原以为陵祁会惊讶或是激动,谁知陵祁竟然从头到尾都淡定的仿佛只是听了个睡前故事,除了昏昏欲睡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西门吹雪:“……”   困倦的眯起眼睛,陵祁懒洋洋的解释道:“第一次到万梅山庄的时候,我就看出梅管家和山庄里的下人不简单,也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了一些关于你身世的东西。”   除了梅管家之外,庄里应该还有几个是西门的父亲安插的人手,陵祁在万梅山庄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早就猜到西门的父亲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魔教教主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至于玉罗刹为什么要把西门从小就丢在塞北,而不是自己亲手养育……陵祁表示,这种情节他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也有不少,分分钟就能搞清楚原委。   “你父亲千里迢迢的从沙漠过来找你,应该是因为咱们两个的事情吧。”   抬手戳了戳西门吹雪的胸口,陵祁稍微提起些精神,笑道:“知道自家儿子要跟一个男人成亲,他肯定会很生气。”   就算是玉罗刹在传闻怎样高深莫测,他到底都还是一个父亲,而身为一个父亲,在知道自家儿子要跟男人成亲之后,绝对会极力反对。   西门吹雪叹道:“难怪陆小凤说你比大智大通还厉害。”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陵祁看不透算不出的?   “这话我爱听,”咧嘴一笑,陵祁道:“看在陆小凤这么会说话的份上,下次他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大发慈悲的不拿他那四条眉毛出气了。”   老是拿那四条眉毛恐吓陆小凤,陵祁都感觉有点腻味了,下次也该换点新花样了。   默契的将话题转移到陆小凤身上,两人都没有再提及玉罗刹的问题,笑谈间,困意渐浓,两人亲密相拥着渐渐陷入睡梦。   窗外,一抹红影悄然离去。   九月初三,宜嫁娶。   早在前一日,梅管家就率领下人们布置好了喜堂,山庄内也四处挂满了大红灯笼与红丝绸,这些布置让清冷的万梅山庄忽然间多出了几分喜庆的气息。   大清早,于几日前就提前抵达的陆小凤跑到了陵祁的房间外,扯着嗓子叫道:“陵小祁,今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再赖床我可就直接冲进去了啊!”   “该死的陆小鸡,”陵祁有些艰难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小声嘟囔道:“现在才刚到卯时,要死啊你。”   “嘿嘿,春眠不觉晓,日头照床脚,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么。”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酒窖里偷出来的酒,陆小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然后对打开房门的陵祁调侃道。   “……”嘴角一抽,陵祁抬脚就朝着陆小凤踹了过去,什么春眠不觉晓,他这几天明明没跟西门吹雪一起睡好么?   虽然不用像寻常男女成亲那样讲究,但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还是得遵守的,为此,陵祁特地搬回了以前住过的客院。   “身手见长啊陵小祁,”险险避开陵祁踹过来的那一脚,陆小凤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问道:“我说你这几天闷在房间里,该不会是在闭关修炼吧?”   “要不然呢。”理了理半点儿都没有凌乱的衣衫,陵祁抬头看了眼天色,无奈道:“太阳都没出来,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这几天闲着没事做,陵祁就顺便闭关修炼了一下,原本他就是想打好基础,为日后的突破做准备,谁知昨晚修炼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就突破了。   一时兴起,陵祁就熬夜制作了一些中级符篆,忙到丑时左右才睡下,到现在也就睡了两个时辰,还真有点儿没睡饱。   陆小凤也很无奈。   “我说你跟西门怎么越来越像了,都要成亲了,还淡定的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西门吹雪这几日也是天天练剑,陆小凤原以为陵祁这边能正常点,躲在房间里偷乐或者害羞什么的,谁承想竟然也是在闭关修炼。   “成亲对我们而言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对陵祁来说,成不成亲其实不重要,毕竟都是男人,他和西门吹雪的事情不可能会被所有人接受,之所以举办这场喜宴,很大意义上来说,只是为了‘名分’二字。   成亲前,他们是情人,而成亲后,他们就是家人。   “那你也的快点准备了,花满楼他们估计等会儿就到,对了,我昨天收到金九龄的传信,他今天也会和闫铁珊一同过来。”   跟在陵祁的身后走进房间,陆小凤一边翻看着被随手放在桌上的喜服,一边对陵祁说道:“他过来可能是为了跟你商谈那笔宝藏的事情。”   霍休留下的那笔宝藏价值惊人,除了金银之外,还有许多是珠宝古董之类不易携带的东西,陆小凤就直接交给闫铁珊,让他想办法换成银票,这趟来喝喜酒的时候顺带送过来。   金九龄之前在看到那批宝藏之后,就问过陆小凤这些宝藏打算如何处理,看他的态度,陆小凤估摸着皇帝那边大概对这批宝藏也有些意思,就直接干脆的把陵祁要这批宝藏的目的告诉了金九龄。   在陆小凤想来,知道原委后,朝廷那边应该就不会再多事,毕竟当今皇帝一向爱国爱民,而陵祁要做的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况且那笔宝藏朝廷也没有名义征收。   不过那笔宝藏确实诱人,陆小凤也不敢确定皇帝会不会起别的心思。   “当今那位是个好皇帝,他要是想要那笔宝藏,我们给他便是。”拿起喜服,陵祁对陆小凤笑道:“我要换衣服了,你确定还要赖着不走么?”   话音刚落,陆小凤就提着酒壶飞快的窜出了房间。   “别介,我还不想被西门给一剑抹了脖子。”顺手带上房门,陆小凤嘿笑一声,转身又朝主院走去,“我去叫西门过来接你!”   好笑的摇了摇头,陵祁拿着喜服走到床边,脱下身上的道袍,将有些繁琐的喜服一件件穿到身上。   这身喜服早在他和西门回到万梅山庄前就已经做好了,他也试穿过,不过试穿的时候西门并不在场,同样的,他也没见过西门穿着喜服的样子。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好奇西门换上喜服之后的模样。   在脑中幻想了一下,陵祁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大概西门吹雪穿什么都‘美色动人’吧。   西门吹雪似乎一向只穿白衣,认识这么多年,连陆小凤都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恍惚觉得,换上红衣的西门吹雪整个人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他面上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却不再让人感觉冷酷。   换言之,就是多了分属于人的气息。   陵祁推门而出时,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刚好迈进院子,看到换上喜服的西门吹雪,陵祁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穿上红衣的西门吹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和谐……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打量着西门吹雪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陵祁心下猜测道。   快步走过去握住陵祁的手,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迅速柔和了下来,最后甚至还露出了明显的笑意,“你今天……很好看。”   陵祁一贯爱着道袍,长发也总是用发冠全部束起,看起来清秀俊美,今日换上一席红衣,又散下头发只用绯色发簪挽在脑后,却是多了几分艳丽,除了在缠绵之时,西门吹雪从未见过陵祁这番模样,一时不禁惊艳失神。   当然,若是换做他人,不管容貌再出色,西门吹雪恐怕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没有什么话比恋人的夸赞能更叫人高兴,陵祁耳根微红,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厚,他瞥了眼站在院口伸长耳朵做偷听状的陆小凤,握紧西门吹雪的手,轻声道:“走吧,陆小凤说花满楼他们应该快到了。”   偷听失败的陆小凤挑了挑眉,视线在陵祁脸上转了几圈,立马心下了然。   噫,一看就知道西门刚在肯定说了什么肉麻的情话,要不然陵小祁也不至于乐成这样,还脸红了呢,啧啧啧。   用过早饭后,宾客陆续抵达。   最先到的是花满楼和闫铁珊等人,金九龄也确实是来了,不过他却只摆出了送贺礼吃喜酒的架势,并未提及宝藏之事,慢慢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多的让陵祁十分诧异。   按陵祁的预想,在他和西门吹雪成亲的时候,来参加喜宴的人或许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   除了陆小凤之外,西门吹雪没有其他朋友,而陵祁的朋友也并不是很多,他们一共也就通知了不到十人,但来祝贺的,却足足有二三十人。   除了收到邀请的几人,司空摘星,胡铁花,姬冰雁,秋灵素……几乎所有和陵祁有些交情的人都来了。   “陵小祁!”   一看到陵祁,胡铁花就扯着大嗓门抱怨了起来,“我说你也忒不厚道了吧,这怎么说咱们也是结拜兄弟,成亲这种大喜事你竟然都不通知我一声!”   和他站在一起的姬冰雁默默点头。   胡铁花是碰巧遇到了楚留香才得知的此事,而姬冰雁则是通过胡铁花知道的这个消息,就如胡铁花所言那般,不管怎么说,他们与陵祁是结拜兄弟,成亲这种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不来祝贺。   “这可不能怪我,”面对胡铁花的抱怨,陵祁无奈的辩解道:“你整天东奔西跑的,根本就找不见人影,我就算想通知也不知道怎么通知啊。”   而姬冰雁远在兰州,叫他来有些太麻烦,所以陵祁干脆也就把他给略过了。   对远道而来的姬冰雁道过谢,陵祁特地向秋灵素敬了杯酒。   秋灵素此番前来的用意陵祁也能猜到一些,这是个恩怨分明不喜欠人人情的女人,受过他的恩惠后,自然会想法子做报答。   身为丐帮前帮主的夫人,秋灵素在江湖中的影响力不低,而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又十分引人关注,私底下不乏有江湖中人对此多有诟病,秋灵素这是想借此帮陵祁镇压那些非议。   隐居多年的秋灵素,德高望重的少林长老,江湖中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楚留香司空摘星等人……认出在场的那些宾客后,坐在独孤一鹤身旁的苏少英忍不住叹了一声。   “陵道长平日里那般低调,没想到他竟然还认识这么多的江湖名士。”   陵祁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传出去后,大多是的非议都是指向陵祁,而那些江湖中人之所以胆敢肆意诟病陵祁,便是因为陵祁身后没有大门派大势力撑腰。   等今日的排场透露出去,那些人日后肯定会消停不少。   听出苏少英话里的意思,独孤一鹤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没有这些人,要不了多久,那些非议也会消停下来。”   光是陵祁展露出的那身神奇又诡秘的本领,就足以在江湖中起到震慑立威的效果了。   况且,以西门吹雪对陵祁的爱护与重视,也定然不会容忍那些侮辱陵祁的言论继续扩散下去——万梅山庄隐藏的能量,远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视线从那位站在陵祁与西门吹雪身后的老管家身上掠过,独孤一鹤垂下眼帘,心绪有些杂乱。   谁会想到,昔年在江湖中凶名赫赫的梅无常,竟会屈身在万梅山庄做一名奴仆?   西门吹雪不喜吵闹,但今日,无论是陆小凤等人再怎么闹腾,他也丝毫没有露出过不悦之色,就连大大咧咧的胡铁花要敬他酒时,他都没有拒绝。   有人成功开头之后,后面自然不乏起哄的人,转眼间,西门吹雪便喝下了十几杯酒,看的陵祁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陵祁从未见西门吹雪喝过酒,也不知道他酒量如何,不过就算酒量再好,忽然被灌了这么多酒,恐怕也会有些受不住。   “来来来西门咱们再来一杯!”   难得见西门吹雪愿意喝酒,陆小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续灌了西门吹雪三杯之后,他正打算再接再厉,腿上却被陵祁给悄悄踹了一脚。   收到陵祁饱含威胁的目光,陆小凤准备递酒杯的手一顿,迅速转了方向,放到了花满楼面前,“来,七童,咱们两个喝一杯。”   “喝杯茶吧,”拉着西门吹雪回到主桌,陵祁倒了杯清水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小声问道:“要不要叫人准备一份醒酒汤?”   “好。”指尖在陵祁手上摩挲了两下,西门吹雪颔首应道。   待喜宴落幕,已是申时,陵祁多少喝的有些迷糊,就率先一步回去休息了,这次他回的是主院的房间,也就是他和西门吹雪的‘婚房’。   回到房间,下人便立马送来了两份醒酒汤。   端起一碗嗅了嗅味道,陵祁有些嫌恶的放了回去,然后捂着发蒙的脑袋坐到了床边。   “如何?”稍迟一步回到房间的西门吹雪走到床边,帮陵祁揉了揉几个缓解酒力的穴位。   “嗯,好多了。”眨了眨眼睛,陵祁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醒酒汤,道:“你也饮了不少酒,快去喝碗醒酒汤缓缓吧。”   看到两碗未动的醒酒汤,西门吹雪抬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可是不喜汤药的味道?”   陵祁的舌头挑的很,不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碰,苦涩的汤药更是不愿入口,先前腿伤的时候,每次服用汤药都得有人监督,否则他绝对会偷偷把药倒掉,简直像小孩子似的。   “QAQ对啊,那味道也太难闻了。”生怕被逼着喝汤,陵祁立马装起了可怜,“我其实也没喝多少,只要缓一会儿就好,那汤就不用喝了吧?”   因为醉酒的缘故,陵祁的脸颊有些泛红,眯着眼睛扮起可怜来的模样格外诱人,叫西门吹雪的目光顿时灼热了起来。   “……好。”   手指滑至陵祁脑后,将发簪轻轻抽出,另一手抬起陵祁泛红的脸,西门吹雪弯下腰,将嘴唇覆了上去。   一吻结束,陵祁发觉自己的脑袋越发迷糊了,看到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的阳光,他下意识抓住了西门吹雪已经探到腰间的手,嘟囔道:“天色还早呢。”   “无碍。”手上稍稍使力,解开陵祁腰间的锦带,西门吹雪一边再次覆身压下去,一边低声道:“梅管家会安置好那些客人。”   “嗯……我、我们不去送客真的没……”   放下床帐,西门吹雪低头吻上陵祁的嘴唇,将未完的话语全部挡在了喉间。      第71章 招揽      傍晚,大部分客人已经告辞离去,只剩小部分人还留在万梅山庄。   独孤一鹤和苏少英是为提亲之事而留,而陆小凤和花满楼几人则是不急着走,用陆小凤的话说,就是难得能敞开怀的随便品尝万梅山庄珍藏的美酒佳酿,不赖着多留几日简直是浪费良机。   “酒不醉人人自醉……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傍晚喝到翌日清晨,陆小凤的嘴里一直都翻来覆去的念着这两句前后不搭的诗句,烦得一旁的司空摘星忍不住抢走他的酒杯,警告道:“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小陵给你的教训了?”   “我就知道你上次肯定躲在暗处偷看了,”一把夺回筷子,陆小凤撇撇嘴,故作不屑道:“怕什么,就算陵小祁这会儿听到了,也不可能拿我怎样嘛。”   “你就作吧你。”冲陆小凤翻了个白眼,司空摘星扭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在陪花满楼赏花的金九龄,小声道:“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陆小凤调侃道:“怎么,你怕他抓你归案啊?”   “开什么玩笑,”司空摘星嗤笑道:“别说这里就他一个人,就算是六扇门所有的捕快都在,也不可能抓的到我。”   以司空摘星的轻功和易容术,他若是想逃,这天底下能抓住他的人没有几个,反正六扇门的那些捕快是肯定抓不住他的,这些年被司空摘星偷过的朝廷官员不在少数,六扇门早就有他的通缉令了,不过六扇门从来没有成功的抓到过他,还反而被他恶意‘调戏’过好几次。   不过由于职业缘故,司空摘星本能的还是对金九龄这个六扇门总捕感到抵触。   陆小凤撇撇嘴,鄙夷道:“看把你给能耐的,有本事你把西门的剑给偷走试试。”   司空摘星眼角一抽,心道他还真没这个胆子,不过怂归怂,这面子还是要护住的,至少在陆小凤面前不能丢,他抬起下巴,做正义凛然状,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朋友下手?”   “西门可没你这个朋友。”陆小凤果断拆台。   司空摘星狡辩道:“西门吹雪跟小陵是一家人,我跟小陵是朋友,当然跟他也算是朋友了。”   把桌上最后剩下的酒全部饮尽,陆小凤笑嘻嘻的道:“不敢就不敢,你有何必找那么多的借口,行了,咱们该去吃饭了。”   “你喝了这么多酒难道还没喝饱?”   “酒可不能当饭吃。”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陆小凤脚步轻快的朝花满楼那边跑去,“七童,老金,该吃早饭咯!”   因为没吃晚饭,陵祁一早就被饿醒了。   昨日许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西门吹雪的动作比以往更加激烈,好在陵祁的修为晋阶之后,体质也有所提升,否则他今天恐怕就别想起床了。   当然,就算能起的了床,纵欲过度腰酸腿软的后遗症还是在所难免。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已经练出一手高超按摩技术的西门吹雪只稍稍帮他按了一会儿,陵祁就能活蹦乱跳的下地撒欢儿了。   “哟,”赶到前厅,看见陵祁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开饭,陆小凤顿时惊讶的叫道:“你竟然还能起来吃饭?”难道昨晚陵祁跟西门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此言一出,司空摘星赶紧后退几步和陆小凤拉开了距离。   “……你出去。”   陵祁眼皮一抬,门外的两名侍从立马挡到了陆小凤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做送客状。   “别介别介,我就是喝多了脑子有点儿糊涂,没别的意思,您就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次呗。”瞄了眼放在桌上的酒壶,陆小凤弯腰从侍从中间钻了出去,嬉皮笑脸的冲陵祁讨饶道。   百年的女儿红啊,他昨天去酒窖翻了一圈都没找到,肯定是被梅管家故意藏起来了。   “听说你昨个儿喝了一晚上的酒,”在陆小凤的爪子摸到酒壶前,陵祁眼疾手快的把酒壶给拎了起来,“酒多伤身,所以今儿个这酒,你就别想碰了。”   陆小凤合起双手眼巴巴的盯着陵祁手中的酒壶,无比诚恳的认错道:“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嘴贱了!”   打开封口,陵祁慢悠悠的晃了晃酒壶,醇厚的酒香迅速飘散出来,引得陆小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想喝是吧?可以。”陵祁意味深长的笑道:“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这壶酒就归你了。”   美酒虽然诱人,但陵祁以前给陆小凤留下的那些阴影太深刻,深刻到让陆小凤的神经立马警醒起来,“你先说是什么事?”   要是剃眉毛剃头发,或者是‘试用’符篆的效果,那他绝对不会答应。   “不用那么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把酒壶放到陆小凤面前,陵祁笑的无比纯良,“听说海上有个销金库,里边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我想请你帮我跑上一趟,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龟甲。”   他原本是打算亲自出海,但曲无容马上就要和苏少英成亲了,西门最近也有了突破的预兆,所以他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能出海了,而陆小凤这人又闲不下来,喜欢到处乱跑,这事托付给他来办倒蛮合适的。   “海上销金窟啊。”   陆小凤也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这里确实是什么稀奇的东西都可以买到,除了神秘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思索了两秒,果断伸手拿起了酒壶,“成,这个忙我帮了。”   “你要去那个地方的话,我们可以结伴一起去。”和胡铁花结伴而来的楚留香正好听到了这番对话,便开口对陆小凤说道。   “上次去华山,我正好听高亚楠说枯梅师太最近准备去那里一趟,好像是为了调查华山派秘籍失窃之事……”   之前,楚留香为了从枯梅师太嘴里得到公孙兰和红鞋子的情报,就答应了枯梅师太帮忙调查秘籍被失窃外传的事情,他最近正着手调查那海上销金窟的情报,发现其中似乎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除了华山派秘不外传的剑诀“清风十三式”之外,那里似乎还出售‘活人’。   楚留香直觉这一趟可能会有麻烦,若是能和陆小凤一起去的话,以他们二人之力,调查起来应该会轻松许多。   听楚留香解释完事情原委,陆小凤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好啊,咱们一起去查这个案子!”   陆小凤表示,他最喜欢调查这种冲满了未知与神秘的案件,而且和楚留香合作查案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他正愁着最近没事可做有些无聊呢,这有趣的事情就送上门来了。   看到这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陵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扭头冲西门吹雪小声抱怨道:“我觉得我那龟甲八成是没戏了。”   两个麻烦精凑到一起,指不定得惹上什么大麻烦。   抬手摸了摸陵祁的脑袋,西门吹雪道:“若是不成,下次我陪你一起出海。”   “嗯。”陵祁点点头,笑道:“出海去欣赏一下海上的风光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能和情人一起去就更为美妙了。   听出陵祁的弦外之音,西门吹雪温声道:“确实是一件美事。”   一众围观群众:噫,这两人又开始肉麻了。   用过早饭,金九龄终于找到机会同陵祁私聊,正如陆小凤向前预料的那般,他此次前来,除了道贺之外,主要还是因为那笔宝藏的事情。   皇帝确实是对那笔宝藏有些意思。   近几年时有天灾发生,为了赈灾,皇帝已经动用了不少库银,而且皇帝上位之后就减免了百姓的赋税,导致这几年来国库中的存银越来越少,国库空虚对一个国家而言并非好事。   不过在得知陵祁准备用这笔宝藏做善事后,皇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圣上很欣赏你的为人,也十分敬佩你的才华,”金九龄从怀里取出一面令牌,递至陵祁面前,“这是御赐金牌,持此物可直接进宫面圣,圣上希望有机会能和道长你面谈一次。”   接过金牌翻看了一番,陵祁发现,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金’牌,不过这东西拿着实在有些烫手,“金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今这是想招揽我吧。”   “陵道长有大才,又心系百姓,圣上自然是有意请您加入朝廷。”   跟陵祁不是头一次打交道,金九龄也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当下就直接把皇帝的意思说了出来,“大庆虽然没有立国师的前例,但前朝却多有记载,道长若是愿意,圣上愿许你国师之位。”   前朝佛教盛行,历代帝王经常赐予一些高僧‘国师’之称,这个称号不仅仅是听着好听,还拥有不小的实权,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知晓陵祁的能耐后,皇帝自然动了心思,希望能招揽到这么个能人异士。   国师什么的确实很让人心动,但陵祁却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这份招揽,“当今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更喜欢做一个随心所欲的闲散人士,所以……”   “道长先别急着拒绝,”打断陵祁拒绝的话语,金九龄笑道:“圣上早料到像道长这样的高人肯定不愿受束,所以才特地让我把这面令牌交付于你,希望能与你详谈一番。”   江湖中人大都自由散漫惯了,很少愿意入朝做事。   陵祁虽算上完全的江湖人,却也能算上半个,皇帝对此早有预料,自然也留了后手。     第72章 处理      犹豫了片刻,陵祁最后还是收下了那面金牌,“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的。”   他对入朝没兴趣,不过对皇帝倒是有些兴趣。   “哈哈,圣上交托的任务已经办成,那金某就不多打扰了,”金九龄起身对陵祁行了个鞠礼,神色诚恳的说道:“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与道长同朝办事。”   避开此礼,陵祁笑道:“金兄不再多留几日么?过些日子庄里的梅花就该开了,我看金兄也是风雅之人,不妨多留几日,等赏完花期再走也不迟啊。”   金九龄面露遗憾,摇头叹道:“可惜金某还有公务在身,只怕是无缘赏梅开之景了。”   “既然金兄有公事在身,那陵某就不再多挽留了,”闻言,陵祁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这里是一张化煞符,我观金兄近来可能会遇上劫煞,随身携带便可替你裆下此劫。”   虽然交情不算深,但金九龄勉强也算得上是陵祁的朋友,发现他面相有异,陵祁自然不会不做任何提醒。   “多谢道长,”收过锦囊,金九龄感激不已的再次对陵祁行了一礼,“客套的话金某就不多说了,祝道长与西门庄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送走金九龄,陵祁赶忙赶到了梅林。   今早用过饭后,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一时兴起,约好今日就将上次没能继续下去的约战完成,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早就跑去围观了,陵祁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惜半路上被金九龄给拦了下来。   这一耽搁,等陵祁赶到时,约战却是已经落下了帷幕。   “怎么样?谁赢了?”看了眼正谈论剑道心得的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陵祁拉住楚留香的衣袖小声问道。   “不分胜负。”楚留香脸上还带着些许残留的惊色,“西门庄主和独孤掌门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剑客,他们的剑术实在是我平生所见最为惊采绝艳的剑术。”   能观看到这场两名绝世剑客之间的比斗,对任何习武之人而言,都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幸事,武道想通,就算楚留香不习剑,也能从中得到许多启发。   同样习剑的苏少英和曲无容这会儿已经回去静心体悟了,想来也是从中获得了许多益处。   陵祁关注的重点是那句不分胜负。   要知道,之前在独孤一鹤要和西门吹雪约战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西门的剑术还无法与独孤一鹤相匹敌,但现在,西门吹雪却已经能够和独孤一鹤打成平手,这说明西门的剑法在这短短数月内又精湛了许多。   这让陵祁感到十分高兴。   当初误打误撞让西门转变了剑道,陵祁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担忧,他怕转修有情道之后,西门的剑术会无法再有所突破,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怎么样,这下你放心了吧?”   陪花满楼聊完,陆小凤抬脚走到陵祁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陵祁曾私下和陆小凤说过自己的担忧,陆小凤也有过类似的担忧。   他担心的是,有了牵绊之后,西门的剑术可能会无法再继续突破,毕竟长此以来,习剑之人大都奉行无情之道,他们认为无情才能真正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传闻中也没有修炼有情道能达到剑道巅峰的例子。   好在今日这一战的结果非常让人满意。   陵祁笑了笑,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和西门吹雪在一起的时候,陵祁曾经说过,如果西门日后要后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话,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当时真不觉得自己和西门吹雪能够长久。   西门吹雪对剑道的执着和热爱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陵祁之前真的很担心自己会成为西门吹雪求道之路的阻碍,他甚至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会因此和西门吹雪分手的准备。   对每个孤儿而言,‘家’这个字拥有着无法想象的诱惑。   陵祁小时候也有过一段有‘家’的经历,但当收养他的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不是你一直得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是在得到之后,却又再次失去。   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并且由衷地希望这样的生活能长久下去,但与此同时,他潜意识中又总觉得这样的美好可能会再次破碎。   这种悲观的意识显然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而造成的。   只是时间教会了他学会接受和乐观,学会珍惜当下。   几日后,楚留香等人也离开了万梅山庄,少了总爱各种折腾的陆小凤,万梅山庄忽然又冷清了起来,在西门吹雪也开始闭关后,这种冷清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这突如其来的冷清让陵祁的情绪浮躁起来,连续好几日都无法成功制作符篆,无奈之下,陵祁决定给自己找点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比如说学做饭。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吃货,只会吃不会做可不行。   能自己做出美食,才是吃货的高级境界!   自家二庄主要学做饭,万梅山庄自然是全员配合,梅管家还特地给陵祁准备了一间全新的厨房,可惜这间厨房在陵祁踏入的第一天就惨遭破坏。   “二庄主,点火的事情下次您还是交给小的来做吧。”看着被烧毁的厨灶,负责教陵祁的厨子满脸无奈的对陵祁说道。   陵祁:“嘿嘿,失误失误,下次我肯定不会再用火符了。”   他想着用火符来点火会比较快捷方便,结果错估了火符的威力,一不小心就把整个灶台都给烧了,咳,还好他随身还带了水符,第一时间就把火给灭了。   第二次。   厨子:“二庄主,面要等水滚之后才能下锅。”   “哦哦哦。”手忙脚乱的把差点儿倒进锅里的面条收了回去,陵祁转身又捧起一把小青菜,“那青菜是现在放还是等下放?”   “等面快熟的时候放就好,”看到某片菜叶上残留的泥土,厨子嘴角一抽,纠结道:“这菜好像……还没洗净吧?”   “不会啊,我都洗了三遍了。”陵祁眨了眨眼,把沾着泥巴的那根青菜抽了出去,“这根一定是不小心混进去的。”   厨子:“……”   “欸水滚了水滚了。”   看到锅里的水开始翻腾,陵祁赶忙丢下青菜去拿面条,然后一股脑的把所有面条都给扔进了水中,慢了一拍没来得及出声制止的厨子满脸生无可恋的抬头望屋顶。   他之前分明交代过二庄主要先把面打散然后再下,这一股脑的丢进去,面条等会儿肯定会黏糊成一坨。   数次以后,饱受摧残的厨子忍不住找到梅管家求换人教学了。   “老奴能力有限,实在教不了二庄主,”短短几日,原先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厨子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不如您劝劝二庄主还是不要再学这个了吧,他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啊。”   “作为下人,我们自然该倾尽全力的满足主子的一切要求。”皱起眉头,梅管家严肃的训斥道:“教不会说明是你教的不够好,不能说是二庄主不适合做这个。”   “是是是,是老奴能力不足,”厨子立马改口道:“所以您老还是换人来教二庄主吧?”   “……有什么东西是比面食更容易做的?”   “大概,没有吧。”   梅管家沉默良久,才无奈叹道:“算了,老朽还是去劝劝二庄主放弃学这个好了。”最简单的面食都学不会,他实在不敢想象换作其他的东西,陵祁会倒腾成什么样子。   学不会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陵祁动不动就火烧厨房,这万一哪次不小心伤着了可就麻烦了。   一边朝陵祁的房间走去,梅管家一边思索着等下该如何委婉的劝说陵祁改变主意,刚走至主院外的梅林,突然有名仆人从他身后追了上去。   “梅管家,有位姑娘来访。”   发觉仆人的神色有些异样,梅管家拧了拧眉,沉声道:“有什么话直说。”   抬头瞟了眼主院的方向,仆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对梅管家汇报道:“来人是峨眉的弃徒孙秀青,她、她说要见庄主,还说自己怀了庄主的孩子。”   “给我叫人把她赶走。”脸色一寒,梅管家冷声道:“还有,派人给我盯好她,如果她敢在外边乱传这些疯话,就直接处理掉。”   梅管家听说过孙秀青的名字,也知道她爱慕西门吹雪的事情,在陵祁与西门吹雪确定关系之前,梅管家还动过撮合她和西门吹雪的心思。   但现在,他自然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妄图破坏自家庄主与二庄主的关系。   至于所谓的身孕之说,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要知道,西门吹雪和陵祁的任何动向万梅山庄都是全部知晓的,若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发生过什么,掌控着万梅山庄所有相关情报的梅管家不可能不知道。   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疯女人罢了。      第73章 姻亲      塞北难得下起了雨。   陵祁单手撑着下巴斜依在窗口,看着外边随着雨水的拍打轻轻摇曳的梅花,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微笑,近来有些浮躁的心绪慢慢沉静了下来。   “听说那个孙姑娘又跑来求见庄主了。”手上端着茶盘的白衣丫鬟对身旁的同伴问道,“清秋,你说传闻是真的么,她真的怀了——”   “别多嘴!”瞪了她一眼,名为清秋的粉衣丫鬟小声训斥道:“梅管家不是说了么,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庄主和二庄主那么恩爱,怎么可能私下里跟那个女人来往?”   白衣丫鬟道:“可是万一她肚子里真的有庄主的孩子……”   交谈见,两人绕过走廊,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书房外,身穿一席浅蓝色道袍的陵祁正神色古怪的望着她们,悚然一惊,白衣丫鬟手中端着茶盘脱手而出,重重的摔落在地。   “二、二庄主。”清秋反应迅速的屈膝跪下,顺带也拉了身旁的白衣丫鬟,然后叩首请罪道:“奴婢不该私下妄论主子的是非,请二庄主责罚。”   白衣丫鬟垂首抖抖索索的附声道:“请二庄主责罚。”   万梅山庄规矩森严,身为仆从,她们若是私下妄论任何关于主人的话题,一经发现,轻则会被赶出山庄,重则会丢掉性命,白衣丫鬟刚才之所以敢挑起话头,原是想着陵祁并非习武之人,耳力不甚敏锐,隔了那么远应该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但看陵祁的神色,显然是将她们的交谈听了个清楚。   “清秋,你去把梅管家请过来。”收敛起面上外露的情绪,陵祁语气淡然的叫起了其中一人,然后又对那白衣丫鬟道:“你随我进书房。”   领了命,清秋迅速退离了现场,而那名白衣丫鬟则满脸惶恐的跟在陵祁身后进了书房,待陵祁在窗边的软塌上坐定之后,她立马便跪了下去,连声哀求道:“求二庄主赎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在私底下妄论了,二庄主赎罪……”   “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有些面生啊。”   打断白衣侍女的哀求,陵祁转而问了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奴婢、奴婢叫白夏,是前几日刚进庄的丫鬟。”摸不准陵祁是个什么态度,白夏忐忑的偷瞄了他一眼,却发现陵祁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她方才的冒犯而生气。   “原来是刚进庄的,怪不得我看你有些面生呢,”陵祁轻笑一声,忽的伸出一只手探到白夏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不止面生,你的面相也非常有趣,从西域来到塞北,你可还适应新环境?”   白夏睫毛微颤,抬眼神色茫然的应道:“二庄主何出此言,奴婢是江南人呀。”   “行了别装了,玉教主派你来之前,难道没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收回手,陵祁从怀中取出丝帕,慢悠悠的将接触过白夏皮肤的手指仔细擦了一边,“前段日子西门把庄里的眼线都给清了出去,也难怪玉教主会坐不住,别紧张,好歹算是一家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嗯,顶多就是把人给送出山庄而已。   修为进阶之后,陵祁看相的功夫也越发精湛,看到白夏的面相,他就认出对方是玉罗刹派来的眼线——异乡人,无亲无故,身上带有煞气,玉罗刹派来的人面相几乎都有这几个共通点。   要在陵祁眼前隐瞒身份,除非她有什么办法能改头换面才行。   嗯,易容或者戴面具也不行,陵祁一眼就能瞧出来。   白夏垂首沉默。   “唉,别人总说婆媳之间不易相处,没想到翁婿之间的关系也这么不和睦。”扔下丝帕,陵祁有些无奈的叹道:“摊上个这么厉害的岳父,可真是叫人头疼。”   眼角一抽,白夏默默的把脑袋埋的更低。   叹完,陵祁又对白夏说道:“你知道玉教主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么?跟我透露下呗,回头等我讨好了岳父大人,一定会算上你的一份功劳。”   白夏:“……”   没意思,见白夏不再吱声,陵祁意兴阑珊的撇撇嘴,翘起二郎腿把视线投到了门外,等待着梅管家的到来。   一盏茶时间后,梅管家便脚步飞快的赶了过来,走到陵祁面前,梅管家含笑向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不露声色的将仍旧跪在陵祁身前的白夏打量了一番。   “梅管家,听说孙姑娘‘又’跑来求见西门了,”说到‘又’字时,陵祁稍稍加重了声音,“您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和孙姑娘好歹也有过两面交情,虽说西门现在闭关无法见客,但就这么把人晾在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习惯了陵祁平日里嘻嘻哈哈平易近人的模样,这会儿见他突然转变了画风,梅管家还真有些错愕,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就算错愕,梅管家脸上的笑容还是丝毫没有改变。   “老奴不想叫那疯女人打搅了二庄主的清静,所以就擅做主张,命人将她拒之门外了,还请二庄主见谅。”   “疯女人?”陵祁眨了眨眼,好奇道:“她怎么了?”   “……”迟疑片刻,梅管家才回道:“她声称自己怀了庄主的骨肉。”   “那要万一是真的呢?”陵祁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白夏,学着她的语气把她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和西门都是男子,无法留下子嗣,万一她肚子里真有西门的骨肉……”   随着陵祁的话语,一股森寒又恐怖的杀意锁定在了白夏身上。   被这股可怕的杀意笼罩,白夏的身躯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一滴冷汗悄然顺着她的额头滴落在地面上。   “二庄主您可别说笑了,庄主与那个疯女人根本就没有交集,她又怎么可能会怀上庄主的骨肉,”梅管家面上的笑容越发祥和,他柔声对陵祁说道:“更何况,除了您之外,庄主的心里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陵祁莞尔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格外好奇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毕竟西门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喜当爹对吧?”   听出陵祁话外之意,梅管家立马应道:“二庄主放心,老奴已经命人去调查此事了,老奴知道二庄主您向来心善,咱们万梅山庄和峨眉又算得上姻亲关系,就算那孙姑娘已经被逐出师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咱们也不能叫孙姑娘稀里糊涂的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   定好曲无容和苏少英的婚事后,陵祁就认了曲无容做义妹——好在曲无容比陵祁小了几个月,要不然这义妹恐怕就的变成义姐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梅山庄跟峨眉还真算是姻亲关系。   “您老办事向来周全。”   陵祁当然知道梅管家不可能不调查这件事,他之所以这么‘明知故问’,其实是有另外的意思,“她怀有身孕还来回这么折腾,难保会出现什么意外,麻烦你在山下找个地方把她好好安置起来。”   “毕竟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以后咱们可就连说都说不清了。”   要是没有玉罗刹插手,陵祁自然不会这么费心思,但有了玉罗刹的介入,他怕万梅山庄的调查会遭遇阻拦,要是这时候孙秀青肚子里的孩子再不小心没了,这件事传出去可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陵祁准备留个后手。   只要孩子能顺利出生,他就可以通过孩子找到他/她真正的父亲,到时候真相自然就可以大白于天下。   从头到尾,陵祁都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是西门吹雪骨肉的可能。   西门吹雪要是会背着陵祁跟别人有私情,那他就不是西门吹雪了。   听明白陵祁的意思,梅管家深色一肃,立马点头道:“请二庄主放心,老奴一定会把孙姑娘安置的妥妥帖帖,保管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   安排完孙秀青的事情,陵祁还不忘顺带把白夏也给安置好。   “听说学堂那边最近有些缺人手,我看白夏挺有能耐的,不妨把她调去帮忙吧。”   梅管家道:“是,老奴现在就去安排。”   虽然也是玉罗刹手下出来的人,但梅管家和其他人不同,他只忠诚于西门吹雪,哦,如今还要加上陵祁,总之,除了西门吹雪和陵祁之外,他绝对不会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所以哪怕料到白夏是玉罗刹派来的人,他也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就领下了陵祁的命令。   待梅管家领着白夏离开书房,陵祁便啪叽一声倒在身后的软榻上。   妈个叽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分分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孙秀青什么的,岳父什么的,统统都太讨厌了。   系统:“宿主别难过,小绿给你唱喜唰唰!”   “……别介,听你唱歌简直要命好么?”   “QAQ宿主你肿么可以酱紫打击人家~”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系统也要有自知之明,你要勇于面对自己的缺点啊小绿,”陵祁一脸沧桑的望着屋顶,小声道:“唉,这个世界上要是有能让男人生孩子的神药就好了。”   他敢说白夏今天说的那番话绝对是玉罗刹的授意。   显而易见,玉罗刹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提醒他,提醒他身为一个男人,和西门吹雪再一起会导致西门吹雪断子绝孙的事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大概是让玉罗刹反对西门和他在一起最大的原因。      第74章 蝙蝠      纠结了一会儿,陵祁就把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五日前,陵祁收到陆小凤与楚留香出海的消息,和他们一同出海的还有胡铁花,想来再过几日,他们就能抵达那‘海上销金窟’了。   在陆小凤离开万梅山庄之前,陵祁交给了他一副巴掌大的铜镜,这面铜镜其实是一件法器,名曰‘灵犀’,是陵祁修为进阶后系统奖励给他的特殊道具,功能跟传音符类似。   灵犀镜一共有两副,也就是子母镜。   陆小凤拿走的是子镜,母镜还留在陵祁手上。   这东西放在陵祁手上没什么用处,所以他便暂时借给了陆小凤,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陆小凤可以用它来联系陵祁。   和传音符不同,灵犀镜并非一次性道具,它可以反复无限制的使用,只是每使用一次,都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自动吸取灵力,等灵力充足后,才可以继续使用。   陵祁闲来无事,便从背包内取出母镜,准备跟陆小凤闲聊一会儿打发时间,巧的是,他刚取出母镜,还没来得及开启,镜面就自动闪烁了起来——这是陆小凤在用子镜联系他。   指尖在镜框上的印记处摩挲了三遍,开启通话功能后,陵祁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别跟我说你们是遇上海难了啊。”   他交代过陆小凤,没事不要乱用灵犀,以防真到有需要的时候灵力不足反而无法使用,所以陆小凤这会儿联系他,应该不会是因为闲得无聊想找他聊天。   不是无聊,就是出状况了。   但按照时间推测,陆小凤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抵达目的地,遇上海盗什么的,他也没必要特地向陵祁通报,所以陵祁就推测他们可能是遇上了海难之类的天灾。   “……陵小祁你这个乌鸦嘴!”   扒在被冲散架的船板上,陆小凤欲哭无泪的对着镜子说道:“我们的船遇上风暴被打散了,现在我跟胡铁花待在一起,但楚留香和张三不知道被卷到了什么地方,这可怎么办啊。”   “急什么,”陵祁撇撇嘴,道:“楚大哥和张三水性好,他们现在肯定没事,回头等风暴停了,他们应该就会想法子跟你们汇合。”   “问题是这风暴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啊。”   一边跟陵祁通话,陆小凤一边抬脚踢了踢趴在自己后边儿的胡铁花,“欸,老胡,你能别乱动么,小心等下把这块船板也给折腾散架了。”   “把你的脚拿开,”胡铁花苦着脸叫道:“我肚子下边儿好像顶了根钉子,要是不把它给拔下去,等下我的肚皮都得被戳破了。”   “那你动作小点儿。”   翻了个白眼,陆小凤继续对陵祁说道:“我们再飘下去恐怕会越离楚留香他们越来越远,你不是有法子能算方位么,你帮我们算算楚留香他们这会儿在哪边呗。”   遇难的时候他和胡铁花正待在船仓里喝酒,而楚留香和张三则是留在外边掌舵。   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这看起来蛮结实的小船竟然分分钟就被打散架了,他和胡铁花根本就不知道楚留香他们被冲到了哪一边,这会儿就算有力气找人,也不知道要往那边去找。   陵祁无奈道:“我现在算不了方位。”   他现在就剩下几十点积分,连传音符都兑换不了,更别说是定位罗盘了。   低头避开打过来的海浪,浑身湿透的陆小凤打了个喷嚏,闷声道:“我说陵小祁,这会儿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你有那么多的手段,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到。”   陵祁眉毛一挑,不爽道:“谁有闲工夫跟你开玩笑,没法子就是没法子……等等,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一些符篆么,你看看你周围有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等天黑之后用火符做个信号弹,要是楚留香能看见的话自然就会知道你们的方位。”   “这主意倒是不错。”   对陵祁道了声谢,切断联系后,陆小凤扭头冲胡铁花叫道:“老胡,把你屁股后边那块突出来的板子弄下来!”   “好嘞。”   胡铁花立马从船板上滑到水里,将那块突出的木板掰了下来。   “咱们等晚上再做吧。”把木板捆在背后,胡铁花重新爬上船板,然后对陆小凤说道。   要做火把的话就得先用内力把潮湿的木板烘干,但这会儿风浪太大,就算烘干了也会很快就被打湿,岂不是白费力气了么。   “嗯。”陆小凤应了一声,翘首眯起眼睛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前边儿好像有个黑影,不知道是岛屿还是石礁,咱们过去看看吧,固定下来总比继续飘着好。”   两炷香时间后,拖着船板的两人终于接近了那片黑影。   距离稍近一些后,他们才发现那个黑影的真体——那是一艘十分坚固的大船,哪怕周围是狂风猛浪,这艘大船也仍旧行驶的非常平稳,而陆小凤之前看到的黑影,其实是船身上巨大的标示图案。   “那是……蝙蝠?”分辨出船身上的图案后,陆小凤顿时提起了警戒,“这是蝙蝠岛的船!”   蝙蝠岛就是他们要去的‘海上销金窟’。   看来他们似乎误打误撞的被冲到了离蝙蝠岛较近的区域。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能遇到船只是件好事,但遇到的是蝙蝠岛的船,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了,蝙蝠岛规矩很严,只有收到邀请帖的人才能上岛,要是有没有邀请帖的人擅闯,据说都会被当场斩杀。   陆小凤他们并没有收到邀请帖。   他们之所以能知道去蝙蝠岛的路线,全都是靠着高亚楠一路上偷偷留下的信息。   楚留香和陆小凤原本的打算是暗中潜进蝙蝠岛,帮枯梅师太调查秘籍失窃的事情,至于陵祁托付给陆小凤购买的龟甲,则是由有进岛资格的高亚楠帮忙购买。   计划不错,可惜还没正式开始实施,他们就遭到了这种意外。   “管他是哪里的船,咱们还是先求救吧,”胡铁花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小声道:“反正他们又不知道咱们的来意,咱们到时候就说是出海游玩的时候不幸遭遇了海难呗。”   蝙蝠岛只针对想要用其他途径上岛的人,他们只要不暴露目的,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好。”陆小凤点了点头,叮嘱道:“等下上船之后,你千万别说漏了嘴。”   胡铁花那张嘴实在是太不牢靠,陆小凤就怕等下他说错话被蝙蝠岛的人给察觉出马脚。   撇撇嘴,胡铁花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等下装哑巴还不成么。”   ……   万梅山庄,陵祁和陆小凤切断联系后,便离开书房回到了卧室。   他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包袱款款的来到大厅,对一脸诧异的梅管家吩咐道:“西门估计还要闭关一阵,我反正也闲来无事,就打算去江南游玩一番,你叫下人去准备辆马车吧。”   梅管家犹豫片刻,才小声问道:“二庄主,您该不会是因为孙秀青的事情生气了吧?”   “你老想多了。”陵祁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真就是闲得无聊想出去散散心罢了,等西门出关了我就回来。”   见陵祁的表情不似作假,梅管家才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胡子,尴尬的笑道:“是老奴多虑了,二庄主稍等,老奴这就去安排下人准备马车。”   他也看出陵祁最近的情绪不太好,想来是因为庄主闭关不在的缘故。   这热恋当头的时候突然‘分别’,也难怪陵祁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也很正常。   梅管家办事效率极高,陵祁不过是坐下喝了两杯茶,他就回来复命,说是已经备好了马车。   “二庄主,老奴特地安排了两个随从,您就把他们给带上吧,在外不比在家,还是有随从伺候着比较舒心,您说是吧?”   梅管家的身后站着两名侍从,一男一女,都是陵祁平日里比较熟悉的随从,也是梅管家调教出的心腹,除了会伺候人之外,两人的功夫也都不差。   梅管家之所以安排他们和陵祁一起同行,也是存了保护陵祁的意思。   “您老费心了,”知道梅管家是不放心他一人在外,陵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拒绝这番安排,“行,就让他们和我一起去吧。”   曲无容和苏少英定亲后,陵祁就特地给她放假,让她跟苏少英出去游玩一番培养感情。   出门在外,有个武力高强的人跟着确实是比较方便,陵祁知道自己的警戒心比起江湖中人差得远,虽然有护符防身,但也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所以并不反感梅管家的安排。      第75章 吃货      马车驶出塞北的当天晚上,陵祁就遭到了暗算。   有人在他沐浴用的水中下了迷药。   暗算之人显然对陵祁非常了解, 刻意挑选了沐浴的时候下手, 因为除了这个时间之外, 陵祁基本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随身携带着护符。   药效发作得很快,当陵祁发觉的时候, 他已经连放声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门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然后隔着屏风对陵祁行了一礼。   “二庄主。”   “怎么会是你?”   听到这道声音, 瘫坐在浴桶中的陵祁微微瞪大了眼睛。   “主人命奴婢‘请’你前去一见。”取下放在屏风上的衣衫, 白衣侍女垂首走到陵祁面前,头也不抬就精确的将衣服搭到了陵祁身上, 遮盖好陵祁的身体后, 她才抬起头, 准备把陵祁从浴桶中扶出来。   “你也是玉罗刹的人?”   稍稍动了动手臂,陵祁声音虚弱的问道。   “是, 奴婢是主人特地派去万梅山庄照顾少主的暗卫之一。”   白衣侍女名为晚春,是陵祁此次从万梅山庄带出来的随从之一。   她是梅管家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手下,也是万梅山庄的大丫鬟,平日里负责管理山庄中的所有侍女,很得梅管家的信任,所以此次出行,梅管家才特地安排她随行照顾陵祁。   最重要的是,她的面相上没有任何异常,身上甚至连一丝煞气都没有,所以陵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是玉罗刹的人。   “可惜了……”   陵祁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声,忽然抬手抓住了晚春伸过来的手臂,一张符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手中,顺势贴到了晚春的胳膊上,贴完定身符,陵祁立马裹紧外衫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晚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是不明白为何前一秒还浑身无力的陵祁,这会儿竟然又恢复了正常,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中了迷药的样子。   还有,这张符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计划不错,我刚才确实是中招了。”   陵祁走到屏风外迅速穿好衣服,然后笑眯眯的对晚春解释道:“不过我有特殊的解毒方法,中毒什么的完全难不住我。”   像解毒丹这种必备良品,陵祁怎么可能不在空间里备上几份?   贴着定身符的晚春:“……”   “让我猜猜玉教主这又是想玩什么花样。”   拖着把椅子坐到晚春面前,陵祁翘起二郎腿,看起来十分悠闲的对晚春笑道:“他一定不会想要杀我,至少不会用这种容易被西门察觉的手段杀掉我。”   “那——应该是打算把我囚禁起来吧?”   脑洞开起来无限大的陵祁还真说中了玉罗刹的算盘。   他不能杀陵祁,因为怕西门吹雪知道后跟他翻脸,又不愿意让陵祁继续留在西门吹雪身边,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陵祁‘消失’,西门吹雪找不到人,慢慢地就会淡忘陵祁。   到时候,玉罗刹就是杀掉陵祁也没关系。   当然,要是西门吹雪一直忘不掉陵祁,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只要趁这段时间让西门吹雪留下子嗣,以后再放陵祁出来也没什么。   总而言之,玉罗刹就是想让自家儿子生个娃。   但以西门吹雪的脾气,要是陵祁还在,他肯定是不会跟任何女人发生关系,而且以西门吹雪的医术,下药逼迫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只能是让他心甘情愿的那么做才行。   看到晚春目中闪过的神色,陵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嗤笑一声,抬手揭下贴在晚春身上的定身符,脸色瞬间变冷,寒声道:“麻烦你替我转告玉教主,我可不是没脾气的泥人,他要是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我,就别怪我反击了。”   晚春身子一颤,被陵祁忽然释放出来的灵压震慑的有些胆寒。   “去吧,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将晚春屏退出去,陵祁沉着脸走到床边,打开丢在床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了笔墨和符纸。   他决定给玉罗刹送一份回礼。   先是孙秀青,后是这次失败的绑架事件。   两次三番的算计,让陵祁原本就不是太好的脾气彻底炸了,这位‘岳父大人’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他总该做点什么,好叫玉罗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弱鸡。   驱煞符是陵祁进阶后学到的一种新符篆,它的作用类似于诅咒,而且是远程诅咒,原理是驱动一部分受咒者体内原本就存在的煞气,使其在一段时间内时运不济。   时运不济的人,一般会出现喝水被呛、吃饭塞牙、睡觉做噩梦之类无伤大雅的小事故,而以玉罗刹这个魔教教主身上的煞气程度,事故的严重性大概会翻上一番。   不过也不足以真给玉罗刹造成什么大危害就是了。   顶多就是让他一段时间内过的不舒坦。   最重要的是,使用这种符篆,陵祁并不会遭到反噬。   用这招来整治人,绝对是再合适不过。   画好趋煞符,陵祁阴气森森的笑了几声,然后用灵力将玉罗刹的名字写到了符纸上——一阵诡异的红光闪过,那张符纸转瞬间便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   西方魔教总坛,正坐在书房内听下属汇报情况的玉罗刹端起茶杯,刚将茶水送入口中,就莫名其妙的岔了口气,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   正跪在玉罗刹身前汇报的下属瞬间收声,下意识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因目睹了这丢脸的一幕,而被自家喜怒不定的主子给咔嚓掉。   好在玉罗刹还没有丧病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这会儿心情还蛮不错的玉罗刹懒得因为这种小事就杀人灭口。   一想到那个讨人厌的臭道士马上就能远离自家儿子,玉罗刹就感觉倍儿舒坦,估计这会儿就算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也不会对下属发火。   嗯,他的想想回头给阿雪送什么样的女人比较合适。   翌日清晨,当另一名随从发现晚春失踪之后,正准备去向陵祁汇报,却被车夫给拦了下来。   这车夫跟陵祁也算老熟人了,每次陵祁和西门吹雪离开万梅山庄,都是由他来驾车,所以和陵祁之间的关系比较熟络。   他知道陵祁喜欢吃合芳斋的糕点,所以特地起早去给陵祁买了一份,刚刚才送过去。   陵祁就顺带着通知了他一声晚春的事情。   “不用汇报了,晚春是二庄主遣走的。”抬手拍了拍随从的肩膀,车夫有些无奈的叹道:“你只需要把这件事汇报给梅管家就好。”   这段时间,被陵祁或西门吹雪遣送出庄的下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了,梅管家还特意吩咐过他们要‘谨守本分’,所以下人们心里也都有数。   一定是那些人做了什么不本分的事情,所以才会被赶出山庄。   随从神色一肃,立马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晚春一定是犯了什么不能容忍的大错,才会被好脾气的二庄主给赶走,所以在这个时候,二庄主必然不会想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晚春,他若是不识趣的去问,说不定还会受到牵连。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车夫扭头看了眼陵祁紧闭的房门,小声对随从叮嘱道:“我看二庄主今儿个心情不太好,你吃完早饭去打听下沿途有没有有名的酒楼,也好讨二庄主高兴。”   因为是出门游玩,所以他们不用急着赶路,路上主要是以陪陵祁吃喝玩乐为主。   而陵祁喜好美食这一点,基本上万梅山庄的下人都知道。   二庄主不高兴?没关系,吃顿美食就好了。   耳力大涨的陵祁在房间里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囧了起来,话说,他给下人们留下的印象莫非就是个吃货?   这边,陵祁一路好吃好喝的奔向江南,而另一边,陆小凤他们的境遇就悲惨多了。   被救上那艘船之后,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把事先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就被蝙蝠岛的人给押送到阴暗潮湿的尾舱中软禁了起来。   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的胡铁花烦躁道:“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还真一直待在这鬼地方?”   以他们两个的功夫,想从这里逃走很简单,胡铁花是个暴脾气,刚被关押进来就打算强冲出去,但陆小凤却非要拦着他,说什么再等等,也不知道到底是想等什么。   “冷静点,”陆小凤光着膀子,一边用内力烘干衣服,一边对胡铁花传音道:“我觉的船上的人肯定已经发现高亚楠给咱们留信号的事情了,他们这两天似乎一直在这片海域盘旋,估计是想把楚留香和张三也抓上船。”   他等的就是和楚留香汇合。   胡铁花扑腾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面带担忧的对陆小凤问道:“要照你这么说,高亚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陆小凤眉毛一挑,调侃道:“你不是不喜欢高亚楠么,干嘛还这么担心她?”   胡铁花立马提高音量,瞪着眼睛叫道:“我、我只是本着江湖道义才这么问的,她毕竟是因为咱们才遇到的危险,我我我我才没有担心她呢!”   他这幅模样逗的陆小凤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什么的简直不能更明显了,担心人家就直说嘛,干嘛非得死不承认,难怪陵小祁说胡铁花这厮是嘴贱欠虐,嗯,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第76章 绑架      如陆小凤所料,这艘船在这片海域徘徊却是另有目的。   被关押在尾舱的陆小凤大概不知道, 这片海域有个恐怖的名字, 叫‘死亡之海’, 而他们先前遇到的那场风暴,也并非巧合——这里之所以被称之为死亡之海, 就是因为它几乎三天两头就会发生风暴。   除非是熟知路线, 并且特殊改造后极为坚固的船,任何船只行驶进这片区域, 都逃不掉被海浪吞噬的下场。   也是因此, 蝙蝠岛的位置之所以能一直不被外界发现。   它就在这片几乎没有船只能顺利通过的海域。   陆小凤和胡铁花被囚禁, 高亚楠现在的境遇也好不了多少,她和枯梅师太, 以及同门师姐华真真三人, 都被船上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软禁在房中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师父,如果有机会, 你就带华师姐离开这里吧。”   高亚楠心知,船上的人发现她偷留讯号的事情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楚留香和胡铁花他们如果顺着她之前留下的讯号找过来,局势就会更加糟糕。   届时,哪怕楚留香他们有再多的本事,恐怕也难以逃脱。   这还不是让高亚楠最担心的问题,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枯梅师太和华真真会被迁怒其中——给楚留香留讯号的事是她的主意,枯梅师太虽然知情,却并未干涉其中。   华真真就更是无辜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内里的详情。   自己犯的错就应该由自己来承担,高亚楠不想连累枯梅师太和华真真,如果有机会,以枯梅师太的武功,带着华真真逃离应该不是问题。   闻言,盘坐在床上打坐的枯梅师太抬眼望向高亚楠,肃声道:“不查清秘籍外传之事,为师就不会回华山。”   高亚楠很了解自家师父那执拗的性格,她无奈的劝道:“师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徒儿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徒儿是担心咱们没机会调查——”   还未调查就丢了性命,岂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么。   “高师妹此言有理。”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华真真忽然出声,“秘籍外泄之事固然重要,但身为掌门,您还要对整个华山派负责。”   门中长老各怀心思,更有人对掌门之位觊觎已久,若是没有枯梅师太坐镇,那些人指不定会搅和出什么事情来,华山派这些年来已经大不如往,若是再发生内乱,只怕就要从八大门派中除名了。   这两件事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枯梅师太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师姐说的不错,”高亚楠连忙附和道:“师父,大局为重啊。”   经过两人的苦劝,枯梅师太终于点了头。   然,就在她们刚刚敲定好逃离方案没多久,一行黑衣人便推门而入,强行将高亚楠与华真真带离了房间——枯梅师太在对方带走高亚楠和华真真的时候曾试图阻拦,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击伤。   饶是枯梅师太的武功再高深,在饿了好几日,且束手束脚的情形下,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亚楠和华真真被带走。   被带出房间后,高亚楠和华真真却是被分开领到了不同的地方。   阴暗潮湿的尾舱中,靠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陆小凤忽的睁开了双眼,从怀里取出了灵犀镜,一声‘怎么了’还未问出口,镜子那头,陵祁透着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陆小鸡!花满楼又被绑架了!”   陆小凤……陆小凤有点儿懵,啥,花满楼又被绑架了?   不对,重点是他现在还远在海上,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可能立马赶回去帮忙啊。   陵祁自然不会闲的没事干,浪费灵犀镜的次数,他之所以联系陆小凤,是因为花满楼这次被绑架跟陆小凤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看着手上带有蝙蝠岛标识的请柬,陵祁头疼道:“我在百花楼发现了一封署名蝙蝠公子的邀请函,他失踪的时间跟你们出海的时间差不多,所以我估计,花满楼十有八九是被绑到蝙蝠岛了。”   所以解救花满楼的任务,自然是要落到陆小凤的头上。   陵祁一股脑的将自己联络陆小凤的原因说完后,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都怪你这个麻烦精。”   花满楼每次被卷进麻烦都是因为陆小凤,所以陵祁想都不想,就把花满楼这次被绑架的原因归咎到了陆小凤身上。   被冠上麻烦精称号的陆小凤无奈苦笑。   “这怎么能怪我,别忘了,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才去蝙蝠岛的啊。”   陵祁顿时语塞。   对哦,陆小凤这次去蝙蝠岛,起因确实是在他身上来着,那换句话说,就算花满楼是因为陆小凤被绑架的,那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自己了。   “算了,别纠结这个了。”难得有机会抓住陵祁的痛脚,陆小凤这会儿却没有心情和陵祁斗嘴,“你确定花满楼失踪的时间跟我们出海的时间差不多么?”   “恩。”   陵祁抬头看了眼站在楼梯口待命的侍从,对陆小凤解释道:“我现在就在百花楼,消息是从百花楼附近那些商贩嘴里打听到的。”   那些商贩平日就在附近做生意,所以百花楼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什么异常,他们一定是最先发现的,他抵达百花楼发现没人之后,就立马差侍从去打听了消息。   据说,花满楼失踪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更没有透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要知道,百花楼里的那些花草可是花满楼的心头宝,他要是有事要出门的话,一般都会提前拜托左邻右舍,帮忙照看一下楼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可这次并没有。   所以陵祁才会立马断定花满楼是被绑架,而不是被‘邀请’。   冲凑到自己身边的胡铁花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一边盯着‘监狱’外边的动静,陆小凤道:“我和老胡现在就在去蝙蝠岛的船上,花满楼现在很有可能就跟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会想办法查探的,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蝙蝠岛每次开办交易,都只会邀请三五十个客人,而且日期也是固定的,所以这些客人基本上都会聚集在一艘船上,既然花满楼失踪的时间,跟他们出海的时间几乎对得上,那就有很大可能也在这艘船上。   陵祁:“什么帮助?”   “你得想法子来接应一下,要不然没有船我们也没法逃走啊。”   虽然被关在船舱里,陆小凤也没忘记时刻关注船的航向,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基本上已经可以推断出大致的路线了,只要陵祁能派船到附近来接应,他就有把握能顺利脱身。   “没问题。”   陵祁立马应了下来,万梅山庄的生意很广泛,海上贸易这样吸金的产业自然也有涉及,要安排船只去接应当然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他本人就也得跟着出海了。   陆小凤手上拿着的子镜用起来不用灵力,但母镜却是必须要用灵力来启动的,所以他必须得随船一起行动。   陆小凤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特意叮嘱道:“这条航线很危险,你一定得找艘足够结实的大船,带上充足的海上老手……对了,西门出关了么?”   “……没。”   陆小凤瞬间犹豫了起来,“额,要不然,你就别跟着出海了吧?”   没有西门吹雪陪着,陆小凤表示,他还真不太放心让陵祁出海。   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回头西门吹雪还不得一剑戳死他!   “你这什么意思啊?”陵祁不爽的拔高了音量,“我告诉你啊,小爷我厉害着呢,就算没西门陪着,也能轻轻松松的搞定一切麻烦!”   嘿他就纳了闷了,按理说,他的实力绝对不弱啊,别说是对上高手,就算是对上像石观音那样的厉害人物,陵祁现在也有信心能安全脱身。   讲真,陵祁自认是不比那些武林高手差到哪里的。   他突破后还跟西门吹雪‘切磋’了两次,虽然杀伤力差了一点,但自保却绝对没问题。   陆小凤干笑道:“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我保证绝对没有小看你的意思,但是、但是……回头要是西门知道了这件事……”   说白了,他就是怕西门吹雪生气。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当然不会有大问题,但他就怕不顺利呀。   陆小凤敢拿脑袋担保,陵祁这半道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西门吹雪到时候绝对饶不了他,到时候丢眉毛丢头发都是小事了,保不准他还得试试看灵犀一指能不能夹住西门的剑。   听着陆小凤吞吞吐吐的解释,陵祁忍不住打趣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跟小鸡仔儿似的了?”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西门对待你像春天一样温暖,但对待其他人,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寒冬,他要是拔剑了,我可没把握能挡下来。”   陆小凤一脸幽怨的摸了摸脖子。   想象一下西门吹雪生气的场景,他就觉得脖子有点儿凉,如果是一年前,他或许还有五成把握能挡住西门的剑,但现在……呵呵呵。   虽然看不到陆小凤现在的模样,但光听声音,陵祁就能想象到陆小凤这会儿的表情有多苦逼了,翘起嘴角,陵祁幸灾乐祸的想,其实他还是挺期待看到那种场景的。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对上西门的剑,一定很有看头。     第77章 无题      江湖中有两个十分有名的瞎子。   一个是江南首富花家的花满楼,一个便是太原无争山庄的原随云。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是个神童, 长成后更是文武双全, 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 品性敦厚——但他是个瞎子, 是个和花家七童一样的瞎子。   然而这两个在江湖中人口中极其相似的瞎子,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或者说, 在那日之前, 从来没有见过面。   花满楼神色平和的端坐在软榻上, 倾听着房间里回荡的美妙琴音,一双无神的双眼却直直的落在前方那抚琴之人身上, 他此刻的心境十分平静, 哪怕他明知自己如今身处险境。   他从未想过, 自己和原随云的初见竟是如此‘有趣’。   再见面之前,原随云在花满楼心里的印象就像江湖传闻中那般, 是个和他很相像的人,可见面之后,花满楼就知道,这个人的内心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温柔,善良。   上天封闭了他的双眼,却给了他更加灵敏的感觉。   就像他能感觉到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一样,他也能感觉到,原随云身上那浓郁的危险气息。   那日傍晚,花满楼刚为自己楼中的鲜花浇完水,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脚步声,那声音极轻,轻到或许连陆小凤都听不出,但却逃不过花满楼的耳朵。   之所以用奇怪来形容,是因为花满楼直觉,来人原本是可以完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这阵脚步声,似乎是有意要让他察觉出来。   昏暗的小楼中,两人无声对‘望’了片刻。   花满楼难得没有主动开口招待‘客人’。   因为哪怕是隔了不短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这位客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寻不到一丝的光明与希望。   片刻后,对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花很香。”   花满楼斟酌着答了声谢,然后笑着抬手指了指桌椅的方向,“阁下不妨坐下喝杯清茶。”他感觉不出对方身上有敌意,来者是客,所以他不介意招待对方坐下饮辈茶水。   那人依言走到了桌边坐下,但却不等花满楼为他斟茶,就自己动手倒好了茶水,两杯。   “请。”   花满楼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然后端起对方为自己倒好的那杯茶水,缓缓饮尽。   “你就不担心我在茶水中动了手脚?”   待花满楼将空杯放回桌面,那人忽然出声问道,花满楼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却丝毫未变,“阁下说笑了,花某虽然眼睛看不到,耳朵和鼻子却十分灵敏。”   花满楼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甚至有些烂好人,但善良并不意味着没有戒备心,如果他察觉到对方有敌意,或者是在水里动了什么手脚,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还将那杯茶喝进肚子。   “有意思,”那人低笑一声,叹道:“江湖传闻果然不尽属实。”   花满楼反问道:“不知有哪些传闻是不属实的?”   “他们说……想‘请’你去做客,或许只需要一杯掺了药的茶水。”   花满楼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邀请’,金鹏王朝和红鞋子两案中,花满楼被‘请去做客’的过程已经在江湖中传遍了,所以私底下难免会流传出一些有意思的说法。   在所有人眼中,花满楼大概就是一个很好忽悠的瞎子。   花满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手将茶杯斟满,问道:“所以阁下前来的目的,莫非是想要请花某去什么地方做客一番?”   “确实。”   对方承认的十分干脆,反倒叫花满楼生出了几分好奇。   “不知阁下是想请我去哪里做客?”   “蝙蝠岛。”   对方话音刚落,花满楼就发觉一阵无力感从自己拈着茶杯的手臂传来,这种感觉迅速传遍全身,眨眼的功夫,便叫花满楼提不起一丝的力气,连内力都无法聚集。   昏迷前,花满楼趴在桌上,强撑着向对方问了一句话,他问的是对方的身份,对方竟然也没有隐瞒,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是……原随云。”   醒过来时,花满楼就已经身处在这个房间里,他听到屋外隐约的海浪声,心知自己八成是被‘请’到了去蝙蝠岛的船上,虽然处境似乎不太好,但花满楼却意外的冷静。   他丝毫没有担心,因为他知道,原随云并不打算伤害他。   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   他身上中的迷药已经完全被解了开,内力也可以随意调动,这可不是一个被‘绑架’的人该享受的待遇。   所以哪怕没法离开房间,花满楼也过的十分悠闲,每天听着海浪的声音,品着名贵的茶水,顺便还能欣赏一下原随云高超的琴艺……嗯,小日子过的倒是十分舒适。   琴声平复,原随云抬头回望过去,“陆小凤也在这艘船上。”   “我知道。”花满楼淡定的点了点头,“那天的动静我听见了。”被关押进船舱的时候,胡铁花可没有老老实实的服从,那吵闹声哪怕隔了老远,花满楼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难道就不想见见他么?”   走到花满楼面前,原随云好奇的问道。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花满楼心道,以陆小凤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老老实实的被关押在船舱里,况且他也知道陆小凤是和楚留香一道出的海,如今只有陆小凤和胡铁花上了船,那想来,陆小凤应该是在等楚留香。   等楚留香也上了船,估计陆小凤就该有所行动了。   听到花满楼的回答,原随云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无奈。   他一直都试图打破花满楼的冷静,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这人都始终摆出一副淡定的姿态,叫他感觉十分无力。   放弃这个话题,原随云转而又将话头引到了其他方面,“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请你来的原因么?”   “好奇啊,”花满楼眨了眨眼,“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原随云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难得也耍起了小脾气,“那我要是一直不告诉你呢?”   “那也没关系,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花满楼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既来之则安之,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就算是再好奇不也没有任何用处么?”   又来了。   原随云表情木然的‘看’着花满楼,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他当初究竟是搭错了哪根弦,竟然真的听信的那人的话,以为花满楼是个很有趣的人……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花满楼确实是挺有趣的,但这种‘有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有趣’。   正当原随云打算离开房间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房门外忽然响起了下属的汇报声。   “公子,前边发现了两个人。”   “把他们带上船,送到下边和之前那两个人关在一起。”原随云眉梢轻抬,然后意味深长的冲花满楼笑道:“看来你很快就能见到陆小凤了。”   花满楼眉头微皱,“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原随云这么做的目的,早在他清醒的时候,原随云就跟他坦白了自己‘蝙蝠公子’的身份,但他想不明白原随云为什么要告诉他,也想不明白原随云为什么要刻意把陆小凤他们带上船。   要知道,以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能耐,一旦原随云露面,或者是找到他,原随云蝙蝠公子的身份就会立马被揭穿——这对原随云而言,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件好事。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竟然是蝙蝠岛的主人,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原随云在江湖中的名望,以及无争山庄的名望,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和打击。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难得扳回一局的原随云心情甚好,他笑着把这句话还了回去,然后在花满楼无语的注视中离开了房间。   被救上船的楚留香和张三受到了几日前和陆小凤胡铁花一般的待遇,没有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就被刀架着脖子押送到了船舱,和陆小凤胡铁花作伴去了。   楚留香:“……”   直到被送到‘牢房’中,看到陆小凤和胡铁花,楚留香的脑袋都还没转过弯来。   唔,大概是在海水里泡了太久,脑子里也进了水。   “欢迎欢迎。”陆小凤拍了拍手,对楚留香和张三打趣道:“这里可是天字号牢房,待遇很不错的,每天都准时有人给送饭,你们估计也很久没吃上一顿正常饭了吧,恩,等一会儿就是饭点儿了……”   白了陆小凤一眼,胡铁花一巴掌拍到楚留香肩头。   “我说老臭虫,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   这一巴掌倒是让楚留香有些迷糊的神智清醒了起来,他扭头和张三对视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对胡铁花解释道:“我们原本两天前就发现了这艘船,但当时不是担心你们两个么,所以就没有上船,一直在附近找你们。”   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楚留香和张三这会儿估计还会继续在海水里泡着找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怕小伙伴们看不明白,所以在这里解释一下这段剧情设定并不是原著中的那样——或者说,是偏离了轨道。   这个副本里城主也会出场,跟城主一起出场的还有作者另一篇文《剑中有鬼》里的男主,就是辣个穿成城主剑灵的倒霉催,不过他们就是出来打个酱油【喂!】这个设想蠢作者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这样写。   原因嘛,大概是因为城主和原随云也是宝宝的心头爱,宝宝实在舍不得虐他们【滚!】原随云的改变和另一篇文的男主有关系,后边会写到的,所以在这里就不剧透太多了,让这个男主出场和陵小祁也是有一定关系的,具体是什么关系……恩,后边也会写。   【最后,提前给小伙伴们剧透一下,这个副本可以说是本文正经的最后一个副本了,这个副本之后,还有一段银钩赌坊的故事,不过那个故事不会写的太多,因为它的主旨是为了解决婆媳矛盾(收拾玉罗刹),再然后就END了!以上!】   第78章 莫名      和陆小凤联络之后,陵祁便立马命下人去做好出海的准备。   万梅山庄的办事效率向来极高, 短短三日, 船只物资和随行的人员都已经安排妥当, 只待陵祁上船,就可以立马出发。   然而陵祁还没赶到码头, 一封来自梅管家的加急信件就送到了他的面前——在信中, 梅管家对陵祁的计划表示出强烈的反对。当然,他使用的措辞比较委婉, 不过这并不影响陵祁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将信纸塞进信封, 原封不动的还给侍从, 陵祁一派淡然的将人遣走,然后命车夫继续朝码头行驶。   陵祁不是不识好歹, 也不是托大, 他只是难得想要任性一次。   出海固然有风险, 但那些常见的风险,以陵祁现如今的能力都可以应付得来, 梅管家的担心,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真的有些多余。   哪怕是在最初的时候,在沙漠那种恶劣的环境中,陵祁都可以生存,甚至在落入敌手之后,还能让无花和石观音对他束手无策……   在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眼中,陵祁绝对不是弱者,在陆小凤眼中,陵祁的杀伤力甚至不比西门吹雪差上分毫,所以他们才会将陵祁视为可以并肩作战,值得依赖的同伴。   可是在很多人看来,陵祁似乎就是一个依附于西门吹雪的弱者。   梅管家也是如此。   虽然平日里梅管家对待陵祁的态度一直都十分恭敬,但陵祁还是能察觉到,他在潜意识中对自己的小觑。   比如说这次离开万梅山庄,梅管家执意要为陵祁安排侍从。   再比如说,梅管家在信中提出的建议——让陵祁等西门吹雪出关后一起去,或者是等他派万梅山庄的护卫前来随行。   陵祁有些不高兴。   或许梅管家的态度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但陵祁还是很反感那种被小看的感觉。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可自从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之后,陵祁就发觉身边的朋友们对他的态度慢慢发生了改变。   以前,陆小凤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是直接向陵祁提出请求,可自从陵祁和西门吹雪在一起后,陆小凤想找陵祁帮忙都会先考虑西门吹雪的态度。   还有花满楼。   花满楼十分敏感,他察觉出西门吹雪不喜陵祁与他来往太过密切后,便渐渐的降低了和陵祁书信交流的频率,当然,花满楼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不想让陵祁和西门吹雪因此发生不愉快。   从理智上来讲,陵祁可以理解大家的做法,毕竟这些改变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但是从感情上而言,陵祁难免会感到不悦。   他不介意大家把他和西门吹雪看做一体,但他介意所有人都不再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会让他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之后,就得变得跟个女人似的,只能依附于西门吹雪,安安分分的呆在西门吹雪身边,呆在万梅山庄的后院里。   这种感觉在离开万梅山庄之后愈演愈烈。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随时随地传递给梅管家,但凡他想要做任何‘不安全’的举动,要么会被身边的侍从婉言劝阻,要么就是收到来自梅管家苦口婆心的千里传信。   陵祁能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长久。   在陵祁看来,他现在只不过是要去做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在梅管家等人看来,却好像他是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陵祁觉得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再继续下去,他要么是被磨光了棱角,真的变成一只金丝雀,要么就是被逼到忍无可忍,迁怒于西门吹雪。   他得借由这次机会,让梅管家等人摆正心态,也让那个一直在幕后算计他的‘岳父大人’看清楚他真正的实力,省的对方老是拿那些烦人的小手段来挑战他的耐心。   等梅管家收到‘回信’察觉事态不妙时,陵祁已经乘船抵达了南海飞仙岛附近。   在陆小凤给陵祁的线路坐标中,最容易定位的就是这座大名鼎鼎的飞仙岛,说起飞仙岛,世人首先会联想到的便是以天外飞仙闻名天下的白云城主叶孤城,陵祁自然也不例外。   若不是陆小凤那边催的紧,陵祁还真想上飞仙岛上转悠转悠,看看那位传闻中剑法绝世,有着天下第一剑客之称的叶孤城,究竟是何般模样。   江湖中人经常拿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做对比,好奇他们二人的剑法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在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切磋之后,陆小凤和独孤一鹤等人曾感慨过,说十年后剑法能和西门吹雪比肩的,或许就只剩下白云城主叶孤城了。   西门吹雪虽然没有明确的表达出对叶孤城的兴趣,但陵祁能感觉到,他也很期待能和叶孤城比试一番。   因此,向来不怎么关注江湖事的陵祁,那段时间还特地叫梅管家收集了一些情报,想要了解一下这位白云城主。   在陵祁看到的那些情报中,叶孤城无疑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剑客,在西门吹雪扬名江湖之前,叶孤城就已经站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连木道人都在人前自认剑法不如叶孤城,惹的江湖众人议论纷纷。   关于叶孤城的传闻很多,不过陵祁发现,这位白云城主其实极少出现在人前,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白云城坐镇,所以那些以叶孤城为主角的江湖传闻,基本上都是江湖中人自己瞎编乱造的。   所以陵祁根本就没法从情报中详细的了解叶孤城。   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容易引发好奇心,陵祁暗暗打定主意,准备等接应到花满楼之后,就拐回飞仙岛,进白云城游玩一番。   在陵祁乘坐的那艘大船越过飞仙岛,继续向蝙蝠岛行进时,飞仙岛上的白云城城主府中,一抹黑影身形快如鬼魅般的冲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守在书房门口的侍从对这一幕场景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在白影闯进书房的时候丝毫没有阻拦,还十分体贴的把书房的门给关了起来。   “叶孤城叶孤城!我感觉到那股气息了!”   哪怕是一路从城外冲刺回来,来者的气息也丝毫没有凌乱,声音仍旧十分响亮,中气十足。   书桌前,原本表情漠然的白衣男子神色微变,抬起头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望向面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   “没想到那个什么大智大通还真有两把刷子,”年轻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拉住叶孤城的衣袖,兴高采烈道:“咱们快走吧,可别去晚了跟那人错开!”   “莫急。”   反手握住那只拉在自己袖角的手,将内力灌输到对方体内,叶孤城语气淡然的叮嘱道:“你近来情况不稳定,还是先回去安心休养两日吧,我会传信通知原随云,叫他再拖延一段时间。”   虽然满心急切,但听到叶孤城这么说,年轻人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应道:“成,那我就先回去修养了。”   话音刚落,年轻人的身形竟然渐渐涣散开来,化成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光影,悄无声息的顺着叶孤城的手融进他挂在腰间的剑中。   这场景着实是诡异玄幻,可叶孤城的表情却仍旧淡定。   抬手抚了抚腰间泛着凉意的剑,感受到剑身发出的轻微颤动,叶孤城的神色缓缓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剑柄上点了点,“不要调皮,好好的在剑中修养。”   剑身又一阵轻颤,仿佛是在回应叶孤城的话语。   在剑柄上停留了片刻,待冰凉的剑柄染上暖意,叶孤城才收回手,取出纸笔,书写准备传给原随云的秘信。   越是接近蝙蝠岛,船只便越是难行。   海中暗流汹涌,海上厉风呼啸,纵使是最好的掌舵人,最好的船只,也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可以万无一失。   在这种时候,陵祁自然该出手了。   豪迈的取出近百张护符,吩咐侍从将符纸贴到船身的各个角落,看着在贴完符纸后瞬间停下颠簸摇晃的船只,陵祁脸上的表情格外淡定。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无异于神仙手段,端的是神奇至极,而使出这般手段的陵祁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也瞬间高大上了起来。   船上的随行人员全都是万梅山庄的人手,在此之前,这些人对陵祁实在说不上多服气,他们表现的再恭敬,也不过是源于陵祁明面上的身份,自己庄主的伴侣。   事实上,就如同绝大多数江湖人一样,在他们看来,陵祁不过就是一个好运的被西门吹雪看上的人罢了,恩,还是个男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底下诽谤过陵祁,说他是以色侍人的‘狐媚’,在武学兴盛、玄学没落的大庆,民众对玄学相术大都报以半信半疑的态度,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所谓的算命和相术。   虽然陵祁在江湖中有着神算子的美称,还有不小的名气,但在没有见过他真本领的人看来,陵祁跟那些神棍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就算有点真本事,也只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这些人私底下都是这么想的。   虽然奉命护送陵祁出海,但在行驶至这片危险的海域后,难免会使得这些人心中对陵祁生出怨念。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坦然面对危险,尤其是这种极有可能丧命的危险。   他们或许愿意为西门吹雪,愿意为万梅山庄卖命,却不愿意为这个在他们心中以色侍人狐假虎威的二庄主卖命。   陵祁这个时候出手,不仅起到了扭转形象的作用,还大大的震撼了众人,让他们真正的对陵祁心服口服。   树立起高大形象的陵祁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蝙蝠岛的方向,对身旁满脸崇敬的船长道:“这些护符可保我们安全穿过这片海域,你且安排下去,叫大伙放开手脚,全力行进。”   最近一次和陆小凤联系是在四天前,当时陆小凤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所处的环境不适合联络,陵祁只和陆小凤短短的聊了三五句,陆小凤便掐断了通讯。   在那几句短暂的交流中,陵祁收到了以下几个信息——   蝙蝠公子是原随云。   花满楼现在在原随云手上。   原随云的目的……似乎是要引他上门?   陵祁有点儿方。      第79章 抹汗      要不是陆小凤挂断的太快,陵祁很想问他一句——   原随云是哪位?   原谅他孤陋寡闻, 讲真, 陵祁虽然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 但他认识和知道的江湖名士其实并不算多,他在街头摆摊算命的时候, 有交集的江湖中人大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 这种人陵祁自然是转头就给忘到了脑后。   而能被他记住的,除了陆小凤等和他交情深厚的朋友, 也就只有类似于秋灵素这种重量级的前辈了。   所以原随云什么的, 陵祁实在是没有丁点儿印象。   或许他曾经听说过这个人, 但很抱歉,对于不相关的人物和消息, 陵祁从来都是听过就忘的。   不过这都不算事儿, 听陆小凤的形容, 这个原随云显然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他不知道, 船上的其他人总会知道一些,他完全可以从其他人嘴里套出原随云的资料。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陵祁当然不会一开口就问原随云是谁这种问题。   “你觉得,花满楼和原随云比之如何?”   机智的陵祁如是向同行的侍从问道。   在他想来,那原随云既然能悄无声息的绑走花满楼,肯定是一个厉害角色,而陆小凤在说起原随云的时候,用的前缀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少庄主嘛,想来年纪应该不大。   一个年纪不大,武功高深,还或许挺有名气的一个人,拿来和花满楼这样一个同样年轻又厉害的人比较,应该不是很突兀的一件事。   不出陵祁所料,听陵祁这么问,侍从并没有露出任何疑惑或古怪的表情,而且平时陵祁也时常向他询问一些关于江湖消息,所以哪怕陵祁忽然问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陵祁是忽然好奇罢了。   “属下以为,原少庄主和花公子应当是在伯仲之间。”   “哦?”陵祁挑了挑眉,语气自然地问道:“怎么说?”   “那原少庄主和花公子一般,都是幼年遭逢变故,双眼失明,但却都习得一身高深的武功,品行极佳,很是受人敬佩……”   陵祁一边听着侍从的分析,一边理出了关于原随云的情报。   在得知原随云是个瞎子时,他很意外,却又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仔细想想,蝙蝠公子这个称号中的蝙蝠二字,还有在蝙蝠岛中不可见光的要求,可不就是符合了原随云眼盲的情况么?   至于品性极佳这个评价,陵祁就有些嗤之以鼻了。   不管原随云以无争山庄少庄主的形象,在江湖中人面前表现的如何温和善良,他骨子里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一个好人可不会创建出蝙蝠岛这种黑暗的势力。   动动脑筋,陵祁就能推测出原随云的真实为人。   这个世界上,像花满楼那样的人很少。   一个瞎子,一个无法看到光明,永远只能身陷黑暗的瞎子,除非是能够像花满楼那般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否则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颓废,要么疯魔。   原随云显然是后者。   他有着无争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有着绝佳的天赋,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人人称赞的天才,可是他偏偏是个瞎子,所以哪怕他再出色,人们也会紧紧地揪着‘他是个瞎子’这点不放。   原随云是无争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他身上的压力远远要比花满楼沉重的多,花满楼头上有六个兄长,不需要面对太多的压力,只需要让自己活的开心就好。   面对这种压力,原随云的生活一定十分压抑。   长期处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使人的心理发生扭曲。   活的越压抑,便越需要通过某种方式或途径来发泄这种压抑,所有人都揪着他是瞎子这一点不放,他便创造出一个叫所有人都变成瞎子的环境,这大概就是原随云创建蝙蝠岛的初衷。   花满楼落在原随云手里,陵祁非常担忧。   花满楼活的太快活,太轻松,他怕原随云会因此觉得不公平,怨怼上天不公,从而对花满楼生出怨怼之心,伤害花满楼。   所以哪怕陵祁知道原随云的目的很可能是他,他也必须乖乖的把自己送上门。   不过话说回来……原随云到底为毛要针对他?   陵祁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确信陆小凤不会无的放矢,陵祁肯定不会相信原随云的目标会是自己,毕竟干他这一行的,一向十分忌讳和人结下因果,行走江湖的时候,陵祁从不会贸然惹是生非,更不会主动招惹什么危险人物。   又是绑架花满楼,又是把陆小凤和楚留香几人引进圈套,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致使原随云甘愿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布置下这么一个百分之百能引他出面的圈套啊。   陵祁托着下巴一脸茫然。   与此同时,被关在船舱中的陆小凤和楚留香也是一脸茫然。   早在五日前的晚上,陆小凤和楚留香寻了机会,顺利的逃出了船舱。按照原计划,他们二人在脱身之后分头行动,一个去找花满楼,另一个则是去寻找华山派的枯梅师太和高亚楠,打算先接个头,为之后的逃离计划铺垫一番。   楚留香那边暂且不提,陆小凤这边的发展却十分诡异。   他找到了花满楼,从花满楼口中得知了蝙蝠岛主人是原随云的重要消息,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可就在陆小凤和花满楼吐露出他和陵祁商议的接应计划后,原随云却不知是从何处冒了出来。   这让陆小凤很是诧异。   在这个世界中,陆小凤最信任的东西有三样,花满楼的鼻子和耳朵便占据了其中之二,若不是亲眼所见,陆小凤绝对不会相信,这世间竟然有人可以在花满楼的面前隐藏自己。   更让陆小凤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原随云现身之后,不仅没有对陆小凤出手,甚至还态度十分客气平和同他聊了会儿天,关于原随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引诱陵祁上门的推测,便是陆小凤在这番交谈中打探出来的。   在一番‘友好’交流之后,陆小凤就被‘送’回了船舱。   不过在回到船舱之后,陆小凤就察觉出原随云加强了对他们几人的看守和戒备,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没有任何空挡的时间,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盯着他们。   就连和陵祁那短暂的几句话的交流时间,都是陆小凤和楚留香想方设法,才制造出来的空挡。   就如同陵祁一般,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也十分疑惑不解。   在他们看来,原随云和陵祁完全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们也想不出原随云针对陵祁的原因。   “我觉着吧……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般复杂。”   想到脑袋都大了的陆小凤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对我们似乎并没有恶意,他虽然绑架了花满楼,可是并没有伤害花满楼,甚至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我瞧见花满楼的时候,发现花满楼好像还被养胖了一些!”   听陆小凤这么说,楚留香脸上的表情不禁古怪了起来。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原本以为高亚楠在暴露之后会遭到折磨,可当他找到高亚楠的时候,却发现高亚楠除了被软禁起来,不能离开房间之外,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就连他们几个也是一样,虽然一上船就被抓起来关进了船舱,却也只是被关了起来而已,虽然‘住所’环境差了一点,但一日三餐却很是精致,从蔬菜瓜果到鸡鸭鱼肉,各种花样轮着来,这段时间下来,他们几个还真是都被养的胖了一些。   胡铁花:“喂!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傻了,咱们都被绑架了,你们竟然还觉得那家伙没有恶意?!”   看着几乎要炸毛的胡铁花,陆小凤和楚留香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胡铁花这家伙向来一根筋,死倔死倔的,他认准了原随云是恶人,就完全不会去考虑这其中的内幕和隐情,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反感陆小凤和楚留香讨论这些,认为他们这么做就好像是在给原随云这个‘坏人’找理由开脱一般。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胡铁花的一双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我说你们难不成是被那个家伙灌了迷魂汤么?他都要利用咱们引陵小祁上门了,你们竟然还认为他这么干没有恶意?”   眼见胡铁花说着说着开始撸起袖子,颇有动手打醒‘被灌了迷魂汤’的小伙伴的意图,陆小凤赶忙腆着笑脸朝楚留香打了个眼色。   “胡兄,淡定,淡定,我们这不只是随便提出了一种猜测嘛。”   “是啊,老胡。”楚留香附和道:“我们也是不想让小陵因为咱们陷入险境,所以才做出了这种推测。毕竟比起原随云意图不轨这种猜测,我们都更希望他是没有恶意的,这样小陵才不会因为咱们而发生危险呀。”   楚留香这番解释倒是顺了胡铁花的心。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们两个可别走火入魔,真这么想啊,”撇撇嘴,胡铁花信誓旦旦道:“那个姓原的肯定是想对陵小祁不利,咱们可千万不能拖累陵小祁,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老胡就算是丢了命,也绝对要保护陵小祁安全逃出魔爪!”   胡铁花的这番发言看起来十分感人。   不过……逃出魔爪是什么鬼形容?   对上胡铁花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陆小凤嘴角一抽,默默扭头抹了把汗。      第80章 故人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陵祁每天都会抽出三到四个时辰用来制作符篆。   自从境界晋升之后, 陵祁制作初级符篆的效率大幅上升, 短短一周的时间, 他便积蓄了近百张初级符篆,除了初级符篆之外, 他还制作了一些威力更加强大的中级符篆。   中级符篆的功能更加多样性, 除了常见的防御类符篆和攻击类符篆,还有许多强有力的辅助类符篆, 比如说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身轻如燕、速度骤增的轻身符——这玩意儿绝对是逃跑求生的必备利器。   可惜, 中级符篆制作起来太耗费心力, 所以陵祁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大部分的精力花费在制作初级符篆这方面, 将数量稀少的中级符篆留作压箱底的底牌。   在护符的庇护下, 陵祁所乘坐的船只安然无忧的渡过了那片危险的海域, 来到了陵祁与陆小凤商量好的接应点。   那是一片暗礁丛,莫说是寻常船只, 就算是坚硬无比的铁船,在这个地方行驶恐怕也难逃触礁坠海的下场。   陵祁平日里喜欢在闲暇时制作符篆练手,因为护符算是初级符篆中最复杂、实用性也最高的符篆,陵祁便格外喜欢制作护符,久而久之,他的系统空间中便储存了大量的护符,这些护符足以支撑船只在这片暗礁丛中安稳的停留一段时日。   这片暗礁丛距离蝙蝠岛很近,近到哪怕是在夜色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蝙蝠岛的轮廓,不过由于这片区域的危险性不亚于那片‘死亡海域’,几乎不可能有船只可以抵达这里,所以蝙蝠岛的人也就没有对这里多加看守。   正是因此,陵祁和陆小凤才决定冒险玩一出灯下黑的小手段。   陆小凤和陵祁的联络是在前天下午恢复的。   被软禁在船上时,由于周围始终都有人员看守,陆小凤才没办法和陵祁联络,直到他们抵达了蝙蝠岛,被原随云安置到了密室中,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   大概是觉的陆小凤等人无法从密室中逃脱,原随云并没有像在船上那般,派人时刻进行盯梢,只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会派人巡查一番。   殊不知,这种情况还反倒是称了陆小凤的意。   这间密室很坚固,除了一扇用来进出的石门之外,整个屋子里只有几个拳头大小的透气孔,想要从这种地方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并卵。   陆小凤表示,他们压根儿就没打算逃跑啊。   别忘了,陆小凤和楚留香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这蝙蝠岛的情报,目的还没达成,以他们两人的性格,当然不会就此离开。   现下,他们唯一的顾忌便是被原随云软禁起来的花满楼。   至于陵祁的安危——   陆小凤和楚留香动作很是一致的撇了撇嘴。   说实话,不管原随云将陵祁引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相信陵祁绝对不会落到原随云的手中。   陵祁的杀伤力或许不够致命,但他的保命能力和逃跑能力,却是连陆小凤和楚留香都望而兴叹的,他们坚信,哪怕是遇到了再厉害的敌人,只要陵祁想跑,就绝对没有人可以留得住他。   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陆小凤也不可能让陵祁过来接应他们。   “原随云特意把花满楼带在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你亲自现身,陵小祁,要不你干脆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呗。”   坐在简陋的石床上,陆小凤翘着二郎腿,语气很是悠然自得的对镜对面陵祁提议道,“反正你的乌龟壳那么厚实,就算是深入敌群,他们也不可能碰得到你一根汗毛。”   “我拒绝。”   陵祁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撂下了三个字。   护符和符布娃娃的防御能力确实是厉害,但谁知道到时候他要面对的敌人到底会有多少,万一对方愿意舍下血本,把蝙蝠岛中所有的人手都派去围堵他呢?   可万一对方的人手过多……   陵祁在心里计算了一番,深感自己的身家还是不够殷实。   单打独斗不可怕,可怕的是群殴加车轮战啊。   作为一个杀伤力还是不够强大的脆皮法师,陵祁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说不幸挂掉什么的,他家西门吹雪岂不是就只能守活寡了?噫,想想就觉得心疼。   “陵小祁。”陆小凤一脸木然:“你说出来了。”   有点儿小尴尬啊。   陵祁咳嗽了两声,仗着对方看不到自己,便很是欠揍的得意道:“听见了又怎样?啧,反正像你这种单身狗,是没法体会到我这种有伴儿之人的感觉哒!”   身上带着陵祁特意赠送的加强版驱煞符,被迫当了一段时日单身狗的陆小凤:……   好想打死这个热衷于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的混蛋(╯‵□′)╯︵┻━┻ 眼见陆小凤和陵祁把话题越扯越歪,救场帝楚留香果断出手,把陆小凤手里的那面子镜拿了过来,接替了陆小凤原本的任务——同陵祁商议如何解救花满楼。   “我和陆小凤虽然暂时脱不开身,但我有办法可以制造混乱。”   虽然他们这一路上都是被关押在船舱中,但那晚逃出去找高亚楠接头的时候,楚留香还遇到了一个故人,一个绝对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故人。   只要他和那人联系上,借那人的力量制造一场混乱,引开一部分的人手,他和陆小凤就可以借机强行攻破石门,从密室中脱身。   如果计划顺利,由他们吸引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陵祁就可以派人进入岛内接应花满楼了。   只是这样一来,楚留香和陆小凤想要借此机会,调查蝙蝠岛的算盘就得打水漂了。   楚留香和陆小凤很像,但到底还是不一样。   陆小凤是个真真正正的冒险者,他的好奇心太重,导致某些时候会将大局丢到脑后,而楚留香却是个奉行一切以大局为重的人。   虽然很遗憾错失这次机会,但在楚留香看来,让花满楼和陵祁都安然无恙的脱离蝙蝠岛,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计划倒是可行。”   陵祁在心中思量了一番,也认同楚留香提出的这个计划确实是更加稳妥一些的,不过,这么做的话,楚留香和陆小凤他们却会陷入险境。   “不如这样,届时,我会让我的人多带一些符篆进去,到时候你们就想法子和他们碰头。”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纵使陆小凤和楚留香再有能耐,在别人的地盘上,也难免会落下风,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可以拿到些可以防身的符篆,省的出什么岔子。   他这次带来的人手不少,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趁乱去寻找花满楼,另一部分则是去给陆小凤他们送符篆。   敲定好计划,两边便迅速着手实施起来。   楚留香之前遇到的那位故人名叫英万里,乃是九城名捕,外号“白衣神耳”,听力极为敏锐,而且英万里的内力极为深厚,听力可以蔓延的范围极其广泛。   在被带进密室的过程中,楚留香特地留心观察过周围的格局,发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离那些有请柬的客人们休息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在这个距离范围内,他应当可以同英万里联系上。   如果这个密室当真是密不透风,楚留香自然是没法用这个办法。   但他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   在看到墙壁上那些透气孔的时候,楚留香就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些透气孔都是通向哪里的,但根据管道口涌进密室中的空气的速度和力道来看,这些透气孔应当是蔓延出了很远的距离,而且与很多处都有连接。   楚留香生性谨慎,在没有一定的把握之前,便不会贸然行事。   这也是他能够屡次从各种守卫森严的地方盗走宝贝的原因之一。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陆小凤出马了。   “陆兄,我鼻子不好使,你来闻闻这管道里传过来的空气有没有什么味道。”楚留香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扭头冲站在门后注意外边动静的陆小凤招了招手。   陆小凤故作讶异的张大了嘴,“原来楚兄你鼻子不好使啊,我说呢,怪不得你身上带着那么重的郁金香味道,竟然一点儿都不觉着呛人。”   楚留香:“……”   凑到管道口嗅了嗅,陆小凤一脸陶醉的感叹道:“我闻到了绍兴花雕的味道,这么醇厚的酒香味儿,我敢打包票,这酒的年份至少是在十五年以上。”   陆小凤生平最爱做的事情有三件——喝酒,泡妞,破案。   可是自从南王谋反案解决之后,他就没有再享受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的滋味儿,近来连酒也被迫暂时戒掉了,这会儿忽然闻到美酒的香气,陆小凤顿时便觉得精神一振,恨不能立刻从这个鬼地方冲出去,狠狠的畅饮几壶好酒,慰藉一番自己的肠胃。   吞了吞口水,陆小凤又深深的吸了口气。   “唔……还有胭脂香啊。”   作为一个有很多红颜知己的浪子,陆小凤对女人喜爱使用的胭脂也颇有了解,只是随便闻了闻,就判断出这胭脂绝对是上好的珍品。   怀念了一下自己以往醉卧美人乡的美妙滋味儿,陆小凤才焉了吧唧的从管道口撤开,“唉……难怪这里被称之为消金窟,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这里的吸引力。”   楚留香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确实,这地方很有吸引力,在这里,不仅可以买到情报和武功秘籍,甚至连活人都可以拿来买卖,难怪那些来参加拍卖的人会忍不住陷入其中。   感叹了一番后,陆小凤才正经了神色,把自己的发现仔细告诉了楚留香。   术业有专攻,在这些方面,楚留香这个盗帅能起到的作用可要比陆小凤大的多。      第81章 见鬼      陵祁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到这等地步。   他和陆小凤两边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 里应外合, 把蝙蝠岛搅成了一锅乱粥, 却仍旧没能救出花满楼——原随云那厮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任陆小凤等人在蝙蝠岛内闹得乌烟瘴气, 愣是不肯现身, 带着花满楼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   蝙蝠岛内部空间极大,而且十分复杂, 短时间之内, 陆小凤等人根本无法摸清地形, 哪怕有陵祁派去的人手帮忙,也始终都找不到原随云和花满楼的踪迹。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 陵祁不得不亲自出马, 加入了寻人队伍。   虽然没有定位罗盘, 但只要能算出原随云所在的位置,自然也就能够找到花满楼。   费了一番功夫, 他们抓到了一个原随云的心腹手下,找到了原随云作为蝙蝠公子,在蝙蝠岛居住的地方。   寻人定位的方法并不复杂,借助目标的生辰八字可以找到大致方位,而目标是用过的贴身物品,则可以用来精确定位,经过一番卜算,陵祁和陆小凤等人很顺利的找到了原随云和花满楼。   出人预料的是,这两个人并不在蝙蝠岛内部。   他们就在那艘陆小凤等人来时乘坐的大船上。   那艘船停泊在岛后方的浅滩处,当陵祁等人赶过去时,船上除了原随云和花满楼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船头的甲板上摆了一张精致华美的桌子,原随云就坐在桌旁,从容恣意的饮着酒。   而让陵祁等人担心不已的花满楼,就毫发无损的端坐在原随云对面。   见到陵祁等人时,原随云的反应很淡定。   “有贵客远道而来,还请诸位上座,先前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勿要见怪。”那句有贵客远道而来是对陵祁说的,至于先前招待不周这句,则是对满脸警惕的胡铁花高亚楠等人而言。   对方摆出这番架势,倒是验证了陆小凤和楚留香先前的推测。   和楚留香一左一右的挡在陵祁身边,陆小凤看似随意,实则满心警惕的观察了一遍四周的情况,确定船上没有埋伏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知原少庄主这是何意?”   原随云费尽周折,先是绑走花满楼,后又设局引的他和楚留香等人上了蝙蝠岛,陆小凤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大侠此言又是何意?”   原随云一脸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的胡铁花顿时恼怒不已,“姓原的,你少特娘在这里装傻,我告诉你,你那什么公子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今儿个老胡我就要替天行道,把你这个作恶不断的混蛋给拿下,送去让原老庄主制裁!”   原随云的父亲是无争山庄的庄主,而无争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十分崇高,之前他们在岛内曝光原随云蝙蝠公子身份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要不是楚留香和陆小凤出面证实,那些江湖中人肯定不会相信。   哪怕是现在,那些跟在陆小凤等人身后的江湖中人,也多数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原随云是蝙蝠公子的事情。   听胡铁花这么说,原随云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胡大侠此言差矣,原某承认这蝙蝠岛是原某所建,但除此之外,原某可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恶事,还请胡大侠慎言。”   胡铁花瞪眼:“你少在这里狡辩!”   这蝙蝠岛中的买卖全都是见不得光的,别的不说,光说那买卖活人一条,就违反了江湖道义,为所有人不齿。   听到原随云承认自己蝙蝠公子的身份后,在场的武林中人表情各异,但却没有几个人如同胡铁花一般,露出什么义愤填庸的表情,毕竟,来这里交易的武林中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和原随云站在一条线上的。   原随云的所作所为违反道义,那他们这些作为买家的江湖中人,所充当的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角色,这事儿要是曝光出去,他们脸上也挂不住。   留意到这些人的神色,楚留香眉头微皱,连忙抬手按住了胡铁花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和原随云争辩的念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楚留香和陆小凤如何还看不出来,原随云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的态度呢?   他压根儿就不怕曝光蝙蝠公子的身份。   相反,如果他们几个执意要把这件事闹大……   这些年来,上过蝙蝠岛的人数都数不清了,其中除了江湖人士之外,还有很多有钱有权的贵人,如果惹急了原随云,让其将那些客人的名单给曝光出来,他们就等同是得罪了无数的权贵和江湖人士。   到时候,真正会陷入险境,反而是他们。   分析清楚现状,楚留香自然不能再任由胡铁花叫嚣下去,否则在场的这些武林中人,下一秒说不定就会变成他们的敌人。   在场的聪明人有很多,陆小凤和楚留香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不过片刻功夫,那些武林中人便隐隐生出了退意。   没有人想惹怒原随云。   “花满楼。”   走到花满楼身后,陆小凤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我觉着以后你还是别一个人住了,应该让你爹派人陪着你。”   省的隔三差五的就被绑架。   花满楼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陵祁已经抬脚走到了桌边的空位处,在原随云的‘注视’下,神色莫测的坐了下来。   “说吧,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引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到了这会儿,陵祁已经能确定原随云的目标确实是自己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像陆小凤之前说的那样,不管原随云想打什么主意,他都有信心全身而退。   “陵道长莫急,”抬手为陵祁倒了杯酒,原随云轻笑道:“原某也是受人之托罢了,真正想见你的另有其人。”   眉头轻挑,陵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追问道:“那原公子总该告诉我那人的身份吧?贫道的时间很金贵,可没空在这里耽搁太久。”   估摸着时间,西门吹雪也应该出关了,他还急着回万梅山庄呢。   那些围观的江湖中人已经纷纷散去,这会儿,留在船上的只剩下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在这些人的包围下,陵祁自然不担心原随云会突然发难。   所以他很淡定,淡定到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唔,等西门出了关,他也该好好跟西门谈谈了。   那个孙秀青得想法子彻底解决掉,玉罗刹那边,也得生个法子断了那厮给他们两个添堵的行径,破坏别人姻缘可是要遭‘天谴’的!   原随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长亲自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无语片刻后,陵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啊,我真没心情在这里陪你们玩游戏了,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陆小凤已经告诉他,这船上并没有其他人在,所以原随云背后的那个人八成还躲在别处,他可没心情再等下去。   陵祁话音刚落,却见一抹白影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叶孤城?!”   那人还未走近,满心警惕的陆小凤就惊呼出声。   陆小凤以前虽然从未见过叶孤城,但当叶孤城出现在他的面前后,他就立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叶孤城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剑意,那种剑意和西门吹雪很像,似乎很锋利,却并不明显,若是离得远了,便不会被人察觉出来,可是当他走近之后,便会让人觉察到那股剑意的浑厚和强大。   用独孤一鹤的话来说,这便是将剑法练到了返璞归真后的表现。   叶孤城已经三十有二,但面容却很年轻,看起来就像而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他的气质却十分成熟稳重,同为顶尖剑客,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乍一看倒是颇为相似。   一样身着白衣,一样面无表情。   但叶孤城的身上还有着一股身为掌权者特有的贵气。   显而易见,叶孤城之前就已经身在船上了。   但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听到陆小凤叫出叶孤城的名字,陵祁不禁好奇的打量起对方来,比起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朝夕相处的陵祁更能看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相似之处。   他能看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样,都是极其热爱剑道的人,但叶孤城要比西门吹雪更为复杂,陵祁觉得,这人的心中除了剑之外,还有很多在乎的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不纯粹。   用肉眼看完之后,陵祁习惯性的开了法眼,想要看看叶孤城的面相。   这一看可不得了!   陵祁瞪大了眼睛,把视线投到了叶孤城腰间的那把剑上。   艾、艾玛,他好像,见鬼了?!   注意到陵祁的这个举动,叶孤城眸光一闪,脸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喜意。   “你果然能看到。”   “……你知道?”陵祁表情古怪的看着叶孤城,满心都是疑惑。   显然,叶孤城知道那把剑的‘特殊’。   陵祁心里有些抓狂,那可是‘鬼魂’啊!叶孤城的接受能力是不是有点儿太强大了?正常人知道自己的剑上附了个‘鬼魂’,难道不应该很惊慌、想方设法的把‘脏东西’给驱走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是陵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见到‘鬼魂’。   陵祁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存在来着。      第82章 老乡      叶孤城和陵祁的对话听的陆小凤等人一头雾水。   完全搞不懂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但很遗憾,叶孤城和陵祁这会儿都没心思为他们解释疑惑。   叶孤城面上的表情虽然仍旧淡然, 但内心却十分激动, 他原本不是个容易有情绪波动的人, 但此时此刻,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波动。   他的剑不是寻常的剑。   这把剑中, 住了一个灵魂。   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叶孤城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鬼魂存在。   这个鬼魂有名字, 他叫白胥, 自称剑灵, 但实际上是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早在三年前, 叶孤城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并且在阴差阳错之下, 误打误撞的使白胥拥有了可以暂时脱离剑身,拥有实体的能力。   白胥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年纪不大, 自称才二十一岁,无论什么时候,面对着再离奇和窘迫的现状,都能保持着一颗乐观而向上的心态,哪怕是变成了鬼魂,他也仍旧可以自娱自乐,活的开心又快活。   刚开始的时候,叶孤城也不是没想过处理掉这个附身在自己剑中的灵魂,他试过很多法子,也找过玄门中人,但无论如何,都始终无法将白胥从剑中驱除。   当然,白胥本人其实也很希望能够从这把剑中脱身。   这把剑是叶孤城的心爱之物,所以无论如何,叶孤城都无法丢弃它,最后在无奈之下,叶孤城只好容忍了白胥的存在。   在长久的相处之下,叶孤城渐渐的习惯了白胥的存在,甚至和对方相处的越来越亲近。   叶孤城是个孤傲的人,他身份特殊,戒备心重,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完全让他放下心防的人,但白胥不一样,他是灵体,而且除了叶孤城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白胥的存在……   这样特殊的存在,叫叶孤城不会对白胥有太多的戒备心,所以慢慢的,这一人一鬼之间,竟然慢慢的变成了朋友,有些时候,叶孤城会同白胥说一些无法和其他人说的话,而白胥也会和叶孤城说很多异世的趣闻。   白胥是个很简单的人,所以哪怕是后来拥有了可以暂时脱离剑身,凝成实体的能力,叶孤城也没有疏远他。   叶孤城发现,白胥在剑法这方面很有天赋,便开始教导白胥剑法,两人的关系从朋友变成了亦师亦友,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一年前,因为一场变故,使得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异变。   现如今,叶孤城和白胥之间,已经是情人关系了。   虽然拥有了可以变成人的能力,但白胥的情况却很不稳定。   他和叶孤城的剑仿佛融成了一体,如果叶孤城用剑杀了不该死的人,白胥的灵体就会受到创伤,变的很虚弱,前段时间,叶孤城出于某些缘故,杀了几个命不该绝的人,白胥就险些因此彻底消散。   那时候,白胥脆弱的经不起任何颠簸,叶孤城甚至都不敢将他附体的剑带离白云城,为了‘医治’白胥,叶孤城最后只能去求助于据说无所不知的大智大通。   大智大通告诉他,有一个人可以使白胥恢复,而且或许还能让白胥真真正正的脱离那把剑,恢复自由身——这个人便是陵祁。   因为白胥无法离开白云城,而叶孤城也不敢贸然将白胥的消息透露出去,所以他便只能让原随云帮忙,想方设法,把陵祁给引诱到了这里。   ……   听完叶孤城大致的解释,陵祁满心惊奇的抬手摸了摸那把剑。   “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啊。”   叶孤城面含期待,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陵道长,不知你可有方法能让他脱离此剑?”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白胥的情况终于稍微好转了一些,可以暂时离开白云城了,但出了城之后,却无法再现身,如果可以,叶孤城当然是希望陵祁能和他一起到白云城去,为白胥的情况做一番仔细的检查。   不过他不太好开口。   先前原随云的那些行径,显然是让陵祁等人心怀芥蒂,刚才他要求和陵祁单独交谈的时候,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可是个个都反对不已,要不是陵祁坚持,那群人恐怕就要直接把陵祁带走了。   叶孤城调查过陵祁,知道他是有真本事大能耐的奇人,自然不敢强迫他去白云城。   虽然他没有明说,陵祁却也看得出他的意思。   好笑的摇了摇头,陵祁笑道:“我与他有缘,自然会相助与他,不过叶城主之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若这般,叶城主若是能让陆小凤他们同意,我便随你去白云城。”   换句话说,就是要叶孤城给花满楼和陆小凤他们道歉。   虽然原随云在这一路上没有太折腾陆小凤他们,但除了花满楼之外,其他人所受的待遇着实算不上好,陵祁自然要为自己的朋友们打抱不平一番。   当然,事实上,哪怕叶孤城不道歉,陵祁也会出手相助。   这个白胥,可是他的老乡啊。   光是因着这份缘由,陵祁也会帮白胥拜托如今的困境。   叶孤城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了陵祁的要求。   他是个很高傲的人,但为了白胥,他愿意放下这份高傲,低下头颅,向陆小凤等人道歉。   见他这份态度,陵祁暗暗点头,心道自己这个老乡运气还不算差,虽然遭遇悲惨了一些,但好歹收获了一份真心实意的感情,也算是没有白白遭罪了。   在叶孤城诚恳的道了歉后,陆小凤等人心中的怨念自然是一消而散,虽然还不清楚叶孤城找陵祁到底要做什么,但见陵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陆小凤等人自然也不会阻拦他去白云城。   和叶孤城商量好之后,陵祁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日,再随叶孤城一同前往白云城,陆小凤和楚留香会继续留在蝙蝠岛,解决原随云的问题,而花满楼则是跟陵祁一起离开。   然而胡铁花却死皮赖脸的打算跟陵祁一起跑路。   因为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高亚楠的纠缠了。   “胡大哥,做人还是真诚一点比较好。”画符画到一半被打断,陵祁有些暴躁的冲胡铁花翻了个白眼,“你明明也挺喜欢高姑娘的,干嘛非要摆出这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陵祁觉得胡铁花这么做太作了一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铁花其实对高亚楠也是有情的,但这人却偏偏不愿意承认。   不承认也就罢了,还摆出这副姿态,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被这么对待,高亚楠该有多伤心啊。   胡铁花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喜欢她了!”   “呵呵。”陵祁甩了胡铁花一脸墨水,皮笑肉不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既然如此,做为好兄弟,不如我去帮你彻底摆脱高姑娘,如何?”   被陵祁笑的有些发毛的胡铁花抖了一抖,“额……咳咳,那什么,你要是有法子……那就去试试呗。”   这人被高亚楠给惯的有恃无恐,总觉着不管旁人怎么说,高亚楠都不会改变心意,不过陵祁的口才太好,难免让胡铁花有些心虚。   他还真有点儿怕高亚楠被陵祁劝的改变主意。   不得不说,胡铁花在感情这方面实在是渣到了极点,喜欢人家不说,却总是吊着人,不愿意给出回应,哪怕是陵祁和楚留香等人再怎么劝说,都恶习不改。   陵祁虽然是胡铁花的朋友,却打心底里是站在高亚楠那一边的。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白白在胡铁花这个渣男身上浪费大好的青春,实在是不值得。   听到胡铁花这口是心非的回应,陵祁当即冷笑起来。   “成啊,你等着吧,我保证能让高姑娘放弃你这颗歪脖子树。”   放下这句‘狠’话,陵祁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便丢下胡铁花跑去找高亚楠谈心。   旁人劝不了高亚楠,是因为劝不到点上,但陵祁却可以。   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但陵祁却很了解高亚楠,毕竟他在现世曾经有个和高亚楠一模一样的妹妹,若不是没有证据,没法确定高亚楠是那个女孩子的转世,陵祁恐怕早就跑去跟高亚楠认亲了。   见到陵祁时,高亚楠颇有惊奇。   陵祁在江湖传闻中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是个能掐会算的活神仙,而且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总喜欢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所以会下意识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高亚楠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每次胡铁花为了躲避自己跑到陵祁身边时,高亚楠就会下意识收敛起来,不敢贸然去打扰陵祁。   这会儿见陵祁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提出要谈话的要求,高亚楠赶忙应了下来,甚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至于陵祁的来意,高亚楠自然也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陵祁一开口,就验证了高亚楠的猜测。   “高姑娘,胡铁花配不上你。”   陵祁说的话,已经有很多人同高亚楠说过了,但高亚楠表示,她就是喜欢胡铁花,喜欢到没办法放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顺应自己的心,继续追求胡铁花。   高亚楠选择沉默。   陵祁也不在乎高亚楠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从你们两个的面相上看呢,你们两个这辈子是有缘无分的,不管你在胡铁花身上浪费多少时间,你们两个人都始终无法在一起。”   “我想高姑娘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吧。”   高亚楠:“……”   她确实是有这种预感,但——   陵祁莞尔一笑,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有个主意,能让高姑娘你对胡铁花彻底死心,不知道高姑娘愿不愿意试一试。”   高亚楠是性情中人,想让她改变主意很难,但也不是半点没有余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能让高亚楠彻彻底底对胡铁花死了心,她自然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陵祁并不担心高亚楠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因为她是个明白人。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改变主意,也不过是因为胡铁花太渣,始终都给她留了一丝念想,让她无法狠心断了这份情念。      第83章 秘密      高亚楠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接纳了陵祁的建议。   她不是圣人, 做不到只付出而不求回报, 追逐了那么久, 却始终得不到胡铁花任何正面的回应,她也会感到疲倦。   陵祁说, 她和胡铁花这辈子有缘无分, 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便快刀斩乱麻, 彻底断了这份情吧。   “高姑娘, 你接下来只需要做一件事。”   陵祁笑的有些奸诈, 分分钟散去了那副世外高人的假象,让高亚楠很是无语,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作用不明的符篆, 放到高亚楠面前, 笑道:“你只要带着这张符,并且一直冷落胡铁花,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切记万不要回应他,就可以了。”   这张符是桃花符,可以增强桃花运,只要高亚楠带着它,在异性眼中,她的魅力便会格外明显。   高亚楠原本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   她的身边想必也并不是没有爱慕者。   陵祁给她这张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高亚楠放开眼界,看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胡铁花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优秀的男人可以任她选择。   同时,也可以让高亚楠看清楚胡铁花的‘真面目’。   以胡铁花的性格,如果发现高亚楠冷落自己,他一定会忍不住主动去撩拨高亚楠,只要高亚楠可以忍住,一直不搭理他,并且开始尝试同其他异性交流……   嘿嘿,胡铁花肯定受不了。   等高亚楠看透胡铁花的性格,一定会对胡铁花这么多年来的行径感到伤心难过,觉得胡铁花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陵祁觉得,不管高亚楠再痴情,在看透胡铁花渣男的本质之后,也不可能再继续无怨无悔的追逐下去了——除非她喜欢受虐。   在这个时候,如果她的身边再有一个真心实意的心疼她,爱护她的好男人,高亚楠就算不至于那么快斩断对胡铁花的情念,也会下意识将对方拿来和胡铁花做对比。   有了对比,她就会越发对胡铁花失望。   当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高亚楠自然而然就会对胡铁花彻底死心。   “多谢……陵道长了。”高亚楠将信将疑的收下那张符篆,心里说不清究竟是期待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陵祁咧嘴一笑,“高姑娘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怎、怎么会,我知道道长是真心想要帮我。”高亚楠连忙摇头,虽然不明白陵祁为什么要帮助她,但她却能感觉出陵祁对她的善意。   对方一番好意,她就算不感激,也绝对不会怪罪。   看着一脸真诚的高亚楠,陵祁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像啊,一样都是傻姑娘,傻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迎着陵祁疼惜的眼神,高亚楠忽然觉得压力山大——她记得,楚留香曾经说过,西门吹雪其实是个很小心眼的人,见不得陵道长和其他人太过亲近。   要是他知道陵道长对自己如此关心……   陵祁一门心思的忙着替天行道收拾渣男,却不知远在塞北的万梅山庄内,梅管家已经被西门吹雪的低气压冻成了一坨老冰棍。   一出关就得知自家爱人为了解救花满楼,独自远赴南海的消息,西门吹雪周身的寒气简直堪比寒冬腊月最冰冷刺骨的冷风。   怎么又双叒叕是这个花满楼?!   江南花家是干什么吃的,自家小少爷隔三差五就被绑架,还能不能行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盯着梅管家。   梅管家欲哭无泪,“庄主,这可真不是老奴的错啊,老奴听闻二庄主要出海之后就立马派人送信过去,劝二庄主他三思而后行,可是二庄主他执意要去,老奴也拦不住啊。”   自从收到那封原封不动的回信之后,梅管家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旁人看不清楚,他这个西门吹雪身边的老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外人都觉得陵祁和西门吹雪之间,陵祁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西门吹雪的弱者,但实际上,却是西门吹雪离不开陵祁。   西门吹雪其实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和陵祁在一起之后,西门吹雪虽然慢慢点亮了说情话的技能,但骨子里仍旧是那个不善表达的西门吹雪,他更习惯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他表达的方式便是陪伴在陵祁身边。   在从陵祁住到了万梅山庄之后,毫不夸张的说,除了练剑和闭关的时间之外,西门吹雪几乎时时刻刻都和陵祁在一起,为了陵祁,西门吹雪甚至打破了自己一向不爱出门的习惯。   习惯了这种朝夕相处的模式,西门吹雪自然无法忍受陵祁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梅管家是打小看着西门吹雪长大的,自然清楚的知道自家庄主对陵祁是何等的喜爱和看重,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在这两人刚刚两情相悦之时,全力拦下了庄内玉罗刹的暗桩汇报出去的情报。   从小到大,西门吹雪都是孤独的。   除了陆小凤之外,他甚至再没有其他的朋友。   陵祁的出现让梅管家很是欣喜,在梅管家看来,只要他能让西门吹雪活的有点人气儿,更开心更快活一些,哪怕陵祁是个男人,他也愿意真心实意的将陵祁奉为第二个主人。   然而变得越来越有人气儿西门吹雪生气起来,实在是叫人难以承受啊。   梅管家心里苦。   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受得了自家庄主这恐怖的寒气?   沉默良久,西门吹雪忽的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外走去。   “派人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自然是出海的船只了。   梅管家苦哈哈的跟在西门吹雪身后,心里哀叹不已——真该让教主来亲眼瞧瞧这幅情形,想拆散庄主和陵祁,那难度无异于登天呀。   为了计划能更好的实施,陵祁会带高亚楠和胡铁花一同去白云城。   毕竟这蝙蝠岛上也没几个好男人。   高亚楠要离开蝙蝠岛,自然是不会有人阻拦的,相反,那位自称是华山派第四代掌门华琼凤玄侄孙女的华真真姑娘,正迫切的希望高亚楠可以离开蝙蝠岛这个是非之地。   华真真身份特殊,她明面上是枯梅师太的弟子,但实际上,却是负责监视华山派当代掌门的督查使,她此次跟枯梅师太和高亚楠一同前来蝙蝠岛,便是为了调查华山派秘籍外传的事情。   她早就怀疑,那个把秘籍外泄的人,就是枯梅师太本人。   这件事说起来,还涉及到一件罕有人知的往事。   枯梅师太年轻时,也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在她还未继承华山派掌门之位前,和当时太原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如今的庄主原东园有过一段情。   但枯梅师太是个野心极大的人。   华山派不要求门中弟子不能成亲,但掌门却是必须恪守清规。   为了继承掌门之位,枯梅师太放弃了和原东园之间的感情。   在枯梅师太继承掌门之位前,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原东园也娶妻成亲,在枯梅师太接任掌门之位的时候,现如今的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出生。   而原随云的‘母亲’,却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去世了。   这一切太过巧合。   巧合到让华真真不得不怀疑,原随云其实是枯梅师太的亲生骨肉。   在船上看到原随云的那一刻,华真真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古怪,而现如今,原随云蝙蝠公子的身份暴露,更是让她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枯梅师太泄露了华山派的秘籍,便没有资格再做这个掌门。   而高亚楠,则是华真真属意的下一任掌门。   她不愿意让高亚楠留下来,是怕在接下来揭穿枯梅师太行径的时候,发生什么不好的变故。   蝙蝠岛是原随云的地盘,她的武功再高深,也无法确保能护得高亚楠安全。   所以她迫切的希望,高亚楠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这种迫切十分明显,明显到让高亚楠察觉到了异常。   “华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除了在感情的事上比较一根筋之外,高亚楠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发觉了华真真的态度有异之后,她立马就追问了起来。   华真真冷着一张俏脸,肃声道:“我只是担心我们离开太久,门中会发生变故,在查清秘籍外泄之事前,我和掌门暂时都还不能离开这里,所以你得尽快回华山,安抚好门中的弟子。”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但高亚楠却直觉有些古怪。   她虽然是掌门嫡传弟子,但在门中的辈分却并不高,就算门中有什么变故,她回去了也镇不住场子啊。   看出高亚楠的疑惑,华真真面色稍缓。   “别担心,你回去之后,将我方才给你的那面令牌拿给三长老看,她会帮你一同镇压门中有异心的人。”   那面令牌,是华山派第四代掌门华琼凤传下来的信物。   华山派三长老是她这一系的死忠,在出发来蝙蝠岛之前,她就和三长老私下交代过,如果事情有变,她会将这面令牌交付给可以信赖的人。   在此行之前,华真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为了华山派,她愿意牺牲性命。   三长老看到信物之后,就会立刻动手,将门内那些有异心的人处理掉,届时,只要高亚楠通过了三长老的考验,就可以继任掌门之位,成为华山派新一代的掌门。   现如今,只等高亚楠离开蝙蝠岛,华真真就可以安心处理枯梅师太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   古龙先生在写枯梅师太和原随云的关系时,并没有明确的点明,所以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大家有两种猜测。   要么是母子,要么是情人。   宝宝实在是没法接受后面那个选项,所以在这里就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写成了母子。      第84章 转移      被高亚楠冷落的第一天——   胡铁花一副谢天谢地终于摆脱了大麻烦的模样,拉着陵祁喝了一夜的酒作为庆祝。   被高亚楠冷落的第三天——   胡铁花忍不住开始在高亚楠面前刷存在感。   被高亚楠冷落一周后——   “她怎么能不理我?”看着专心致志跟叶孤城的侍女学习插花的高亚楠, 胡铁花一脸委屈的向陵祁问道。   “这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么?怎么?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陵祁反问。   “当然不是, ”胡铁花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嘀咕道:“我就是觉着有点儿反常。”他习惯了高亚楠追着他缠着他,这猛然间被高亚楠冷落了, 他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陵祁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 低头继续雕琢手中的玉牌。   两天前,他们一行人离开蝙蝠岛来到了白云城。   高亚楠按照陵祁的吩咐, 将注意力从胡铁花的身上转移开来, 放在了白云城独特的民俗风景上。她性格开朗, 又是叶孤城带回来的客人,很快便跟城主府的侍女们打成了一片, 相处的十分融洽, 整日里不是忙着欣赏风景, 便是跟着侍女们学习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陵祁也很忙。   研究过白胥的情况后,他便立马确定了‘治疗’方案。   白胥本质上来说是一个鬼魂, 不过由于长时间附身在剑中,并且心性纯善,身上没有业障,便慢慢开始向灵体变异,借助那把剑和叶孤城身上的紫气,拥有了短时间内可以凝成实体的能力。   如果时间长了,或许他真的会变成那把剑的剑灵。   不过剑灵形成的条件十分苛刻,除非他俯身的那把剑积累大量的功德——比如说用那把剑杀成千上万个罪孽深重的恶人,或者是叶孤城复国称帝,然后用自身的帝王之气长时间蕴养白胥的灵魂,才能够让白胥真正的从鬼魂转变成剑灵。   前者实施起来成功的希望不是没有,但是太难。   而后者……陵祁私心作祟,并没有把后边的那个方法告诉叶孤城。   当今天子是个不错的皇帝,在他的统治下,大庆朝说的上是富足安宁,叶孤城如果要走后边那条路,必定会掀起一番战乱,连累天下百姓受苦。   思来想去,陵祁最后定下的方案是,将白胥的灵魂转移到其它的物件上。   剑灵的形成条件太苛刻,但若是换成其他的,倒是有捷径可走。   陵祁现在所雕刻的玉牌,便是一件法器,不过这件法器的功能很鸡肋,甚至还不如陵祁当初送给西门吹雪的那个‘定情信物’有用,它只有吸取灵气的功能,可以加快白胥转化成灵体的速度。   就算白胥日后借助这件法器变成了器灵,也不会拥有什么厉害的能力,顶多也就是寿命比常人更长一些,不会变老,不会生病罢了。   咳,陵祁表示,他其实也很想给白胥弄个更厉害的法器附身,可惜以他现在的能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白胥和叶孤城都很容易满足。   用白胥的话来说,变成什么灵都无所谓,他只要拥有能够凝成实体,陪伴在叶孤城身边的能力就足够了。   白胥甚至还不太乐意变成器灵。   像寿命长久,不会变老这种在普通人眼中求都求不来的好处,在白胥的眼里,反倒成了坏处。   白胥最大的愿望,是能够陪叶孤城一起变老,一起死去。   爱人日渐老去,而自己却始终停留在青春韶华,对白胥而言反倒是一种折磨。而且灵体是没法自杀的,等百年之后,叶孤城寿命尽了,白胥甚至只能清醒的活在回忆之中。   为此,陵祁特意翻出了压箱底的初级天师秘籍,从《鬼神篇》中找到了一条可以让白胥和叶孤城‘同生共死’的契约。   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只有胡铁花一个人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耐不住寂寞的胡铁花当然会受不了。   他开始生法子给自己找事情做。   今天去酒楼听书,明天去撩拨对他爱搭不理的高亚楠,后天去在陵祁炼制法器的时候插科打诨——然后分分钟被叶孤城拿剑削成了光头胡。   吃了教训的胡铁花终于学乖了。   因为被削成了光头不好意思出门,他便天天黏在高亚楠身边,当着高亚楠的面,同那些侍女们嬉笑玩闹。   高亚楠被他的这番举动气的险些没当场变脸。   说实话,这段时间高亚楠还挺高兴的,以前从来都只有她缠着胡铁花的份儿,可是这几日,却是胡铁花反过来纠缠她,这让高亚楠心底暗喜不已,把自己原本的目的都给忘了。   只要胡铁花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准她就忍不下去了。   可胡铁花偏偏是个没耐心又没情商的混蛋。   被气的狠了,高亚楠终于选择了反击。   陵祁先前送她的那张桃花符很有用,这段日子里,有不少城主府中的年轻人跟她套近乎,不过她之前一心沉醉在胡铁花难得的主动中,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   高亚楠的反击方式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胡铁花不是喜欢在她面前勾搭其他的女孩子么?   那她就当着胡铁花的面,也同那些献殷勤的异性交流!   虽然一开始只是抱着报复的念头同那些人打交道,但没过多久,高亚楠就发现,和那些人相处起来,其实是一件很愉悦轻松的事情。   这些人虽然只是城主府中的侍从,但无论是文采还是武功都十分优秀,样貌也不差,如果到江湖上闯荡,一定能够闯出一番名气来。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品行个个都比胡铁花那个混蛋好上无数倍。   高亚楠终于察觉出了陵祁的用意。   可是她却不愿意再继续同这些人来往。   “他们待我都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我却是抱着借此来刺激报复胡铁花的念头,来同他们相处,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晚饭后,高亚楠特意避开胡铁花,找到了陵祁。   她将那张桃花符取了出来,准备还给陵祁。   “我不能做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事情。”   随手将那张符篆收了回去,陵祁玩味一笑,打趣般的问道:“高姑娘既然能看明白这些,又为何看不出胡铁花同样是在玩弄你的情感呢?”   高亚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我自然是看明白了。”   可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   “高姑娘,你觉的自己抱着不纯粹的心态去和别的男人相处,是对他们的不公平,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之中,或许有人并不介意这样呢?”   高亚楠呐呐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傻瓜……”   “为什么不会有?”   陵祁摇了摇头,好笑道:“你自己不就是么。”   “道长你就别打趣我了,”高亚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小声道:“我以前是没看明白胡铁花的本性,才会那般傻,现如今既然已经看明白了,自然就不会再继续犯傻。”   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喜欢胡铁花的时候,眼里自然是看不到丝毫胡铁花的缺点,但是现在冷静下来,看出了胡铁花的本质,她当然就不会再死心眼的追逐这段感情了。   不过要让她真的放下这段感情,还需要一段时间。   陵祁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只要高亚楠能继续保持这种理智的心态,那这件事应该很快就可以有个完美的结果。   感情这种事情,旁人也不好干涉太多,陵祁能帮高亚楠拜托胡铁花这个渣男,却不能让她那么快就发展新的恋情,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就只能顺其自然。   同高亚楠谈完心,心情愉悦的陵祁揣着已经初步完工的法器,乐呵呵的奔往城主府的书房。   身为一城之主,叶孤城其实有很多的事务要处理。   他这几日白天都在忙着为白胥调理灵体,公务便堆积到了晚上处理,陵祁赶到书房的时候,叶孤城正忙着处理书桌上的一大堆公务,白胥则是在一旁的软榻上打坐调息。   听到门外侍从的通传,叶孤城立马从百忙之中抽身出来,十分客气的起身将陵祁迎进了书房。   对比起来,白胥对陵祁的态度就自然多了。   “陵大哥,过来坐呀,正好阿城刚叫人给我送了份宵夜过来,咱们一块儿吃吧。”白胥半点儿不见外的冲陵祁招呼了一声,然后挪了挪身子,给陵祁空了个位置出来。   就真实年纪来算,陵祁要比白胥稍微大上两个月,所以白胥一直都是亲切的称呼陵祁大哥,同为异世来客,陵祁和白胥自然是惺惺相惜,关系格外亲近。   陵祁也没跟他们客气,落座后径直取出那件法器丢到了白胥怀中。   “你试试看能不能附身进去。”   好奇的翻看了一下手中那面外形颇为寒碜的玉牌,在叶孤城期待的注视中,白胥屏息将神识探入其中,开始尝试附身。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毕竟先前习惯了附身于剑,忽然要转移到其他物件中,总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好在结果没出岔子,白胥最后还是成功的附身进了玉牌中。   见状,陵祁暗暗松了口气,下意识绷起来的脸上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往玉牌中注入一道灵气,帮白胥调理了一下状态后,陵祁才抬头对叶孤城说道:“接下来只需断开白胥和那把剑之间的联系,他就可以真正恢复自由身了。”   面上露出一抹喜不自禁的笑意,叶孤城郑重的向陵祁道了声谢。   “有劳道长费心了。”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没吃亏。”陵祁故作市侩的指了指胸口处,“这万年龟甲的价值可不比那件低级法器差,真要算起来,我反倒是占了你们的便宜。”   叶孤城:“……”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同陵祁这种性子的人打交道。      第85章 雷劫      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但飞仙岛的气候却恍若初春。   岛上的居民大都喜欢种植花草, 草木独有的清香味笼罩着整座城池, 身处其中, 便会叫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安宁和平的感觉。   花满楼十分喜欢这里。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十分安静的,来到白云城之后, 便日日流连于城主府的后花园, 用鼻子和双手去欣赏那些绚丽多彩的鲜花,偶尔, 还会和府中负责照看花园的花匠交流一番养花的技巧。   因为担心花满楼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陵祁刚开始的几日时常会抽空去陪他喝喝茶聊聊天, 后来见花满楼适应的很好,才放下心来, 开始闭关炼化那枚叶孤城当做报酬送给他的龟甲。   对相师而言, 龟甲是一件必不可缺的道具。   自从沙漠一行, 失去了原先的那枚龟甲之后,陵祁在很多方面受到了桎梏。   系统颁布大都是看相算卦这一类的任务, 难度低的,不用龟甲也没关系,可是难度高的任务,没有龟甲辅助,陵祁根本就没办法完成,所以时至今日,他早前积蓄的那些积分早已一耗而空。   尝够了没有龟甲的苦处,在得到这枚龟甲之后,陵祁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将其炼化。   用龟甲当做帮忙的报酬,是陵祁和叶孤城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   当时陵祁的要求只是五百年以上的龟甲,没想到叶孤城竟然那么用心,亲自出面,花高价从城主一位渔民手中,将这面世代相传的万年龟甲买了下来。   据说叶孤城收购这枚龟甲的时候,还花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万年龟甲原本就是极其罕见的宝贝,而且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那位渔民一开始是坚决不愿意出售的,尽管叶孤城身份尊贵,是白云城的城主,也不能强迫人家把东西卖给自己。   当然,以叶孤城的性格,也做不出那种强买强卖仗势欺人的事情。   为了得到这枚龟甲,叶孤城亲自出马,连续去了对方家中数次,最后还是用诚意打动了那人,才买到了这副龟甲。   陵祁知道,叶孤城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让他愿意尽最大的心力去帮助白胥,毕竟之前发生过不愉快,哪怕陵祁答应了帮忙,叶孤城恐怕也未必相信陵祁会在这个过程中尽心尽力。   陵祁对此表示很无奈。   都说了看在老乡的情份上会尽全力了,为毛叶孤城就是不相信呢?   他看起来人品有那么差么?   其实万年龟甲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灵性,哪怕陵祁不炼化它,也可以用它进行占卜,但将其炼化之后,使用起来才能更加得心应手,而且炼制之后,这枚龟甲还会成为他的本命法器。   一般的法器和本命法器的意义可是截然不同的。   本命法器会护主。   就像陵祁之前用过的那枚龟甲,在陵祁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为陵祁挡了致命一击,救了陵祁的小命。   楚留香和胡铁花他们都以为,陵祁能够从石观音的掌下保住小命,是因为石观音那一掌正好打到了龟甲上,走运罢了,可作为当事人,陵祁却知道,当时的情形并不是楚留香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蕴含了石观音毕身功力的一掌,哪里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中掌的一瞬间,陵祁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凝实的灵力从自己胸口处的那面龟甲中散发出来,在自己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石观音那一掌的威力消耗了大半。   等石观音那一掌真的落到陵祁身上时,其中所含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多。   所以陵祁才能侥幸保住了性命。   也就是说,只要陵祁炼化了这枚龟甲,就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虽然陵祁已经有了相当充足的防御手段,但鬼知道他会不会在哪一天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这枚龟甲,就是他最坚固的保命底牌。   为了炼化这枚龟甲,陵祁也是拼了家底儿了。   炼化万年龟甲和不同于炼化普通的法器,陵祁必须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才能将龟甲中原先蕴含的灵力同化,为了保证炼化过程中不会出现后继无力的情况,陵祁先是用阵石在房间中布置了聚灵阵,而后又花大价钱托叶孤城帮忙买来了大量高品质的玉石。   玉石是天然的灵力凝聚物,品质越高,其中蕴含的灵力就越是充足。   陵祁购买这些灵石,就是为了在炼化过程中,吸取其中的灵力,用来压制龟甲中的灵力。   龟甲毕竟是活物遗留下来的部位,它自带的灵力属性比较狂暴,如果压制不住,陵祁很可能会在炼化过程中受到反噬。   而这些价值高昂的玉石,在被陵祁吸取完灵力之后,就会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灰尘。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后,陵祁终于开始对龟甲进行炼化。   炼化的过程可以说是险象环生,龟甲的年份太长远了,其中蕴含的灵力远比陵祁预料中的还要充足,聚灵阵根本就无法为陵祁提供足够的灵力,而那些几乎消耗了陵祁全部身家买来的玉石,也只是堪堪帮陵祁挡住了龟甲内灵力的反噬。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陵祁忽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吸取灵力的速度有所提升,让他拥有了回旋的余力,他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在龟甲炼化成功的那一刻,天上甚至出现了异象。   晴朗无云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团庞大的乌云,笼罩在陵祁房间的上空,在收到下属汇报,特地赶去查探情况的叶孤城等人面前,降下了足足九道杀气腾腾威力恐怖的雷电。   雷电降下的那一刻,缩在玉牌中休养的白胥差点儿没被吓的当众现行。   厉害了我的陵大哥!   竟然能引来九道天雷,这是要就地飞升的节奏呀!   莫名其妙被雷劈的陵祁一脸懵逼: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他当初境界突破的时候也才引来了三道天雷,为毛现在只不过是炼化个法器,就引来了足足九道天雷?   系统:“宿主我对不住你……QAQ这其实是我的锅。”   闻言,一边飞快的将聚灵阵修改成防御阵,一边往身上狂贴护符的陵祁顿时傻眼,“你你你、你究竟干了什么大事,竟然能引来这么厉害的雷劫?”   “人家只是趁机蹭了蹭灵气,升了个级而已。”   系统的语气莫名心虚,心虚中似乎还透着一股诡异的娇羞感。   被自家系统这诡异的语气震的手一抖,陵祁的动作迟缓了一瞬,便被一丝破开防御劈下来的雷电电的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那酸爽——   陵祁:卧……勒……个……去……呀……   眼见最后一道威力最大的雷马上就要落下来了,被电到浑身麻痹的陵祁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里就剩下一句‘天要亡我’反复刷屏。   他这会儿连动都动不了,这道雷铁定是躲不过去了。   硬抗的话,以他这脆弱的小身板儿,妥妥是要被劈成焦炭的节奏呀。   就在陵祁满心绝望的以为自己要被雷劈死的时候,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系统菌,终于有了动作。   “叮——是否开启防御结界?”   陵祁:“开开开!”管它有没有用,先开了再说!   “防御结界开启……结界受到攻击……提升防御等级……”机械化的通报声在脑中回响,陵祁忽然感觉身上的麻痹感和天雷带来的威压骤然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陵祁抬头一看,只见那道从被轰开的屋顶落下来的天雷,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圈牢牢的挡在了他的头顶,一丝一毫都没能落到他的身上。   眼睛一亮,陵祁兴高采烈的对系统问道:“这是你升级之后的新功能么?”   “是哒。”   系统萌萌哒回道:“升级之后系统就有了防御功能,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发动这个技能,替宿主抵挡一切攻击。”   陵祁心里暗爽道:这技能看起来很牛掰的样子,看来他也算是因祸得福,没白糟罪。   “不过这个技能有限制。”   系统及时的给兴头上的陵祁泼了盆冷水。   “防御功能一共分三个等级,初级中级和高级……初级的冷却时间是一个月,中级为半年,高级则是一年,此次消耗的是高级次数。”   “……”陵祁有些失落,但又有种不出预料的感觉。   这样逆天的功能,当然不可能没有限制。   不过总体来说,他还是赚了。   几息后,最后一道天雷终于散去,那层结界也悄然消失,陵祁收敛起有些飘忽的思绪,下意识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形。   很好。   屋顶没了,屋里的桌子椅子和床都被毁了,他花大价钱兑换来的阵石也被天雷给轰成了渣渣……但愿叶城主能看在他和白胥感情好的份儿上,不要求他赔偿损失。   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陵祁一甩衣袖,表情高深莫测的推开房门。   “小祁,你没事吧?”   看到陵祁走出房间,花满楼快步迎了过去,满脸担忧的询问道。   “只是渡了个小小雷劫罢了,倒是让大伙受惊了。”陵祁看了眼守在院子里的围观群众,立马开启了装逼模式,安抚完花满楼,他缓缓走到叶孤城面前,颔首道:“先前未料到会有此一劫,却是惊扰了城主,还望城主见谅。”   叶孤城:“无碍。”   这人当真是有趣,私下里和白胥相处时,分明是一副活脱又随意的模样,这会儿却是另一副面孔,也不知在西门吹雪面前,他又是如何一副模样。   见叶孤城丝毫不提赔偿的事情,陵祁飞快的翘了翘嘴角,然后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嘴脸。   哎嘿嘿,还好叶孤城没提赔偿的事情,要不然他可就尴尬了。   那屋里的桌椅和床榻可都是用上好的木材所制,看做工,应该也都是出自大师之手,价格一定相当昂贵。   然而他身上带的钱在买玉石的时候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要是叶孤城真找他要赔偿,拿不出钱来,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第86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庄主,前边就是蝙蝠岛了。”   “恩。”   看着抱剑站在窗边的西门吹雪, 梅管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上船之后, 西门吹雪几乎就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 明显一副情绪低沉的模样,梅管家虽然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何如此, 连劝都不知该从何劝起。   梅管家觉着自己真的是老了,该退休了。   等陪着庄主跑完这一趟, 他也该卸下肩上的担子, 真正的退居幕后, 安享晚年了。   视线落在窗外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面上,西门吹雪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太多干涉陵祁的决定, 更不该束缚他的自由,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让陵祁脱离自己的视线。   尽管知道陵祁有能力应对危险, 他却仍旧会忍不住担忧。   这片海域的情况如此复杂,不知道陵祁经过这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蝙蝠岛不远处的一片礁石丛中,陆小凤看着前方打成一团的华真真和枯梅师太,对身旁的楚留香问道:“你觉得她们两个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不知道。”楚留香摇了摇头,叹道:“若是之前,枯梅师太自然不会是华姑娘的对手,可是现在就说不准了。”   陵祁带着高亚楠离开后,华真真就干脆直接的找枯梅师太对质去了,枯梅师太承认是自己泄露了华山派的秘籍,也愿意交出掌门之位谢罪,但华真真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枯梅师太。   她要代华山派清理门户。   楚留香和陆小凤都很不赞同她的决定,要知道,这里可是蝙蝠岛,而原随云又是和枯梅师太站在同一边的,势单力薄的华真真哪里是他们对手?   但华真真铁了心要清理门户,楚留香和陆小凤就算再不赞同也没办法。   这毕竟是华山派的私事。   好在华真真还没有死脑筋到无可救药,她当着岛上所有宾客的面,向枯梅师太发出了挑战,说是要与对方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枯梅师太一向好强,又极爱面子,自然无法拒绝。   事情如果顺利进展下去,华真真自然会处于不败之势。   她的内力要比枯梅师太高深太多,在决战时打败枯梅师太绝非难事。   可惜原随云最后还是插手了。   他抓住了华真真话中的漏洞,为枯梅师太提供了一枚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秘药,使得枯梅师太的内力提升到和华真真相同的境界,让她们两个‘公平’决斗。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场景。   华真真和枯梅师太已经连续战斗了一夜,两个人内力不相上下,华真真的武功招式比枯梅师太更加精妙,但对战经验却没有枯梅师太丰富,所以始终都没有分出胜负。   陆小凤觉得他们不能再束手旁观了。   不管结果如何,华真真最后肯定都难逃一死。   原随云虽然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对陆小凤和楚留香动手,只是派了眼线时刻紧密盯梢,在这种情况下,陆小凤和楚留香自然没办法深入调查蝙蝠岛。   好在陆小凤也想通了,他们已经知道原随云是蝙蝠公子,那调查继不继续都没太大差别,况且,就算是找到了原随云更多的把柄,他和楚留香也不能将其公布出去。   他们可不想成为江湖公敌。   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陆小凤和楚留香想要独善其身不难,却不能保证身边的朋友不会受到牵连。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陆小凤十分欣赏华真真这个女孩子,已然将对方视作了朋友,朋友有难,陆小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而楚留香——   这厮更是以极快的速度虏获了华真真的芳心,虽然目前还没有挑明,但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华真真和楚留香之间的暧昧,以楚留香的性格,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红颜知己香消玉殒。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准备在最后一刻出手,拼尽全力保住华真真的性命。   陵祁离开之前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符篆,届时,他们大可以带着华真真强行离开蝙蝠岛,想来原随云应该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非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然并卵,计划赶不上变化。   眼瞅着战况就要落下帷幕,陆小凤和楚留香摩拳擦掌,正待出手之际,一抹飘然如仙的白影却突然从天而降,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战场中间。   华真真和枯梅师太原本就已经精疲力尽,全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才没有力竭倒下,这抹白影的到来不仅打乱了战局,还使得两人憋着的那口气被硬生生卡断。   ‘噗通’一声,华真真和枯梅师太几乎同时瘫倒在地。   “西、西门吹雪?!”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央的那抹白影。   他不是眼花了吧?西门吹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楚留香也被突然出现的西门吹雪惊的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运起轻功飞到了华真真身旁,小心翼翼的将脱力的华真真扶了起来。   “楚大哥……”   华真真死死的盯着对面瘫倒在地,不知死活的枯梅师太,心有不甘的抓起身旁的长剑,咬牙道:“你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这个师门败类到底死了没死!”   楚留香无奈的扶着华真真站起身来,然后颇有些心虚的冲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西门庄主,好久不见了。”   看到西门吹雪,楚留香就明白,对方一定是冲着陵祁来的。   西门吹雪和陵祁才刚刚成亲没多久,正值新婚燕尔,却因为他们分隔两地,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咳,等回头有空了,他一定得亲自上门同西门吹雪陪个不是。   冷淡的瞥了楚留香一眼,西门吹雪径直朝着还傻站在原地的陆小凤走去。   被无视的楚留香嘴角一抽,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   “西门庄主?”华真真瞪大了眼睛,好奇的对楚留香问道:“楚大哥,这个人莫非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额,他是来找人的。”   找小情人。   楚留香默默的在心里补充道。   “找人?”华真真恍然想起一条曾经震惊整个江湖的传闻,听说,在不久之前,西门吹雪跟一个男人拜堂成亲了,而那个男人好像是个能掐会算的道士……   “呀!那、那个陵道长,难道就是传闻中和西门吹雪成亲的男人?”想起之前那位身份神秘,连原随云都得礼让三分的陵姓道长,华真真一脸惊讶。   她之前以为那位陵道长是哪位道家高人的弟子,见陵道长对高师妹十分温柔体贴,还怀疑对方是高师妹的爱慕者呢,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   “对。”   楚留香点了点头,同情地看了眼不远处正被西门吹雪冷气压碾压的陆小凤,小声同华真真解释道:“前些时日西门庄主正巧在闭关修炼,所以才没有和陵祁一同前来,他此番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接陵祁回家。”   说到这里,楚留香顿时更加同情陆小凤了。   西门吹雪不远千里的跑来这里,陵祁却偏偏已经转道去了白云城,得知这个消息,西门吹雪肯定会很不高兴,把怒火发泄到陆小凤的身上。   陆小凤:“……”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要是知道西门吹雪会来,他当时肯定不会让陵祁离开蝙蝠岛,现在可好,没有陵小祁镇场,西门吹雪要是发起火来他根本就扛不住啊。   看到陆小凤的反应,西门吹雪便立马知晓陵祁不在此处,千里迢迢赶过来却扑了个空,西门吹雪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在何处。”   “飞仙岛,白云城。”   被西门吹雪的脸色吓的打了个哆嗦,陆小凤赶忙解释道:“叶孤城请陵祁去白云城做一件事,他们好几天前就已经离开这里了,你要找陵祁的话最好现在就去白云城,要不然等办完了事,陵祁就该返回中原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吧,他实在是承受不来西门吹雪的怒火。   一眼就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思,西门吹雪冷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长剑,剃光了陆小凤脸上的四条眉毛!   捂着光秃秃滑溜溜的脸,陆小凤满腔悲愤的对着西门吹雪远去的背影咆哮起来:“友尽!西门吹雪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友尽!”妈个叽在这种鬼地方他连假眉毛都买不到,等下该怎么见人!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西门吹雪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陆小凤的咆哮,噺 鮮 尐 說不过就算是听到了,他也必定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反正以陆小凤的尿性,等遇到麻烦的时候,这家伙肯定还会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他求助。   白云城内。   重获自由身的白胥兴高采烈的拉着陵祁四处闲逛。   前段日子因为情况不稳定,叶孤城便一直勒令白胥不准随意外出,可把白胥给憋了个够呛,如今终于得了放风的准许,白胥就像一只飞出了牢笼的小鸟,拖着小伙伴开始放飞自我,四处撒欢儿。   “陵大哥你看,那家生意火爆的酒楼就是我家阿城的产业,还有那家铺子,城北还有家糕点铺,也是我家阿城开的,他们做的点心味道好极了,绝对不比你家合芳斋的点心差……”   得知陵祁的爱人是西门吹雪之后,白胥就各种各种热衷于拿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做对比。   他这么做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小孩儿心性,想要证明自家爱人丝毫不比西门吹雪差劲。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新的玩具,下意识的就想要拿去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和显摆。   听说西门吹雪很会赚钱,他就想证明叶孤城也很会赚钱。   陵祁觉得叶孤城一定是把白胥给当成儿子来宠了,瞧瞧这幼稚的性子,哪里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过白胥这种性格也是在让人讨厌不起来,他就像是一面镜子,别人对他好,他就会掏心掏肺的也对对方好,半点都不吝啬,巴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同对方分享。   这不,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陵祁怀里就揣了一大堆白胥送给他的礼物。   这些礼物有的昂贵,有的便宜,但都是白云城独有的特产。   也是白胥的一片心意。   处理完白胥的事情,陵祁就准备返航回万梅山庄了,白胥虽然十分舍不得同他分离,却又知晓陵祁思家心切,便准备趁着陵祁还没走,陪着对方在白云城中尽兴游玩一番。   一路从城中逛到城外的沙滩处,有些疲惫的两人找了片风景优美的地方,准备坐下歇息片刻,等恢复了精力,再继续四处游玩。   揽着陵祁的肩膀,白胥有些感性的叹道:“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同乡。”   “我也没想到。”   陵祁抬手揉了揉白胥的脑袋,笑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以后等叶城主有了空闲,你随时都可以和他一起去万梅山庄找我,我一定会拿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招待你。”   白胥咧嘴一笑,点头正准备回应,却见陵祁脸色忽变。   看到前方那艘带着万梅山庄标记的船,还有船头那抹不甚清晰却无比熟悉的身影,陵祁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却被白胥压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给挡了下来。      第87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陵祁看见西门吹雪之前,西门吹雪就已发现了他和白胥。   同满心惊喜的陵祁不同, 西门吹雪的心情实在说不上美妙——毕竟, 换谁看到自家爱人同其他人亲亲密密的搂在一起, 心情恐怕都不会很美妙。   距离渐渐拉近,陵祁终于看见了西门吹雪那张写满了不高兴的冷脸。   “……啧。”   他家的醋坛子又开始发作了。   陵祁哭笑不得的拨开白胥的胳膊, 站起身来, 冲西门吹雪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后低头对一脸茫然的白胥解释道:“我家那位来了。”   “你家那位?西门吹雪?”白胥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呆呆的顺着陵祁方才招呼的方向望去, 好巧不巧, 和西门吹雪‘杀气腾腾’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被西门吹雪的眼神吓了一跳,白胥直觉不妙, 赶忙把自己藏到了陵祁身后, 小声吐槽道:“我去, 陵大哥,你家这位未免也忒凶残了一点儿吧?”   虽然叶孤城也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人, 但他的情绪一向比较内敛,吃醋的时候如果不仔细观察,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白胥一直以为,西门吹雪应该和叶孤城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却没想到这刚打一照面,就推翻了他心目中西门吹雪的人设。   陵祁摸了摸鼻子,辩解道:“他只是性格比较坦率罢了。”   “好好好,是坦率。”白胥极为敷衍的应和了两声,然后笑嘻嘻的冲陵祁眨了眨眼,“我先撤了啊,省的等下打扰到你们两个互诉衷肠什么的。”   “臭小子。”陵祁低声笑骂了一句,装作不耐烦的推了推白胥的肩膀,“要走快走,别在这儿呆着碍眼了。”   西门吹雪隔得远,能看到陵祁和白胥的互动,却听不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话,于是这一幕落到他的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目测了一下船到岸边的距离,他干脆提起内力,直接用轻功飞上了岸。   陵祁忙迎上去,无视西门吹雪的冷脸,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你来啦。”   “嗯。”反手搂住陵祁的腰,西门吹雪的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围观者之后,陵祁抬起头来飞快的亲了西门吹雪一口,“我原本是打算明日就启程回家的,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咱们就该错开了。”   回家这个词成功的戳中了西门吹雪的软肋,心头的不悦之感瞬间褪去,西门吹雪低下头,在陵祁的唇角回了一吻,柔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陵祁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从西门吹雪的怀里退出去,动作自然的牵起西门吹雪的手,拉着他朝城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陵祁一边给西门吹雪解释道:“刚才那个站在我旁边的家伙叫白胥,是叶孤城的恋人,他先前遇到了一些麻烦的问题,叶孤城请我来白云城,就是为了帮他解决那个问题。”   陵祁深谙与自家自带醋坛属性、爱人的相处之道。   虽然刚才他的举动暂时打消了西门吹雪心头的不悦,但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解释清楚比较好,省的留下什么隐患。   果不其然,得知白胥是叶孤城的恋人之后,西门吹雪虽然表情未变,周身环绕的气压却明显收敛了许多,随后,在陵祁无视城内百姓异样的注视,一路都牵着他的手,直至抵达城主府时,这段时间积压在西门吹雪心中的负面情绪,已经完全消散。   提前回到城主府的白胥将西门吹雪到来的消息告知了叶孤城。   当两人不紧不慢的抵达城主府时,叶孤城已经带着白胥站在门口候着了。   同为当世两大顶尖剑客,西门吹雪同叶孤城神交已久。   两人普一照面,便知晓,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他们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互相发着光。   他们的剑虽然都没有出鞘,剑气却已令人心惊。   刹那间,无形的剑气便在空气中交锋了数个回合。   陵祁和白胥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无奈。   他们相信,若非现在时机不对,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恐怕已经拔剑开战了。   良久,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无声对峙终于落下帷幕。   “你很好。”   叶孤城素来淡漠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明显的赞赏之色,目光灼灼,周身激荡的剑意彰显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你也很好。”   西门吹雪苍白的脸上隐隐透出异样的血色,那是因为情绪极其兴奋而引起的,他的脸上甚至有了笑容,那笑容不是陆小凤曾经见过的讥讽冷笑,也不同于面对陵祁时带着温柔的笑,而是纯粹的喜悦。   叶孤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西门吹雪发出了约战。   西门吹雪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剑客,他的剑法或许不是最顶尖、最厉害的,但他的剑意却是叶孤城平生所见,最让他期待和兴奋的。   西门吹雪亦然。   他能感觉出,叶孤城的道,和他的道相同。   曾经,西门吹雪以为无情才可成大道,但如今,他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悟。   江湖中厉害的剑客有很多,曾和他有过一战的独孤一鹤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独孤一鹤追求的是霸道,他的刀剑双杀确实绝妙无双,却一味地追求攻击,用进攻来取代防守,这样的剑法在同境界之内或许难逢敌手,但在境界比他更高的人眼里,却不乏破绽。   西门吹雪的心境已经超越了独孤一鹤。   他看出了独孤一鹤的破绽。   那场比试,他之所以未能取胜,只不过是因为独孤一鹤内力更胜一筹,占了优势的缘故。   修炼有情道之后,西门吹雪便隐隐有一种感觉。   或许有情,才是最完美最强大的道。   和同样追求有情道的叶孤城交手,他一定可以有所领悟和突破。   叶孤城:“月圆之夜,城外断崖。”   三日后便是阴历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西门吹雪:“好。”   约好了日期,按捺下心中翻腾的战意,叶孤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失礼的将客人晾在门外许久。   他连忙侧身抬袖,做出了迎请的姿势。   西门吹雪下意识抬起脚,准备迈步进府。   ……   等等。   他们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被遗忘的陵祁和白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终于想起自己存在的男人,在对方面带尴尬的望过来之后,默契的各自朝自家爱人冷笑一声,然后相携走人。   西门吹雪&叶孤城:糟糕。   白胥:“陵大哥,你教我的那套功法我还有很多地方参悟不透,不如,我们今天晚上秉烛夜谈吧?”   陵祁:“好。”   跟在两人身后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既然你不急着走了,我们明天就一起去城西的艳春阁玩儿吧!”白胥压低了嗓门儿,故作神秘的对陵祁说道:“听说艳春阁的头牌长得贼漂亮,还会唱小曲儿,跳艳舞,嘿嘿,我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   陵祁:“那还等什么,咱们今晚就去呗!反正时间充足,明晚再秉烛夜谈也可以呀。”   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双双黑了脸。   要去艳春阁,还要听小曲儿看艳舞?!   这绝壁不能忍!   “不许去!”×2   白胥两眼一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对黑着脸的叶孤城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么你。”   比起白胥这种充满挑衅意味儿的回答,陵祁的回应方式就温婉多了。   “要一起去么?”他笑眯眯的向西门吹雪提出了邀请。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扭头,对西门吹雪说道:“西门庄主长途跋涉远道而来,想来应当颇感乏累,不若先稍作一番休整,再让叶某为你接风洗尘?左转第二个院子就是陵道长的住处。”   “多谢。”   西门吹雪心领神会的冲叶孤城道了声谢,然后在陵祁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运起轻功直奔住处。   一盏茶工夫后,被西门吹雪按到床上的陵祁十分识时务的竖起了白旗。   “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去那什么艳春阁了,求放过!”憋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是极其恐怖的生物,为了自己脆弱的小腰着想,陵祁决定认怂。   认怂不可耻,大丈夫能屈能伸!   西门吹雪一声不吭的扒掉陵祁身上的衣服,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   陵祁:救命QAQ~   从日暮到月悬高空,房内暧昧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没有时刻停歇,累到了极点也爽到了极点的陵祁以切身经历验证了一个道理——   自作孽,不可活。   第88章 你这是明知故问      翌日,陵祁醒来之后, 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西门吹雪从床上撵了下去。   并且放出了要分房睡的狠话。   “为什么?”   西门吹雪艰难的调动面部神经, 做出了一个疑似无辜的表情。   陵祁简直要被他的反应给气笑了。   “你这是明知故问!”他敢说这厮昨晚绝对是故意那么做的, 明知道花满楼就住在隔壁,不仅没有丝毫收敛, 还反而刻意的加大力度, 硬是将他逼到了失控——   陵祁越想越恼火,气的连眼圈都有些泛红。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挺要面子的人, 尤其是在朋友面前, 一想到那些羞耻度破表的动静都被花满楼给听到了, 他简直都不敢想以后自己该怎么面对花满楼。   头一次见陵祁真的生气,西门吹雪立马紧张了起来。   “是我的不是, 我知道错了, 别生气。”   从未有过安慰别人的经验, 西门吹雪难得手足无措了一遭,憋了老半天也就憋出这几个字, 见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最后干脆爬上床去,抓着陵祁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前。   “你打我几下,消消气,不要自己憋着难过。”看见陵祁那隐隐泛红的眼圈,西门吹雪只觉心口一阵憋闷,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只道若是能让陵祁消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手腕与西门吹雪带着几分汗意的手心贴在一起,掌下是对方乱了节拍的心跳,陵祁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低头朝西门吹雪颈间的皮肉啃了下去。   这一口力道极重,直接咬破了皮肉,西门吹雪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发泄罢怒火,陵祁松开牙关,嘴里还弥留着一股怪异的甜腥味儿,那是方才不小心流进口中的鲜血,下意识抿了抿嘴唇,陵祁垂眸一看,才发觉自己刚才那一口咬的竟然这般凶狠。   气来得快消的也快,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陵祁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这会儿看到西门吹雪颈间还渗着血丝的伤口,陵祁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一盒上好的疗伤药,陵祁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平心静气的对西门吹雪说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花满楼给过我很大的帮助,对我而言,他不仅是朋友,还是兄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遇到麻烦,我自然不会束手旁观。”   “我知道你对我和花满楼之间的关系有误解。”上好了药,陵祁随手将药盒丢到一旁,然后抬头直视着西门吹雪的眼睛,问道:“西门,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干什么非得闹成这个样子?”   西门吹雪默然。   他知道陵祁说的不错,可他生性如此,岂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   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陵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轻声道:“我爱你,我想同你过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我们需要面临很多——”   “!!”   话才说到一半,陵祁就被迫噤声了。   略显急切的吻上陵祁的嘴,唇舌激烈的纠缠厮磨,西门吹雪难以克制自己此刻激荡的心情,在听到那句‘我爱你,我想同你过一辈子’时,他的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只想将这个能轻而易举、支配他所有情绪的人拥入怀中,融入身体。   “嗯!”   身上的衣物瞬间被内力震碎,下一秒,一只手指毫无预兆的侵入身体,陵祁痛哼一声,下意识的弓起腰身,反倒使那只手指进的更深。   不久前才经历完一场激烈的情事,饱受摧残的那处还未消去红肿,感觉便格外的敏感,西门吹雪轻车熟路的寻到能为陵祁带来欢愉的那点,一番碾压戳弄,很快便使陵祁忘却了痛楚,陷入情欲之中。   待感觉那处已经可以接纳自己,西门吹雪抽出手指,双手移至陵祁腰际,施力将陵祁的腰臀抬起,重重的沉下身,将自己送入陵祁的身体——   “啊……嗯……轻、轻点儿……”   “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我爱你……”   “再说一遍。”   “……你滚!”   一个时辰后——   “听话,再喝一口。”西门吹雪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汤匙,耐心十足的伺候着起不了床的某人用餐,“用完这碗粥再休息。”   “不吃!”要不是这会儿动不了,陵祁铁定会直接把饭碗给掀了,西门吹雪当他是猪么,这都第三碗饭了,再吃肚子都该撑爆了好么。   对比自己浑身酸疼,连床都下不了的情况,再看着神清气爽、一副吃饱餍足之相的西门吹雪,陵祁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啊。   陵祁决定回头就去画它个十几二十张的清心符,等下次西门吹雪想上他的床时,就掏出来糊西门吹雪一脸,让这厮硬不起来。   在屋里静养了两日,等陵祁彻底恢复的时候,已经是阴历的八月十五了。   也就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约定比剑的日子。   为了晚上的比试,这两人早早便去做准备了,而陵祁和白胥却对这场比试不甚在意,他们两个甚至不打算去观战。   反正这场比试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前·剑灵白胥表示,再厉害的剑法看的多了也会腻味,叶孤城的剑法他已经看了整整三年,也不差这一次,所以看与不看都无所谓。   陵祁就更不用说了。   他压根儿就不会什么剑法,看不懂其中的门道,顶多也就能看个热闹。   “与其浪费时间去看这两人比剑,还不如去参加中秋聚会呢。”白胥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白云城的风俗习惯和中原地区的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在中原地区,除了赏月、祭月、吃月饼外,人们往往会在这天的晚上会点起花灯,邀上三五好友,来个月下出游。   白云城这边的习俗是所有居民一同前往海边放天灯,白胥说,放完天灯之后,这些居民们会在沙滩上点燃一堆堆篝火,载歌载舞——   光是听描述,陵祁脑海中就能勾勒出那热闹非凡的情景。   他已经开始期待夜晚的降临了。   口若悬河的为陵祁解说完白云城的过节习俗,白胥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然后莫名其妙的对着陵祁感叹了一句:“陵大哥,我好羡慕你啊。”   “嗯?”陵祁不明所以的挑起眉头,“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找了个好情人呗。”   白胥叹了口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你看,西门吹雪为了你可是不远千里的从塞北找到了白云城,对你又温柔又体贴,平日里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啧,这样好的情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在白胥看来,西门吹雪简直是完美情人的典范。   听出白胥话里的那股酸味儿,陵祁哑然失笑,他抬手拍了拍白胥的肩膀,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故作老成道:“年轻人,说话可是要讲良心的,叶城主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胥无奈的解释道。   白胥知道,叶孤城待自己是极好的,可是叶孤城太忙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光是花费在处理白云城的内外事务上的时间,就有三四个时辰之久。   去掉练剑和休息的时间,最后能留给白胥的那部分,大概只有寥寥一两个时辰。   白胥知道叶孤城是真的抽不出空闲,也从未出口埋怨过什么,但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渴望着能得到恋人更多的陪伴。   他羡慕陵祁,是因为西门吹雪能够时时刻刻都陪伴在陵祁左右。   往日里,白胥身边连个可以随意交流的对象都找不到,这些话就只能憋在心里,现在对着陵祁这个能够让他畅所欲言的交流对象,他自然会忍不住想要倾诉一番。   荣获‘知心哥哥’新称号的陵祁很称职的开始给白胥灌鸡汤。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有头疼的事情呀。”   灌完鸡汤,陵祁画风一转,开始吐槽自家那位糟心的岳父大人,“唉,你不知道,西门他爹时时刻刻都算计着想要拆散我俩……”   陵祁吐槽吐的很嗨,白胥听八卦也听的很入神,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站了个人。   西门吹雪默默的站在陵祁身后,听着陵祁细数玉罗刹的各种无耻行径。   从趁西门吹雪闭关的时候,送了一个自称怀有西门吹雪骨肉的女人上门,想要离间陵祁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感情,到派人试图绑架陵祁,西门吹雪的脸色随着陵祁的讲述,越变越难看。   他从来都不知道,玉罗刹竟然在背后动了这么多的手脚。      第89章 让你爹再生一个      在背后讲老丈人坏话却被恋人听了个正着——   陵祁: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发现西门吹雪之后,白胥机智的发动尿遁技能, 在第一时间逃离了‘事发’现场, 生怕溜的迟一点就会被卷进修罗场。   然而事实情况却和白胥预想中的发展截然不同。   陵祁只是尴尬了那么两秒, 就迅速淡定了下来,他一点儿都不虚, 因为他知道, 西门吹雪肯定不会同他计较这件事。   果不其然,西门吹雪一开口, 问的不是陵祁为什么要在背后同旁人非议玉罗刹的行径, 而是问陵祁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我这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么。”   陵祁眨了眨眼, 表情十分无辜的对西门吹雪说道:“先前不说,是因为不想打扰你闭关突破, 这几天你又要和叶孤城比剑, 所以……嗯, 你懂得。”   西门吹雪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怪陵祁太过体贴了吧?   “先去吃饭吧。”沉默片刻后,西门吹雪伸手将还坐在椅子上的陵祁拉了起来, 然后低声向陵祁保证道:“等回去之后,我会立刻将这件事处理好。”   在西门吹雪看来,玉罗刹和陵祁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一边是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几乎没多少交集和感情的父亲;一边是同他亲密无间,将来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爱人,还用得着考虑该站在哪边么?   “噗,不用这么严肃啦。”   被西门吹雪那郑重其事的语气逗的一乐,陵祁笑嘻嘻的拿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道:“你爹的那些手段对我完全无效,只是有些膈应人罢了,你们到底是父子,没必要闹得太僵。”   “不,你太不了解他的为人了。”   西门吹雪轻叹一声,觉得说出这番话的陵祁简直太天真了。   以他对玉罗刹的了解,若是他的态度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缓和,让玉罗刹觉得这件事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玉罗刹就绝对不会收手,所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会采取最强硬的手段来对付玉罗刹。   西门吹雪不准备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陵祁。   他不想陵祁为此觉得自责。   陵祁撇撇嘴,肆无忌惮的吐槽道:“我怎么不了解了?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嘛,全江湖谁不知道他是个阴险狡诈、残酷无情,还心脏手黑的家伙?”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默默点头附议。   玉罗刹还真当得起这些‘评价’。   “不过无论他有多厉害,小爷也没必要怕他。”下巴一挑,陵祁把自己之前对玉罗刹的‘报复’告诉了西门吹雪,并且表示,他有的是比这更凶残的报复手段。   闻言,西门吹雪默默的在心里给他爹点了根蜡烛。   作为枕边人,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清楚陵祁的能耐,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陵祁有心计较,玉罗刹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西门吹雪一点儿都不觉得陵祁这么说有哪里不对。   早年间,西门吹雪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中二时期,作为一个热衷于以斩杀恶人来求证剑道的剑客,他也起过大义灭亲的念头,并且付诸行动过。   咳,结果就不用多说了。   哪怕西门吹雪现在已经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面对玉罗刹,他也仍旧没有取胜的把握。   虽然江湖中人对玉罗刹这个魔教教主非议甚多,也不能否认他是公认的江湖第一高手。   没有人知道玉罗刹的武功究竟有多厉害。   人们只知道,能够以一人之力血洗华山的石观音,在玉罗刹的手下连五十招都走不过,神水宫那位巾帼不让须眉、有天下第一女高手之称的水母阴姬,也公开直言自己不如玉罗刹。   提起玉罗刹,人们往往会想到诸如魔教教主、天下第一高手之类的称号,却没有任何人知道,玉罗刹的武学传承是从何而来,他在建立西方魔教之前,又是什么情况。   他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   他一出场,就是以魔教教主和绝世高手的身份。   哪怕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大智大通,也不知晓玉罗刹成名之前的经历和身份,连西门吹雪这个玉罗刹的亲儿子,都对他的秘密所知甚少。   吃饱喝足后,陵祁一边绕着桌子散步消食,一边好奇的向西门吹雪打听玉罗刹的消息,“我听梅管家说,你一出生就被你爹丢到了万梅山庄,那你娘呢?”   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玉罗刹动心。   “死了。”   “玉罗刹说,她在生下我之后就难产死了。”   哪怕是在谈论这种问题,西门吹雪的脸上也丝毫没有表情。   他仿佛对此没有丝毫的触动。   陵祁发现,西门吹雪在提起玉罗刹的时候,要么是用他来代替,要么就是直呼其名,从来都没有叫过‘爹’这个称谓,看起来似乎对玉罗刹没有丝毫父子之情。   但陵祁却直觉,事实并非如此。   西门吹雪或许不知道,每次他在提起玉罗刹的时候,眼睛里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略显暗淡的神采。   那大概是失望吧……陵祁想。   西门不是不在意玉罗刹,只是玉罗刹这个爹做的太不称职,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西门失望,消磨掉了一个儿子对一个父亲的所有期望。   失望到了某种程度,西门吹雪大概是已经麻木了。   认识西门吹雪之前,陵祁听到的很多有关于他的传闻,传闻中,所有人都说西门吹雪是个冷酷无情、心肠比铁还硬的人,可相处之后,陵祁却认为,西门吹雪其实是个外冷内热,十分重感情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生身父亲没有情感?   所以哪怕西门吹雪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陵祁也非常认真的出声安抚道:“在我的家乡有种说法,据说人死之后,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默默的注视着你,牵挂着你。”   “所以不要难过。”   西门吹雪有些好笑地牵起嘴角,“我不难过。”   “你不难过,我替你难过行了吧?”陵祁哄小孩儿似的摸了摸西门吹雪的脑袋,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等以后我们年纪大了,可以收养两个孩子,体验一把为人父母的感觉。”   他能给西门吹雪爱情,却弥补不了那份缺失的亲情,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以后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血脉骨肉,收、养孩子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有了孩子,西门吹雪或许就不会再那么寂寞了。   抬手拥住陵祁,西门吹雪轻叹一声,“此生能遇见你,我何其幸运。”   “彼此彼此。”   陵祁笑眯眯的揉了揉西门吹雪埋在自己怀中的脑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说起孩子这个话题——   “西门!你让你爹再生一个吧!他要是生了懒得养,我们正好可以抱回家帮他养啊!”   年龄相差那么大,就算是弟弟也可以当成儿子养嘛。   而且西门吹雪的弟弟,就算同父异母,两人应该也会有相似之处吧,养起来就像养成小西门吹雪似的,那种感觉一定超级棒\(≧▽≦)/ 西门吹雪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有点儿动心。   玉罗刹之所以一直干涉他和陵祁,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么?如果有了另一个继承人,想来玉罗刹应该就不会再死盯着他们不放了吧。   不过这个计划想要实施,难度似乎有点儿大。   玉罗刹如今不过四十多岁,倒是有能力可以再生一个,但那厮有很强的洁癖症,比西门吹雪的洁癖还要严重,根本没法容忍任何人的触碰,想让他再生一个,就得先想法子克服这个问题。   陵祁意味深长的翘起嘴角。   “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一张迷情符下去,保管再强的洁癖也能不治而愈,“你的任务,就是给自己挑个顺眼的继母。”   西门吹雪:……囧。   与此同时,远在西域魔教总坛的玉罗刹忽的打了个激灵。   一定又是那个小道士在背后诽谤算计他!玉罗刹撂下手里关于陵祁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的情报,有些烦躁的按了按额头。   他何其精明,自然早就推测出自己先前那段时间的‘倒霉’背后有陵祁的手笔,如陵祁所愿,这确实是给了玉罗刹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让玉罗刹明白,陵祁不是自己轻易可以摆弄的弱者。   可玉罗刹如何能甘心?   他就西门吹雪这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西门吹雪或者西门吹雪的孩子来继承魔教呢。   眼见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业面临无人继承的危机,玉罗刹就万分烦躁,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陵祁,自然而然成了玉罗刹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实话,玉罗刹早就想把陵祁给弄死了。   可是他怕西门吹雪会为此和自己断绝关系。   他不傻,自然明白自己和西门吹雪之间的父子关系早已岌岌可危,所以这个险他不敢冒,也不能冒。   玉罗刹内心里其实十分在意西门吹雪,可正是因为这种在意,才迫使他当初走了弯路。   西门吹雪出生的时候,玉罗刹才二十出头,刚刚建立了西方魔教,那时候魔教内人心不齐,玉罗刹一边要应对内乱,一边还要面临外界诸方势力的打压,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所以他不敢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不能留在身边,那就送得远远的吧——玉罗刹想,等他处理完那些琐事,能够确保西门吹雪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之后,再把他接回自己的身边也不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在送走西门吹雪的同时,抱养了一个和西门吹雪一般大的孩子。   他把那个孩子当成诱饵,用来吸引那些有异心的人。   计划很顺利,玉罗刹成功的清除掉了教内不安分的人员,也把那些可能会对西门吹雪有威胁的隐患都给清理了出去,可是这时候,玉罗刹却发现,养孩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一晃就是五六年,而他抱回来的那个孩子,也被他养歪了。   玉罗刹犹豫了。   他担心自己会把西门吹雪也给养歪。   西门吹雪天赋极佳,那时候已经展现出了在剑道方面得潜能,玉罗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导致这样一个有无限潜能的孩子,最后变成一个无能的草包。   于是他决定,再等两年看看。   他想,等西门吹雪年纪大些,再把他接回自己的身边。   那时候西门吹雪心性已定,应该不会轻易走上歪路。   可是玉罗刹万万没料到,等西门吹雪心性已定的时候,也翅膀硬了,对他这个爹完全没了亲近和敬畏之心——西门吹雪死活都不答应和他一起回魔教,一心要留在万梅山庄,追求自己的剑道。   玉罗刹心里虚,也不敢强迫西门吹雪跟他回家。   于是这一拖,就拖了二十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玉罗刹:阿雪宝贝儿,你怎么能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呢?   西门吹雪:……没有媳妇儿的时候你也没什么存在感。   玉罗刹:本座心里苦啊。   陵祁:呵呵,活该。      第90章 开始完结倒计时      时光转瞬即逝。   在白云城度过中秋节后,陵祁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   回到中原后, 陵祁和西门吹雪并未打道回万梅山庄, 而是直接向西行进——西门吹雪表示, 反正他们暂且也没有其他琐事缠身,倒不如尽早将玉罗刹的问题解决掉, 以防后患。   陵祁自然没有异议。   在前往西方魔教总坛的途中, 陵祁顺便处理了一下孙秀青的问题。   “走之前我让梅管家把孙秀青安置了起来,原本是想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 通过占卜找出孩子的生父。”陵祁靠坐在西门吹雪怀中,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龟甲, 懒洋洋的说道:“不过现在倒是没这么必要了。”   有了龟甲,他大可以直接对此进行占卜。   虽然陵祁早就猜到孙秀青事件背后八成有玉罗刹的手笔, 但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 陵祁不会轻易的下定论, “凡事都得讲证据嘛,万一这件事不是你爹干的呢?”   陵祁一脸正直的说道。   西门吹雪:“……你高兴就好。”   调戏失败的陵祁颇为不甘, 换了个话题再接再厉道:“梅管家送来的那些画像和资料你看了么?有没有满意的人选?”   上岸后,梅管家就被西门吹雪遣回了万梅山庄坐镇,不过在分别之前,陵祁交给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任务内容是收集江湖中适龄未婚女子的资料,然后传给他们。   陵祁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梅管家在知道这项任务的目的时,脸上那五彩缤纷的表情。   他恶趣味的猜测,梅管家在搜集那些资料时心情一定很崩溃。   听到陵祁提起这个话题,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罕见的做出了一副掩耳盗铃的姿态——他扭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阿雪。”陵祁放软了声调,拖着声音唤道。   这趟出海之旅,陵祁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跟白胥学会了不少撩汉技巧,他以前叫西门吹雪都是直呼其姓,如今却变成了亲昵的‘阿雪’,效果嘛,看西门吹雪瞬间软化下来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不善此道。”   知道避不开这个问题,西门吹雪只好收回视线,干巴巴的回道。   那些梅管家送来的画像,西门吹雪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陵祁之前说要让他负责给玉罗刹挑选女人的时候,西门吹雪压根儿就没当真,他以为陵祁就是随口说笑罢了,直到上岸后陵祁吩咐梅管家去收集资料时,西门吹雪才意识到……要完。   先前陵祁不提起这个话题,西门吹雪还暗中松了口气,以为陵祁忽然改变了主意,哪成想,陵祁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看着默默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陵祁,西门吹雪顿感压力山大。   他该怎么说,才能让陵祁‘放他一马’呢?   良久,就在西门吹雪开始纠结于要不要抛开面子问题、向陵祁服软讨饶时,陵祁却突然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在西门吹雪木然的注视下,陵祁无比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恶行’,然后笑眯眯的抬头在西门吹雪嘴上亲了一口,当做补偿,以示歉意。   然而西门吹雪完全没感觉出陵祁有一丝真诚。   好气又好笑的按住亲了一口就想撤开的陵祁,西门吹雪略带惩罚性的俯首吻了上去,直吻到陵祁连连无声讨饶,才不急不慢的撤回唇舌。   手指不轻不重的抚弄着陵祁腰间的敏感点,西门吹雪低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以后还是不要与白胥来往太过密切了。”   仅仅几日功夫,陵祁就跟白胥学来了一堆的‘恶习’,日日以捉弄自己、撩拨自己变脸为乐,偏生他明知陵祁的目的,却舍不得斥责一声,导致陵祁越发肆无忌惮……实在是叫人头疼。   这么想着,西门吹雪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感想——虽有无奈,却并无厌烦,甚至有些享受其中的乐趣。   不得不说,比起陵祁,白胥的撩汉手段简直堪称大师级。   陵祁眉梢轻挑,似笑非笑的斜瞥了一眼口是心非的西门吹雪。   被这一眼撩的喉间一紧,西门吹雪忍不住低头按着陵祁又是一番缠绵,两人黏腻了好一阵,直到险些擦枪走火,才意犹未尽的安分下来。   平复了一下过于急促的呼吸,陵祁低头打开车厢中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叠卷轴,心平气和道:“虽然我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不讨厌你爹,但是作为儿婿,该尽的心还是要尽的。”   若非实在没有法子,陵祁也不想用那些下作的手段。   想让玉罗刹再生一个继承人,他总该在某些方面多费些心思,比如说,给玉罗刹选个八字相合的良人,这样做好歹能让他稍微减轻一点负罪感。   “不必为难自己,若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换其他的方法。”西门吹雪劝了一句,见陵祁摆出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只得轻叹一声,伸手从陵祁面前取走了一部分卷轴,打算替他减轻负担。   梅管家做事果然一向妥帖。   这些收集来的画卷上不仅有适龄女子的小像,下方还仔细的标注了对方的生辰八字,为人秉性,端的是详尽无遗,陵祁一边翻看着卷轴,一边高效率的在脑海中推算八字,很快就排除了一部分的候选人。   西门吹雪的效率却是比陵祁更快。   他通常都是打眼一扫,就排除了一张画卷,也不知道究竟看没看进去内容,陵祁也不管他,反正面上功夫做到了就行,他也没真指望西门吹雪用心。   这种事儿对西门吹雪而言……确实强人所难了一些。   陵祁专心致志的筛选着自己面前的一堆画卷,却没注意到,西门吹雪手上的动作不知何时,忽然停顿了下来。   双眼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画像,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不知过去了多久,看的有些眼酸的陵祁抬起头来,准备暂作休息,才终于注意到了西门吹雪的异常,他眨了眨眼,茫然道:“怎么了?”   “这画上的女子……”西门吹雪拧了拧眉,似乎是在酝酿措辞,稍作停顿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曾经见过一面我母亲生前的画像,这画上的女子,端看容貌,却是和她有九分相似。”   嗯?!   陵祁愣了一愣,赶忙探头去看西门吹雪手中的那副画像。   他一直都很好奇西门他娘究竟是何模样,在他的想象中,能叫玉罗刹那样寡情的人动心,并且为了她守身二十多年的西门他娘,一定是个极为优秀的女子。   她或许没有极好看的样貌,但却一定有其独特的魅力。   映入陵祁眼帘的是一张十分漂亮的面部肖像,画上的姑娘五官精致,眉间自带一股温婉之意,一双眼睛在画师出神入化的精湛画技下,显得格外动人。   单是看那双眼睛,陵祁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十分迷人。   她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又有江湖侠女的气度,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的融为一体。   “咦?”   陵祁看着看着,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阿雪,我怎么觉的,她的嘴巴和鼻子和你有几分相像啊?”   “确实如此。”西门吹雪神色莫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忽然向陵祁提出了一个有些突兀的要求,“你算一下她的八字,看看可否有什么异常。”   有一个画风玄幻的爱人,西门吹雪对某些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变得十分强大。早前,在白云城发现陵祁对高亚楠异样的温柔之后,西门吹雪在私底下问过陵祁缘由。   听陵祁说,高亚楠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可能是同一个人的转世时,西门吹雪还感叹过这个世界的玄妙。   此时,看到这副和他记忆中母亲样貌几乎相同的女子肖像——   他脑中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一个离奇的念头。   陵祁立马看透了西门吹雪的心思。   他倒是没有觉得西门吹雪的这个念头有什么不对。   从怀中取出龟甲,陵祁郑重其事的开始就这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展开占卜,随着占卜的内容越来越深入,甚至开始触及到某些堪称禁忌的东西后,陵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种难看,是因为消耗过重,超出了他可承受的范围而造成的难看。   转世这种涉及到天道轮回的东西,岂是凡人可以随意窥探的?   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连脸上的血色也全部褪去,陵祁下意识咬紧牙关,用来抵挡体内灵气暴动而引发的剧痛,手指用力的划过龟甲边沿。   “够了!”   看出陵祁的吃力,西门吹雪正待出口阻拦,却迟了一步。   鲜血顺着指尖被强行割开的伤口溢出,顺着龟甲上的纹路蔓延开来,汇成一幅玄奥难懂的图像,西门吹雪瞳孔一缩,抬手就想打落陵祁手中的龟甲。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陵祁伤口的出血情况不正常。   太多了。   就好像那块龟甲在有意识的抽取陵祁的血。   “别碰我!”占卜进行到紧要关头,陵祁低斥一声,咬牙催动体内的灵力,一股脑的灌输进龟甲之中。   由鲜血汇成的图像开始自动变换,陵祁瞪大眼睛,顾不上擦拭顺着额头滑落到眼角的汗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变幻莫测的图像上。   “够了……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住的。”西门吹雪不敢强行打断陵祁的动作,怕会引起什么反噬,导致陵祁伤的更重,只能反反复复的出声劝止。   他此刻无比后悔。   后悔方才向陵祁提出这个要求。   他知道,陵祁一定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但为了满足他的愿望,陵祁却甘愿冒着危险进行占卜——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西门吹雪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龟甲上的图像足足变幻了有十几种,随着时间的流逝,陵祁背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明明是温度适宜的秋日,却仿佛置身于烈日的高温之下。   在某一瞬间,陵祁忽的浑身一震,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龟甲脱手而出的同时,西门吹雪即刻拦腰抱住了脱力仰倒的陵祁,满脸紧张焦躁的握住陵祁的手腕,开始侦查脉象。   “算出来了。”   缓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陵祁才有力气开口说话。   西门吹雪却并不想听。   “我宁愿你什么都算不出来。”毫不嫌弃陵祁此刻满脸冷汗,紧紧的用自己的额头抵在陵祁额间,西门吹雪饱含悔意的沉声说道:“若是算不出来,你就不必耗费这般大的心力。”   以他的医术,自然可以判断出陵祁此刻正处于心力交瘁的状态。   没有力气做出抚慰西门吹雪的举动,陵祁只能眨了眨眼睛,透过眼神来表达安慰之意,他嘴角轻翘,笑道:“要是算不出来,那我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么?”   “阿雪,恭喜你,她确实是你母亲的转世。”   西门吹雪闭上眼睛,压下泛上眼眶的酸热感,万般温柔的亲了亲陵祁苍白的嘴唇,“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前边的城镇,我们停下来好好修养。”   “嗯。”   陵祁乖顺的闭上眼睛,几乎顷刻间便陷入了昏睡。   第91章 完结      陵祁与西门吹雪并未刻意掩藏行踪,所以他们刚进入西北地境, 玉罗刹便收到了消息。   他也猜到了西门吹雪和陵祁的来意。   玉罗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方面, 他暗恼于西门吹雪对陵祁太过重视, 竟然愿意为了陵祁和自己作对,另一方面, 他又对西门吹雪的到来难掩期待——这是西门吹雪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准备‘回家’。   玉罗刹一直都坚定地认为,魔教总坛才是西门吹雪的家, 可惜西门吹雪显然不这么想。整整二十七年,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片土地, 不管玉罗刹如何软磨硬泡,也始终都无法说服西门吹雪回家。   儿子终于愿意回家了, 玉罗刹这个当爹的能不激动么?   可惜这份激动中掺杂了太多的酸涩。   玉罗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宝贝儿砸娶了媳妇之后, 他这个当爹的简直是毫无地位可言了。   然后心塞的玉罗刹决定,要给自家那个不孝的儿砸和那个臭道士一个教训。   他绝对不会派人前去迎接这两人的, 哼,最好让这两个人在路上多受些苦,明白和他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道理,才能一解他心中的怨气。   然而……   一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眼瞅着一个月也都快过去了,玉罗刹发现,自家儿子和那个臭道士竟然还没有踏进沙漠。从他收到的消息来看,这两个人在半个月前抵达兰州城之后,突然就停下来不走了。   这闹的是哪一出?莫非是打算逼他低头示弱,亲自出面迎请不成?玉罗刹暗搓搓的揣测着西门吹雪和陵祁的用意,却不知道,真相和他的猜测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符合之处。   西门吹雪和陵祁只不过是停在兰州城修养罢了。   半个月前的那次占卜耗费了陵祁太多心力,虽然身体上没有太大伤害,但精神状况却着实糟糕,哪怕是乘坐马车赶路,对陵祁而言,都是一种难熬的负担。   若非当时附近没有适合疗养的环境,他们如今恐怕连兰州城都到不了。   备受折磨的陵祁心情十分糟糕。   心力耗损过重的副作用有很多,比如说头晕眼花、恶心反胃等,他不仅需要卧床静养,还得被迫节食,明明面前摆放着一大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他却只能含泪咽下清粥白菜。   这对一个吃货而言,简直是最叫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西门吹雪心疼又无奈,只能陪着陵祁喝白粥吃水煮白菜,希望这样能叫陵祁的心情稍微愉快一些。   不过短短数日,遭受双重折磨的陵祁就消瘦了一圈。   更惨的是,在这个关头,出远门跑完生意回来的姬冰雁,在得知陵祁和西门吹雪在兰州城后,特地投陵祁所好,带了一堆兰州城的特色小吃和自己珍藏的美酒,施施然的出现在了陵祁面前。   刚一打照面,姬冰雁就被陵祁无比幽怨的小眼神瘆的浑身一震,而另一旁,心疼自家恋人的西门吹雪更是寒气狂飙,恨不得用低气压把火上浇油的姬冰雁给吓走。   姬冰雁:“……”   姬冰雁面无表情的礼物丢到身后的仆从怀里,指示仆从把这些东西再给拎回自家府上。   待仆从带着东西彻底从陵祁的视线中消失,姬冰雁才慢吞吞的开口向陵祁和西门吹雪招呼道:“你们既然来了兰州城,怎地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按楚留香的话说,他们几个既然和陵祁结拜做了兄弟,就应该尽到兄长的义务。   姬冰雁心道,陵祁既然带家属来了他的地盘,他怎么的也该提前做好准备,让陵祁和西门吹雪体会到如至宾归的感觉啊。   虽然收到消息的话,他为了提前做准备,可能就会损失一部分生意……   额,这么想想,还是蛮值得庆幸的。   “姬大哥,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分分钟看透姬冰雁内心想法的陵祁木着脸吐槽道。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姬冰雁赶忙转移话题,问道:“我之前还收到老楚的传信,听说你们出海了一趟是吧?按时间算,你和西门庄主岂不是刚回中原就往这边赶了?”   这句话直白的翻译就是:你们这是有啥急事儿不?   陵祁向来不耐烦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他毫不客气的冲姬冰雁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看向西门吹雪。   他们这一趟的目的,还真有些不好对外说。   玉罗刹的身份太过特殊,而西门和玉罗刹的关系,也是个不适合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哪怕陵祁是西门吹雪的爱人,哪怕姬冰雁是陵祁的结义兄弟,陵祁也绝对不会贸然把实情透露出去。   但他也不想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姬冰雁。   收到陵祁求救的眼神,西门吹雪一边随手帮陵祁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一边淡然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进沙漠、去西方魔教总坛找一个人。”   姬冰雁:“!!”   他受到了惊吓。   要不是面上功夫修炼的够到位,他脸上的表情铁定会十分精彩。   去西方魔教总坛找人什么的——哪怕说出这话的人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吹雪,姬冰雁也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件找死性质的事情。   “你、你们这未免也太疯狂了一些吧?”姬冰雁十分不淡定的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赞同,对陵祁斥责道:“小陵,你如果当我是兄弟,就听我一句,千万不要去做这种傻事!”   “姬大哥你别激动,淡定,淡定。”   陵祁哭笑不得的安抚了姬冰雁一句,然后解释道:“这件事比较复杂,内里有些详情我不好同你透露,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这一趟绝对不会有危险。”   沙漠是西方魔教的地盘,而玉罗刹又是西方魔教的教主。   玉罗刹怎么可能让他和西门吹雪在眼皮子底下出事儿?   见陵祁这般态度,姬冰雁半信半疑的坐了回去。   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他却没有打算向陵祁询问,毕竟陵祁说了,内里详情不好透露,他又不是胡铁花那般死脑筋的家伙,自然不会为难陵祁。   犹豫了一瞬,姬冰雁开口道:“要不这样吧,回头等你们要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让石驼和小潘他们陪同你们一起进沙漠。”   如果不是看出陵祁和西门吹雪并不欢迎有其他人参与此行,姬冰雁都想说叫上楚留香和胡铁花,他们三个再一起陪陵祁走一趟沙漠了。   陵祁倒是没拒绝这个提议。   他和西门吹雪虽然带了几名随行的侍从,但那些侍从却没有什么沙漠生存的经验,万一玉罗刹存心为难他们,没有派人接应,有石驼和小潘这两个老手在,他们才能减少负担。   西门吹雪和陵祁心意相通,自然明白陵祁的思量。   所以在陵祁开口之前,他便郑重严肃的向姬冰雁道了声谢。   姬冰雁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这两人虽然没干啥过分的事儿,但那恩爱的气场却晃眼的很,明面上有两个侍妾,实际上却是个单身狗的姬冰雁:“……”   听说高亚楠终于放弃了胡铁花那个人渣。   恩,看来他也该采取一些行动了。   暗恋高亚楠数年,却碍于和胡铁花之间的交情,一直压抑自己、甚至远远躲到兰州城的姬冰雁默默打定了主意。   咦?   看到姬冰雁面相上瞬间出现的转变,陵祁掐指一算,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姬大哥,恭喜呀,回头事成了别忘了给我和西门发张喜帖。”   闻言,姬冰雁顿时眼睛一亮,“你算出来了?这事儿真能成?”   “水到渠成。”陵祁含笑颔首,“也不枉你苦等了这么多年。”   得到肯定的答复,姬冰雁激动到难以自制,颤声对陵祁说道:“好好好,等事情真成了,我一定备上一份厚礼亲自送去万梅山庄!”   陵祁笑而不语。   这种时候,当然是少说为妙啊。   姬冰雁这个一毛不拔的死公鸡难得愿意大方一回,万一他开口说错了话,让这厮冷静了下来,又生了反悔的意思,那可就不好玩了。   又过了数日,陵祁的身体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过西门吹雪仍旧不提出发之事。   在西门吹雪看来,他们也不差多等几天的时间,陵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要出发,也必须等到陵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恢复好。   西门吹雪都不着急,陵祁自然就更不急了。   身体有了起色,他终于不用再日日清汤淡水,趁着几日功夫,正好可以尽情的享受一番兰州城的特色美食。   蹲在魔教总坛苦等了一个月的玉罗刹:不行,本座忍不了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大丈夫能屈能伸,服个软低次头,也、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事吧?   当某天半夜,身披灰雾的玉罗刹急冲冲的闯进陵祁和西门吹雪的房间时……   陵祁尴尬的踹开西门吹雪,卷起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做羞羞的事情被岳父撞着的感觉简直太羞耻了(╯‵□′)╯︵┻━┻ 猝不及防,竟然被踹下了床的西门吹雪:“……”   房间里一片死寂。   玉罗刹隐藏在雾层后的面部表情也很尴尬。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真的。   所以阿雪宝贝儿,咱能把剑收回去不?   作者有话要说:  阿漏想了又想,觉得正文到这里完结最合适啦,所以,完结啦!   当然,后边还有番外。   比如说西门他娘的转世,将来陵小祁和西门吹雪一起养包子的故事,以及孙秀青肚子里孩子的问题。   不过蠢作者会另开一个坑专门写番外,免费哒那种哟。   想看番外的小伙伴可以直接戳进作者专栏=3=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爱!笔芯!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